杜老大哈哈一笑說:
「我們不必拖泥帶水,錢先付清,交人的時間和地點由你們指定,到時候兄弟負責
親自送去!」
邵玉姣猛吸了兩口煙,說:
「為什麼不一手交錢,一手交人?」
杜老大眼皮一翻說:
「跟我打交道,你們只能遷就些,一切聽我的。並且你們可以放心,既然兄弟已經
知道買主是誰,還敢拿了錢不交人嗎?同時那批弄來的人不交給你們,兄弟留在手邊反
而是個包袱,無法處置他們呀!」
邵玉姣猶疑了一下,終於點點頭說:
「好吧!錢我們可先付,但現在沒有帶來,還得我親自到巴生市去一趟……」
杜老大忿聲問:
「原來你們讓我親自來,是在跟我空口說白話?」
邵玉姣反唇相譏說:
「我們也防你一手,怕你重施故伎,像昨晚一樣搶了錢箱就走呀!」
杜老大冷哼一聲,遂問:
「那麼你們準備幾時交付?」
邵玉姣回答說:
「你說個地點,我們把錢取來就送去!」
杜老大想了想說:
「就送到『春風旅社』吧!」他似乎認定了劉武那裡最安全。
「一言為定!」邵玉姣說:「回頭錢付清了,我們再指定交人的時間和地點!」
杜老大滿意地笑著說:
「好!兄弟在『春風旅社』恭候!」說完便帶著他的手下離去。
邵玉姣等杜老大一走,立即向鄭傑說:
「把上裝穿上,我們立刻到已生市去見辛大老闆!」
鄭傑心裡不禁暗喜,因為那三個女郎就在巴生市,到了那裡就更容易找機會跟她們
聯絡了。
他當即穿起上裝,偕同邵玉姣離了「大東旅社」,仍由她親自駕駛,驅車直赴巴生
市而去。
巴生港距離巴生市僅三英里,邵玉姣又喜歡開快車,不消幾分鐘就已抵達。
它位於巴生河下游,在百年前曾是雪蘭獲州的首府,後來始為吉隆坡取代,降格為
第二大城。
但巴生市仍然居於極重要的地位,一則是工商業發達,一則是巴生港近在咫尺。世
界上任何擁有港口的都市,都具有先天繁榮的經濟條件。尤其它的自然風景優美,如皇
家山,新建的阿蘭沙王宮,蘇丹王宮,給遊客具有極大的吸引力。
辛克威所擁有豪華巨宅,就在皇家山的山下,氣派之大,並不比蘇丹王宮遜色!
邵玉姣雖是辛大老闆手下第一號紅人,但這裡卻從未來過,連看門的都對她「有眼
不識泰山」。
經她報出了姓名,等看門的進去通報請示之後,始得其門而
看門的開了大門,讓邵玉姣把車駛入,才對她持禮甚恭地說:
「請把車停在這裡,老爺在後面的游泳池畔,你們從花園繞過去就看見了!」
這傢伙簡直是勢利小人,一副前倨後恭的醜態!
邵玉姣把車停妥,偕同鄭傑下了車,照看門的所指方向,由花園繞過巨宅。發現宅
後也是花園,右邊有個游泳池,池畔張著幾個太陽傘,並且置有桌椅,及新式的躺椅等
物。
一條長長的電線從宅內牽出,直達太陽傘下,原來電話機就置在桌上。
這時辛克威正在與人通電話,他的身後有幾名大漢隨侍在側。而池中卻有七八個年
輕女郎在游泳或跳水,她們都穿著極其暴露,而且花色鮮艷奪目的「比基尼」泳裝。
她們不知是辛克威的什麼人,個個身材不錯,彷彿是在供大老闆欣賞似的。
池中和周圍均鋪以淺綠色方塊瓦磚,使水色映成一片碧綠,七八條五色繽紛的美人
魚在池中戲水,確實春色無邊。令人看了真羨慕這位辛大老闆的眼福不淺,艷福無窮!
當邵玉姣和鄭傑走近時,辛克威的電話剛好打完,把話筒遞交給一名隨侍在側的大
漢擱下,側過臉來笑問:
「邵小姐,是來取錢的嗎?」
「是的!」邵玉姣恭然回答:「對方已經跟我見過面,一切都談好了……」
「好!好!你辦得真快……」辛克威忽然望了鄭傑一眼,但並沒有問他的身份,只
把話止住了,然後站起來說,「邵小姐,你跟我到屋裡來一下,我有幾句話交代你!」
邵玉姣心知大老闆必有私話,不便當著他的手下和鄭傑面前說出。她也不怕鄭傑會
趁機溜走,於是便跟著辛克威離開池畔,向宅內走去。
鄭傑雖不能溜走,但他的眼光一直落在電話機上,心裡不禁霍然一動,覺得這是個
可遇而不可求的大好機會!
於是,他立即向一名大漢笑問:
「對不起,我可以借用一下電話嗎?」
他們摸不清鄭傑的身份,看他是跟邵玉姣一起來的,自然大有來頭,借用電話還有
什麼問題?
「請用!」那大漢毫不猶豫地同意了。
鄭傑大喜過望,謝了一聲,忙不迭坐在椅子上,抓起話筒來撥動號碼盤。
那些大漢並未對他加以注意,眼光都投向游泳池的女郎們身上,趁著大老闆不在大
飽眼福。
電話接通了,鄭傑急說:
「是『國都大飯店』嗎?請接三一一號房間!」
總機將線接了過去,但電話鈴響好一陣,對方才有人接聽。是個嬌滴滴的女人聲音:
「喂!請問找誰?……」
鄭傑聽出是趙家燕的聲音,不禁大喜,急將聲音壓低了說:
「家燕吧?我是鄭傑,白大爺回去沒有?」
「沒有呀!」家燕嗔聲說:「你們兩個人怎麼一去就沒有了消息,也不打個電話回
來,害我們三個人在這裡死等,又不敢出去……」
鄭傑一聽白振飛沒有回旅館,頓時一驚,立即輕聲把昨夜在巴生港發生的事情,以
及自己目前的處境,簡單扼要向她說明,並且強調說:
「你們幫不上忙,千萬不要露面,如果白大爺回去,只要告訴他一聲就行了。我自
己會設法……」
不料話還沒說完,忽見辛克威和邵玉姣已從屋裡走出,使他只好趕緊擱下話筒,忙
不迭起站向池畔,裝作在欣賞池中美人魚在戲水。
「我們還得等一會兒,錢還沒湊齊,要等人送來!」
鄭傑不免有些作賊心虛,擔心那些大漢會說出他已用過電話,只好漫應了一聲,沒
有表示任何意見。
邵玉姣遂說:
「你過來見見,這位就是我們的辛大老闆!」
鄭傑只得走到坐回躺椅的辛克威面前,招呼了一聲:
「辛大老闆!」
「邵小姐已經告訴過我,關於昨夜你受傷的經過,聽說你有意要加入我們,是嗎?」
鄭傑不置可否地笑笑,一語雙關地說:
「只怕我這塊料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辛克威卻哈哈一笑說:
「那倒不見得,我相信邵小姐看中的人,絕不會是酒囊飯袋的!」
邵玉姣接口說:
「辛大老闆,您要不要現在試試他的身手?」
辛克威微微點了下頭,暗向那些大漢一使眼色,一名大漢便出其不意向鄭傑撲去,
一聲不響地揮拳就攻!
鄭傑反應極快,急將身一閃,避開了對方的攻勢,同時趁勢向那大漢背上推出一掌,
頓使那傢伙向游泳池直衝過去。
一個收勢不及,只聽那大漢驚呼一聲:
「啊!……」便撲通一聲栽進了池中,激濺起一片大水花。
就在女郎的轟笑聲中,其他幾名大漢忽然一齊發動,向鄭傑動起了手來。
鄭傑雖然明知是在試他的身手,但面對這幾個彪形大漢,要不全力以赴,不僅將被
揍得鼻青臉腫,對邵玉姣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因為邵玉姣是極力推薦他的人,少不了要在大老闆面前替他吹噓一番,如果他根本
不堪一擊,豈不是讓這女人下不了台?
但這幾個都是辛克威的隨身保鏢,身手都不含糊,鄭傑只跟他們一交手,便已覺出
他們並非中看不中吃擺架式的角色了。
尤其他們眼看第一個動手的大漢,由於太輕敵,非但突襲未逞,反而被推進游泳池
中。變成落湯雞。既有前車之鑒。他們哪敢再踏覆轍。因此一個個均不敢大意,攻勢雖
猛,卻是穩紮穩打,絕不亂來。
這雖是在試鄭傑的身手,何嘗不是在考驗他們,假使幾個人對付不了一個鄭傑,那
他們這些保鏢的,豈不真成了酒囊飯袋?
因此雙方都求勝心切,無不全力以赴,在池畔展開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惡鬥。
其實鄭傑並不想獲得這大老闆的賞識,真想故意裝敗,使辛克威對他不屑一顧。但
他知道,那樣也脫不了身,他們絕不會網開一面,留他這個活口的!
現在他被注射了一針瘟疫病菌在身上,沒有別的辦法,只有等回島上去,獲得特效
藥解除威脅後,才能謀脫身之計。
於是,面對這幾個如狼似虎的大漢,使他不得不奮起全力迎戰,施展出他矯健的身
手。
幾個保鏢的也想在大老闆面前露兩手,個個奮不顧身,真像拚命似的,群起向鄭傑
連連猛攻,出手又狠又快,手下絕不留情。
他們仗著人多勢眾,確實聲勢奪人。一開始時略佔上風,使鄭傑顧彼失此,顯得有
些手忙腳亂起來。
一名大漢求功心切,趁勢撲近鄭傑背後,雙臂一張,撲上去就將他緊緊抱住。
不料鄭傑雙手急抓他的兩臂,低頭一掀,竟以背部上挺的一股衝力,將那大漢從頭
頂上掀翻了過去。
「啊!……」那傢伙被重重摔在了地上。
他摔的要是草地上,那倒好受些,偏偏在池畔鋪的瓷磚上,整個背部平平摔下,只
聽得「啪」地一聲,他已四腳朝天躺著不能動彈了。
一個剛躺下,另一個衝到面前,但他猶未及出手,已被鄭傑一拳搗中腹部,痛得他
沉哼一聲,彎下了腰去。
鄭傑出手如電,再一拳兜上那大漢的下巴,擊得他把臉又一仰,蹌踉連退,不料一
腳踏空,「撲通」一聲,雙手向空中亂抓地跌進了池中。
幾乎在同時,又一名大漢撲來,竟將鄭傑的腰一抱,猛地一掀,由於用力過猛,兩
個人一起跌在草地上,翻滾扭打一團!
尚有兩名正待上前助陣,忽聽電話聲響了起來,辛克威才大聲喝止:
「住手!」
於是,兩名大漢未再動手,地上的大漢也放開了鄭傑,各自站了起來。
「喂!……是我呀!怎麼樣了?……好!邵小姐在這裡等著,你馬上送來!」
辛克威隨即把話筒遞還邵玉姣,笑笑說:
「錢已全部湊齊,立刻就送來!」
邵玉姣擱下話筒,面露得色地笑問:
「您看他的身手如何?」
辛克威點點頭說:
「過得去!你看中的還錯得了嗎,不過,你那裡人手已經很夠了,假使他願意的話,
我倒想把他留在我這裡,你看怎樣?」
邵玉姣眉飛色舞地說:
「那還不是看您的意思,您要留他在這裡,我怎敢跟你爭呀!」
辛克威哈哈一笑,然後向鄭傑問:
「你願意屈就嗎?」
鄭傑雖自一笑說:
「既然承辛大老闆看得起,我還能不識抬舉嗎?不過我只擔心,萬一我的瘟疫病發
作,只怕……」
邵玉姣接口說:
「那用不著操心,回島上去再注射一針特效藥,問題就解決啦!」
辛克威又笑笑說:
「還有,你在我這裡並不是當保鏢,憑你的一表人才,還確實太委屈了。這你放心,
我會安排你適當職位的!」
鄭傑只好言不由衷地說:
「那我真是平步青雲,一步登天啦!」
邵玉姣嫵媚地一笑說:
「等你發了財,可別忘了是我把你推薦給大老闆的呀!」
「那當然……」鄭傑說。
辛克威遂說:
「錢一會兒就快送來了,你們坐下休息休息,別站著等!」
太陽傘下椅子都空著,他們逕自坐了下來,只見那兩個落水的大漢,已狼狽不堪地
爬上來,被辛克威一聲怒喝:
「還不快去把衣服換了!」
嚇得他們忙不迭奔向宅內去,就像夾著尾巴逃命的喪家之犬!
池中的美人魚又繼續在戲水了,她們游來游去,不時以羨慕的眼光投向池畔,表示
對鄭傑這位「英雄」的敬意。
而鄭傑表面上裝出是在欣賞她們誘人的胴體,實際上卻是心煩意亂,焦的萬分,對
她們的眉目傳情根本心不在焉。
耳際忽聽辛克威在向邵玉姣輕聲說:
「她們都是飛行俱樂部的會員,已經接受過飛行訓練,最近就可以獲得飛行執照,
所以島上的實驗必須加緊完成,配合我的計劃……」
正說之間,大門外汽車喇叭響了起來。
接著大門開處,駛進了一輛豪華轎車,停在了邵玉姣駕來的車旁。
由四名大漢護著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提著一隻小皮箱,邵匆匆繞向宅後,直接來
到了游泳池畔。
這中年就是送錢來的,皮箱裡裝的是整整五十萬美金現鈔!
辛克威吩咐打開皮箱,讓邵玉姣當面點清無訛,然後鎖上,把鑰匙交給了她問:
「要不要派幾個人護送?」
邵玉姣自負地說:
「不用了,我不相信誰有這個膽子,敢在半路上向我下手,除非找死!」這話似乎
也是說給鄭傑聽的。
於是,辛克威也不堅持,只鄭重叮囑了兩句:
「一切交給你了,你自己當心!」
邵玉姣點了點頭,提起皮箱,當即偕同鄭傑告辭而去。
登上車,駛出了辛大老闆的巨宅,邵玉姣忽然冷聲問:
「剛才你趁我不在,偷偷打電話給什麼女人了?」
鄭傑頓時大吃一驚,因為他的話還沒說完,邵玉姣和辛克威就走了出來,可能已發
現他手裡抓著話筒,尚未及放下。
可是,邵玉姣怎麼知道,對方是個女人呢?
鄭傑猛可想到,池畔的電話一定有同線分機,那麼他與趙家燕在電話中說的一切,
必然被這女人在屋裡全部偷聽去了!
念及於此,鄭傑這一驚非同小可,不禁情急地追問:
「你怎麼知道我是打電話給女人?」
邵玉姣卻置之一笑,輕描淡寫地說:
「我看你一逮著機會就不放過,急於打電話,剛才趁我跟辛大老闆進屋去了,馬上
就在池畔偷偷打了電話出去,看我們走出來就趕快掛斷。這樣鬼鬼祟祟的,那還用說嗎,
除非是打給什麼女人,你絕不會這麼心急!」
鄭傑雖不相信她說的是真話,但又不便再追問,那樣反而顯得自己作賊心虛了。他
只好掩飾說:
「其實你完全猜錯了,我只是怕我一起的那個同伴,看我昨晚一夜沒回去,一定很
擔心,說不定還在巴生港四處找我,所以打個電話想告訴他別找了……」
「聯絡上了嗎?」邵玉姣問。
「電話是旅館裡人接的,說他也整夜沒回去,大概還在巴生港找我吧!」其實他心
裡並不這樣想,因為白振飛縱然找不到他,就算不回巴生市去,也會打個電話回旅館去
問一聲的。
而剛才趙家燕卻在電話中怪他們,人既不回去,也不打電話給她們消息。由此可見
白振飛很可能也發生了意外情況,否則絕不會消息杳然!
忽然之間,鄭傑又想到個問題,就是金瘤子昨晚既然也把白振飛認作是杜老大了,
剛才去送消息,怎麼會直接去通知了真正的杜老大呢?
正想到這個問題,忽聽著握方向盤的邵玉姣冷聲說:
「後面有我們的朋友跟上來啦!」
鄭傑要回過頭去看,她卻阻止說:
「不要回頭,車上只有兩個人,他們假使想打歪主意,我一個人就能對付得了!」
鄭傑只好把眼光投向車前,遂問:
「你認出車上是什麼人了嗎?」
邵玉姣不屑地說:
「除了姓杜的,還會是誰的人!」
鄭傑冷哼一聲說:
「大概他吃到了甜頭,又想重施故伎,像昨晚闖到。大東旅社,去一樣,來個強爭
豪取吧!」
邵玉姣冷笑說:
「那他們是在找死!」
巴生市到已生港僅僅三英里,開快車只有幾分鐘的行程,後面的轎車雖然緊緊尾隨,
但始終沒有採取行動的跡象,這倒頗出他們的意料之外。
一到巴生港,那輛轎車便分道揚鑣,朝另一個方向疾駛而去。
邵玉姣終於恍然大悟說:
「哼!原來他們是奉了姓杜的命令,監視我們的行動,看我們是不是去了辛大老闆
那裡,然後就直接回已生港來!」
鄭傑微微把頭一點說:
「換句話說,姓杜的立刻就會知道,我們已經拿到錢了!」
邵玉姣忽說:
「現在我倒不打算直接把錢送去,我忽然想到一個主意,我們先回『大東旅社』去
商量商量,研究一下再說吧!」
於是她把車子駛回了「大東旅杜」。
下了車,提著那箱巨款進入旅社,回到了房間。她立即把房門關上,並且推上橫門,
才鄭重其事地問:
「你那個姓白的同伴是不是真跟杜老大長的一模一樣?」
鄭傑笑笑說:
「這還用說嗎,要不是真假難分,昨晚你們的人也不致於硬把他當成杜老大啦!」
邵玉姣急問:
「你看能不能找到他?」
「找他幹嘛?」鄭傑詫然一怔。
邵玉姣把他拖至床邊,並肩坐了上來,輕聲說:
「剛才我在車上忽然想到,假使能把他找到,我們就不妨設下圈套,把姓杜的誘到
這裡來,或在別的地方把他幹掉,然後由你的同伴冒充他。既然他們長得一模一樣,杜
老大的手下也不容易認出是真是假,這樣一來我們就事半功倍,一切問題都解決了!」
鄭傑不置可否地說:
「但姓杜的在等我們送錢去,你用什麼方法把他誘出來下手呢?並且由於昨晚的事,
已使他提高警覺,到哪裡都帶著他的手下,絕不會單獨行動的哦!」
邵玉姣胸有成竹地說:
「只要能把你的同伴找到,我自然有辦法安排!」
鄭傑正色說:
「我看事情不是這麼簡單,首先姓杜的已經知道我們拿到了錢,如果不盡快送去,
他必然會起疑心。其次,我們的一舉一動,顯然已被監視,絕不可能讓我們從容不迫地
去找人。同時話又說回來,誰去找我那個同伴,你能放心讓我自己單獨去找嗎?」
邵玉姣有恃無恐地笑笑說:
「這個我倒放心,因為……」
她的話猶未了,忽然聽房門上「篤篤」地響了兩下。
鄭傑立即起身走近門口問:
「誰?」
房外回答說:
「請鄭先生來櫃台接電話!」
「好!就來……」鄭傑隨即向邵玉姣問:「怎麼樣,是你去接還是我去接?」
邵玉姣已站身走到房門口,冷笑一聲說:
「哼!姓杜的倒真等不及啦!我們一起去接,把房門關上好了!」
鄭傑只好陪同她一起出房,把那筆巨款留在房裡,帶上了裝有「司必靈」鎖的房門,
雙雙趕到櫃台去接聽電話。
巴生港雖是雪蘭獲州的第二大港,但在碼頭附近一帶,卻沒有較大的旅館。因此
「大東旅杜」的房間裡,並沒有電話,確實使旅客大感不便!
來到櫃台前,邵玉姣抓起話筒一聽,對方果然是杜老大,他開口劈頭就問:
「你們錢大概已經拿到了,為什麼不直接送來?」
邵玉姣不屑地回答:
「杜老大的消息真快,但我們去了巴生市一趟,回來也該歇歇腳,喘口氣呀!」
杜老大沉聲說:
「邵小姐,兄弟倒確實剛得到個消息,據說辛大老闆準備付我的那五十萬美金,事
先已把每一張鈔票上的號碼抄錄下了,請問你們安的是什麼心?」
邵玉姣暗自一驚,情急地說:
「怎麼可能有這種事?你別自己在那裡胡思亂想……」
杜老大獰笑說:
「你們這套把戲,別在兄弟面前班門弄斧,以為兄弟不明白你們的居心嗎?嘿嘿!
辛大老闆好聰明,把鈔票上的號碼全記下了,事後可以向警方謊報被劫,我這些鈔票就
形同廢紙,一張也不敢用出去啦!」
邵玉姣矢口否認說:
「根本沒有這回事,你是從哪裡聽來這種無中生有的消息?」
杜老大冷笑一聲說:
「不管有沒有這回事,反正兄弟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所以改變了主意,決
定不收美鈔。請你們麻煩一道手腳,把這五十萬美鈔,全部折合黃金。辛大老闆有的是
辦法,只要幾個電話就會把他需要的黃金如數送到府上。那樣的話,就是他再做記號,
兄弟也無所謂了,黃金跟美鈔不一樣,可以熔了再鑄哦!」
邵玉姣不禁忿聲說:
「你這不是節外生枝,存心在刁難!」
杜老大咄咄逼人地說:
「其實兄弟也不願找這個麻煩,五十萬美鈔裝一口皮箱多省事,何必弄一大批金塊
又重又扎眼,搬運起來也不方便。但辛大老闆既然存了這個心,兄弟也就不能不防他一
手了。現在我就是這個主意,接不接受在於你們自己決定,兄弟絕不勉強,悉聽尊便!」
邵玉姣忽然靈機一動,故意問:
「五十萬美金全換黃金,可不是個小數目,那豈不是耽擱很多時間去換?」
「兄弟有的是時間!」杜老大說:「反正大白天也不能交人,只要在天黑以前把黃
金送來就成,那就看你們了。如果希望快些完成這樁交易,就盡快照兄弟的話去做,否
則耽擱時間是你們自己的事!」
說完,他就把電話掛斷了。
邵玉擱下話筒,向鄭傑使了個眼色,一言不發地就走回房去。
當侍者跟去替他們開房門時,鄭傑忍不住輕聲問:「姓杜的又變卦了?」
邵玉姣沒有回答,進了房間,等待者把房門帶上後說:
「他變卦反而好了,這樣我們就不必立刻把錢送去給他,並且可以利用這段時間,
設法找尋你的同伴。如果能找到,就照我剛才說的計劃進行!」
「假使找不到呢?」鄭傑問。
邵玉姣回答說:
「那當然只能作罷,仍照原定計劃,反正只要那批人到了我們的手,姓杜的就絕對
別想多活一天!」
鄭傑發現這女人說話時的神情,兩眼凶光閃爍,臉上充滿了殺機,真像個殺人不眨
眼的女劊子手!
但她真能有把握,對付得了詭計多端的杜老大嗎?
他不便潑這女人的冷水,使她惱羞成怒,只好不表示意見地問:
「我們現在是先找人?還是……」
邵玉姣當機立斷說:
「找人慢一步,我們先把錢帶去見辛大老闆……」
不料剛一提起那只裝著五十萬美金的皮箱,突見她臉色大變,吃驚地失聲大叫起來!
「怎麼這皮箱不對勁呀!」
「怎麼了?」鄭傑驚問。
邵玉姣無暇回答,急將皮箱放在床上,從手提包裡取出鑰匙,忙不迭打開箱蓋一看。
裡面已變成個沒有枕頭套的海綿囊,那五十萬美金竟然悉數不翼而飛!
這一驚非同小可,邵玉姣的臉色頓時慘白,渾身直冒冷汗。鄭傑也驚訝萬狀,他們
出房去接電話。僅僅只離開幾分鐘,房門又關著,是什麼人趁機溜進來下手的呢?
鄭傑第一個意念就想到,絕對是杜老大方面干的!
但邵玉姣卻在驚怒之下,仍然保持著極度的冷靜,立即走去開了房門,把侍者叫進
房來,冷聲問:
「剛才我們去接電話,有什麼人進過這個房間?」
「沒有呀!」侍者驚詫地說:「你們丟了東西?」
邵玉姣不便說明丟的是五十萬美金,那數目實在太驚人!
她居然不動聲色地說:
「丟的東西倒不值什麼錢,但很重要!我問你,在我們住進來之後,今天有沒有什
麼客人住進來?」
侍者想了想說:
「好像沒有……噢!對了,在你們二位剛才回來的十分鐘前,倒是有位年輕的單身
客人進來的,她還特別問了有沒有位鄭先生住在這裡,又問了是哪個房間,然後就指定
要了你們隔壁的空房間,難道他……」
邵玉姣立即吩咐:
「來!把隔壁的房門打開!」
侍者雖覺此舉太冒失,但這裡丟了東西,而那位女客也確實形跡可疑。使他只好跟
出房去,硬著頭皮來到隔壁房間的門口,取出鑰匙把房門打開。
邵玉姣首先跨進房裡,只見房裡已不見人影,而窗扉已然打開!
她衝到窗口向外一看,只見外面是旅社與另一建築物之間留出的防火巷,另一端則
是街邊。
一看情形,她已知道追之不及,下手的人一得手就越窗而出,從這條防火巷逃之夭
夭了!
鄭傑跟進房來,急趨窗前看時,不禁抱怨說:「這外面既是防火巷,又通街邊,窗
上竟不加鐵柵,難道客人丟了東西旅館可以不負責?」
邵玉姣冷笑一聲說:
「你進來沒有看見櫃台裡牆上貼的紅字條嗎?上面寫得清清楚楚,旅客倘有貴重物
品,請自當心,或交賬房保管,否則若有損失,恕不負責賠償!真要賠的話,這整個旅
館賣了也不值五十萬美金,叫他們拿什麼賠?」
那侍者已張皇失措地說:
「二位別著急,我立刻去通知賬房報案……」
邵玉姣急加阻止說:
「不用了!丟的一點小東西,根本不值錢,不過以後你們這裡的門窗真應該加以改
善,否則經常會有這種失竊的事情發生!」
「是!是……」侍者只有連聲恭應。
邵玉姣隨即向鄭傑冷聲說:
「回我們的房去吧,我有幾句話問你!」
鄭傑真佩服這女人沉著冷靜,辛大老闆親自交給她的五十萬美金不翼而飛了,她在
侍者面前居然能不露聲色,還勸人家以後要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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