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開往靶子場的一路電車中,上來了一個很時髦的年輕女人,臉兒很俊俏,幾
乎比你比我都好看。黑裙,穿一件檸檬色的小衫。嘴唇上塗了櫻紅,提著極精緻的
錢袋。
我正在低頭讀莫泊桑的《Notre Coeur》,憧憬著那些以愛情為兒戲的巴黎婦人。
我見她上來了,天地良心,我竟不知不覺望著她微微笑了一笑。我的笑當然是很Ch
arming的。
她誤會了我意思吧?恰巧我旁邊有個空位,她便緊貼地坐了下來。
率性將錯就錯罷,我從袋裡掏出一條有「哈必根」牌香水的手帕來擦了一擦手。
我望望自己的手指,很尖細。才用Curtex修飾過的指甲,整潔而光亮。
害了她了!她也從錢袋裡拿出一面小鏡子來照了照頭髮,拈起圓的粉撲緩緩地
擦臉。粉屑飛到了隔壁的我的臉上。
聖潔?污劣?
「到先施公司下去罷。」她在自言自語地說,我也眼睛望著前面唔了一聲。
「日昇到樓了,下去罷。」我覺得有人在輕輕地推我,我便也同時立了起來。
下去的人很多。「Lady First Please。」我讓她先走,等她下了電車的鐵門後,
我突然立住了。「再會罷。」我站在門口說了一聲,同時,電車也動起來了。
她在下面睜著兩隻杏眼望著我,但是沒有法想,車子開了。
我走了進來,位子已經被人坐去,我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久絕紅塵的聖僧,而今也偶然遊戲人間一遭了!
但是,求上帝佑我,下次可不能再遇見她啊!亞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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