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王承銘給我帶來大衛的噩耗,又無聲地離去後,我一直沒有再得到王承銘的消息。
一時間,我和所有的老同學都失去了聯繫。但新單位很多東西都需要適應,我又一直在思考自己的生活,的確還沒有時間來寂寞。
我心裡也很明白,我自己已經發生了如此重大的改變,雖然一時我沒有什麼路可以選擇,我也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生活了。這應該說,還是這一年的唯一重要的收穫吧。
在歲末的時候,我收到一份燙金的請柬,打開一看,東道主竟是王承銘和一個陌生的女性。
婚禮的舉行的地點竟在本市最豪華的貴華賓館孔雀廳。
我不禁對此作了若干猜測。
我到的時候,孔雀大廳裡已經有很多人了。但是,看上去不像是婚禮,而像一個新產品的新聞發佈會。因為幾個艷裝女子正在大廳裡當眾塗脂抹粉,可能是在準備助興節目。大廳中央,是一對男女節目主持人來試話筒。兩人都尖著嗓子,學一口廣東味的普通話,聽著讓人腰痛。
說到新聞發佈會,我這時已看見了王承銘,這個新郎和另外幾個人坐在廳角的地毯上大喝啤酒,因為所有的座位都被一些陌生的人坐滿了,他們就索性在孔雀大廳裡搞起了郊外野餐。這使得服務小姐很不習慣,因為她們必須站在他們身後,在他們的啤酒杯快要見底的時候,準確、輕巧地為他們斟滿。
我正準備走過去,一個穿制服的待者立即把我攔住,並不由分說地按請柬上的番號,把我帶來了最靠近節目主持人的空桌前。這時,大廳裡一陣輕微的喧嘩,人們的主意力被引向了門口。只見燈光閃爍,一個大漢舉著攝像機一邊攝像一邊大踏步走了進來。
王承銘真闊了,居然還有電視台來拍新聞。
我尚未看個明白,一個滿口上海話的瘦高個急匆匆地跑進來,拖著大漢就走:「儂搞錯了,我們的會在樓上。」
於是,幾個小伙子扛了機器轉身就走。
又過了一會兒,樂聲四起,王承銘又被幾個穿西裝的人揪出門去,過了一會兒,他又挽著新娘的手走了回來。
我定睛一看,不由吃了一驚。王承銘的新娘居然是一個滿臉橫肉的胖女人,看上去,至少比王承銘大七八歲。
主持人莊重地介紹說,新郎是本市有名的作家。嘿,他居然就敢這麼介紹。王承銘也不謙虛,舉手向大家搖了搖。主持人繼續介紹說,新娘是本市有名的服裝公司經理,該公司擁有7個分店。
「錯了,這原來是個婚禮,不是空調器廠的新聞發佈會。」有人小聲地驚呼一聲,就聽得一陣雜亂的腳步聲,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放下手裡的飲料瓶,匆匆向大廳外走去。大廳裡一下子空了很多。
好不容易主持人尖著嗓子說完了一大堆廢話。新娘便拖著新郎挨桌敬酒。
不一會,到了我坐的這一桌。
「你來了。」王承銘向我微微一笑,就像我們昨天才見過面一樣。
我忙問他現在在哪個單位上班。
王承銘笑而不語,長相兇猛的新娘子瞪了我一眼,接過話來,盡量友好地向我說:「我們承銘難道還能再去什麼單位當『下級』?他以後就在家裡教孩子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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