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周可可到我們辦公室來,我們一起走出去後,碰到小黃,她們竟點頭打了個招呼。
我和周可可回到我住的地方,一邊弄菜一邊聊天。我小心地盤問出,原來小黃是她的中學同學。
「她和你一樣,毫無疑問本該是大學生。可惜……」
「可惜?可惜什麼?」
「算了,姑娘的事,你就這麼感興趣!」
我忙陪笑,說我正在構思一個反映女性生活的小說,主題想好了,就差素材,所以,聽見有點意思的女性經歷,就忍不住要問一下。要是她覺得不好,就不問了。可可眼睛裡立即露出了奇異的光芒:「小說,你想寫小說。我怎麼沒聽你說過。」「我是學中文的嘛,寫個小說有什麼奇怪的。」我裝著不以為然。可可則表示一定盡全力支持。她還順便說出了她的願望,我在小說出版的時候,在扉頁上應該寫上獻給最親愛的周可可之類的話。
「那當然,肯定是要寫的。」
周可可馬上提前給了我一個熱吻。
「還別說,小黃的故事肯定對你有啟發。」最後,如我的期望,可可主動說。
我要請讀者原諒,不能原原本本地照周可可的講述,把小黃的事講出來。因為一個女性在介紹另一個女性的時候,總是有著無窮的閒筆和饒舌。可可總是一不小心就搞成了回憶自己的中學時代。相比之下,她談論關於別人的事時,還稍稍真實些,而她自己的回憶則總使我覺得是哪部小說或電影裡的情節。
經過我的思緒的整理,儲存在我的記憶中的全部資料大致如下:
老劉和小黃的關係源於很多年前。那時,他們倆都不在這個局,而是在一個紡織廠裡。老劉是車間副主任,而小黃則是新工人。
現在,老劉覺得應該做做這個小姑娘的思想工作了,他技術上有一套,更善解人意,以會做思想工作著稱。他早就聽黃映紅的小組長反映說,黃映紅情緒不好,進廠後是那批青工中技術最差的一個,而且常常遲到早退。
這時,時間是午夜11點50分,馬上就到加夜餐的時候了,他取出了飯盒,和女工們一起朝食堂走,他有意走在了黃映紅的旁邊,並和她打了個招呼,表示想和她談談。黃映紅的小組長知道劉副主任又要來解開一個女工的思想疙瘩了,於是說,乾脆黃映紅的活由她頂著,你們好好談談。
於是,滿天星光下,他們吃完了飯,就在一起好好談談。
憑良心說,老劉開始並沒有什麼非份之想,但是他們談著談著,黃映紅不禁失聲痛哭起來,表示她不想在紡織廠這麼幹下去了,老劉於是耐心地勸,也不知怎麼的,黃映紅就靠在了老劉肩上,兩人後來竟在廠裡的花園裡擁抱在一起。
黃映紅就這樣再次稀裡糊塗地成了一個第三者。
具體的性愛是黃映紅沒有體驗過的,而老劉偏偏又有一套空蕩蕩的住房,他們有條件過得像一對夫妻,黃映紅就開始提前進入了她生活的另一個階段。沒有不透風的牆,和黃映紅在一個廠的另一個車間上班的女同學不久就知道了這件事。她堅決地認為黃映紅是受騙上當。為此,她發起全班還能找到的女同學,以聚會為名,搞了一個拯救黃映紅的行動。
還在護士學校讀書的周可可就是在這次聚會中看到有一年多沒見面的黃映紅的。周可可還記得,那一次,黃映紅哭得像個淚人兒,但她拒絕承認老劉是一個壞人。有個同學說,乾脆叫幾個男同學,把那個傢伙揍一頓,黃映紅不出聲地拔腿。留下一幫女同學在那裡恨鐵不成鋼。拯救行動就這樣不了了之。
後來,他們在廠裡呆不下去了,老劉便一邊和在北京工作的妻子進行著漫長的離婚鬥爭,一邊把自己和小黃都調到了我們局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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