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的開頭沒有稱呼,結尾沒注名字。
……你好狠心!繼續玩弄我,說什麼只要我回來,你什麼都不怕,假惺惺地哄了我之後,來這兒悠閒自在……
……你要是真懂一點感情,我也不會這麼痛苦。
阿卉,我心中的太陽、月亮、玫瑰花、野薔薇,我狗一樣苟延殘喘於人世的支撐和希望,我多麼想再見你一面。這回白天見你,我不走了。我不怕懲罰。
依靠你爸爸的力量,搬到後面那棟高干病房去吧。住四樓,單間帶陽台那種的。如果你覺得我委屈了你,拿出行動吧。
下星期五中午十二點,別人都去吃飯的時候,你站在陽台上等我。
你要是不願見我,你等著為我收屍吧。
活著一點意思也沒有。
……
最後一個字簡直是刻的。
第二天,夏卉轉了病房。從此她的白日夢越做越頻繁,越來越離奇。
那棟白色的小樓是新蓋的。因是精神病醫院,種了花草也長不成,病號發起瘋來恨不能掘地三尺,因此乾脆用水泥把地面灌注成一個堅硬的殼。樓的周圍只有一些根系發達的夾竹桃。
院裡只有幾棵大樹,葉全落了。夏卉看著棉花團一樣的花朵,不時聽見前面病房傳來的古怪的笑和陰森的哭。這些哭哭笑笑像重感冒一樣,會傳染,夏卉的情緒也波動起來。
快點來吧,快點來吧,我的門開著。護士們都打飯去了,我在等你,這回我不管你願不願意,我一定要撲入你的懷抱,牢牢地抓住你,再也不讓你走開。你一定要吻我,我要求你這麼做!你為什麼要躲起來,你沒看見我站了大半天?這麼冷的天我換上撞車那天穿的這件白裙子,就是為了讓你老遠就能認出我。
眼前的東西都晃動起來,那棵大樹也在動。夏卉揉揉眼睛,發現大樹下站了一個人。
不是賀楠是誰?
賀楠不動,招手讓她下來。
夏卉往前走了一步,僵在那兒。
賀楠送來一個飛吻,張開手臂做了一個擁抱的姿勢。
「阿楠……」
夏卉姿勢優美地迎過去……
賀楠看見夾竹桃枝中的夏卉流著血,一動不動,頓時傻了。退了幾步,像是又想起了什麼,發瘋一樣撲向樓梯。
《B晚報》過了幾日登了一則消息:「著名歌舞兩棲演員夏卉永遠告別舞台。幾個月前她曾患精神病,住院治療期間不慎墜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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