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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非子這幾年得意,趁著北洋軍閥混戰天下大亂,他很是發了大財,有人估計他如今的財產總值不低於國務總理大臣。他有了錢除了揮霍之外,也學著有臉面的人物那樣存進了外國銀號,只是他比所有的人都聰明,別人只在外國銀號開帳戶,他則租保險櫃,他將自己賺的錢買了些瓶瓶罐罐名人字畫,然後送到外國銀號地下室的保險櫃裡。無非子說莫看這些東西如今只被當作破爛兒擺在地攤上,將來有一天世界上找不著中國了,這些古董字畫就是中國,如今一軸宋人山水不過是一雙布鞋的價錢,來日就是無價寶,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吧。

  發了財還不能抽身不幹,你想洗手,世人還捨不得你,所以依然設下大大的相室,每日坐陣天祥商場等大生意。每日來天祥商場閒逛的人成千上萬,誰也不敢進無非子相室的大門,天津人都知道,無非子是活神仙,只推一下山門,就是大洋二百元。

  門可羅雀,但門內熱鬧,無非子相室終日高朋滿坐,就是靠這幾個朋友,無非子才敢垂直鉤釣大魚。

  每日來無非子相室閒坐的有四個人,這四位大人先生均非等閒之輩,有必要在未涉及麻煩事端之前,先作些概略的介紹。

  無非子相室的首席貴客是綽號哈哈王爺的德王爺,這位王爺三十歲的飯量,五十歲的精神氣,七十歲的年紀,很可能不會說話,一生沒使用過幾個詞彙,只是放聲哈哈大笑,有人說道「如今這世道吆……」德王爺便仰過身子哈哈大笑,有人講起東洋武夫西洋兵艦來,德王爺又是哈哈大笑。你說吳佩孚,他哈哈笑,你講段祺瑞,他也哈哈笑;你說神駒蛟龍,他哈哈笑,你說屎克螂虱子臭蟲,他也哈哈笑。反正這位德王爺就是只會笑,久而久之大家便只稱他是哈哈王爺了。

  第二位貴客是布翰林,這個布字原不在百家姓,據說他祖輩上是旗人,如今依了漢姓,還有人說他原就是漢人,後來投身於旗籍。布翰林是位背景十分複雜的人物,在天津作寓公,他貌似一位隱士,但在關內關外,他還很有些名聲,無論是官場、軍界、民間都視他為社會賢達,興參議會時他被選為參議員,興民意廳時他作過民意代表,他永遠代表民眾參加選舉,他一舉手就是法律生效,他一吃肉就是民心順暢,所以對此公切不可等閒視之。只是這位布翰林終生不使用自己的詞彙,無論你上句說什麼,他都以一句詩文作答。你說翰林今日何以來遲了,他便答道:「睡覺東窗日已紅。」典出於宋人程顥的詩:「閒來無事不從容,睡覺東窗日已紅。」你讚揚老翰林一生清高,他便自詡是「看盡人間興廢事,不曾富貴不曾窮」。他愛喝酒,「唯有飲者留其名。」半夜回家路上一個人害怕,他也有詩:「狗吠深巷中。」源出於陶淵明《歸田園居》。

  第三位貴客,青皮混混左十八爺。這位左十八爺最是斯文,終日衣冠楚楚,長袍馬褂黑紗帽翅禮服呢布底家做便鞋,坐有坐相,站有站相,一舉手一投足都有板有眼。見了文墨人,凡是具有小學畢業文化水平以上的,均稱先生,而且要拱手施禮,先生要先坐下,他自己才肯坐下,和先生們說話不能帶一個髒字,對媽媽姐姐之類女性親屬一律不得稍有辱謾。見了粗人,他比誰都粗,敞著懷,一隻腳蹬著凳兒,從媽媽姐姐罵到姥姥舅娘,稍一動怒,脫下大襖狠狠摔在地上,軟傢伙硬傢伙都能陪你要一陣子。左十八爺有許多優點,其中之一是不惹事,從來不主動尋釁鬧事,走在路上被人踩了鞋幫,他自己俯身提起來繼續走路,遇上混星子見他乖乖自己提鞋,還要撇著嘴巴問一句:「願意嗎?」他還是不答腔。混星子還是欺辱人,又過來故意在另一隻鞋子上踩一腳,左十八爺仍然面無溫色,再一拳打過來:「今日爺欺侮的就是你。」忍讓不過三,左十八爺罵一句「小王八羔子,」一拳揮過去,少也要砸斷你三根肋條。

  無非子相室的第四位常客,《庸言》報主筆,報棍子劉洞門。劉洞門神通廣大,消息靈通,天下沒有他不知道的事,沒有他不能成全的事,也沒有他不能拆台的事,這類人,俗稱混世魔王。拆白黨,集社會賢達與社會渣滓於一身。平白無故登一則新聞:聚合成飯莊夜宴、金融鉅子賦詩。不過是造了大通銀號董事長一點小小的謠言,說他在段祺瑞下榻的春湖飯莊例行的夜宴上即席賦詩一首,以表示對皖系力量的信賴。好了,第二天大通銀號搶提存款的市民擠得水洩不通,只半天時間就提光了全部存款,直急得大通銀號董事長開著汽車滿天津衛找劉洞門,五千元大洋求他再發個消息說昨夜一首打油詩只不過是恭維某位小姐的非凡姿韻,與連吃敗仗的皖系勢力毫不相干。

  有了這四位好友,相士無非子穩坐在無非子相室裡就沒有得不到的消息,沒有探不明的幕後活動,也沒有辦不成的事,沒有說不圓的理兒,再加上弟子小神仙鬼谷生穿針引線,還有交際花宋四妹暗中輔佐,無非子還能不是神仙嗎?

  無非子相室白日悄無聲息,只有蒼蠅在窗玻璃上懶洋洋地爬,下午四點相士無非子午睡醒來,走出相室和毗鄰的幾位相士同行寒暄幾句,然後便又隱進相室再不見蹤影。入夜十時,幾位貴客相繼光臨,泡上釅茶,天南地北海闊天空好一陣窮聊,翰林談史,混混論世,王爺哈哈笑,劉洞門滿嘴食火胡說八道。午夜十二點,翰林累了,乘自家包月車回府休息,餘下無非子、混混左十八爺、劉洞門和哈哈王爺,正好東南西北四門,擺好八仙桌,拉開方城之陣,四個人打起麻將牌。麻將桌上,哈哈王爺輸的錢越多心裡越美哈哈笑得越爽朗,左十八爺無論輸贏都將牌在桌上摔得震天響,劉洞門玩的是摸牌,一張牌抓過來,要在手指間摸來摸去,摸得沒有半點差錯,無非子呢,眼睛盯著自家門前的牌,耳朵聽著眾人的話,心裡琢磨著自己的心事。

  「到底是張大帥的兵馬厲害呀!」麻將牌桌上的局勢稍事平穩之後,劉洞門又想起了不穩定的政局。「閻錫山的兵守著家門口競吃了敗仗。」

  「五條!」混混左十八爺重重地將一張牌摔在桌上,隨之將門前的牌呼啦啦推倒,「我『和』了!缺一條,砍五……」他一張一張地數著牌,為自己的勝利論定等級。

  眾人無心看他的牌,只稀裡嘩啦地又洗起了麻將,擺成方陣,一對一對地抓起來。

  「張作霖這兩年正是紅火。」無非子抓著牌討論起來,「你瞧他的面相明珠出海,龍腦風睛,很有幾年好日月。」

  「閻錫山相貌也不凡呀!」劉洞門和無非子爭辯著,「我看他比張作霖更有帝王相。」

  「閻錫山明珠出海未出海,他盤踞山西,離著日本人的勢力太遠,這一點他的命相就不如張作霖。所以如今奉軍和晉軍交上火,奉軍旗開得勝,晉軍潰不成軍。」無非子對兵家的火並爭奪瞭如指掌,一時之間說得來了興頭。「你瞧,張作霖本來派下一個軍長去豐鎮檢閱軍隊,車過大同,閻錫山的軍長以為是發下來奪地盤的兵馬,糊里糊塗兩家就在柴豬堡交上了火,偏趕上張作霖的軍長火力壯,三下五除二就把閻錫山的軍長打敗了。暗中我給這兩家測過,張作霖的軍長姓柴(榮),兩火攻木,地在柴豬堡,當然要打勝仗。」

  「有理,有理。」劉洞門連聲稱讚。

  「閻錫山偏派了個袁軍長守柴豬堡,不吉,木以克上,土命人何以守得住這地方呢?」無非子得意地說著,「啪」地一聲,他摸到一張東風,狠狠摔在桌上,他贏了。

  「不出三日,一定有人來找你相面。」劉洞門雙手洗著麻將牌說著。

  「張作霖的榮軍長巧取柴豬堡,當然勾起了武夫的野心,回關外路過天津,一定要找個地方問問今後的運氣。」

  「狠狠敲他一槓,打勝仗發了洋財,兵家常說,攻下一關,勝過得一金山,要不他們怎麼會打得這麼來勁呢。普天下頂頂發財的生意,就是打仗,沒本萬利。」

  「哈哈哈!」哈哈王爺笑了,他門前的錢鈔早已輸光,此刻正從衣兜往外掏錢呢。

  搓過四圈麻將,哈哈王爺淨輸大洋二百,其餘三家分別贏得大洋七十,六十、五十不等,四個人伸著懶腰,打著哈欠,看見屋角裡的德國大座鐘,已是清晨六時。這時徒弟小神仙鬼谷生已從天祥後門外的店舖買來雞蛋煎餅裸子、鍋巴菜、小棗株米飯。炸糕、大麻花,四位爺由傭人侍奉著洗過臉,用過茶,坐到外間茶室開始用早餐。早餐用過,哈哈王爺累了,由傭人攙著有氣無力地先走了一步,左十八爺恰好今晨有個約會,楊莊子外要去會會朋友,雙手抱拳告辭了。劉洞門自然要去報館,笑瞇瞇地走了。

  麻將桌旁侍候了整整一夜,傭人們分過「頭兒錢」各自回家去了,無非子相室只剩下了無非子和鬼谷生二人。按照每日的習慣,每天早晨是無非子和宋四妹會面的時間,無非子要去英租界為宋四妹買的小洋樓裡舒舒服服地睡一覺,下午三點才會再回天祥坐相室。鬼谷生侍候師父穿戴停當,送師父先出內室,茶室,外室,才伸手拉開相室大門,正等師父邁步出去,不料登登登一陣馬靴聲,兜起一陣黑風闖進來了一個赫赫然不可一世的人物。

  「相士不會客。」鬼谷生搶先一步迎上去,想把這個魯莽的漢子推走,不等鬼谷生伸手,早一左一右走上來兩個軍人,一人一肩膀便將他遠遠地抗開了。

  這時,無非子和鬼谷生才看見,相室門外早齊刷刷站著四名軍人,威武的黑軍衣,武裝帶,亮珵珵大馬靴,屁股後面別著盒子炮,盒子炮下垂著紅纓墜兒。無非子出於職業習慣,一眼便斷定是奉軍的打扮。

  陪同這個莽漢走進相室來的兩個少年軍人,自然是隨身的馬弁了,兩人全是二十歲上下的年紀,英俊、驕橫,上衣口袋掛著金懷表鏈,褲口袋露出一點粉紅手帕,表示自己既是長官的通信兵,又是長官的寵幸,白淨臉洗得乾乾淨淨。

  氣勢洶洶站在屋子中央的莽漢,沒有穿軍衣,一件青色軟綢長袍,藕荷色緞子馬褂,不像士紳,又不似名士,土不土洋不洋,腳上穿著昨晚上才在天津衛買的英國紳士包頭兒黑皮鞋,看得出來,皮鞋上沒有一絲皺紋。再端詳這人的長相,更是奇醜無比,他脖子比腦袋粗,腰比肩頭粗,腿比腰粗,明明是干莊稼活累出來的一把硬骨頭架子。但他發了大財,保準是當土匪時幹過大營生,眼睛發直,目光呆滯,黑眼球兒一動不動,鼻孔炸著,呼吸粗聲粗氣,看得出來是殺人殺得紅了眼,必是才從沙場上下來的屠夫。

  「哪個是相面的師傅?」莽漢操著關外口音,不等回答,一屁股坐在了太師椅上,兩個馬弁隨即站在左右,個個拉好架勢,隨時準備還擊意外謀殺的刺客。

  「問命相面要到下午。」鬼谷生搶著回答。

  「我沒有那份閒工夫。」莽漢一股不講理的野蠻腔調,「在這疙瘩換車,就他媽半天時間,抓空兒給我相相面。」

  「我家師父從來不接待匆忙的過客。」鬼谷生盡力和莽漢拖時間,他知道這一關是闖不過去了,來人如此氣粗,必是個頂頂混帳的人物,惹不起便只能百依百順,只是多給師父一些時間,讓他好仔細端詳端詳來人,到時好百說百應。

  「我給他錢!」莽漢一揚手,兩千元現鈔拍在了桌上,「算靈驗了,我還有獎賞,拿下塊地盤來,我封他去作縣長。」

  「既然尊家有所求問,也要先將生辰尊造送上來,容我家師父細細批閱,三月之後才能論命。」

  「瞧你說的也太邪乎了,哪有這麼大講究?啥叫生辰八字,俺連自己是哪年生的都不知道,也沒個生日,哪天發財哪天就是生日。你師父不是會相面嗎?俺在火車上就聽說了,無非子,活神仙,前知三百年,後知三百年,作官的帶兵的都得求他批一句話,俺就求他給俺相相面,鼻子眼睛是明擺著的,臉門兒上有個黑痣,屁股溝上有個紅痣,左胳膊肘上有塊胎痣,臉上有幾顆麻子,這不礙相貌的事。我說,我可沒這麼大閘工夫,惹得我發了火,我可不好哄著呢,快叫你師父出來。」莽漢有些不耐煩了,他大手掌拍著椅子扶手,鞋底兒磕得地面梆梆響。

  趁著徒弟鬼谷生和莽漢東拉西扯,無非子將來人作了細細的觀察,此人是個軍人,而且必是奉軍,他坐在椅子上無論多凶,卻一點兒也不想解衣服扣,這是奉系軍人和其它派系軍人最大的差別。段祺瑞的兵,進門先抬手解風紀扣,嫌那勞什子勒喉嚨。吳佩孚的兵,未進門先脫外衣,人走進屋裡已是光膀子了。只有張作霖的兵,軍長也不敢鬆風紀扣,張作霖住在瀋陽,不會查營房,但各地駐軍各有大令,大令就是張作霖發下來的大令箭,先斬後奏,大令所到,全軍肅立,軍長衣冠不整,大令執行官照例偏三個大耳光子,絕無例外。

  奉系如今正在擴大勢力,幾個軍長率兵進關正在為張作霖打天下,昨夜麻將牌桌上劉洞門講的柴豬堡,前不久剛落到一個榮姓軍長的手裡。越在一旁端詳,無非子越斷定此人必是奉系的榮軍長無疑,他為張作霖意外地打了勝仗,張作霖必招他出關受賞,大同到天津的車昨晚上到站,這個軍長必是昨夜才到的天津。下午一點有一趟跑瀋陽的車,趁換車的時間他來相一面,想重新安排自己後半生的打算。這丘八連打了幾個勝仗想入非非了,問問自己有沒有坐收天下的造化。

  「尊家既然有所求問,那就請相室內落座吧。」無非子將來人已看出七八成來歷,便走上前來向對方說道。

  「喲,原來你就是神仙,瘦瘦巴巴的,還真沒瞧出來,我姓……」

  「無非子只問尊造,不問尊姓大名。」

  「嚇!好大牛屄!」

  莽漢站起身來隨無非子向相室走去,搶先一步,兩個馬弁從背後竄了上來。鬼谷生見狀伸出胳膊擋住兩個馬弁,客客氣氣地說:「留步。」

  「不讓進?」兩個馬弁一齊問著。

  「相室如同淨界,只能我家師父和問客進去。」鬼谷生此時決不讓步,身子站在門口至死不肯閃讓,兩個馬並相互望望,但又不放心只讓長官一個人進去。伸長脖子將腦袋探進相室,看看相室內確實沒有埋伏,這才留在門外分兩廂站好,兩個人的手同時握著屁股後面的盒子炮,準備隨時聽候招呼。

  走進相室,無非子只覺腹間似有一團烈火湧了上來,立時全身的血液沸沸揚揚,一股奇異的野性在激激盪蕩。糟糕,無非子想起一個小時之前剛剛服下劉洞門送的補藥,此時必是開始發作了,他全身燒得火燙火燙,眼前金星閃閃,耳邊一片嘯鳴,連稀疏的幾根頭髮都立起來了,此時此刻他已完全不能控制自己,他想奮起來推倒一座山,砸碎一塊巨石,一生一世,他從來沒這樣興奮過,從來沒這麼壯健過,老祖宗留下的秘方果然靈驗,瞅冷子讓兒孫們來一股邪興勁,一個個還真是英雄好漢,可惜去不成宋四妹處。

  「神仙,咱倆是馬尾巴點鞭炮,要的是個響梆利索快。」走進相室,那莽漢只急匆匆挺身站著,連屁股都不肯坐下,便對無非子說著,「我也沒工夫聽你細批八字,只求神仙給我個示下。」

  「尊家必是求問武運。」無非子恨不能一時將這個不速之客打發走,便開門見山地說道。

  「神仙好眼力。」莽漢翹起大拇指讚歎著。「我哩,不是屬虎,就是屬牛,全是混不講理的牲口,爹娘死得早,也沒有給記著生日。神仙只看看我面相吧,打開天窗說亮話,如今我正在打仗,神仙看看我是當進,還是當退?」說著,莽漢昂起下巴,讓無非子端詳尊容。

  無非子強忍著血脈裡湧動的一團烈火,裝模作樣看了看莽漢的面相,然後嘮嘮叨叨地說道:「相人之身,以骨為形,以肉為容,以骨為君,以肉為臣。首相貴峻不貴橫,貴圓不貴粗。論尊家的首相,頭骨豐起而峻厚,額頭方闊且突兀。人之首相貴者莫出於頭額之骨,奇者莫出於腦骨……」

  「神仙。」莽漢粗聲粗氣地打斷無非子的話說,「你論的這些俺也聽不明白,你不就是理論俺是個大梆子頭嗎?打從小也沒長圓過,誰見了都要敲幾下梆子,可他娘沒少受氣。」

  無非子不理睬莽漢的打岔,依然頭頭是道地論說他的相貌:「額廣潤、髮際深、有祿位,子息四五人。」

  「神仙靈驗,俺有四個小崽子。」莽漢一拍巴掌更是信服得五體投地。

  「山根之上,柴雲火星,光熙精舍兩相輝映,祿倉滿,法令明,十星六水,七二看八一,丈尺對崖足,虎耳走地輪,有一步罡星,只是要護佑眾生,莫沖了天罡。」

  「俺不殺老百姓。」莽漢插話。

  「當進!」無非子一揮手作出了決斷。

  「進?」莽漢狐疑地詢問。

  「進!」無非子回答得斬釘截鐵。

  「進!」莽漢終於重複了一遍無非子的批字,然後轉過身子登登登地大步流星走出相室。

  一陣旋風,莽漢、兩個馬弁、四名衛士一時消失了蹤影,看看座鐘,此時是早晨七點十分。

  作夢一般,白撿了二千元大洋,鬼谷生收拾停當,再找師父,無非子早也連個影兒都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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