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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復仇


  我們常常在玩遊戲。

  遊戲的目的很多,有時候是為了讓自己高興,有時候是為了讓別人高興,有的時候 即使大家都不高興,我們還是在那裡玩個不停。

  遊戲之為遊戲,它的結局一定也不過是個遊戲。通常不外乎是賭點錢,打幾下手 心,彈彈耳朵,或是請對方一頓就算了。當然,大部分的情況是大家痛快,然後一哄而 散。

  遊戲嘛,不是嗎?

  但是,有的時候也會有例外。有人玩家家酒,結果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有人 玩躲貓貓,最後在某天夜裡一躲就躲了數十年;有人玩拍橡皮筋可以建立多年後仍堅定 不移的友情,更有人假扮臨時情人,到頭來卻在夜空中留下了深藏的烙印,刻劃出不滅 的痕跡。

  凡事都有例外,習慣就好了。只要別玩過頭,別玩過火,即使結局不是原本純粹的 目的,一般而言也沒有多大關係。畢竟,事情不需要那麼刻意的,不是嗎?

  但是,只要一玩過火,這場遊戲就不再那麼有趣了,小朋友因此切八斷,老朋友因 之揮刀互砍。玩成這樣,就有點不好看了。不過一場遊戲,何必過於認真呢?更何況, 當對立成為積怨,棋局不再可以修氣養性之餘,或許這場遊戲,就不再那麼好玩了。

  接下來,讓我們來看看他們幾個玩的那場遊戲。

  一九八五年一月的趙韻仙是一個專科三年級的學生。身為合唱團一員與校內實驗樂 團「大雁」的鍵盤手,一頭卷髮、飄逸艷麗的她一直是校內男同學追求,女同學忌妒的 對象。由於當時圍繞在她身邊許多「大雁」弟兄的保護,以及她本人一貫的冷漠高傲, 使她一直維持著某種既光彩豐富,卻又特立獨行的生活。

  一月某個練歌的夜晚,「大雁」四人一起從學校結束練習後出來,正好碰到前「大 雁」主奏吉他手,後來三大過退學的狗弟,以及狗弟身邊一位沈默寡言,外號叫森怪的 朋友。這些人其實原本都熟,於是當下便一起找了家啤酒屋把酒敘舊,兼論天下英雄。

  喝了許久,六人都有點醉了,雞頭和狗弟當場來了一段即興演出,小嘟拿起七零八 落的空瓶,堆起了一座三公尺高的金字塔;森怪開始喋喋不休,而高俊帥氣的桑尼,則 滿臉陰沈地看著趙韻仙以手支頤地和森怪愉快地聊天。老實說這是一個老掉牙的故事 了,喜歡她,卻又不敢表白,加上又沒有看著她和別人談笑風生的雅量,只得坐在旁邊 喝悶酒,心中叨叨不休;隨著醉意,儲存著益發增加的怒意。之後出去把那個男人莫名 其妙痛揍一頓,再等人家點齊兵馬回頭尋仇。兩方纏鬥經年,最後美人壯烈犧牲,英雄 們垂頭喪氣,罷手言和後作鳥獸散。是不是?這種戲碼常見吧?

  不過這回事情沒有這麼簡單。當天眾人一直混到凌晨兩點多,除了她和森怪,其他 四人都倒成一堆。最後森怪送狗弟小嘟,她則開車把雞頭桑尼載回桑尼位在南港車站附 近的偏僻宿舍。豈料,這就是噩夢的開始,她萬萬料想不到,自己竟然在那間破房子中 一待就待了一個月。

  回到宿舍時已經快三點了,她把雞頭安置在客廳沙發,帶著其實尚未完全失去行動 能力的桑尼回到寢室。當時她要是馬上離開就沒事了,誰知道,當她坐在桑尼床邊,跟 他稍微聊了幾分鐘之後,局勢就立刻失去控制。只聽他鼓起勇氣,在酒意及月色的鼓勵 下向她傾吐著許久以來蘊藏在心中的愛意;她則耐心地傾聽,最後以一個十分誠懇的態 度加以拒絕。兩方談不攏,當下越說越不愉快,桑尼嗑了藥,說起一堆不是很有道理的 話;她跟他激辯片刻,最侯決定轉身離去。

  然後,或許是酒後亂性,亦或是藉酒裝瘋,他終於撕裂了仰慕的面具,在月色中留 下了獸慾的痕跡。

  月色很美,情形卻很悲慼。她奮力抵禦,在他身上留下了無數驚惶的傷痕;於是為 了方便辦事,他只好找些東西把他捆綁起來。不旋踵障礙清除,亮起綠燈,月夜中傳出 她淒厲的叫聲。

  次晨,他醒了,忽然發現她還在房裡。鐵絲在白皙的裸體上纏繞出殘酷的紅痕,長 發在艷麗的面龐上散落著疲憊的氣息。他望著倦極而眠中的她,知道情況已然失去控 制,此時不是毀了她,就是毀了他自己。於是,當著這一幕淒艷的場景,他選擇了最壞 的方法︰決定自此完全奴役她、控制她,用崩潰她的意志來確保自身的安全。

  從那一天開始,她在那裡留了一個月。從女孩變成了女人,從女人變成了奴隸,從 奴隸變成了瘋子,而讓仰慕者搖身一變,化成了頤指氣使的主人。

  就這樣的關係,在他和她之間維持了五年。

  把她變成了瘋子之後,他自己也有了一些變化。首先,身為這種「主人」,他難免 有點心虛,於是在其後剛成立的「月光和狗」弟兄們之間造成了許多難以縫補的裂痕。 其次,擁有如此動人的奴隸,他在她身上亦花下超過本身負荷的能力及精神,因此也削 弱了自己在「月光和狗」現場演出上應有的水準,當然,也失去了弟兄們對他原有的尊 重。終於有那麼一天,弟兄分家,兩下拆伙,「紅太陽」隨即成立。

  他變了,你知道的,不再是以往慷慨道義的桑尼了。這個仇他一定要報,尤其是對 詩聖——那個在大家面前怒斥他、拆他台、扯他後腿,又痛扁了他一頓的傢伙,他發誓 一定要報這個仇,不把他整得死去活來,他絕對嚥不下這口氣。

  之後,在煞費思量的深思熟慮之後,他終於找到了一個自認為是完美無缺,既狠毒 又邪惡的報仇方法。他心想,兩方不和既然已經表面化,自己出面用任何方法報復都會 被識破;詩聖那一票傢伙五湖四海兄弟又多,除了幹掉他們,否則光是暗算狙擊都不足 以防止之後的反擊。再說,對方別的沒有,就是有骨氣,用男人之間的方法絕對整不倒 他們。是故,惟有找一個和他們還算有交情的女人出馬,用美人計將他們搞得雞犬不 寧,使他們內部發生裂痕,再把他們弄得身敗名裂,如此才算徹徹底底地報了仇,雪了 恨。

  於是,他派出了他的奴隸。

  勸服她是一項辛苦而艱難的工作,如何讓她答應做這件事,他幾乎用盡了一切精神 與想像力。在此不詳述當中的細節,總而言之,可以用「慘絕人寰」來形容的事,你當 可以瞭解那是什麼狀況。

  之後的某一天深夜,小嘟碰上了許久不見的她。兩人敘了一晚上舊,看了一晚上星 空。不久之後,小嘟開始有了吸毒的嗜好。

  又過了兩個月,狗弟終於發現小嘟的事。在單槍匹馬地找她聊過數次之後,詩聖突 然注意到他酗酒的毛病似乎越來越嚴重了。

  再過半年,有一天詩聖發現薇竟然在趙韻仙的帶領下來到了月光和狗,當下手足無 措,讓薇知道了他原本一直瞞著的,自己在月光和狗頹廢的生活。這使他起了疑心,加 上又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中發現詩聖和小嘟的改變似乎和她有關,詩聖決定自己和她接 觸,找出隱藏在她艷麗面龐後面的秘密。當時森怪不知為何地一再勸阻,甚至還用透露 部份詩聖行蹤給薇的方法,試圖藉薇作為女朋友的影響力,來制止詩聖做這件日後被證 明是自投羅網的蠢事。最後,終於在那天晚上來不及把鑰匙交給他的遺憾中,森怪萬分 自責地看著他狼狽不堪地回來,以及隨即的分裂與分手,在他和薇之間迅速發生。

  又過了半年,月光和狗中來了一張新面孔,他穿著高中制服,第一次來就被大家譏 笑是土包子。但是,由於他是薇的新任男友,加上這個人之後表現出來的個人特質,弟 兄們馬上就接納了他。雖然過程中有些遺憾發生,薇也因此從月光和狗消失,但他仍舊 被大家認同是月光和狗的一部份。

  正當此時,她卻又再度出現。這次的她比之前更美、更神秘、更讓人捉摸不定了。 在短短的一個月裡,就在他腦海中留下了完全揮之不去的深刻印象。

  只是,這次她失敗了。他的個人特質在這次事件中產生了料想不到的效果,不但挽 救了他自己,更挽救了他和月光和狗弟兄們即將破裂的友誼。尤有甚者,你絕對猜不到 的,他更下定決心要把這件事就此結束,他要解除套在她頸上的,已歷時五年的項圈, 他要用他自己的辦法,讓這一連串令人不忍卒睹的悲劇來個了斷。於是,他布下了一個 圈套,讓她的「主人」來跳,他要和那雙一直隱藏在幕後的黑手玩一場遊戲。雖然贏的 人不見得會得到什麼,但只要輸了,這場遊戲的代價將是無法承受地高昂。對他而言, 這是自己對她,對這個讓他一度蕩氣迴腸、再三回思的女子所能做的全部。他沒有辦法 解釋自己為什麼要做這件事,正如他無法解釋之前為什麼會對她產生如此無法克制的迷 戀一般。他只知道,自己一定要去做,為她爭取原本就應該屬於她的自由,為他自己的 朋友及愛人,算清所有延宕多年沒有解決的舊帳;為他自己以往的錯誤作出補償,為他 們這群存在於紅塵一角的親友摯愛,盡自己能盡的一分力,幫他們復仇。

  一月二十日,午夜將屆時分。

  四下正是一片黑暗,沒有燈加上沒有窗,閣樓裡的暗沉就像一杯煎煮過頭的義大利 咖啡,濃得化不開,濃得令人皺眉厭惡。

  牆外傳出了煞車聲,由於地處偏僻,車上的動靜不用看就可以聽得一清二楚。只聽 一男一女在吵架,男的怒罵,女的則一言不發。老實說這算不得是吵架,充其量只能說 是男的在罵女的而已。

  關車門的聲音響起,兩人下了車,隨即是一連串的腳步聲、掏鑰匙開門聲、爬樓梯 與穿越走廊之聲。最後,聲音停在閣樓門口。

  兩人似乎靜了半晌,最後,門終於開了。背對著走廊的燈光,門口出現了兩人在刺 眼光芒中的黑暗身影。只見女的用倒退的姿勢進了閣樓,打開了燈。

  光明驟然降臨,一時之間亮得令人幾乎失明。數秒後,當視覺適應了這種變化,便 見閣樓裡已站著剛進來的兩人︰女的穿著白衣,卷髮在肩膀上散而不亂地飄落著;男的 一身皮衣,看起來頗有一點飛車黨又勁又酷的架勢。不用說,他們就是每週六固定「約 會」的桑尼,和他的奴隸趙韻仙。

  今天奴隸好像犯錯了,身為主人的桑尼滿臉憤怒,剛進門就把她推倒在地上。只見 他一腳重重地關上了門,揚手把脫下的皮夾克一扔,怒氣衝天地吼道︰

  「你他媽臭婊子,快點把事情跟我解釋清楚!」

  倒在地上的她似乎有點害怕,驚惶地說︰「我沒有騙你……他真的有鑰匙……我才 出去準備一下,他就自己打開了手銬。」

  「他媽的他哪裡會有鑰匙?」他怒道︰「他會變大衛魔術是不是啊?手銬是我給你 的,鑰匙只有三份,兩份在我這裡,一份在你那邊,除非是你自己給他,否則他哪裡弄 得到?」

  「我沒騙你,」她緩緩地站起身來,說道︰「我真的不知道。」

  「閉嘴!」他吼道,一巴掌打過去,只見她倒退數步,搖搖晃晃地又坐倒了下去。

  他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拉住她的長髮,將她拉成跪著的姿勢,對她說︰

  「再給你一次機會,再不說實話,我會給你好看的!」

  「真的……」她頭髮被扯住,滿臉痛苦地哀求︰「主人……我真的沒有騙你, 他……凱子真的自己搞到一把鑰匙,我……」

  「你還要裝蒜?」他伸手又揮了她一巴掌︰「凱子凱子叫得好親熱!你以為我不會 整你是不是?告訴過你一定要得手的,你他媽不但饒了他,竟然敢把我的鑰匙也給了 他!看起來今晚不狠狠給你一點教訓,你他媽的已經忘了自己是誰了!」

  他一邊說,一邊伸手連連揮她耳光。只在頃刻,她美艷的臉頰上便出現了許多清晰 的指印。那種景象不禁令人心生憐惜,任誰一見,都會忍不住出言替她求饒。但此刻四 下無人,正在氣頭上的他完全不加控制,一股腦地將自己的怒氣發洩在她的身上。又過 了片刻,他終於住了手,對滿臉紅腫及淚痕的她說道︰

  「你知道錯了嗎?」

  「主人……」她抽抽咽咽地說︰「奴隸知道了……」

  「鑰匙是不是你給他的?」

  「我……」她恐懼地遲疑了半晌︰「是……是我給他的。」

  「你到底還是招了吧?」他得意地說︰「他媽的就是犯賤,不打你就給我耍花 招!」說著把手一鬆,任她再度倒在地上,又道︰

  「你開始不聽話了,看來不好好整治你一番,你大概不記得奴隸是怎麼當的了,是 不是?」他頓了頓,用嚴峻的聲音命令道︰

  「把東西準備好,自己脫光衣服,今晚我再給你上一次課!」

  她咬了咬嘴唇,害怕地流下了淚,起身準備「道具」。

  月光和狗依然熱鬧非凡,如同往常地,吧台附近坐滿了一堆一堆的男男女女,彼此 若有所圖地相對使眼神、擺姿勢、裝模作樣、耍酷弄俏,試圖勾引著心目中性感挑逗, 待會兒可以搞上床的對象。

  我隔著兩個位置便看到了忙碌中的順子,當下叫道︰

  「順子!順子!」

  他回頭一望,見著是我,臉色馬上沉了下來。

  「幹嘛?」

  「來一下好吧?」

  「你有什麼事?」

  「來一下嘛!」

  他瞪了我一眼,隨即放下手上的工作,對新來的吧台實習生交代幾句,便從吧台後 頭鑽了出來。劈頭問我道︰

  「你昨天去哪了?玩得爽嗎?」

  「你吃炸藥啦?」我笑道︰「大家沒講什麼吧?」

  「沒講什麼?」他吼道︰「你快被大家公幹成龜孫子了啦!」

  「呵呵,」我笑道︰「那可真是糟糕啊!」

  「你還笑得出來!」他怒道︰「虧我昨天晚上還幫你說了那麼多好話,早知道你這 麼無恥,當時乾脆叫他們把你除名,讓你跟那個變態混一輩子算了!」

  「喂喂喂,小聲點!」我看了看吧台附近投來的好奇眼光︰「你他媽的搞不清楚狀 況,不要先大小聲好不好?把大家找出來,我要告訴你們一件大事。聽完之後你要還覺 得我不對,那我就立刻從這裡消失,以後永遠不在你們面前出現,行了吧?」

  「你……」他愣了愣,說道︰「發生了什麼事?」

  「先找大家再講。」

  「你先透露一點,」他說︰「詩聖他們很生氣,只怕你不一定能把話講清楚。你先 告訴我大概是怎麼回事,待會兒也好幫你跟他們解釋……」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

  「假如你是對的話。」

  「我當然是對的。」我道︰「好,只講一點點,你先別多問。」

  「你說。」

  「阿仙和小嘟、詩聖他們都搞過吧?」

  「是又怎樣?」

  「很慘吧?」

  「你問這個幹嘛?」

  「告訴你,那不是她自願的。」我說︰「是桑尼逼她的,目的是整整我們,好報他 被月光和狗踢出去的一箭之仇,瞭解了嗎?」

  「真的假的?」順子大吃一驚︰「你怎麼知道的?」

  「憑苦肉計,」我捲起袖子,露出一截帶著鞭痕的手臂︰「看到沒有?冒著身敗名 裂的危險,才得到這個大消息。」

  「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又問,我打斷了他︰

  「先別嚕嗦,把把大家找來,我當面解釋。」我道︰「跟他們講晚上不用上台了, 我已經找到可可他們代班,大家到準備室說話。」

  順子點點頭,急忙轉身去集合眾人。

  她在他的脅迫下褪去一身飄逸瀟灑的衣物,戴上了項圈以及手腳上的枷具,直挺挺 地跪在他的身前。他看起來十分興奮,一點都沒有適才盛怒的神色。只聽他說︰

  「我問你,為什麼要饒了那小子?」

  「主人,我一時……」

  「你喜歡上她了是吧?」

  「沒有……」

  「是嗎?」他冷冷地說︰「你從來不會放過任何人的,這次偏偏饒了他。那小子我 又不是不認識,就憑那個笨頭笨腦的德性,他還逃得過你的手掌嗎?要不是你自己喜歡 人家,他怎麼會看穿你的目的?」

  「詩聖他們……他們有事先警告他啊……」她說。

  「所以我才叫你下藥啊!」他說︰「你下了沒有?」

  「下了。」

  「然後呢?」

  「然後……我就把他綁起來。」

  「後來他甜言蜜語一番,你就放了他。是不是?」

  她點點頭。

  「你有跟他搞嗎?」

  她又點了點頭。

  「你違背我的命令,」他冷酷地說︰「既放了人家,又跟人家親熱,分明就是喜歡 上人家了嘛!要不然你哪有這麼糊塗,我又不是沒有告訴過你,這次的照片我有特殊用 途的。」

  「主人……」她柔聲哀求︰「再給我一次機會,他下次絕對不會防範的。」

  「廢話,你當然要把我的照片補來!」他怒道︰「但是別以為這樣就沒事了,除了 要做到之外,今天你仍舊要接受懲罰。」

  「是……我甘受懲罰……」她艱難地問道︰「主人,可不可以告訴我,那些照片你 要拿來做什麼?」

  「幹嘛,想告密嗎?」

  「不是……」她忙道︰「我只是想知道……這樣也可以決定怎麼照比較合適……」

  「你告訴他也沒關係,」他哼了哼︰「反正我一定要拿到東西,否則,你也知道我 會怎麼對付阿義!他最近表現不太好,我早就想叫他們給他一點教訓了!」

  「主人,求求你……」她似乎被擊中了要害,痛苦地哀求道︰

  「我下次絕對不敢了。這次的事情是我不好,我願意接受任何懲罰……請主人饒了 阿義,求求你!」

  「嘿嘿,知道害怕了吧?」他狂笑︰「告訴你,阿義最近剛丟了一批貨,頂手他們 已經在問了,要不是看在你的表現還不錯,加上貨款也都給我補上,我早就把他被鼠仔 陳那一堆打火的暗算的事告訴頂手啦!到時候,哼哼,只怕我想救他都不太可能喔!」

  「是……謝謝主人……」她顫抖地說︰「我下次一定把任務辦好,今晚請主人盡情 享用我……我會好好服侍主人的……」

  「呵呵,我會的。」他笑道︰「現在開始吧。」

  她忍住眼淚,若有所思地爬上了躺椅。

  「他媽的!」詩聖大吼︰「他媽的!他媽的!我他媽的不宰了他我就不是人!」

  「你先冷靜一下,」森怪道︰「讓凱子講完。」

  詩聖怒氣衝天地坐了下來。森怪又道︰「凱子,你繼續講。」

  「大致上說就是這樣,」我道︰「其他的細節我沒有多問,她想講才講。」

  「照你這麼說,除了那些照片之類的東西,」狗弟問︰「她還有一個弟弟在桑尼手 上,或者說被他控制,所以她才甘願被他擺佈是不是?」

  「應該是,」我點點頭︰「否則這件事未免也太慘了,她又不是……呃,反正光是 被桑尼強暴,她也不可能就這樣讓他胡搞。」

  「你想說她又不是婊子,是不是?」玟忽然開了口︰「你只管說就是了,我不介 意。她的感覺我能瞭解,那種身不由己的感受,你們沒有一個人比我懂。」

  此話一說,當下大家都不知道該如何接口。玟四下看了看,打破沈默說︰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大家的意見如何?」

  「那還用說?」詩聖咆哮道︰「大夥兒一起,再拉阿財他們,殺到南港去閹了他! 我他媽的已經憋不住啦!」

  「等一等,」我說︰「你別忘了,她還有一個弟弟狀況不明,你這樣冒冒失失地出 手,只怕自己洩了憤,卻把她這幾年來犧牲的成果破壞了。」

  「我也是這麼想。」小嘟道︰「不瞞大家說,今天聽到凱子這麼講,我發現大家過 去都錯怪了她。雖然之前她把我們幾個整得夠慘,但一來她不是自願的,二來當時跟桑 尼拆伙的時候,我們也做得很難看。除了凱子跟順子,這裡每一個人都有責任。所以, 不管你們怎麼想,現在我覺得保護她是第一要務。森怪的意見呢?」

  「沒錯,」森怪道︰「小嘟想得周到。」

  「我想知道一下,」我插口︰「現在大家的想法如何?是不是要原諒她之前的行 為?」

  「當然啦!」狗弟大聲說︰「這還用問?」

  「我想現在還怪她就不厚道了。」森怪道︰「小嘟狗弟都是這麼想,順子呢?」

  「我從來就沒有被她暗算過,」順子道︰「老實講阿仙待我還不錯,重要的是詩聖 的感覺,我的意見並不要緊。」

  「我……」詩聖怔了怔︰「這個……好吧,我承認我是有點小心眼,不過既然如 此,我不怪她就是了。只是……我希望她還是能有點表示……」

  「幹嘛,要人家擺桌啊?」狗弟瞪了他一眼。

  「不是,」詩聖道︰「我只是希望她跟大姊和好。畢竟當時她當著大家,把她說得 這麼難聽,這似乎不大厚道。」

  「你還是小心眼,」玟正正經經地說︰「少拿我當擋箭牌。這件事從此一筆勾銷, 再也不許提。你要知道,我比你更能體會她的痛苦,她的行為只為拖我下水,心理上找 個伴而已。」

  「沒錯,」我附和︰「你介意的是她把照片寄給薇的事吧?」

  「呃……」詩聖歎了口氣︰「好吧,我算了。」

  「這才是好兄弟呢!」玟笑道︰「男子漢大丈夫,心胸要寬大點才好呢!」

  「那玟你也原諒她了吧?」我又問。

  「她我是原諒了,」玟瞪了我一眼︰「至於你,咱們走著瞧!」

  我心下狼狽,正待找句話遮醜,便聽森怪出言解圍︰

  「大姊你也別怪凱子了。要不是他……」

  「你少管閒事!」玟打斷了他︰「我跟我老公的事,用不著你多嘴!」

  森怪偷笑著閉了嘴。我心道她既然以「老公」稱呼我,事情想必還不致於太糟。當 下便道︰「好啦,別扯遠了,我們是不是該想個法子保護她,一來不讓她和她弟弟因為 這次的事又被桑尼怎麼樣,二來我們也該讓桑尼受點教訓,畢竟事情是他不對。大家的 意見如何?」

  「我們應該先弄清楚狀況,」狗弟說︰「她弟弟那邊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我說︰「你們最好自己問她。」

  「她人在哪裡?」狗弟問。

  「在門口,」我笑道︰「她不敢見你們,除非你們原諒了她。」

  「你怎麼不早說!」玟叫道,立刻起身開了門。立時便見到了正在流淚,臉上卻充 滿了欣慰的笑意的趙韻仙。

  玟二話不說地抱住了她,跟著也流出了眼淚。

  「大姊,我……」

  「你不要說了,從前是我們錯怪了你。」玟緊緊地抱著她︰「先進來,大家都站在 你這邊,我們幫你報仇!」

  說著兩個女人便牽著手走進準備室坐下。我四下張望,只見森怪對我眨了眨眼,豎 起了大拇指。彷彿在說︰看吧!早就說過你會成功的……

  「住手!」詩聖的聲音忽然響起。

  桑尼一愣,四周驀地爆起一片閃光燈的強光,當場把手持感電棒的他嚇了一跳。只 見詩聖破門而入,猛然把他掀翻在地,揮拳狠狠地揍了他一頓,最後才在狗弟和小嘟的 拉扯下放脫了他。

  桑尼驚魂未定地爬了起來,頓時發現四周已經站滿了人︰狗弟小嘟堵住了門,森怪 和詩聖站在他左右,順子在他身後蓄勢待發,而玟卻已經解開了仙的綁縛,正脫下身上 的長袍幫她披上。

  「你從主人變成俘虜啦!」我笑道,從藏身之處走出來。

  「今天你要跑得掉,我董子凱隨便你啦!」

  桑尼面色慘白,鼓勇問道︰「凱子,你要怎麼樣?」

  「不知道,看你的意見。」我冷冷地說︰「看你是要我叫警察呢,還是私下解 決?」

  「我跟她的事,你管不著!」

  「呵呵,是嗎?」我冷笑︰「強暴現行犯,販賣和持有毒品,脅迫他人吸食並販賣 毒品,告訴你,隨便加一加就夠你槍斃啦!」

  「你……」他一怔︰「你們還不是一樣?吸毒販毒,你們哪一個不來?」

  「呵呵,那咱們法院見吧!」我笑道︰「月光和狗的毒犯是流動性的小沖仔,和我 們扯不上關係;吸毒是犯法,不過LSD沒有戒斷反應,只怕沒有人找得到證據。不是 嗎?」我笑道︰

  「你檢舉看看好啦!我想,要是真的被起訴,我想我只有一個罪名,那就是未滿十 八歲抽菸喝酒,犯了少年福利法。呵呵,你要告就告好了,我沒你那麼該死。」

  「你……」

  「告訴你,光是當年強暴未滿十八歲少女的罪你就關不完了,再加上販毒、吸毒、 強迫他人販毒及吸毒,你啊,你身上背了至少兩個死刑!你再大聲沒關係,小嘟,撥一 一○!」

  小嘟按起了手上的大哥大,桑尼急忙大吼︰

  「等一等!」

  小嘟應聲住手,桑尼叫道︰「你們誣賴我這麼多罪名,拿證據來看看哪!」

  「或許你還不知道我們今天是有備而來的吧?」我笑道︰「你可以看看這種形勢︰ 來黑的,我們人多不說,還都帶了傢伙;來白的,就是把你送警。你知道抓現行犯是人 人都有的權力吧?告訴你,我們來之前已經消滅了所有的不利證據,而你的惡行,我們 也都有了底。光是仙一個人就夠你死得慘慘的,更何況我們這裡還有一個活證據。小 嘟,你把他帶來!」

  小嘟點頭,走出房門,不一會兒便帶來了一個人。

  「進來吧!給他看看!」詩聖說。房門開處走進來了一個人︰身材很高,白白的皮 膚,看起來頗為英俊,只是神色稍嫌稚嫩,臉色也有點蒼白,一副安公子的德性。

  「你……」桑尼心知不妙,退了一步。

  「阿義!」仙大聲驚呼,衝上前去抱住了那個男生。

  「姊姊!」阿義滿臉興奮,緊緊抱著仙,叫道︰「你……你沒事吧?」

  「這個人你總認識吧?」我對桑尼冷笑︰「他現在已經不再被你的尚頂手管了,所 以,嘿嘿,你的死期到啦!」

  桑尼面部扭曲,喃喃地道︰「凱子,你……你怎麼找到他的?」

  「看來你一定要知道,」我歎了口氣︰「好吧,告訴你,讓你死得明明白白的!」

  當天仙在月光和狗現身後,大家登時問起有關她弟弟的事。據她表示,在桑尼控制 住她之後,隨即開始接近她只有十三歲的弟弟,在桑尼的一再蠱惑下,阿義終於染上了 毒癮,並通過他成為天母附近某「尚頂手」(毒犯中盤商)手下的一名「沖仔」(毒犯 零售商)。如此一來,不但仙自己受到他的控制,連阿義也成了桑尼手中的棋子。她又 說,阿義由於年齡太小,常被道上弟兄黑吃黑,若不靠桑尼和尚頂手的交易量來貼補, 他很可能早就被幹掉了。因此桑尼才能利用這一點來使仙不鼓勇舉發他的惡行,得以一 再逞其獸慾。

  詩聖聞言,問仙道這個尚頂手是何許人?仙說不知道,於是他便直接打聽。也是他 有辦法,最後終於給他找出了那個傢伙。這時順子便發揮了他的本領,找上自己剛出來 半年不到,道上關係十分罩得住的胞兄,請他作為中介,和尚頂手談判要回阿義。一來 他兄弟面子夠大,二來阿義本來就不是什麼重要角色,加上月光和狗和該區勢力相處的 一直不錯,而該區勢力的老大和阿義的尚頂手又同是外省掛的英雄,當我們透過順子兄 長將整件事讓他們知道之後,這些道上大哥馬上就同意了大家的要求。

  當然,跟黑道打交道是一定要付出代價的,為了安全起見,我們之中只有詩聖和順 子現了身。那一頭的尚頂手要親自見詩聖的時候,大家還覺得十分危險。孰料,就當他 在順子兄弟倆陪同,往赴擺桌的當口,他才發現這個道上大哥就是當年玟後台老闆的把 子兄弟;而那位老闆弟兄和詩聖的交情又真的是沒有第二句話。於是因緣際會,阻力全 都成了助力,除了尚頂手弟兄要求我們跟桑尼私下解決以免牽拖旁人外,我們幾乎可以 說是黑白兩道全都搞定了。

  當然啦,這還是花了大家老大不小的一筆銀子。不過一來月光和狗還吃得下這筆數 字,二來即使傾家蕩產也非復仇不可,故在瞞住仙的情況下,我們安排阿義在此刻出 現,當作一份禮物,送給受盡折磨的她;順便也給阿義一個教訓,讓他知道就為了自己 的一時失足,他姊姊所付出的代價是多麼地高昂。相信自此之後,他一定能夠改邪歸 正,浪子回頭的。

  可以說是完美了。現在的問題只剩下︰如何解決桑尼?

  「你怎麼說?」我把事情和盤托出,對他道︰「沒話講了吧?」

  桑尼滿頭大汗,如喪家之犬般地坐倒在地,沮喪地搖了搖頭。半晌後道︰

  「你們……你們打算把我怎樣?」

  「我們的事可以慢慢解決,」我道︰「大家商量好了,只要你夠意思,我們也不來 為難你。但是……」我看了仙一眼︰

  「你如此待她,她要怎樣我們無法干涉。你自己跟她解決吧!」

  桑尼聞言,轉頭看了仙一眼,發覺她正在凝視著自己,馬上斂去了那求懇也似的眼 神。

  仙放開了阿義,吩咐道︰

  「阿義,你先到外面去。」

  阿義點點頭,自顧自地出了門。臨走的時候還不時向姊姊關心地張望。仙向他微微 一笑,隨即讓狗弟鎖上了門,走到桑尼跟前。

  桑尼退了一步。

  「你們大家先退開。」她說。

  我們聞言,各自放鬆包圍圈,靠到了牆邊。

  「我們可以談談了。」她靜靜地,緩緩地開了口。

  「你……你要怎樣?」桑尼又退了一步。

  「不要緊張,我的主人。」她仍舊緩緩地說︰「當了這麼久的奴隸,我知道怎麼取 悅你的,不是麼?」說著她向前走了一步。

  桑尼又退了一步。

  「不要緊張啊,我不會怎麼樣的。」她伸出手,將玟披在她身上的長袍脫掉,只見 她全身赤裸地面對著桑尼,把雙手平平地伸了出去。對我說︰

  「凱子,把手銬和項圈拿來。」

  我一怔,看了玟一眼。她點點頭︰「照她說的做。」

  我滿心狐疑地拿起東西走過去。她又道︰

  「交給我的主人。」

  我一愣,轉頭看看桑尼,只見他也正呆呆地望著我。

  「接著,然後銬住我。」她道︰「就像平常一樣。」

  桑尼又退了一大步。她又道︰

  「主人,我希望你照我說的去做,別把氣氛搞僵了,好嗎?」

  桑尼望著她,又看著我。我向他點點頭︰

  「沒關係,把她銬住吧。」

  桑尼雙手顫抖,接了東西。

  「動手吧,」她笑道︰「主人,奴隸已經等不及了。」

  桑尼雙腿開始發抖,怔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仙歎了口氣,拉住他的手,熟練地把自己銬了起來。

  「阿仙,不要這樣!」玟突然開了口︰「事情已經過去了。」

  「還沒呢!」她笑道︰「謝謝你的關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凱子?」

  「嗯?」我應道︰「什麼事?」

  「抱住你老婆,不該看的就別讓她看。」

  她話聲剛落,我眼前立刻浮出一幅很恐怖、很血腥的畫面,我知道她想幹什麼了。 連忙點點頭,走到玟的身邊,將她擁入懷中。

  「你幹什麼?」她怒道︰「趕快阻止她啊!」

  「玟,讓她自己決定吧!」我用力制止住她的掙扎︰「她知道自己在幹什麼的!」

  仙看了我一眼,微笑表示感謝,隨即對正在驚慌的桑尼說︰

  「主人,別緊張,我並不要你幹什麼,也不想找你報復。老實說,當年其實我也蠻 喜歡你的。只是一再勸你戒毒你都不聽,所以才故意不跟你表白。我是沒想到後來事情 會變成這樣,不過既然已經發生,我們也不必再計較什麼了不是?」她頓了頓︰

  「你是我這輩子第一個喜歡過的人,也是唯一佔有過我的人。我不恨你,我不排斥 你把我變成什麼,奴隸也好、被虐狂也好,我都不再乎。只是……」她神色一黯︰

  「你不該用我去報復詩聖他們的——尤其是凱子——他跟你又沒有什麼過節,你真 的不應該這樣的。不過,說起來也真是巧,找其他人都沒事,就是找凱子的時候失敗 了,想必上天也覺得這是太過份的事吧?」她微笑著說︰

  「今天你本來還是可以給我『上課』的,但這些事一發生,你就玩不成了。我現在 要你……也算讓你、求你,繼續下去吧!別耽心,我是認真的,你別怕凱子他們,這是 我自己的主動行為,他們不會怪你的。凱子,對不對?」

  「對。」我咬了咬嘴唇︰「她要怎樣就怎樣吧!」

  「是麼,連他都這麼說呢!」她咯咯笑道︰「你再不趕快動手,以後就沒機會 了!」她頓了頓,忽然冷冷地說︰

  「不准遲疑,全部來,就是現在!」

  桑尼又呆立了半晌,最後,很突然地,他跪了下來。

  「阿仙,過去是我的錯,我不該這樣子對你的……」他結結巴巴地說︰「求求你原 諒我……我……」

  仙看著他,絲毫不為所動。只維持著適才的冷漠,與一臉令人難以捉摸的微笑。她 說︰

  「主人,別這樣,你的奴隸很害怕喔!」

  此話一說,詩聖再也忍耐不住,大聲吼道︰「他媽的孬種,叫你動手就動手啊!怕 什麼怕啊?當年你不是很勇嘛?主人是這種狗樣子的嗎?」

  「是啊,」森怪咬了咬牙︰「快搞吧,別再丟人了。」

  桑尼驚駭地望著大家︰「你們……為什麼……」

  「讓你表演啊!」玟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慘不忍睹地說︰「她要讓大家知 道……」

  我按住她,不讓她繼續說下去。轉頭對桑尼說︰

  「你快點吧,我們都看不下去了。」

  你絕對無法想像那種場面。

  桑尼用顫抖的手,開始在她身上施展那差點就使在我身上的六堂課。從電擊、鞭 打、綜合訓練、自我認識、浣腸一直到肛交,她全都面帶微笑地承受了下來。尤有甚 者,每當桑尼不敢繼續下去時,她都會對他淺淺一笑,用一種極其柔順,又帶挑逗的聲 音要求他不可中止。過程中我們旁觀六人先後都出言懇求她停止這種跡近瘋狂的舉止, 但每每都被她用那張似乎很開心的笑顏,以及一種閃著金光,絲毫不容拒絕的眼神回 絕。大家的表情都滿是不忍及恐懼,要不是早就知道那六堂課的內容,我絕對會立刻轉 身逃跑。只是,此刻我發軟的雙腿卻再也沒有即使是一分一毫的氣力了。

  桑尼的恐懼相信更甚於我們旁觀六人,他完全不敢下重手,每一個項目都是僅具意 思而已。但是,如你所知,仙一點也不放過他,只要他有絲毫偷工減料,她便用那比怒 叱呼喝更恐怖的哀求聲,逼他面對這一切原本樂此不疲,此刻卻避之唯恐不及的行為。

  約莫一個小時,整個流程已經走完一次了。我鬆了一口氣,扶著快暈倒的玟坐了下 來。她已然哭干了眼淚,如同身受一般地,用力抓著我的胸口。

  一時之間,四下一片靜默,只見滿身鞭痕的她站了起來。她的頭髮狼狽地散落在胸 前,臉上卻依舊掛著那令人悸怖的微笑。

  「凱子?」她喚道。

  「嗯?」

  「幫我打開。」她說。

  我走到她身邊,幫她打開了枷鎖。只見她手腕、腳踝和粉頸上各自出現了一道緊縛 下的血痕。我心中不忍,對她說︰「仙,好了,都結束了……」

  她搖搖頭︰「還有一件事情沒做。」

  我一怔,只見她把詩聖叫了過來。

  「幫我把他架上去。」她指著鞭打課的鋼架。

  詩聖點點頭,走到桑尼旁邊。桑尼站了起來,一言不發地走向鋼架,於是我們把他 固定在上頭。他似乎也無力抵抗了,任憑我們動作,完全沒有掙扎。

  她走了過去,幫他卸下褲子。

  我們又是一愣,只聽森怪開了口︰

  「阿仙,不要勉強了。你會瘋的。」

  「我五年前就瘋了,」她笑道︰「比起來現在還算清醒。」

  她把他的褲子拉下,伸手握住了他的東西。

  「主人,最後一次了,盡情享受吧!」

  「你……」桑尼驚恐地大叫︰「你要幹什麼?」

  「別緊張,」她笑道︰「你會很舒服的。」

  桑尼慌忙地扭動掙扎,但此刻的他已經不能再抵抗了。他的臉上露出了駭人的青 筋,嘴角也流出了唾沫。她笑了起來︰

  「主人,這個東西好乖喔!五年來它不知道欺負過我多少次,這一回落在我的手 上,它還是那麼地強壯!你說它乖不乖呢?」

  「阿仙,求求你……」他嘶心狂叫著。

  「每次折磨我之後你都叫我滿足它,我每次都好輕、好輕,生怕弄痛了它。我想我 一直都沒有學會,像它這麼強壯,一定希望我用力一點的,是不是呢?」

  「求求你……」

  「別怕、別怕,緊張過度是會抽筋的喔!」她笑道︰「我會讓它很舒服的。從今以 後,它永遠不可能這麼舒服了喔!」

  桑尼開始狂叫了起來。我抱住玟,咬住下唇抵禦那種聲音。此刻大家都知道她要干 什麼了,只見小嘟靠在狗弟的身上,狗弟則用雙手掩住了耳朵;順子拉住詩聖,而詩聖 則閉上了雙眼。似乎只有森怪還算鎮定,但此刻的他也完全不知所措,只能眼怔怔地望 著事情發生。

  她一笑︰「我的主人,上天堂吧!」

  說著她毫不猶疑地將東西放入嘴裡,在同時亦傳出桑尼如受凌遲般地尖叫聲。她仔 細地滿足著它,但眼淚鼻涕直流的他已經完全無法感受到了。

  她的動作越來越快,他的抽搐也越來越強。

  她的嘴角彷彿仍帶著微笑,他則驚恐地嘶吼著。

  他似乎仍在等待著什麼,一直不停地吸吮。

  「凱!凱!快阻止她!你快阻止她啊!」玟大叫著,用盡力氣試圖掙扎出我的環 抱。

  「玟,冷靜點!」我大聲道︰「這是她的復仇,我們不能干涉,不能管啊!」

  「仙!阿仙!你饒了他吧!」玟大聲喊道。

  她充耳不聞,動作又更快了些。

  驀地,一聲屠宰也似地狂喊傳出。那個聲音是如此的淒厲,彷彿被打下了地獄,永 世不得超生了一般,是如此地絕望、無奈,如此地撕心劇痛。

  玟昏了過去。我們緊緊地閉上雙眼,不敢看這慘烈的一幕。

  四下倏地一片死寂。

  她穿上了衣服,在我們小心翼翼張開雙眼時,笑吟吟地站在大家的面前。仍是一身 白衣,依舊飄逸艷麗,只是,此刻的她已經有些不同了。我說不上差別在哪裡,但我知 道,她真的有些不同了。

  桑尼仍舊吊在那裡,身上滿是噁心的濕滑。一個人類可以流出或排泄的一切液體, 此刻的他倒流了個全。一股惡臭傳出,所有人都掩住了口鼻。我們生怕看到那幅血腥的 場景,每雙目光都在猶疑,不敢接近那敏感的部位。

  但是,我們隨即發現——她並沒有下手。她沒有咬下那復仇的一口!

  我們全都鬆了一口氣,把已然暈倒的桑尼放下喚醒。他一臉迷惘,似乎受到了比我 們想像中還深的衝擊,看起來好像白癡一般。

  狗弟開車送桑尼回去,順子和小嘟幫她清潔閣樓;在她的要求下,把那些淫邪的道 具全部都扔了。詩聖見事情圓滿結束,跟她討了間客房,倒下去睡了個人事不知;我則 照顧玟在她的房間休息一下。

  玟受的刺激最大,但是已經沒事了。我去煎了份法國吐司給她和仙吃,隨後便陪玟 一覺睡到天亮。

  次晨醒來時大家都已經走了,玟仍然困著,我自顧自地爬下床,出去瞧瞧狀況。

  森怪一個人坐在客廳,他似乎還沒睡。表示仙跟阿義剛走沒多久,聽說是要出去散 散心。他又說,仙要他轉告我兩件事。

  其一、謝謝。

  其二、好好保存那支筆。雖然不是原來那一支,但她表示,故事總有開始的。

  我的心情有點起伏。森怪笑道,他也是。

  當著陽明山的清晨,我掏出了她送給我的自動筆,輕輕地握著,感受著筆身的微 溫。

  森怪在我的詢問下說出了那把鑰匙的來源。他說,當時他幫仙設計房子,發現她要 求的閣樓佈局很怪,最後在偷看她的東西之後,才發現了這個秘密。於是,當桑尼不久 之後找他設計「紅太陽」時,他便找了一個機會將他灌醉,送他回家,盜取他的鑰匙打 了備份,以為日後不時之需。

  我笑道,你這小子也會耍這一手;他則笑道,要不是有你,拿了鑰匙也沒用。

  我忽然想起一事,問他既然胸有成竹,為什麼他不乾脆自己上,還累得詩聖當時如 此慘烈?他歎道,這是有原因的,看在你跟我特別能聊才告訴你,千萬別跟別人說喔!

  我笑著答允了。

  「你喜歡她?」

  「我從她專三的時候就喜歡她了。」

  「你……你他媽的忍六年了啊?」

  「沒種嘛!」

  「那你看到她……她那些事情你早就知道了,還忍得住呀?」

  「我不是你,她不會讓我進入她的世界的。」

  「所以你就在那裡窮等啊?」

  「不是等到你凱子了嗎?」

  「你……那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不怎麼辦。」

  「我想……這樣也好,她有點變了,搞不好不是你所喜歡的她了也未可知。」

  「正好相反。現在的她,才是我喜歡的她。」

  「那你為什麼不追?」

  「她現在有了喜歡的人了,我就算了吧?」

  「你又知道了?」

  「當然知道。」

  「是哪一個傢伙?」

  「你會不知道嗎?」

  「我哪知道?你快告訴我!」

  「好,我說。那個人就是……」森怪笑道︰「……就是你知道的那個人嘛!」

  「你在說什麼?」

  「不懂算了。」

  「喂!你到底在說什麼?」

  「唉!總有一天你會懂的……」

  他又歎了口氣︰

  「現在別問吧。」--§在纏繞和虯結中我們都是兄弟姊妹我們既是陌生的亦是熟稔 的一群人§標題:挪威森林記/星火卷(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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