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衛東情場上得意賭場上也得意。
他在方型廣場和末雨幽會,意外地看到《S市晚報》上的中獎號。有福不用忙,沒福跑斷腸,末雨不也是自己找來的嗎?寶貝妞兒自己安排好地方把他招來,又中了特獎!我的好雨雨,我的好寶貝,你就是愛神你就是財神你就是命運之神!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誰能有這樣的艷福!誰能有這樣的財命!去年潘鳴放買的債券,潘鳴放也是有福之人,不然他怎麼會得到陶初雲呢?不然他買的債券怎麼會中上30萬呢?債券在衛東手裡,過完春節老太太交給他的。錢是老太太的錢,衛東不過想借了用用,他現在正缺錢吶!有了這30萬,豈不可湊成50萬好好炒期貨嗎?豈不可以找米利做單享受特權嗎?米利上次在S市呆了一個月,經他做單的19個客戶15個賺了錢。米利這個月還要來,機會再不能放過!做期貨再做三、五個月,做的好這50萬足可以翻一番,那時候還愁還債嗎?何兆風的錢,大慶的錢,老太太的錢更不成問題。再給雨雨買一件銀狐大衣。不能買最好的,最好的買不起,新世界國際商城的銀狐大衣賣到30萬,把人嚇一個跟頭!買件十萬八萬的還可以。雨雨穿上銀狐大衣該有多漂亮!她那個身材她那個氣質,要多高貴有多高貴要多神氣有多神氣!還有買房子吶,買房子太重要了。找個幽會的地方還是跟人借的房,那麼個破屋子!還要結婚吶,娶雨雨這麼個太太能含糊嗎?買不起河畔花園也得不大離。當然這事說的早點兒,雨雨還在唸書,再說她跟你上了床就算答應嫁給你嗎?現在的女孩子和過去一樣嗎?過去的女孩子答應嫁給你也不答應跟你上床,現在的女孩子答應跟你上床也不答應嫁給你。雨雨能嫁給你嗎?能的,能的,她對你一片真心。你看她那個心急勁兒!你看她那個嬌媚勁兒!她比初雲簡單多了。但是簡單的女孩子不一定好對付。她的脾氣就不好對付。算了算了,你還挑人家,太過份了吧?話說回來,她就是公主,就是天使,在S市還能找啥樣兒的?潘衛東也不是白給的!期貨的大事辦成了,我潘衛東就算換了一個人,「五個一工程」就算大功告成。當然不是「功成名就」,人生的路還長呢。
潘衛東和陶末雨在方型廣場銷魂一夜,第二天一早五點鐘他們爬起身。衛東不敢在這個陌生的地方耽擱他的汽車還在樓下。他們匆忙下樓。天還黑著,這麼早能到哪兒去呢?末而不能回家也不能去學校。於是衛東開車向南,找個早點鋪,末雨想吃豆漿果子。找了一陣沒找到,只好停在路邊,轟著油門開著暖氣。
不如在別人家多呆會兒。自己有房子還有這種事嗎?
末雨還睏著,躺在衛東身上。
「衛東,你說中了多少獎?」
「30萬!」
「真的假的?」
她的聲音懶洋洋的,就像不是30萬而是300元。真是大家閨秀的氣度。
「真的。老太太的債券。」
「看你!我要和你分贓嗎?」
「乖乖,我的就是你的!」
衛東俯下身在末雨臉上親一口。她的一雙眼睛潮乎乎的在晨中發出晶瑩的光。她太美了!她是冰晶玉潔的,她是玲瓏剔透的。她沒有初雲的似水柔情風情萬種,但是她的情感是燃燒的跳動的火焰無比真實無比強烈無比燦爛!
她愛他,這是確定無疑的。
「嫁給我吧!」
「你就這樣向我求婚嗎?」
「你要我咋樣?」
「手捧鮮花跪下。」
「我會。」
「你向云云求婚了嗎?」
她總是忘不了云云!
「我怎麼說你才能相信?」
「你怕啥?就是你們倆好了,我也要從云云手裡把你搶過來!」
衛東激動的不知說啥好了。他們又開始狂熱地親吻。天亮了,他們顧不上路人的窺視。
七點鐘衛東的車送末雨去學校。車停在離開校門幾百米的地方。
「我不想走了——我不想離開你!」她說。
「那就跟我走吧。」
「不行。」
「我下午來接你?」
「今天不行。我給你打電話吧。」
末雨脫開他的手下車走了,衛東目送她走進校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可是她又跑出來向他招手。她真是一個心眼兒受他!她是演員卻一點不會裝假。得到了,今天啥都得到了!
潘衛東滿心歡喜,但是他有重要的事情要馬上辦。他開車到家,上了樓到自己屋裡拿出債券。正對!正是這個號碼,一點兒沒錯!他走出屋看見老太太在廚房。
「媽,我走了!」
「你吃飯呀!」
「我不餓。我有事!」
衛東走到門口匆匆換鞋。
「衛東回來了嗎?」
老爺子在屋裡發話了。
「是,爸。」
「你又要走?」
「是,爸,我有事。」
「你回來!我有話說。」
老爺子今天不知有啥事,衛東越著急他越有事!衛東倒不是怕銀行有啥問題,他怕老太太看見銀行的通告。衛東想趕快取出錢來把本金和利息交給老太太。萬一老太太記得債券的號碼,衛東只要說老太太記錯了就是了。債券是鳴放買的,鳴放不會記得號碼。
衛東又換上拖鞋回到客廳。老爺子坐在沙發上喝咖啡。
「自己沖一杯吧。」
老爺子是叫他沖咖啡。剛開的水,一杯熱咖啡多咱才能喝下去!
「我不要。」
可是老太太端來一杯放在茶几上。
「喝吧,牛奶沖的!」
「我不想喝嘛!」
衛東的不滿是沖老太太的,對老爺子他不敢。
老爺子瞪了他一眼。
「你昨天上哪兒去了?」
老爺子的問話和平時不一樣。咋的啦?昨天上哪兒能跟老爺子說嗎?
「上錦州了——那兒有點裝修活。」
「上錦州這麼早就回來了?」
糟透了,錦州離S市二百多公里呢。
「衛東,你一天到晚在外頭跑,有些事自己要注意。你也不小了,快30歲了。」
原來老爺子是想問他的婚事。他的婚事只有老太太問,老爺子從來不問。是快30了,他也著急。雨雨的事可以和老爺子講,這是門當戶對的,這是光明正大的,可是現在不是時候!
老爺子從茶几下面拿上一張卡片。
「這是你的名片!」
是他的名片。這有啥?
「這是派出所的王所長昨天送來的!」
「王所長我見過。」
「你是見過!咱們家在他的管區住多少年了。這不是你給王所長的,是警察搜出來的!你去過叫威尼斯的夜總會嗎?前天夜裡警察把它搗毀了!抓了老闆,抓了賣淫的女孩,還抓了嫖客。你的名片是在賣淫女孩那裡搜出來的!」
我的天!
「這是怎麼回事?」
「爸,我去過。我只去過一次,沒幹壞事。」
「沒幹壞事?你的名片怎麼跑到妓女手裡去了?混蛋!」
老爺子在茶几上啪的一拍,衛東嚇的一哆嗦。他面前一口沒動的咖啡潑在玻璃板上。這一聲驚動了老太太。
「老頭子,你咋回事呀?」
「去吧去吧,你不要問!」
老爺子揮揮手。他額上的青筋暴出來。
「爸,我是和何兆風一起去的,你不信可以問他。」
「你還提何兆風!前天警察把他抓了進去!」
哎呀,這事兒鬧大發了!他以為何兆風沒回來,以為他在香港在加拿大,誰知他在S市的局子裡蹲著吶!他想他昨天不但在雨雨的懷裡,也在趙玉梨的懷裡。何兆風這小子回到S市不去河畔花園他回沒回來趙玉梨不知道!他不回河畔花園卻到威尼斯找倒霉去了!他說威尼斯的老闆和警察有勾,最安全,好,好,撞到槍口上了。
「爸,我說的是實話!那天晚上何兆風帶我去的。他干了,我沒幹。那個小姐才16歲,父母是東建的工人,父親工傷母親住醫院。她要找東建的領導。何兆風告訴她我家是東建的,我看她挺可憐,給她一張名片,叫她有事找我。爸,是這麼回事兒!」
「你就跟我編吧!幹壞事干到家門口來了,那個什麼威尼斯,就在咱們這個地區。不是王所長把名片偷偷送來,你還能好嗎?小子,我警告你,今後再出這一類事,你給我滾蛋!潘家門裡沒有你這樣烏七八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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