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東和她吻別後匆匆下樓。她開著門目送他。離開一個女孩的懷抱去赴另一個女孩的約會。陶末雨為啥叫他到方型廣場?也許那周圍有啥歌廳她想唱歌現在正是歌舞廳的熱鬧時候。他從五里河上了展覽館立交橋向西拐。趙玉梨誠心奉獻她自己。她在困境之中,但是她是誠心的。她現出的是女人的柔弱和可愛。她就像客廳裡的黃玫瑰。初雲是紅玫瑰末雨是白玫瑰玉梨是黃玫瑰。他不瞭解玉梨只知道她的溫柔她的好脾氣她的小家子氣。他也不瞭解雨雨只知道她不溫柔她是被慣壞了的女孩兒。慣壞了的女孩更出色更有魅力更美。
他到東電大樓停下車。他四處張望沒有找到雨雨。他在忽忽作響的北風裡踱步。天氣暖和了北風也不覺得冷。節氣過了驚蟄在江南已是春天而在東北依然是冬天。不過春天總會來的,或遲或早總會來的。他在報刊亭買一張當天的《S市晚報》揣在兜裡。他不知道雨雨今天會怎樣,對這姐妹兩個他總是吃不準摸不透想不到。
雨雨來了高挑的個子穿著牛仔大衣頭上纏著頭巾在路燈下根本看不出是個漂亮姑娘。
她不說話上了車。
「咱們上哪兒去呀?」衛東問道。
「找幽會的地方。」
雨雨說著俯上身親他一口。
「有嗎?」
「沒有叫你來!今天和你過夜。」
他欣喜若狂把她緊緊抱在懷裡。
「怎麼走?」一陣狂吻之後他說。
「聽我的!」
雨雨說「往右」「往左」拐了十幾個彎然後說「停下」。他們停在一幢住宅樓的門口。鎖好車雨雨牽著衛東的手上樓。他們從漆黑的樓梯間一直上到六層。衛東屏氣凝神感到說不出的刺激和衝動。她好大膽她好有英雄氣概這使她魅力無窮。
雨雨把一串鑰匙交到衛東手上。他們打開門走進房間點亮燈。
「這是誰家?」衛東問。
「同學家。她家人出門了。」
一套兩居室的住宅,普通的房子普通的傢具擺設普通的人家。這屋子暖氣挺熱肯定不是東建的房區。衛東脫掉大衣。雨雨也脫掉大衣一下子跳到衛東身上雙手摟住他的脖子兩條腿騎在他的腰上。衛東連忙抱緊她。
「嘿,演戲的動作!」衛東就勢和她親吻。
「高興嗎?」
「高興!」
他悠起雨雨把她悠到沙發上。他們在沙發上接吻。他動手解她的毛衣。
「別急嘛——我還沒吃飯呢!」
雨雨從大兜子裡拿出一堆花花綠綠的小包裝的點心和巧克力之類,塞一塊到衛東嘴裡。衛東也沒有吃飯,他在河畔花園喝了酒卻沒吃啥東西。他現在不是急著吃東西。
「有水嗎?」雨雨一邊吃一邊問道。
衛東拿起桌上的暖壺,倒出的卻是涼水。
「去燒點。」雨雨說。
衛東到廚房燒上水回來。雨雨不停地吃,朝他瞭幾眼。她怎麼這麼餓!他早就耐不住了。他猛地把她抱到床上。
「不嘛!」
他把她手上的東西拿開。
「關上燈!」她說。
他又起身關燈。
「你去洗洗!」
他只好到衛生間去洗。涼水的刺激使他直哆嗦。他在忙亂之中把褲襠弄濕了。他收拾完回到床上俯在她的身上。
「還有啥?」他沒有任何不滿。
「你愛我嗎?」
「愛。」
「你想要我?」
「要。」
「你想娶我?」
「怕你不答應。你答應明天就結婚!」
「哎——」她發出一個長聲。「怎麼每個男人都像你這樣回答!」
她的驚人的結論不在於對他的挪揄而在於直率。
「你有男人?你有幾個男人?」
「你別問!」
他撫著她的臉蛋兒想方設法對付她的大小姐脾氣。
「雨雨,相信我!好雨雨,我是真心的!」
「咳,沒辦法!因為……我喜歡你,我早就喜歡了!你知道從啥時候?」
「不知道。」
「出事的時候,在市府廣場。」
「啊……」
她那時候就知道他,她那時候就認識他!他的威名真是起作用,他的威名可以撼動S市!
「衛東,你那時是我心中的偶像!」
她不再阻攔躺著不動任他脫。他憐香惜玉輕輕擺弄她。他有控制自己的能力耐心地吻遍她身上每一處地方。她剛才說有過男人不止一個男人可是她在床上完全沒有經驗只是被動地由他擺佈。就在那一刻她也不以任何方式回應他。女人真是各各不同。他只想到她的美他在佔有美的滿足中強烈地爆發出來。
「滿意了嗎?」她的聲音在黑暗中顯得明亮。
「滿意。你呢?」
「我也滿意。」
他看著不知是窗外的月光還是城市之光照射下的她的朦朧的。身子。
「看看你行嗎?」他說。
「你不是在看嗎?」
「不,我看不清。」
「你看吧。」
他打開燈。雪白的身子暴露在燈下晶瑩如玉。長髮紛亂地橫在臉上這使她的美含有一絲野性。她頸上的項鏈在她的輕輕抖動中發出奇異的光。他感到眩惑和震顫。這床這飾物這房間太寒酸此時她應在宮殿裡在金帳中在玉床上。
「你太美了!」
「算你有鑒賞力。」
雨雨坐起,拉腳下的被子蓋住身子。
「你來。」
衛東鑽進雨雨的被子摟住她。
「你的身材真好!」
原來她也在看他。
「你想聽我的故事嗎?」她在他懷裡是溫柔的。
「想聽。」
「衛東,我告訴你吧,我有過兩個男人。你信嗎?我不是小孩子了,我都22了。第一個是我的導演,那是三年前。那時候我還沒上藝術學院,在電視台主持中學生節目,那個導演選中我。我演了第一個戲,當然是配角。你問他多大?我也不知道他多大,大概四十多歲吧。我喜歡他,不是為了上戲也不是為了回報,當時是真的喜歡他。我的第一次是在山林裡在黃火旁充滿詩意。那是北京西邊的百花山,你去過嗎?劇組的人圍著篝火喝酒跳舞,我和導演跳完舞拉著手跑進樹林。那夜色真美。我們看得見火光聽得見悠揚的舞曲還聽得見泉水叮咚。我覺得歡快一心想嫁給他,是他把我從中學生變成演員從女孩變成女人。後來導演換了戲也換了演員換了女人。我恨他想報復想叫人打斷他的腿想叫人殺死他(她的可愛的英雄氣概總要有所表現)。第二個是藝術學院的同學那是去年秋天,我們朝夕相處而他是哀哀而泣死死相求。和他上床沒有感到歡娛而是感到懷孕的恐懼。到了春節我和那男孩吹了。我意識到不喜歡他。我的故事就是這樣。」
她的語調清純甜潤句句實話句句真情令衛東感動。
「你有幾個女孩?」
她的問題是順理成章的。他正在想如何應付,她在他胸脯上拍了一掌輕輕笑著說道:
「好了,我不為難你了!管你有幾個女孩呢,我現在就是喜歡你!」
他重又要她,她也曲盡纏綿。他們折騰到半夜。她累了綣在他身上睡去。他在昂奮中無法入眠。他爬起來找出那張《S市晚報》。他看到建設銀行的中獎公告。他看到特等獎的中獎號碼。
他心中一動。
「哎呀!」
他禁不住一聲叫。是的,是這個號碼!他記得清楚,沒有錯!
他的叫聲把雨雨驚醒。雨雨抬起頭,睡眼惺忪。
「咋的啦?」
他才發現自己赤條條站在地當中。
「中獎了——30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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