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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士:歷史的新時期需要你 作者:韓少華


  晨光,從你的肩頭,升起來了。

  你,迎出了宿舍門口;你,站在陣陣的清風裡;你,把我的手握住了,緊緊地……

  不必寒暄,也無需說明來意。我只簡單地問候了幾句。而你呢,默默地坐在自己床邊,有些不知從何說起才好;沉吟片刻,淚珠兒竟在你眼裡轉著,轉著……你,只說了聲:「感謝黨……在黨的懷裡,我永遠是個孩子……」

  嗯,你那圓圓的娃娃臉兒,真的還帶著幾分稚氣;可一提起那些離開了黨的準則;被特權迷住了心竅的「特殊公僕」,你又氣憤得像個即將拍案而起的義士。當我們談到暢快處,你孩子似的笑得那麼純真;可一談到黨內的不正之風如不大力遏止,就會使我門黨的信譽掃地,甚至會亡黨亡國……你,就憂心忡忡,默然無語,成熟得像個遠慮深思的謀士。

  有時候,一股子調皮勁兒還掛在你的嘴角,那是你說到同志們怎樣在暗裡巧妙地支持了你,才流露出的六分興奮,三分感謝,一分得意;可你,一說起某些光臨豐澤園的特殊顧客們大吃社會主義的好得不得了的胃口,卻又緊抿著嘴唇,微昂著頭顱,儼然是個嚴陣以待的勇士!

  就在這豐澤園,這座譽滿京華、蜚聲國際的餐館裡,那些部長、局長、主任們,有時擺盛筵,有時設便餐,酒酣耳熱,抹抹嘴巴,就起身離座了。餐款呢?店裡的師傅們說得準:「吃一整桌宴席,才花了一碗湯錢!」

  你,把這一切看到眼裡,記在心上!你在思索,在分析——

  誰也知道,浩劫之中,就在「天府之國」,換一個黃花閨女,只要一石糙谷;誰也知道,動亂之餘,國務院那本最權威的賬簿上,記著一筆筆用紅墨水寫下的數字!而有些同志竟將這一切,都忘記了。他們成了茅台酒和紅燒元魚的俘虜。酒香,菜味,簡直醉得他們把黨的準則、威信和聲譽,部棄之如敝屣!

  當然,你知道,雅座裡的那些座上賓,在打日寇、殺蔣匪的時候,你們這一代人,還沒有出世;你的年齡,比我們年輕的共和國的國齡還小六歲……他們啊,當年確曾為了後代的幸福,拋灑過汗與血!但是,任何人在歷史上的功績,也絕不能使特權變成金科玉律!

  你調查,你思考,你統計——你,決意向黨中央寫信揭發國務院的一位部長;你,終於提筆在握了!

  信,一封揭發信,匯聚著熱忱,熔鑄著事實,鐫刻著數據,在一九八○年七月十二日發出去了!

  平靜,平靜得接近沉寂。豐澤園,依然接待著那些熙熙攘攘的賓客,也照舊鋪排著那些特殊的盛宴。而你,數著日曆,沉思著,期待著……

  不久,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派來了調查組。你振奮,卻又憂慮。是啊,在封建社會裡,部長就是「尚書」,是「大官」;而自己,是個「店小二」,「灶兒上的」,只可為庶民「墊底兒」。雖然,你堅信黨;可在這艱巨的進程中,會不會……果然,一些不好理解而又不難預料的事情發生了——

  「關係戶」搞來了內部影片。有人說,「人家告狀告到中央了,還演個屁!」有人冷言冷語:「缺德!他出風頭,咱們可虧了!」

  職工宿舍的興建,得求有關單位批材料,劃地皮,眼看著也出了岔子。有人又說:「人家告的就有『拉關係』嘛!」也有人挖苦嘲諷:「當上全國勞模,還愁弄不上一套新房!」

  店裡某些領導的臉拉長了;有些好心人也偷偷找你,悄聲說句體己話:「捅那麼大的官兒,還得了,要多留神……」

  某位負責人開口了:「你是勞模呀,看人家有些勞模,就是護著本單位;可你,你捅的這下子,豐澤園五年也爬不起來!要是沒有豐澤園,能有你陳愛武!」

  你,聽著,雙眉擰成了一個疙瘩。心裡,憋了一口氣……直到你對我追述這一切,面色又蒼白了,手指在微微打顫。

  你說:「勞動模範,不是勞動機器!勞模,應該把活兒幹好;可也要思考,戰鬥,用行動去維護黨的準則!」

  要說起勞動,你最可貴的是——自覺!

  我曾詢問有關同志:「小陳是連年全勤吧?」

  「全勤?愛武是『超勤』!」

  啊,小陳,除了年年月月滿勤,九年來,你多於了一千多個勞動日。

  每月假日是四或五天,你長期只歇一天,回家看看父母,交上自己的當月工資,很少在家過夜。

  你家在豐台區三間房。回家時,半路就轉到紅星公社吳店二隊,參加農業勞動,一幹就一天。據估計,幾年來,少說也有一百一十五個義務勞動日。

  我笑著說:「小陳的考勤記錄上,『存休』的日數,夠四位數了吧?」

  可有關同志也一笑:「他的『存休』日數,是『○』!他都貢獻了。一小時的補休,一分錢的報酬,他都沒要;可他創造的價值呢——」

  啊,愛武,利用工餘時間,你提煉廢油,共約兩萬斤,價值約一萬三千元。

  利用工餘時間,你自磨刀具,件次難以確計,節省開支約八百元。

  進店以來,你節約並上繳工作服五套。

  ……

  正是你,無冬無夏,沒黑沒白,勞動著,勞動著;主動地,無酬地,奉獻出多少把滾燙的汗珠子啊!

  只有把勞動放到自己心上、又把自己放在勞動人民之中的人,只有自覺地奉獻出作為普通勞動者的每一把汗珠子的人,才能夠自覺地去珍惜。才敢於自覺地去保護每一個普通勞動者的每一顆汗珠子!

  你,敢於蔑視歷史上「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的陳舊的典律;你,還善於揭示現實中「肉食者鄙」的新鮮的內容。你之所以如此地有膽有識,正是因為你看清了那些特殊顧客們吞下去的,恰是成盤、成碗、成盆的帶著勞動者體溫的汗珠子!

  可你和店裡的師傅們都告訴我:怎麼也沒想到,調查組還在店裡,竟出了些耐人尋味的事——

  有的同志向店領導請示:「咱們店經營改革的事,什麼時候研究?」

  領導歎了口氣:「研究?這可是中央的調查組哇!咱得隨叫隨到,哪兒還有那些時間?!」

  有的同志向店領導匯報:「咱們評獎算分兒的事,該核計核計了。」

  領導皺了皺眉:「核計?調查組的事還沒了呢,哪有那份心思!」

  要進行出席市黨代會代表候選人的選舉了——這回,矛盾算是揭了底!

  支部大會上,主持人先定了調子:「雖說因為咱們店在國內外都有名氣,上級認為,得給咱們店一個候選人名額,可我看,全店沒一個夠格兒的,還是推薦上級領導同志吧!」

  「不!咱們店裡,夠格的不光有,還硬梆梆的呢!」後勤組韓明春老師傅發言了,那麼帶勁,有底氣。

  「我提陳愛武!」同志們相繼亮出自己的意見。

  也有人不同意,甚至公然謾罵起來:「他媽的是人嗎」,「小野心家」……

  你,不能再沉默了,肅然開口:「我不知道這是罵誰!哪位同志認為我有錯誤,可以提出批評;我要是做錯了事,也要做自我批評。可在黨的會議上,竟說出這種話,實在讓人聽不下去了……」

  當場,就有同志要求領導對黨的會議上如此不鄭重的狀況,加以干預……

  會議主持人宣佈:「現在對關於陳愛武同志的提名進行表決,同意的,請舉手!」

  經統計,會議主持人報告:「到會有表決權的正式黨員二十七名。同意陳愛武的,十三名……」

  當場,有的同志指出:「是十四名!」

  老大姐姚宏同志當即提議:「不但要再次統計贊成陳愛武同志的舉手人數,還要統計反對和棄權的人數,三個數字應該同總人數相符。」

  這一合理提議,竟未被採納。隨即宣佈表決結果是:贊成陳愛武的人數,沒超過到會人數的一半。提名未獲通過。

  你,小陳,表決的時候,你沒有為自己舉手;表決之後,你靜靜地坐在會場上,傾聽著宣佈結果。

  某位領導公然說:「我倒要看看他陳愛武抱的是什麼目的!」

  「你當領導的這麼說話,根本就不對!」黨員侯占風當面反駁了。

  可也有人對支部負責人笑著說:「這回,勝利了,還不喝二兩去……」

  很多同志,都憋了一肚子的氣。你,進了操作間,手哆嗦著,連工具都拿不起來了,只好向車間田師傅請准了假,到局裡去匯報。

  第二天,某位領導追問你:「陳愛武,昨天下午,你到哪兒去了?」

  「我請假去了趟局裡。」

  「你擅離工作崗位,算曠工!」

  你,分辨著;淚,卻忍不住了!一時分不清是氣憤,是委屈。可你,還是緊抿了抿嘴唇,反問了一句:「九年裡,什麼時候我遲到早退過一次?曠工?我不接受!」

  有人通知行政組長尹振江:「陳愛武該算曠工」;又關照車間裡:「本月評獎,得把他曠工的情況考慮進去!」

  可車間裡,卻給你評了個一等獎;尹師傅呢,只說了句:「讓上頭先撤了我的職,再給小陳算曠工!」

  啊,你理解,這哪裡只是個人間的仗義執言,這哪裡只是一次實事求是的獎勵!這分明是在促使你更加確信:自己,正跟人民的利益,跟黨的準則,站在了一邊!

  可壓力面擴大了。幾乎同時,市七屆團代會在基層進行代表選舉。服務系統裡,你的票數,最少!

  「怎麼回事?」我急著問你。

  你,坦然一笑,未加解釋,只說了聲:「在一個階段裡,對同一個人,同一件事,大家的認識會有差別。我個人的票數,無關大局,可只要是決心改革、願意前進的人,認識,步伐,就一定會統一起來的!」

  記得姚宏大姐憤憤不平地告訴過我:「他的票數為什麼少?有人說他『沒群眾基礎』——什麼話!要真是那樣,動亂十年之後,他一招呼,就能把全店80%以上的小青年都聚到一塊兒,搞了個青年義務勞動早點服務部?如果沒有群眾基礎,他哪兒來的這樣的號召力?」

  現在,當我問起你們這個義務勞動早點服務部的時候,你深深歎了口氣說:「停了……」

  「停了?為什麼?」

  「爐子火力不足,並不難修理好。我一去催,領導就說:『調查組的任務還沒完呢,一時顧不上這些。』直到調查組撤了,我們團支部根據新情況,提出一項把早點改為夜宵的決議。領導上聽了匯報,到今天也沒表態。」

  「團中央不是把你們這個早點部命名為『新長征突擊隊』,還發了大紅獎旗嗎?」

  你又長長地吁了口氣:「可我黨著,那紅旗正盯著我:一是責備,二是催促!店內青年指著我嚷:『你扛回了紅旗,早點部就完戲了;可就美了你啦!』廣大顧客也直批評:『得了榮譽,就關門兒,算什麼先進!』耳朵裡灌進這些話,我生氣?沒用;喊冤?也不必。我們團支部要再把開辦青年義務勞動夜宵部的決議,向店領導匯報,聽候指示。」

  「你們的早點部,是純義務勞動?」

  「每個同志,都沒拿過一分錢報酬。」

  「開辦期間,一共貢獻了多少工時?」

  「在一年半營業期間,大約貢獻了一萬四千多個工時。」

  「為國家增加多少營業額?」

  「一共增加大約六萬多元。」

  「聽說,你用自己的獎金買了毛巾、茶缸,送給義務早點服務部的同志們;還添置了盆花;可有人說這是『小恩小惠』?」

  你聽了,微微一笑,沒有言語。

  「還聽說,為了青年女工上好早班,你把一對有了戀愛關係的同志,排在一個班兒上,可以讓男方護送女方,就安全了;有人卻說你這是在『保媒拉縴兒』?」

  你聽了,又只一笑,默然良久,才說:「黨,人民,給我的實在太多了。就是拼上命去幹,也報答不盡。我願意從我比一般的青年多收入的部分拿出一些,辦點兒實事兒,這樣可以省下公家一些開支;至於說到『保媒』,這也是我們團幹部應該關心的……」

  「你為集體添置東西,一共花了自己多少錢?」

  你微低著頭,好像有些不大情願回答這個問題似的——你這神氣,倒讓我想起了那部紀錄片:《就是他》。

  《就是他》,紀錄的是北京市少年管教所,忽然收到一筆一百元的不具名匯款,說是送給所裡失足少年們買書訂報用的。匯款人是誰呢?查來查去,哦,查到了,這才拍了《就是他》——主角兒,原來就是你,全國勞動模範、新長征突擊手、共青團「十大」代表、年輕的共產黨員陳愛武……

  提起這事,你只好微笑著說:「在店內,花了大概不到四百塊錢吧……」

  望著你那不大好意思的神態,我把散發著油墨香的材料遞到你面前。上邊,印著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表揚你的《通報》內容摘要。你凝望著《通報》,久久無言……漸漸地,你抬眼望著我,說:「對中央的鼓勵,我萬分感激;可是,為什麼有人認為,我揭發了一位部長的錯誤,對老幹部抱的『不是愛護態度』?難道說,我暗暗地把那號大小宴會的明細價目記個清單,等到給他開追悼會那天,再公佈於眾,那才叫『愛護』?再說,他身為老黨員,高級幹部,大吃大喝的時候,想到過要愛護黨的聲譽嗎?」

  看上去,你動了感情,臉色有些蒼白……

  沉默片時,你指了指我坐的床位,又笑著說:「睡在那兒的周師傅,可沒少替我揪心。那些天,中央的調查結論還沒公佈。白天,我在車間幹活,還撂得下;晚上,可怎麼也睡不踏實。我索性到樓頂涼台上去過過風。周師傅也跟了上來,陪著我。事後,他才對我說:『愛武,那些個夜裡,你睡不實,我也睡不著哇;我可真怕你……』」

  是啊,老周師傅「怕」得有根據:范熊熊,不就是一個……一個令人悲憤、痛惜的先例!

  可你,另有自己的性格,自己的邏輯,自己的方式。你,坦然而鄭重地說:「對那些不明真相的指責,聽一聽,想一想,能解釋就解釋幾句;對那些出於私心的閒話,根本就不往心裡去;至於那些背離了黨的原則的壓制、打擊麼,可就要說道說道了,不過麼,得有點兒分析,有點兒說服力——是不是?跟後一種同志,我並沒有個人恩怨,只有一些看法上、態度上的原則分歧罷了。對店內的某些同志,我的希望只有一點,那就是請他們提高認識。因為,還有多少工作,等著我們擰成一股繩兒,一塊兒去幹哪!」

  哦,此刻,我們面對著的那樓窗外的浩浩長天,彷彿正是二十世紀八十年代的廣闊的時代背景。就在這長空之下,如果說,范熊熊是用自己的生命,用舉身赴狂濤的悲壯行動,引起了每一個善良人的義憤和沉思;那麼,你,陳愛武,則是用自己的這支筆,自己的這顆心,用蔑視威壓、向特權挑戰的英勇的舉動,增強了每一改革者、戰鬥者的勇氣和信心!

  「在我們有些年輕人心裡,對黨的信仰,對社會主義的信念,對四化的信心,可遠不是沒有問題的呀,同志!」說罷,你又深深地吁了口氣。

  啊,你是多麼的清醒,又是多麼的實際呀!也許,只有像你這樣的勇者,才有最充分的權利和氣魄,提出這樣嚴峻的問題!

  你,暫時好像忘記了我這個來訪者,凝望著那樓外長空,思索起來;而我,也默默地,注視著你——只覺得,你的面貌、笑容,不知是哪點兒,流露著些雷鋒的「傻氣」;可一想到你那緊鎖著眉頭,緊抿著嘴唇的樣子,不知是哪點兒,又有些像張志新的硬氣;至於你拿起刻刀,讓各色的蘿蔔,在你手裡開出紫牡丹、紅玫瑰,化做彩蝶、白鶴,那簡直是藝術品啊——栩栩如生,光華奪目,曾經激起了多少中外賓客的驚喜,讚歎!你呀,你對技藝的這股子鑽勁兒、巧勁兒,我可只覺得你,就只能是你自己了……而這「傻氣」和「硬氣」,「鑽勁兒」與「巧勁兒」,似乎已結成一條閃光的線索,穿過劫難,穿過風雲,不正把六十年代、七十年代的青年戰士,你的先驅者們,同你自己,八十年代的年輕勇士,自然地,也歷史地,聯繫在一起了嗎!

  啊,你,年輕的勇士啊,歷史的新時期需要你!歷史的新時期,需要的正是你這樣的整整一代、乃至幾代人!

  當我起身告辭的時候,隨口說了句:「店裡的幾位老大姐,可把你的對象誇了一陣呢。」

  你,又笑了;這回,兩頰飛起了淡淡的紅暈,你看了看我,那潛台詞是:「別聽那些悄悄話兒……」

  我又說:「人家老大姐們說,那姑娘來看你,就往傳達室一坐,靜靜兒地等著;這麼大個豐澤園,姑娘連這兒的筷子、碗兒、碟兒都沒沾過。等你休息了,兩人出去逛逛,買點兒東西,下個小飯館兒,就得了——是嗎,小陳?」

  你又笑了。這回麼,羞澀裡又透出了幾分嚴肅:「這個『邊兒』,是沾不得的——她,也理解我……」

  「她貴姓,在哪兒工作?」我心中一熱,順口追問了一句。

  「姓蕭,在市電炭廠……」

  「好,好哇!」我收拾著筆記本站起身來,說:「注意身體;對自己在工作上的模範作用,是不是比以往更要注意……」

  你點了點頭;又靦腆地輕聲說:「中央通報公佈以前,我們店為一九六四年以來參加工作的中青年廚師,搞了一次烹調技術考核評比。我的各項成績,平均九十二分兒,得了個第一名……」

  啊,九十二分!第一名!當重壓在肩之際,這難道僅僅是個優秀的分數,光榮的名次!不,就在那火焰騰騰的爐灶跟前,你,穿一身潔白的工作服,臨場掌勺的時刻,可以想像得出,你每個動作的準確,敏捷,利落,不正表現了你內心的堅定,沉著,自信!

  臨別,你像叮嚀,又像自語:「一兩個人的過失,三五件事的差錯,一年半載的麻煩,都造不成社會性的不正之風。『積重難返』,這話多實在!可從『渤海二號』事件,到『客飯』問題,我們黨的決心和態度,全黨和全國人民,都看見啦!要是再過那麼一段時間,咱們再見面的時候,心裡,眼前,就會更豁亮啦!——是不是?」

  緊握著你的手,我連連點頭。我知道,此刻,任何贊語,贈言,都已經多餘了。既然,被你謙遜地稱之為「一粒小石子」的那封揭發信,已經在黨的思想政治生活中激起了波瀾,在億萬人民的心靈中引起了共震,那麼,就讓我們大家,也包括那些在陳陳相因的習慣勢力與代代相承的傳統觀念的支配下,壓制過你,打擊過你,並已真的提高了認識、邁開了步子的同志們在內,一起前進吧!

  我沒有說「請留步」一類的客套,你也真的連門檻都沒邁出來——這可並非是對同志的簡慢哩——崗位,你的莊嚴崗位,在等待著你……

  啊,陳愛武同志,你屬於一個歷史的新時期,一個不要剝削,不要特權,不要官僚,更不要神仙和皇帝的歷史新時期,一個要社會主義,要高度民主,要高度文明,要在本世紀實現我們夢寐以求的四個現代化的歷史新時期;而這個既莊嚴、又親切的歷史的嶄新時期啊,多麼需要你和像你這樣的整整一代、乃至幾代的真正的勇士!

        草於一九八○年十月二十三日,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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