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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節


  嗯,我原打算在本書的最後一小節裡寫一個大大的「完」字來結束這樁文字罪過(德國佬萊辛說一本大書就是一樁大罪,此話堪稱至理),可我竟無法做到。你要是偶然犯傻敘述過故事就准知道故事這鳥東西真真比叫驢還要固執一百倍。它強烈地追求完整性。如果你成心違拗它,就只能在那些捧起你的故事已屬不易的讀者心目中留下萬種遺憾和不滿足感。因此我還是決定用最簡潔的語言來交代一下故事中幾個主要人物的所謂「命運」。相信我好了,我他媽實在沒有什麼好心情談起這些。

  我的朋友大頭、強子和劉斌後來又多次往返莫斯科,他們的具體作為新聞媒體已經報道過了,想必你還記得一九九四年中國和俄羅斯警力曾經聯手行動破獲了幾起在國際列車上搶劫強姦的重大案件,數名首犯被槍斃,其中就有大頭;強子和劉斌分別被判處了十年和八年有期徒刑。

  張紅衛回國後在中關村一帶開了一家電腦專賣店,成了名副其實的張老闆。

  呂齊杳無音訊。

  何小君已學成回國。至於何小君和我之間的關係,恕不多言。

  我本人後來在京城混成了一個一無領導二無單位的「自由職業者」。我媽有一天怒氣沖沖地對我說:所謂「自由職業者」無非是「懶漢」的別名。她老人家說的極是。我知道我的生存狀況距離她的希望和要求甚遠,但我坦然,我完全做到了自食其力。最近一段時間我過得比較有趣,除了寫作這本破書以外,其餘時間我一直帶著我姐的孩子玩兒,這個名叫「艾倫」的中西合璧的小雜種實在可愛極了,他今年剛滿三週歲。我平時管他叫「二鍋頭」,他則管我叫「棒槌」或「廢物點心」。「二鍋頭」的漢語比他的美國傻爹說得強多了,英語也比他的「廢物」舅舅說得好。我得說這個充滿野性的小雜種堪稱「世界之子」,濃縮了人生精華。

  從北大退學到莫斯科當「國際倒兒爺」那段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但我幾乎能記得當時的每一個細節。無論如何,我珍視這段形同靈肉苦役的生活。我現在非常關注俄羅斯的局勢,我真心希望那個國家能很快好起來。我能平心靜氣地發表這個良好祝願除了因為自己早已具備了聯合國總統才能有的全球眼光而外,其中也包含了一定的私心。

  順便說一句,在某一年度中央電視台春節聯歡晚會上,一對兒青年男女歌手喜氣洋洋傻里傻氣地大唱了一通什麼「北京的倒兒爺震東歐」,差點兒讓我老人家笑掉大牙。

              1999.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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