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高雅、端莊,舉止大方、氣質不凡,她的身份更是一個謎,令我目瞪口呆。
自從認識了莉莉,我的生活也變得豐富多彩,她來澳洲年頭久,可以算得上是老澳洲華僑了。她周圍的朋友很多,時常組織一些聚會。約上她的幾個澳洲朋友一起共渡週末,這當中最同我談得來的就是一個叫維朗妮卡的澳洲姑娘。
維朗妮卡23歲,藝術學院戲劇表演專業畢業,在一家公司做文秘並兼職做演員,演一些電視劇和話劇。她個子不高,在澳洲人裡算是比較嬌小的那一類。她的臉長得很美,輪廓也十分的柔和和清新,體形應該稱得上是「魔鬼身材」。她的的確確是一個天生麗質的美人坯子。最可人的是她身上帶有的那種文靜、儒雅和與生俱來的藝術氣質,相信一定令許多男人為之傾倒。
也許是因為我們都學過藝術的緣故,我們一見如故,並且很快就成了密友。
這天是維朗妮卡的生日,我被邀請去她家參加她的生日晚會。
我到她家的時候,客廳裡已經有了十幾個人。將小小的公寓擠得滿滿的。他們基本上都是年輕人,有男有女,在那裡有說有笑,並海闊天空地聊著天。
維朗妮卡今天顯得更加漂亮,一條黑色的緊身裙緊緊包裹著她那優美的身段,使她看上去更加嫵媚和動人。
我倒了一杯可樂,又從桌上的幾個放滿食物的盤子裡拿了塊小糕點,坐在了一個正好空著的單人沙發上。
除了「壽星佬」以外,整整一屋子人我一個都不認識,我坐在那裡東張張,酉望望,正在無所事事之際,我被旁邊長沙發上坐著的幾個澳洲人所吸引,最引起我注意的是坐在中間的一個高雅、端莊,穿著很有品味,舉止大方,氣質不凡的姑娘。她長得算不上是最漂亮的,但她渾身上下、好像從骨子裡都帶著一種高貴的氣質。她那只優美、白嫩的手托著一個漂亮的高腳杯,無名指上一棵精美的鑽戒在燈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她正優雅地品著杯裡的香擯並用她那柔美的嗓音輕聲同旁邊的人談論著她對巴黎盧浮宮裡的幾幅藏畫的鑒賞。在我眼裡,在這喧鬧、擁擠的小公寓裡,她就好像是一件藝術品,供人欣賞和陶醉,但可望而不可及。
接下來,她們的話題又轉到了古典音樂,這可是我的強項。我也加入了她們的談話。令我驚訝的是,那姑娘對古典音樂的理解和鑒賞力也很有水準。我開始對她感興趣,一種好奇心驅使我很想知道她的來歷。但出於禮貌,我沒有過多的去詢問。
兩周之後,我又見到了維朗妮卡,她讓我看她生日時拍的照片,這讓我又想起了那個神秘的「高貴女郎」。
「說出來你絕對不會相信,每個人都會被她的外貌所迷惑,她非但不是什麼貴夫人,恰恰相反,她是一個高級妓女。」
維朗妮卡的話使我震驚,有足足兩分鐘的時間讓我目瞪口呆,說不出一個字。
「別這個樣子盯著我,又不是世界末日。」她推了我一下,我這才如夢初醒,結結巴巴地說:
「太……太不可思議了,就是打死我也想不到。不過,你怎麼會同她交朋友?」
她不以為然地說:
「幹我們表演這一行,什麼樣的人都會交往。」
「我能不能找機會同她聊聊天?只是出於好奇。因為她看上去實在不像是幹這一行的,你認為她會介意嗎?」從小我媽就常說我的好奇心太強,興趣太廣,會導致將來一事無成。媽媽說得一點沒錯,可我就是改不了。
「我想她不會介意,找一天我們一起去喝酒,待我安排好了再告訴你。」維朗妮卡的話讓我覺得很興奮,並從她口裡得知這位姑娘的名字叫咪咪——一個地道的法國名字。
兩天後,維朗妮卡來電話告訴我已約好了咪咪晚上一起去酒吧。
我基本上應該算是一個不喝酒的人,也從來不去酒吧,可今天卻不同,按照約定的時間,我提早一點兒來到了酒吧門口,維朗妮卡已經在那裡等候。
「我們在門口稍稍等一會兒,咪咪很快就會到,她從不遲到。」她胸有成竹地說。
果然應了她的話,不出5分鐘,咪咪就駕駛著一輛海蘭色的BMW車來了。
她今天穿著一身休閒裝,臉上因沒太化妝而顯得有些蒼白。她已不像我第一次見到她時那樣拿腔拿調,讓我覺得真實了許多。
酒吧裡的人真多,大概是因為星期四是Shopping Night(購物夜),平時商店晚上六點鐘全關門,只有在星期四的晚上是開到十點。再加上星期四又是發周薪的日子,所以,許多澳洲人領了錢就馬上出來消費。
我們選了一個比較安靜的角落坐下,我要了一杯橙汁,她們倆每人要了一杯啤酒。
寒暄了一陣,維朗妮卡直接了當地對咪咪說:「克麗斯蒂娜是我的好朋友。她是中國人,對你做的工作很感興趣,沒有其它想法,只是好奇。」
咪咪很友好地對我笑了笑。不知為什麼,我怎麼也無法將她和妓女這個詞聯繫在一起。
「我是妓女,這一點我從不隱瞞,我做這個工作已有八年了,並且我以後還會繼續做下去,直到有一天做不了為止。」她從皮包裡拿出一包香煙,點燃了一支,慢慢地吸了一口。
「我十八歲就開始做這一行,當時我去應聘高級公關小姐,實際上就是高級妓女。應聘的人不少,全是些年輕、貌美的女孩子,最後挑選出我們前十名進行為期三個月的培訓。培訓的範圍很廣,包括公共關係、外語、音樂、歷史、美術、儀表等等。當然,最主要的課程是如何取悅男人。因為我們將面對的是一些有頭有臉的人物,所以我們每時每刻都要表現出極高的品味和優雅的體態。」她停了下來,眼睛若有所思地望著前方,又深深吸了口香煙。
「我們的服務地點都是高級娛樂場所和五星級酒店,服務對像全是有錢的男人。當然我們的收入也是十分可觀的。」
「在悉尼有這樣的高級場所嗎?」我趁機插了一句嘴。
「當然有,就在City(市中心),裡面很大,漂亮得像宮殿。小姐也很多,各個都是出類拔革的。收費自然也是非常高的,當然,去那裡的也都是那些有身份和富有的男人。」
「我們可不可以去那裡參觀一下?」維朗妮卡突然異想天開,提出了這麼一個怪問題。
咪咪搖了搖頭,露出一絲微笑。
「那是絕對不可能的,除非……」,她停頓了片刻,突然她輕輕拍了一下桌子,眉毛興奮得向上一挑:「有辦法了,除非你假裝去那裡應聘。」
維朗妮卡興奮得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並不住地搖動著:
「太好了,就這麼辦,我一直想去這種地方看看。克麗斯蒂娜,你一定要陪我一起去,咱們共同表演一齣戲,你看怎麼樣?」
我雖然沒有維朗妮卡那麼激動,但確實也想去那裡開開眼界。一不做、二不休,我們當即決定第二天晚上就去實施這個小陰謀。
回家後躲在床上,一想到第二天自己即將充當的角色,還真讓我感到有些刺激和興奮,我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很長時間才終於睡著了。
第二天,我和維朗妮卡梳妝打扮了一番,在咪咪的帶領下粉墨登場了。
這家妓院設在鬧市區的一條主要大街上。外面沒有任何招牌,只掛著一個十分醒目的門牌號碼。一扇小門看上去很普通,看不出有任何特殊的地方。咪咪很熟練地按響了門鈴。
出來迎接的是一位相貌平常的姑娘,她略施淡妝,衣著整潔、看上去像一位辦公室的文秘。她笑容滿面地把我們引進一間小會客室,並小聲同咪咪說了些什麼,然後輕聲對我們說:
「你們在這裡稍候片刻,我去把經理請來。」
我坐在沙發上,望著那姑娘的背影,心裡一陣忐忑不安。雖然我明知這是在做戲,可我還是有些緊張。
幾分鐘後,走進來一位三十多歲的中年女人,她的樣子看上去十分和藹可親,頭髮在頭頂上高高地打了個髮結。
她笑咪咪地向我們做著自我介紹:
「我叫麗莎,是這裡的值班經理。請問你們二位的名字叫什麼?」
「我叫瑪麗。」維朗妮卡搶先回答,接著又指了指身邊的我:「她叫簡妮。」謝天謝地,維朗妮卡終於幫我解圍了。她真不愧為是一個演員,當即就為我們倆偽造出新的名字,我打心眼裡佩服她這種隨時人戲的本領。
「以前有沒有做過這一行?」麗莎繼續提問著。
「從來沒有!」我們倆十分響亮,異口同聲地回答。
「沒有關係。」儷莎的臉上一直帶著笑容,那麼安祥,看到她的笑,我已不再那麼緊張。」公司會派專人為你們進行培訓,這點不必擔心。假如你們不喜歡這裡的工作,可以隨時離開,也就是說,你們有絕對的自由。」
「工錢怎麼算?」我終於鼓起勇氣,提出了一個我想知道的問題。
「小姐同公司的分成比例是50%,也就是說,客人付的費用的一半歸你們。」她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咪咪:「這裡的小姐每週至少可以拿到二千元,還不算小費,這一點咪咪是清楚的。」咪咪會意地向她點了點頭。「工作時間可以自由選擇,但每位小姐每週最少工作兩天,每一個工作日的工作時間是六小時。」說到這裡,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我們,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說:
「你們兩個的條件都很出色,一定會做得很好的。」她的目光又停留在我的身上,眼裡充滿了善意並始終帶著微笑:「這裡的亞洲小姐不多,你能來真是太好了!」
「你可不可以帶我們進去看看,讓我們感受和瞭解一下這裡的工作環境,以便於我們做決定。」維朗妮卡真厲害,及時抓住時機提出這一要求,這也是我們來此地的最終目的。
「Certainly」(當然可以)麗莎站起身:「請跟我來吧。」
我偷偷對維朗妮卡擠了一下眼睛,她和咪咪都會意地笑了笑,跟在麗莎的身後順著一個窄小的通道向裡面走去。
我們好像進入了迷宮,通道一個接一個,東轉西轉,我已經暈頭轉向,分不清東南西北,麗莎自如地在前面帶路,我忍不住問道:
「這麼多的通道,你怎麼能分辨得清?」
「剛來的時候,我也辨不清方向,不過,一個星期以後就沒有問題了。」她頭也沒回,繼續在前面帶著路。我緊跟在她的身後,好像生怕被丟失在這暗無天日,永遠走不到頭的無底洞裡。
終於,通道到了盡頭,麗莎打開我們面前的一扇小門,順著小門走進去,展現在我們眼前完全是另一個世界。
一個寬敞無比像宮殿一樣的大廳,四周種滿了綠色植物,中央一個巨大的噴水池,在燈光映照下蕩起五顏六色的水波。一位穿著落地長裙的金髮女郎坐在大廳一側的三角鋼琴前彈奏著一首抒情、浪漫的鋼琴曲。大廳的一側是長長的酒吧台,吧台後面服務生都是年輕貌美的小姐,她們穿著侍者的服裝,訓練有素地為客人們服務著。大廳中間擺著許多歐洲古典式造型的沙發,幾對男女分別坐在沙發上和吧台前,好像一對對戀人,在這浪漫的氣氛裡竊竊私語。我特別注意了一下,這裡的男士大部分是中年人,他們各個西裝革履,具有紳士風度。再看看他們身邊的姑娘們不得不令我驚歎:她們身著艷麗的晚禮服,每一位都精美絕倫,高雅和端莊。
「我們這裡的服務不同於其它地方。」麗莎輕聲向我們做著介紹:「客人來到這裡,選中他所鍾意的小姐,然後就在這裡同小姐喝酒、聊天,目的是為了多一些感情上的交流。這樣能讓客人感到溫暖和親切,比直接去房間要舒服得多。這裡的每一位小姐都懂得交談的藝術,這也是在我們的培訓範圍之內。不允許談論的話題是:詢問客人的隱私以及將自己的私生活告訴客人,這是絕對忌諱的。」
麗莎一邊說,一邊帶著我們繞過大廳,繼續向前走。出了大廳另一側的小門,又回到了長長的通道:
「這個過道是專供小姐使用的,客人將走不同的通道。」
「我們現在去哪兒?」維朗妮卡大概還沒有過夠癮,還想看更多些,最主要我們想知道這裡的房間是什麼樣子,我腦子裡所能想像得到的就是電影裡所演的舊社會的妓院:昏暗的燈光和幾盞搖搖晃晃的大紅燈籠,和磁磁扭扭的二胡聲……這裡的一切,對我們這些女孩子來說,實在是太神秘,太有誘惑力了。
「我們這裡一共有二十多間房,現在我只帶你們去看一兩間,以後你們來這裡工作時再慢慢去瞭解。」
麗莎的話令我們振奮,維朗妮卡轉過來對著我和咪咪做了一個鬼臉。
穿過另一扇門,前面的過道與剛才的截然不同,牆壁上貼著古色古香的壁紙,一盞盞造型奇異的壁燈閃著幽雅的光芒,踩在鬆軟的地毯上讓人感到全身軟綿綿輕飄飄的,我猜想,這一定是供客人使用的通道。
走到盡頭,一扇雕花木門上端掛著一塊小木牌,上面刻著S phinx(獅身人面像),推門進去,自己彷彿來到了古老的年代:紅色的波斯地毯鋪在地上。正面是一個有一米多高的獅身人面像雕塑,一張巨大的具有阿拉伯風格雙人床,四周掛滿了紫紅色天鵝絨圍帳,房間的四壁都掛著巨幅壁畫,配上木雕並鑲嵌著金色帶有東方色彩的畫框,把房間點綴得有一種神秘色彩。房間的一角一盞造型怪異的落地燈,下端好像一條蛇彎彎曲曲地攀附在樹桿上,頂端扭曲成一個像蛇頭一樣的造型,上面一顆顆像紅綠寶石般的小燈閃著幽暗的光芒。
「我們這裡的每間房都有自己獨特的風格,有古典的,現代的,根據客人不同的口味來選擇,可以讓他們感受不同國家和民族的風情。」麗莎對我笑了笑,又補充了一句:「我們這裡也有中國廳,完全是請中國設計師為我們設計的。」
面對這一切,我和維朗妮卡驚歎不已,我現在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這裡收費之昂貴,毫無疑問,客人在這裡是絕對的上帝。這種令身心極頂享受的服務,自然讓他們心甘情願地將錢袋乖乖地交出。
離開時,我們對麗莎說回去考慮後再給她答覆。我心裡略微有一點對她的歉疚感。因為她無辜地被我們捉弄了,但這種感覺只是一閃而過,轉瞬即逝。
以後我再也沒有見到過咪咪,聽維朗妮卡告訴我,她去了歐洲,在那裡繼續從事她的妓女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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