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約記得《山海經》上說,包括哈爾濱一帶的人,一到冬天就鑽在地洞裡,像蛇、像棕熊一樣冬眠了,到春天時方才復活。我想這大約是指我們先祖的居住狀況吧。是啊,大雪一封山一封地之後,人就不能再出來活動了。一是太寒冷,所謂苦寒絕塞,馬死人僵。二是出來幹啥?沒什麼事要做。乾脆在洞裡歇著睡覺,抑或聊天兒就得了。一冬的吃食(如鹿肉、池子肉等等),肯定都早在入冬前就儲備好了,足了。而且,這段所謂「冬眠」的時光,也是孕育自己子孫的好時機。假如說,剽悍大胯骨的女人在所謂「胡天八月即飛雪」的農曆八月的冷天進洞,很快同一臉殺氣、一臉憨厚的漢子一見鍾情又懷上了孕,經過這個萬籟俱寂的冬天,趕到翌年農曆五六月的好時候,他們虎頭虎腦的孩子就生下來了。
這大約就是這座城市先祖生活的自然景觀——無憂無慮的,吃的,喝的,住的,什麼都有,大自然慷慨著呢。
這座城市的先祖並不種地,也不會種地,古人說他們是「有地不能耕,一味仰資口糧」。這與江南水鄉的生存狀態是截然不同的。像面朝黃土(或者面朝水田)背朝天的畫面,在我們這兒的古時是見不到的。這裡土地肥著呢,在地裡插根筷子都能長葉,所謂:「棒打抱子,瓢舀魚,野雞飛到飯鍋裡。」因此,哈爾濱人大多數比較豪爽,講義氣,只要是哥們兒朋友,都表現得特別慷慨大方。這一點也體現哈爾濱人在人格塑造上的某些理想主義色彩。他們在人際交往中,講究一種精神質量,並以為是美德。真是這樣的——可惜這一切對這座城市的現代人來說,僅是一個誘人的夢了——逝者如斯了。
不過,這裡我先提醒您一句:哈爾濱是一個愛做白日夢的城市。同時,也像世界上所有的城市一樣,是一個喜歡懷舊、喜歡繁榮、喜歡現代化,也喜歡歷史與文化藝術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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