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毛小方到偌瑤房裡。偌瑤並不知道毛小方做了決定,看到毛小方依然很開心,「毛師傅,你身體怎麼樣了?」
「偌瑤,我有話對你說。」看到偌瑤,毛小方忽然不知道怎麼開口,他的心很亂,這個決定太難了。
「什麼事呀,毛師傅。」偌瑤的唇邊依然帶著笑。
「伏羲堂不適合你,你走吧。」毛小方狠狠心,為了她,他一定要說。
「毛師傅,」偌瑤大驚,對毛小方的這句話完全出乎偌瑤的意料,她覺得自己聽錯了,「毛師傅,你說什麼?」
「你不是我毛小方的徒弟,一個女孩子留在伏羲堂始終不方便,」毛小方強迫著自己說,「我有個好友在省城,他家兒女成群,你去哪裡比較合適,這是我的信,你交給他,他會好好照顧你的。」毛小方為偌瑤安排了一切。
偌瑤明白了,「毛師傅,你在趕我走?」偌瑤的眼中出現了霧氣。
「偌瑤,你聽我說,」毛小方心裡很疼,他開始解釋,「現在的伏羲堂很危險,禍仇隨時都會來,我不能讓你受到傷害。」
聽到毛小方這麼說,偌瑤眼中有了光,「你是怕我受到傷害,你不是想趕我走的是不是?」
「偌瑤,你聽我說,」毛小方見偌瑤的樣子心裡很矛盾又很急。
「不,你聽我說,」偌瑤打斷毛小方的話,「我不怕,我不怕。你是天道派的掌門,有你在,我何懼之有,怎麼會有危險?」她望著他,似乎要望到毛小方靈魂的深處。
毛小方有點害怕這樣的眼神,這樣的眼神會讓他退卻,他躲開了偌瑤的眼神。「禍天行的道法非同小可,他當年被趕出師門後曾發誓要報當年的恥辱,現在這個禍仇功力不在禍天行之下,昨天你也看見了。」毛小方努力的解釋,他要偌瑤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
「別說是禍天行的後人,就算是他本人又怎麼樣,我不會有事的,還有,我不懂道術,不是玄門中人。」偌瑤開始勸說毛小方,她明白毛小方的用意,她真的不想離開,更不想在伏羲堂又危險的時候離開,或者,是根本離不開了。
「你不明白,禍仇心術不正,他不會和你講什麼道義,只要你留在我身邊,他就會對你不利。」毛小方一想到這幾次偌瑤受險心裡就不寒而慄。
「或許禍仇沒有你想的這麼厲害呢,畢竟他已經是禍天行後人了,而且你也把禍仇打敗了。」偌瑤在堅持,她要說服毛小方,她拚命的想理由。
偌瑤的倔強讓毛小方很急,他見無法說服偌瑤,沒辦法,只能下定決心,「你不怕我怕,你一點道術都不懂,到時不但保護不了自己,還會連累我,你身體又弱,動不動就暈倒,你知道你有多麻煩嗎?」毛小方的聲音大了。
偌瑤一驚,她被毛小方的話嚇住了,她的淚不自覺地滾落下來,「不,這不是你的真心話,不是的不是的。」偌瑤搖著頭,盯著他,眼中盛滿了懷疑。
毛小方不敢再看她,他怕自己會心軟,「信不信隨你,話已至此,我不想再看見你,你走。」毛小方頭也不回的離開偌瑤的房間。
毛小方一直走,他覺得自己被壓抑的快不能呼吸了,他要透透氣,他要離開伏羲堂,他怕控制不住自己,他怕自己會後悔,他怕自己會去留下偌瑤。
偌瑤一個人呆在房裡,她哭了很久,一直哭一直哭。在這個世上,在她的世界裡,她所僅有的就是毛小方了。往日和毛小方的點點滴滴都浮現在她眼前,她瞭解毛小方,他不會因為怕她帶來麻煩而遠離她。而且幾天前的廟會更讓偌瑤體會到毛小方對自己的感情。偌瑤思索著,回想著毛小方的每一句話。偌瑤一低頭,看見了胸前掛的玉珮,她想起了毛小方那天在後院對她說的話:留你在伏羲堂是想好好的照顧你,可是伏羲堂和妖魔鬼怪結怨很深,我最擔心的就是不但照顧不好你,還會讓你會受到傷害。偌瑤想明白了,她懂得毛小方的心思。想明白了,偌瑤不再哭了,她要告訴毛小方,她不會走的,她要留下來陪著她,無論面對什麼,她都不會怕。
偌瑤去找毛小方,他不在書房,不在臥房,不在大廳,整個伏羲堂都沒有,他在哪,在哪?偌瑤心裡在呼喚。
在觀星亭,偌瑤忽然想起以前毛小方說過,每當心煩時都會去觀星亭,在那裡可以平心靜氣。對,去觀星亭找他。猜到毛小方在哪後,偌瑤一刻也不願意再等,她要在他身邊,永遠永遠。
的確,毛小方在觀星亭,可此時的他絲毫沒有平心靜氣,他滿腦子都是偌瑤。偌瑤,偌瑤,偌瑤的笑偌瑤的淚。想到偌瑤的淚,毛小方的心像被人狠狠的抓著,可憐的偌瑤,她現在一定很傷心。毛小方心裡在想。
天黑完全黑了而且還下著瓢潑大雨,偌瑤在雨中已經濕透了,雨水迷住了她的眼睛,她顧不了這麼多,四週一片漆黑,她也不覺得害怕,她現在所有的心思就是要找到毛小方,她要見到他。
毛小方站在觀星亭,望著不間斷的雨珠,他在想偌瑤,發瘋一樣的想她。自從偌瑤來到伏羲堂,毛小方從來沒有這麼長時間沒見到她。說來很奇怪,毛小方做事一向獨來獨往,從來不會舉棋不定,更不會把心思放在一個女人身上。而自從偌瑤出現後,毛小方的生活就發生了改變,他會想時時的帶著她,保護她,而現在,可能永遠也見不到她了。毛小方想著低下了頭,他在和自己作戰,一向和妖魔作戰戰無不勝的他,這一戰打得好辛苦,他只要微微一心軟就會立即戰敗。
忽然,毛小方覺得前面有一股強烈的氣息牽引著他。他一抬頭,天那,是偌瑤,偌瑤站在雨中,雨水順著她的臉紛紛滑落,不,或者是淚水,她終於找到他了。毛小方覺得是幻覺,不可能是偌瑤,他用力握緊了拳頭,不是幻覺,是偌瑤。雨中的偌瑤像朵打濕的百合,就這麼一動不動的看著毛小方。忽然,委屈填滿了她的心,他要她走,不要自己與他共同面對困難。偌瑤賭氣似的站在雨中,一聲響雷,毛小方從驚訝中驚醒了,再次看見偌瑤,他無法再與自己作戰,他戰敗了,他不顧一切的衝到偌瑤身邊。兩人就這麼對視著,誰也不說話,任雨水打在臉上打在肩上。
忽然,偌瑤醒了,她拽起自己的拳頭在毛小方的胸口亂捶,「毛小方,毛小方,毛小方。」
毛小方的武裝全部瓦解了,他顧不了這麼多對對錯錯了,一把將偌瑤擁入懷中,就這麼緊緊的抱著她圈著她圍著她,讓所有的傷害都遠離她。偌瑤緊緊的靠著他,淚水雨水交織在一起。此時天地間彷彿只有他們兩人,時間化為零,而霎那就是永恆。
「你怎麼會知道我在觀星亭?」觀星亭內,毛小方和偌瑤圍坐在篝火旁,偌瑤靠在毛小方的肩頭。
「我找遍了整個伏羲堂都沒見到你,想起你提過觀星亭就找來了。」偌瑤輕聲的回答,她的臉被篝火映紅了,心也暖了。
「天這麼黑還下著雨,你一個人怎麼就找來了,萬一出什麼事怎麼辦?」毛小方想起來覺得心有餘悸。
「我當時滿腦子就是要找到你見到你,然後告訴你一句話,所以就什麼都不怕了。」偌瑤的眼睛望著篝火,她的聲音很輕,但是充滿了滿足和幸福。
「什麼話?」毛小方輕輕推開偌瑤,看著她的臉,她的眼睛。
「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在你身邊陪著你支持你,和你同在。」偌瑤迎視著毛小方,一字一字的說來。
毛小方一瞬不瞬的看著偌瑤,聽著她的每一個字,很久很久,他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然後緊緊的把她擁入懷中,閉上眼睛,「我毛小方何幸。」
偌瑤也閉上了眼睛,「偌瑤何幸。」
兩人就這麼相互偎依著,沒有多餘的言語,因為心與心可以相互傾聽。
一早,伏羲堂內阿海阿初阿秀就在到處找毛小方和偌瑤,昨天發生的事他們絲毫不知道。「師傅去哪兒了,怎麼一早就不見了,昨天也沒看見他?」阿初說。
「師傅會不會去觀星亭觀天象了?」阿海也覺得奇怪,毛小方去哪一向會告訴他們師兄弟一下的,這次怎麼沒有。
「偌瑤也不見了。」阿秀補充道,「難道也和師傅去觀天象了?」阿秀覺得奇怪。
阿初忽然想到了什麼,大叫:「師傅會不會和偌瑤」不等阿初說完,毛小方和偌瑤回來了,「嗯哼」毛小方咳了一下。
「師傅,你們回來啦。」阿秀見到他們回來,連忙迎上去。
「師傅。」阿海叫到。
「師傅,你們,你們昨晚去哪了呀?」阿初想證實一下自己的猜測。
「嗯,我和偌瑤去觀星亭看天象了。」毛小方試著解釋。
「師傅,昨晚在下雨,你們觀天象呀?」阿初故意刁難,不時看看偌瑤的表情,心裡偷笑著。
「多事,早飯準備好沒有?」毛小方覺得自己的這個慌撒的不大高明,想轉移話題。
「師傅,我們一個早上都在找你們所以還沒來的及做,我現在去。」阿秀連忙回答。
「算了,我換件衣服,我們去合興樓吃吧。」毛小方說道。
「好棒,」阿初開心的說,忽然阿初在毛小方肩膀上發現了一樣東西,「別動師傅。」原來是偌瑤的一隻耳環,阿初拿著耳環一副仔細觀察的樣子,然後壞壞的看著毛小方和偌瑤,「師傅,你身上怎麼有只耳環,誰的呀?」阿初故意問。
「是偌瑤的。」阿秀等不及的回答。阿海阿秀都笑著看著毛小方和偌瑤,其實早上他們心裡都想過毛小方和偌瑤去哪了。
「是不是不想吃早飯了,這麼多事。」毛小方一把奪回耳環,有點尷尬,故意大聲說,往內堂走去。
「不是師傅,我們好餓啊。」阿初喊著。
見毛小方已經進去,他們把目光盯準偌瑤,「師母。」接著他們三個人朝著偌瑤喊。偌瑤臉一紅,「不理你們了。」不好意思的跑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