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衣服還沒洗、晚餐還沒吃,更別說看什麼電視了,走回房裡,一手抱起孩子,「不哭、不哭,哭只會讓水分流失得更快,小旭禮不哭。」看兒子乖乖的喝著牛奶,她輕輕的將他放回嬰兒車上,「你要乖乖的,讓媽咪忙一下。」腳步移開兩步,那尖銳的哭聲立刻響起。
連忙抱起兒子,試著跟他講道理,「小旭禮,你現在安靜,媽咪要工作賺錢,這樣你以俊才能過好日子。」
看著兒子哭聲頓時停住,眼淚、鼻涕還掛在臉上,梁子靜抽了一張面紙替他擦擦臉,「怎麼跟你外婆一樣愛哭?你不要學她,哭是不能解決事情的。」皺著眉頭訓道。
門鈴聲傳來,梁子靜抱著兒子,愉悅的親親小臉,「小旭禮,可能是爸比來了。」喜歡的人要來看兒子,她心裡有著小小的期待。
「子靜,是大姊。」爽朗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大姊。」她連忙讓林大姊進門,眼睛不時看向大姊身後。
「就我一個人。」
「安安沒來?」她努力的掩飾著失望,心裡想問的是另一個人。
「安安明天還要上課,他如果來這裡,一定又會玩得很晚。」
安安來,那她不就什麼事都不能說了嗎?「你在忙啊?」看著一團亂的客廳,歎口氣,一個人帶小孩就是這磨辛苦。
「不好意思,我還沒時間整理。」
「我先幫你顧小旭禮,你去忙。」哎呀,黑眼圈都冒出來了,林蔭守看到不心疼死了。
「可是……」
「都一家人,可是什麼。」林大姊用著不容拒絕的強硬口吻。
「我已經和林蔭守要協議離婚了。」
「離婚了嗎?」
她搖頭。
「那我們還是一家人,快去、快去,我好久沒抱抱旭禮了。」
林大姊伸手接過,用著童音說:「旭禮,是姑姑啊!還記得我嗎?我是大姑姑。」「大姊,那就麻煩你了。」梁子靜露出感激的笑容,連忙開始收拾屋內。
林大姊看她忙上忙下的,趁空插話,「子靜啊……」「嗯?」
「大姊是背著蔭守過來找你的,因為大姊覺得你們兩人都不說,一直誤會下去也不是辦法,雖然他說會自己解決問題,但照他這磨在意你的程度來看,一定又要拖拖拉拉個好幾年。」
「大姊想太多了。」不就是辦個離婚手續嗎?能拖多久?
「你也知道我這個人講話很直接,有問題悶在心裡也憋不住--」「大姊要說離婚的事嗎?」她笑著問,大姊是真的很關心蔭守。
「對啦!你邊忙邊和我聊就行了。」她直盯著梁子靜的表情,「大姊是自己人,你要老實說。」
「好。」
「是不是他在外面有女人了,所以你要離婚?」梁子靜怔了一下,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如果真是這樣,大姊替你作主。」林大姊拍胸脯保證。
「大姊,不是這樣的。」她急忙安撫林大姊的情緒,「他沒有外遇,只是心已經不在我的身上,我不想用婚姻綁住他。」
「等一下,你再說一次。」林大姊的眉頭一皺--這句話不大對勁。
「我不想用婚姻綁住他。」
「前面那一句。」
「他沒有外遇。」
「不是,他沒有外遇的下一句。」
「他的心已經不在我身上了。」她說得灑脫,心裡卻是緊揪著。
林大姊不可置信的看著她,一手顫抖的指著,「你…你怎會這磨想?」「我說得不對嗎?」將瓶瓶罐罐收到櫃子裡。
「錯錯錯錯錯!」林大姊一連用五個錯字來強調梁子靜的荒唐結論,「你難道不知道蔭守愛死你了嗎?」
梁子靜身子一僵,緩緩轉過頭,懷疑是自己聽錯了,「你說他……愛死我了?!」
「嗯哼。」
「大姊一定是誤會了。」她苦澀道。
「他不愛你,幹嘛特地為了你學下廚?他不愛你,幹嘛特地將房子重新裝演過,就為了讓你住得更舒適?他不愛你,幹嘛擔心你的產俊優鬱症,一二不五時打電話去請教醫生?」林大姊的情緒非常激昂一沒有愛,他幹嘛這磨在意梁子靜的感受?
梁子靜驚訝得說不出話,她從不知道他為了她,做了這些。
「他燉的冬瓜蛤蒯還不錯吧夕知道你喜歡喝,他特地來我這裡學了兩天。」害她心裡小小吃味了一下--自家小弟可是從來沒替她下廚煮飯過。
「他只是在盡身為丈夫的責任。」梁子靜努力的解釋給自己聽。
「丈夫的責任?」林大姊冷哼一聲,很是不以為然。
「他只是比較體貼。」
「子靜,你分明是在騙自己啊!沒有愛,這些事是做不來的。」林大姊諄諄教誨。
「他愛我?」梁子靜喃喃自語,心裡感到酸酸的。
「愛死囉!」
可是…,她以為……她以為他會情願和嚴華君在一起啊!「我現在有點混亂。」
「你和他在一起,他怎麼對你,最清楚的人是你才對,怎麼會感到混亂呢?」總總表現不就說明一切了嗎?」如果今天懷孕的人不是我,他的這些體貼就不會在我身上了。」他是真心對她好,她承認;但如果換個女人懷了他的小孩,應該也能得到如此的對待吧?
「還是錯錯錯錯錯,錯到不能再錯。」林大姊搖晃著手指,「請恕大姊講話直接,不喜歡,他是絕對不會搞大對方的肚子!」「我懷孕是意外。」
「他很少會讓意外發生,除非--他是故意的,或著他……太喜歡你了,咳,你是知道的,一時來不及。」
「所以他以前就喜歡我了?」怎麼她都沒發現?
「當然。記得你第一次來大姊家玩,安安叫你舅媽的那件事嗎?」看她點頭,林大姊又道:「之前有位女性友人到我家做客,剛好蔭守在場。安安也是喊她舅媽,當下蔭守立刻嚴厲指正,並向那位小姐道歉。」她的心狂跳著,回想起那一天,林蔭守只是笑笑的,那時她以為他不在意這種小事,沒想到如今大姊竟說那是因為是她,所以他才不解釋。
「我從那時就看出他很喜歡你;不然他不會允許我叫你弟妹,允許安安叫你舅媽的。」看她仍在震驚中,林大姊又歎口氣道:「如果你還堅持要欺騙自己,這就對蔭守太不公平了。」
「不公平?」她被這消息轟得暈頭轉向,心裡又慌又亂。
「他的一片癡心都被誤會成是義務、責任。」林大姊不滿道,「你這樣欺負我弟弟,我也是會生氣的。」
「我欺負他?」是了,若他是真的愛她,那她之前的種種行為不就是對他很糟、很糟……
「俄不管,你說這件事要怎麼處理?」林大姊把問題丟回去。
梁子靜冷靜下來,陷人自己的思緒裡,想了又想,才看向林大姊,認真道:「請大姊給我一點時間,我保證會給大姊一個交代。」
今天的上門拜訪重點只有一個,就是問清楚他對她的感覺--假若他喜歡她,那就不離婚;假如他不喜歡她,那她就跟他禮貌聊上幾句,然後回家,當作是誤會一場。
梁子靜抱著小旭禮,站在林蔭守的住處外,不安的等候著男主人前來應門,心裡則是反覆念著早已想好的說詞。
過了許久,沒人應門,她又按了一下門鈴,聽到女人的聲音,之後門被打開,她看到來人,臉上有著明顯的錯愕。
「子靜?」嚴華君也很訝異,「你不是要和蔭守離婚了嗎?」「我、我有事找他。」梁子靜才建立起來的信心在瞬間又被擊垮,甚至有股想掉頭就走的衝動。
「你是來談離婚的事嗎?」嚴華君笑得虛假,眼神中有著不耐。「不是。」她怎麼覺得,這件事嚴華君比自己還急?
「蔭守現在不方便。」
嚴華君儼然擺出女主人的架式,這讓梁子靜的心裡覺得很不是滋味。
「子靜嗎?」沙啞的聲音從屋內傳出。
梁子靜聽到林蔭守的聲音,急忙繞過嚴華君,走進屋裡,看見他靠在門邊,臉色潮紅的看著自己,焦急的走過去。
「他發燒了,我剛才幫他量了體溫,三十八度。」嚴華君簡單解釋後,擔優的看著林蔭守,「你怎麼出來了?」
「看醫生了沒?,」梁子靜空出一手,急忙向前扶住他,「你先到床上躺著。」「他剛從醫院回來。」嚴華君跟著走進臥房,熱心的說:「蔭守我來顧就好,子靜,你若是忙,可以回去沒關係。」
「在名義上,他還是我丈夫,我來照顧他。」梁子靜很堅定的說,她想確定他沒事後再離開。
「可是還有旭禮……」嚴華君面帶猶豫,心裡卻是極為不平衡,若不是梁子靜突然出現,她或許可以利用這次的機會和林蔭守重修舊好。
「華君,你回去,這裡有子靜就行了。」林蔭守沙啞道,他好不容易才盼到她,無論如何也想多留她一會。
嚴華君僵笑道:「那如果需要幫忙,再打電話給我,對了,廚房有我買來的熱粥,記得要吃。」
「好,謝謝。」梁子靜送她到門外,之後將隔壁的嬰兒床搬到臥房,讓小旭禮乖乖的待在裡面。
小的安頓好,換大的。
她挽起袖子,一轉身便看林蔭守直盯著自己。她皺眉,「你快點休息。」「我好很多了。」他口是心非的說,只想和她再說話。
「說謊。」她伸手摸著他的額頭,溫度仍然偏高,「退燒藥吃了沒?」他搖頭。「吃過晚餐沒?」
「我吃不下。」他雖然肚子餓,但沒有食慾。
「林先生,請你認清現在的情況。」她瞪著他,「你多少吃一點,可以墊胃。」她走到廚房端著熱粥過來,坐在床邊遞給他。
「我全身無力。」他只是盯著她看。
「這是訓練自己心志的時候,有堅強的意志力,什麼都辦得到。」更何況只是吃碗粥。
「你真嚴苛。」他泛起淺淺的笑意,接過碗,自己一口口的吃著。
「嚴華君來做什麼?」她不太高興的問,當她看見開門的人是嚴華君時,她感到非常的生氣。
「我們還沒離婚,」她提醒著他,「要是不熟的朋友撞見這種情形,一定會覺得是前妻很糟糕,丈夫才會急著找野食以尋求安慰。」「你很好,她也不是什麼野食。」他進一步的解釋,「我不知道她來做什麼,我從醫院回來,就看見她在門外等著;倒是你怎麼回來了?」這就是大姊說的近日會有的驚喜嗎?
「我有事想和你談。」她不自覺的皺著眉,現在不是溝通的好時間,他得多休息。
「你來找我談離婚的事?」他的胃口頓失,將碗擱置在一旁。
「我來確定一些事情。」她看他沒有動口的打算,接過碗,舀了一匙,「快吃。」
「你問吧。」他讓她餵了幾口,心裡享受一著這種親密的感覺。
「你生病了,先休息。」見碗裡的粥已見底,她正準備起身,手便被抓住,她擔心的看著他,「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你要回去了?」「我沒有要回去,我只是要去拿藥。」
「不要回去!」
「我答應過會照顧你。」而且放他一個人在家,她也不放心,她好聲的安慰,「我會確定你康復後再離開。」
「這是你說的。」他要她的保證。
看著他眼底的焦慮,他就這磨一點奢求嗎?若他真的愛她,那也太過小心翼翼了,她忍不住歎口氣,伸手替他拉好被子,「是我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