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擦乾眼淚,不敢追究那個夢有什麼含義。
我好像說過——噩夢總會成真,美夢不過只是個夢而已。
我跟著人群走出機場。
遠遠地就看到一張巨大紙牌上親切的漢字,那是我的名字。
我衝過去,跟保羅緊緊地擁抱。
我十分詫異地指指飛機,又指指自己,然後在空中畫了一個問號。
保羅笑了,他說著法語,聽上去十分耳熟的一個名字。
我想了想問——SHIYA LIU?保羅笑著點頭,衝我伸著大拇指。
我知道——他是在讚美劉詩雅。我為有這樣的朋友們而感到自豪。
保羅開車直接把我送到黎璐佳所在的醫院。
一路上流光溢彩的巴黎夜景卻一點一點增加著我的憂傷。
那家醫院非常大,我彷彿走了一個世紀才來到黎璐佳的門前。
我彷彿是在夢中,我彷彿走在棉花堆上……夢遊一般走到我朝思暮想的愛人床前。
卻見棉被包裹著的……瘦弱的軀體,到處連接著管子。
那人臉上還覆蓋著氧氣罩……也沒有一頭黑色的長髮。
我認不出那人,我不相信那就是我的愛人……我認定這只是一場誤會。
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國人走過來,他用中文問我——你就是顧文濤先生嗎?
我木然地點頭。
他說,我是中國駐法國大使館的實習生,我叫李俊傑……也是劉詩雅的校友。
他又指著病床說,黎璐佳的情況還很危險……深度昏迷已經好幾天了,中間只醒來一次……
我搖搖頭——不,你們弄錯了,這個人……我不認識,她不是黎璐佳。
說完,我已經是淚如雨下。
我哭著一再強調——你們弄錯了,她不是黎璐佳,她不是我要找的愛人。
李俊傑扶著我坐在床邊。他安慰我說,你別太難過,我能夠理解你此時的心情。
他說——醫生說了,她的情況是挺嚴重,但是能夠醒來哪怕一次都是件好事,說明她還有醒來的希望。所以……你不要太難過。
他還說,劉詩雅跟我講了你們的一些事情,我很感動,我在這裡只是做一個朋友應該做的事情……我不希望看到你也倒下。
我點點頭,把臉轉向躺在病床上的那個人。
我看見一隻熟悉的手,纖細修長但卻蒼白如紙,上面插著輸液的針頭。
我輕輕地握住……那隻手冰涼而冷漠,沒有一絲反應。
其實——我心裡清楚,她就是我深愛的那個女人,黎璐佳。
我只是怎麼也不敢相信……這眼前冷冰冰的事實。
我那個可愛善良聰明美麗的黎璐佳——她究竟去了哪裡?
我從包裡拿出一張CD和一台小型的CD播放機。
我讓音樂流淌在她的周圍,我希望她能夠聽見。
我希望她能夠知道——她的愛人來了,飛越一萬一千公里的距離,來到了她的身旁。
從此她不再孤獨,生活綻放希望……
雨滴會變成咖啡/種籽會開出玫瑰/等不到天黑/滿地的鴿子已經化成一天灰 /
旅行是一種約會/離別是為了體會/寂寞的滋味不是沒人陪/只怪咖啡喝不醉 /
一萬一千公里以外我對你的愛/變得稀薄卻放不下來
千山萬水離不離開你一樣存在/只是天黑的更快
想你想到花兒飛/愛你愛到無所謂/路一走就累/雨一碰就碎/只有你依然完美
一萬一千公里以外我對你的愛/變得稀薄卻放不下來
千山萬水離不離開你一樣存在 /只是天黑的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