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箭難防 第1卷 溺水事故斷官運
    「駱書記,不好了。」只見一個黑臉大漢穿著水淋淋的背心、短褲、光著雙腳跑到會場,銅紅色的臉色鐵青,粗氣咻咻。他端起一位參會人員的茶杯,咕嚕、咕嚕地喝了一氣茶水。

    劉禹聽他怪聲怪氣這麼說,斥責道:「你這個人是不是神經病嘍,駱書記在這裡開會,有啥子不好了嘛。」

    駱州打斷劉禹的話:「劉主任,你別急,讓他說。」

    心裡明白可能出了大事,但還是懷著一顆僥倖心理,他又問來者:「老蘭,出了啥子事?你這麼一驚一乍的。」

    「駱書記,我們袁家老院子的袁孝順在水庫裡遭淹死了。」來者顫抖著說出一件大家最不願聽到的事情。

    他說話的那一瞬間,猶如一枚重磅炸彈落入會場,把參會人員的心都炸開了花。

    霎時間,會場裡一片寧靜,只聽得見電風扇呼呼轉動的聲音,大家都哭喪著臉,屏氣凝神,眼睛都直勾勾地看著報信人,又全神貫注地關注在場的領導們如何安排。

    「哎呀,慘了!」駱州堆滿笑容的臉頰頓時消失,臉色格外嚴峻,情不自禁的歎惜道。

     「不要慌,既然是水庫中的船隻淹死了人,我們只有當案子來辦了。走,我們馬上去現場。」雲霄警官聽到黑漢子的話和駱州表態,當機立斷,冷靜、理智的提出自己依法辦案的觀點,拿出手機給嚴所長匯報此事。同時,他細心觀察此時此刻的陸水,心裡百感交集,呼天搶地質問蒼天啦,我一輩子沒做虧心事,今天的事自己有多大責任?他的死「一標否決」把自己最後一次提升的機會就這樣斷送了,難道真的是人們給自己取「無品官」封殺了自己的前程,難道我就是天底下最晦氣的人?一連串的問號成了一鍋粥灌滿了腦海。彷彿這些問號又變成了良知二字在責罵,陸水啊陸水,難道你不提官就不能為百姓做事嗎?難道你也貪圖陞官發財嗎?你的良知被狗吃了嗎?臉色和眼神也隨著思緒發生變化,臉色一時青澀,苦不堪言,一時又顯得自然無助,一時又變換成無所事變的神態,在沮喪、徘徊、惆悵的心靈指揮下,眼神也由暗淡無光,變成了木桶似的小光驅,一時又驅散了暗流漸漸恢復了明朗的光驅。

    雲霄心裡明白,當這一起水上交通死亡事故報上去之後,一連串的責任追究,駐村幹部會受到「一票否絕」的影響,他最後一次提拔的希望破滅了,靈機一動,想為陸水開脫責任,馬上給他出一個開脫的主意,便徵求他的意見:「老陸,你剛踏上這個村,從規避風險這個角度,你能否找『耍公休假』或『耍病假』的借口迴避?」

    陸水彷彿從噩夢中醒悟:「沒有必要,雖然他的死與我沒有任何責任,我畢竟到村上來上班了,還是隨天意吧,官帽子和人命相比誰大?我還是要為喪身者負責才對,天要下雨,娘要改嫁,無可奈何。」

    雲霄聽他這樣表態,也就愛莫能助:「但願你這種感天地、泣鬼神的心靈能有所收穫。」

    「哎呀,修起水庫到現在二十多年來,從來沒淹死一個人,簡直料想不到今天會出這麼大一件事。剛才七組長還說船翻了搬過來就是了,人就死在你們組運石頭的船上,你去搬嘛,回頭我才找你算帳。會就開到這裡,工作主體任務已經安排完畢,具體細節上的事,我們幾個村幹部分別下組來逐項落實。」駱書記根據猝不及防出現的新情況,果斷的做出了新的決定:「文書和主任助理收拾一下會場,我和陸公安、雲霄警官、劉主任以及七組的黨員幹部到出事現場,有船的另外六個組的組長帶上所有的船工和船隻立即來到事故現場來召開現場會,全面進行一次安全檢查,克服麻痺大意思想,我們要利用袁孝順遭水淹死這一血的教訓敲響水運安全的警鐘。從今天開始大隊所有船隻停業整頓,完善船隻安全使用的規章制度,人人都寫出守法、安全駕駛承諾書。同時,其餘的人員回到各組後,一定要把剛才安排的發展養殖業的工作逐戶落到實。」

    「老陸、雲霄警官,你們不曉得,袁孝順這一家人有一本最難念的經嘍,他家一共是七個人吃飯,婆娘癱瘓在床上屙屎屙尿都要人料理,只有一個女兒,招郎上門的女婿名叫周方山,還有一個孫子、兩個孫女。說起周方山這個人就讓人噁心,懶惰成性、成天游手好閒,白天出門和社會上的江湖騙子鬼混,晚上才回家,大家都背地裡喊他『土雜皮』。七個人只有老袁和他女兒下地幹活,是全村出了名的特困戶,也許全鎮都沒人比他家特殊。所以駱書記要說慘了老袁一死,這一家人的農活重擔全部落在袁孝順的女兒袁蘭花身上了,她家的日子如何熬喲!」瘦小身材的七組唐子葉組長滔滔不絕地向大家介紹死者家裡的困難處境。

    他隱瞞了最近發生的一件事,周方山的大女兒周緣和小兒子唐爽是同班同學,關係處得非常密切。周緣經常在組長家裡耍,日長月久,狗都把她當成家裡的常客,見她去了到唐家不咬、也不叫,還搖頭擺尾接送,周緣經常去唐家能吃上唐家的糖和放在碗櫃裡的肉食品,有時還帶著弟妹去分享,有時用紙包上幾塊肉回家悄悄地給爺爺、奶奶、媽媽吃,開始她把這些食品拿回家,家長追問帶有食品的來源,周緣說是唐爽送的食品家長還不放心,找到唐爽證明周緣沒說謊話後才放手。唐家見家裡的糖果和放在碗櫃的肉食品經常無緣無故的減少,問過唐爽,他一口咬定是自己肚子餓的時候吃了,家長也沒責罵他,只是教育他不能吃冷食,否則就要拉肚子。

    他們出門時都沒把鎖大門的鑰匙帶在身上,習慣性地放在大門的門檻下面,周緣吃到唐家的肉食品再回家吃自己家裡的菜飯,唐家的飯菜香甜舒服,自己家的飯菜清淡無味,很多時間就和唐爽一起吃飯。有天下午,她本是去找唐爽玩,趁唐家無人在家,把春節灌的香腸拿了十多節走,周方山又把女兒拿回家的香腸帶走了,為這事,唐子葉的老婆跑去問袁蘭花,袁蘭花回家東翻西翻的確沒找到香腸,二人大吵了一架,從此不准兩個小同學在一起玩耍。還是唐子葉耐心勸妻子當成扶危濟困,這場風波才平息。

    陸水心靈深處感到沮喪和頹喪,房長住前腳走,自己後腳踏進這個村,猝不及防溺水死人的事就跟著發生,水上安全事故一票否絕,自己提拔升格的呼聲再高也被淹死人這盆水澆滅,這一生最後一次提拔的希望變成了泡影,錯過這次機會,再也沒有機會了,看樣子自己只是一個名副其實的「無品官」,幸好自己經受這樣的事多,早有思想準備,否則,絕對接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今生堆積沉澱的所有思緒不斷湧出,這些年來,他腳下走的仕途之路就是這樣坎坷不平,平常無論做什麼事,幾乎都是心想事成,到了入黨、提干、談戀愛等關鍵時刻,轉彎抹角的麻煩事非要找上門不可,無論自己怎麼小心謹慎,一些阻礙進步和讓人誤解的倒霉事繞了幾個大圈子都要砸在他的身上。鎮上決定由他聯繫這個村不到一個星期,雖然來過幾次,今天算是他走馬上任正式與黨員幹部見面,就遇到水庫淹死人這一擋子事,自己不能提拔事小,袁蘭花這一家人如何走出困境卻是件大事。難道周方山這個人,真的是唐子葉組長說的那麼十惡不赦的混世魔王嗎?他這人到底是否能改過自新?面臨這兩道難題又成了他的一塊心病。難道世上真有那麼奇怪的事情,世上倒霉的事都是針對自己的!無論如何,還是要硬著頭皮理智的對待和處理好,這一杯苦水只有自己慢慢的咽!

    「哎喲。」雲霄情不自禁的歎了口氣。暗思忖:「老袁哪,你這一出事,既害得你一家人失去了依靠的主心骨,同時也把我們老陸整慘了,他不調來聯繫這個村,順理成章就提成副科級領導了,這次再提不起來就超齡嘍,他這一身注定是個『無品官』的命嘍。難道人的一生真的是命運安排和擺弄?他內心增添了一個解不開的結!如果他不調進駐這個村,誰來都會遭殃」

    雲霄他們一行人座船來到出事現場。只見死者的親人抱緊死屍大哭大嚎啕,痛哭流涕。女兒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嚎啕:「爸爸,你拚死拚活的辛勤勞動一輩子,怎麼落了淹死這麼個悲慘的下場呀!你這一輩子為我們當牛做馬還沒享過一天福,叫我這當女兒的怎麼想得通嘛。我的爸啊,你死得好慘哦!老天爺啊,您為何不睜大眼睛救救我的爸爸喲?我爸可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嘍。」

    七個有船的組帶領庫區所有船隻開往出事地點,組長們借此事件加強對船隻安全問題高度重視,按照和派出所簽訂的水上交通安全協議,宣傳資料廣泛開展清理整頓,再也不敢掉以輕心,星星點點的船隻成了課堂。

    聽說水庫淹死人了,鄰近的群眾紛至沓來,不大功夫,圍觀者把出事現場圍得水洩不通,人們平時無所謂的僥倖心一下子就緊繃繃的,他們都悲天憫人地議論造成袁孝順淹死的經過。

    人們都瞭解袁孝順的為人,暗暗地為他的不幸去世表示同情和憐憫,淚水淺的也耐不住跟著嗚咽著哭天抹淚。

    好心的大嬸大娘們過去開導袁蘭花:「蘭花,乖,起來,別哭。一個人的生死是有定數的,你要想開些,你這一哭,幾個娃兒都跟著哭成淚人了。」

    果然,只見身穿破衣爛衫的周緣、周娟、袁承三姊妹,想起老人活著時,把他們視為掌上明珠,無論家裡錢多行緊缺,凡是上一趟街或是走親戚,都要帶些瓜果、餅乾、豆腐乾、或價廉物美的小玩具回來;下地幹活時還要捉些蝴蝶、蜻蜓、筍殼蟲、野雞、野兔等小動物回家讓他們玩,讓這些小傢伙有吃的和玩耍的,更是捨不得這位可親可敬的爺爺。向瘋了似的手抓、頭撞死屍,拚命嘶喊:「爺爺,起來跟我們回家,我們保證今後聽你的話,不刁嘴、不耍嬌,你們煮什麼我們吃什麼!」鼻涕口水一包糟。

    陸水和村、組幹部也潸然淚下,忍住心中的悲痛,他們和到場的黨員們都去勸導死者的親人。好不容易讓袁蘭花及其三個子女平息下來,不吵不鬧了。

    袁蘭花披散著頭髮,淚如雨下,淚痕佈滿臉頰,臉膛像花貓似的髒兮兮的,幾乎看不見她的本色,眼圈都哭得紅腫了。心中有一股不能熄滅的悲憤怒火在燃燒,在激昂憤懣的情緒之下,她橫眉怒目的衝上去抓開船那個婦女,被在場人拉開了。

    社員們在悄悄議論,有人驚愕地問:「袁家出了這麼大的事,怎麼不見老袁的女婿周方山?」

    「哎,莫提那個敗家子了,這個好吃懶做的傢伙,這時肯定是又在那裡喝酒、打牌去了,哪有心思管家裡的事喲。」

    雲霄認真勘查現場,詢問了駕駛船隻的那個中年婦女,那個婦女心在瑟瑟發抖,面色黧黑,神思恍惚,嚇得渾身顫抖著回答。出於職責他嚴肅認真地詢問:「你叫啥子名字?」

    「呂英。」

    「請詳細說出你的基本情況。」

    「今年四十三歲,不識字,白陽七組人,開四年船了。」

    「袁孝順是怎麼溺水死亡的?你將事情的經過全部陳述一遍。」

    「今天,袁大哥趕場回來,要急著過河(他們水庫的人把過庫都說成過河)。我勸他,這船上石頭有點重,等下船再過河。他心急火燎地對我說,全家七個人吃飯,只有他們父女倆下地幹農活,家裡還有個臥床不起的老病號和正在上學的孫子,經濟緊巴巴的,早點回去就能多做些事情。我們全村所有人都曉得他家的情況,非常同情他,當時心一軟,也就同意他上了船。哎,早曉得要出這麼大的事嗎,我寧願用空船送了他再裝石頭嘛。也不至於出這麼大的事喲!」

    「確實是她說那樣子的,我給她作證,我叫蘭成道。」到村會議室報信人上前來自告奮勇的作證。「船翻後,我們費了好大的勁才把屍體打撈起來。」

    「你們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要承擔法律責任,你們想一想,還有沒有要補充的?」雲霄嚴厲的向他們提出忠告。並讓兩人分別看完自己口述的材料筆錄,並簽字蓋了手印。

    「我剛才要是講了半句假話,要遭千刀萬剮。」呂英先信誓旦旦地發誓的同時按上手印。

    「我要是說了絲絲假話,遭天打五雷轟。」蘭成道也跟著賭咒發誓之際按手印。

    「這兩個社員都是出了名的老實人,不會瞎編亂造。」駱州和劉禹分別到雲霄面前為二人作證。

    此時,派出所嚴所長和另外兩名公安人員駕駛了一輛長安牌警車到水庫岸邊,座船來到現場。

    另外兩名幹警正在拍照、攝像。

    「駱書記,這二位是縣局技術中隊的程山、鄭全。」嚴所長向各位作了簡單的介紹。

    嚴所長細心勘查現場,看過詢問筆錄,把白陽村的村、組幹部召集在一起:「袁孝順溺水死亡這件事,我們和雲霄把駕船當事人帶回所裡去開展進一步調查。老陸、駱書記、劉主任,你們先做受害人家裡的思想穩定工作,妥善處理屍體,而後帶死者的親屬到所裡來協助我們做雙方的調解工作。現在,村上的主要幹部和有船隻的組幹部都在場,村上對其它船隻採取了停業整頓的果斷措施,各位幹部要認真按我們簽訂協議的內容和發放宣傳資料的內容,進行整理學習,切實加強事故預防措施,杜絕類似事件再發生。」

    駱書記回頭對劉禹說:「好吧,我們按嚴所長安排的意見,老陸和我們村上的幾個幹部配合做好屍體安葬工作,各組將所有船隻停業整頓。一是由我牽頭,重點配合處理死人的事,不能因為『一票否絕』了,就放棄大家的生計,我們工作一票否絕,就是我們幹部經濟上受點損失,這是小恩小惠的小事,全村人民能不能增加收入是天大的事,二是各組長負責,做好穩定人心的工作,實行黨員包戶,杜絕大家盲目上訪。三是劉主任牽頭認真組織學習鎮上相關文件,貫徹落實今天的會議精神,把落實抓錢增加大家收入的事當頭等大事來抓。我們提出一個響亮的口號,就是把不值錢的糧草價變成值錢的肉、蛋價,把大家在落實過程中反映的建議和意見收集回來,村上能解決的及時研究解決,不能解決的報鎮上幫助解決,這件事不能像一般的工作,一陣風似的刮了就算了,硬是要一顆釘子一個眼的落到實處!。」

     「對待袁孝順這類特困戶絕對不能放棄,要多用心思,多花氣力,多做工作,儘管他們基礎條件差些,我們也要想辦法要帶動他們與大家一起同步走。」陸水細心的叮囑他們。

     白花街鎮政府職工宿舍樓修在公路邊,整幢樓房有六層,底層是商輔,從二樓到六樓,一層一個通道,全單間,這就是老式的辦公、宿舍筒子樓,辦公和住宿混用。雙職工幹部的家庭安排兩間,單身職工只有一間,通道上當成廚房在使用。

    當時鎮上的辦公、住宿條件很差,整個辦公宿舍樓只有一處公共廁所,並且還旱廁,修在緊靠大會場旁邊。

    陸水的妻子陶妲是白陽鎮糧管所的會計,雖然不是在鎮上機關工作的雙職工,為了緩解糧食部門安排職工住房的壓力,在安排住房時鎮上領導特別關照,按照雙職工待遇安排給他家安排了兩間住屋。

    絢麗的夜色,月牙和星辰好似校園桃李滿天下的老師攜帶學子那樣,佈滿天際,給人間帶來柔情似水的光環,將人們緊緊縈繞。白陽鎮政府職工宿舍樓燈火通明,三樓五、六號房間的門敞開著,電扇呼呼的轉動。眉清目秀,粉面朱唇,身材俊俏的陶妲,身穿一套舊的連衣裙,腰裡捆紮著一根圍裙,在巷道的蜂窩煤灶上煮飯、炒菜,口裡還哼著自己最喜歡的流行歌曲,「在那遙遠的小山村,小啊小山村,我那親愛的媽媽已白髮鬢、鬢,女兒有個小小心願……。」

    「媽媽,什麼事讓您笑得合上嘴?今天的夜飯您捨得買滷肉回來吃,嘴裡哼著歌曲。」身穿草綠色背心、白色短褲,正在做作業的獨生子陸思陶,聞到香味,聽到歌聲,把手中的作業本和筆放在桌子上,從屋裡跑到陶妲身邊拖住她的手,驚喜交集的神態,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瞪得圓圓的問道。

    「乖兒子,你猜。」陶妲面帶恬靜笑顏,眼裡閃爍著歡樂的神秘感,故弄玄虛的與陸思陶交談。

    「您們單位今天發獎金了?」陸思陶驚喜,靜思片刻後猜測。

    陶妲敏捷的搖搖頭。

    「外公、外婆要來我們家吃晚飯?」兒子又試探性猜度。

    「您被評為先進工作者了?」陸思陶按照改善生活慣例提了三個問題。

    陶妲思緒中難以抹去的回憶,想起上班時糧管所所長胸有成竹地告訴她一件事:「今上午,組織部派出對下屆鎮上領導班子考核小組組織鎮上全體幹部,部門負責人搞領導班子變動情況民意測評時,百分之九十幾的推薦票都是填寫的把你老公從辦事員提為副科級領導。」

    陶妲多次聽到類似話題,對所長提供的信息持半信半疑態度:「哎,他的運氣太孬了,他得到這樣薦舉的次數多了去,到頭來幾乎都夭折了,又不曉得這次是個啥結局!」

    所長笑瞇瞇的給她指點迷津:「陶會計,我看你的人緣不錯,工作也非常敬業,提醒你一下子,現在是市場經濟,坐到等花開不得行嘍!官場上刮起這樣一股風,又跑又送,提拔重用;光跑不送,平級調動;不跑不送,原地不動;誰前誰後是一種機緣;跑上跑下是一門學問;送東送西是一個課題。」

    陶妲迷惑不解地問:「所長,你說的是啥意思?我生得笨,聽不明白!」

    所長增加指點的透明度:「現在是商品時代,要想陞官光有群眾推薦根本不管用,必須要活動拉關係!上面有人提,自己再向上靠,這就是提拔的完整意思!二者是不可分割的一個整體,缺一不可!你家老陸可能是吃了不順應潮流的虧。」

    他的話好像清醒劑噴灑在陶妲的心靈,也如醫生看病把脈似的找到老公成為「無品官」的癥結,她迷茫的點點頭,獲得丈夫有提拔希望的信息,丈夫能陞官,自己也能分享這份快樂,故而買些肉食品,想提前預祝,希望丈夫這次提拔的事能成功。想到活動能提升或改變工作環境一事,局裡有個當官的暗示要把自己調進糧食局去上班,提出了一個唯一的要求,要陪他吃飯、喝酒、唱歌、「耍」一晚上,靠出賣色相、肉體調換工作,有股血腥味,被自己斷然拒絕,認為這樣做太卑鄙無恥!這次要為老公提升的事拉關係,思想上又舉棋不定的,家庭經濟底子薄,雖然省吃儉用有點積蓄,都是給兒子讀高中、大學準備的學雜費,即使動用這筆錢,又不知道從何處下手,也不知道找誰開啟這把鑰匙,用什麼方式開啟這把鑰匙,又害怕用錢不能達到目的,兒子讀書費用就要到處借,心情十分矛盾,極其錯綜複雜。管它的,還是先預祝一下,探聽一下丈夫的口氣再商量!

    「算了,不耽擱你做作業的時間了,媽告訴你吧。你爸要走好運了。」陶妲間接地向兒子傾吐了心中的甜蜜供他分享。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但願如此。我以為天上無緣無故掉餡餅了耶,原來沒有喲。」陸思陶卻不以為然地淡然一笑,覺得這是大人的事,與自己無關,這種信息聽了多回了,但願這次能是例外,欣然回屋繼續做作業。

    陶妲興致勃勃的把切好滷肉、炒菜用盤子盛好擺佈在桌子上。並用傘形網罩把這些食品罩住,避免蚊蠅咬食。此時,她嫌時間過得太慢,左顧右盼都沒看到老公的身影,嘖嘖自語:「這個人今天怎麼還不回來呢?」

    「你在等誰?」陸水端著一磁盆剛換洗的衣服走到門口。

    陶妲見他出去洗完澡和衣服回來了。按捺住內心的欣喜,嬌嗔斥責:「等當家人嘛,飯菜都弄好了這麼久了,還不回來吃。」

    「我們跟往天差不多,在堰塘裡洗完澡,洗完衣服又沒耽擱直接回來的。」陸水朝陽台的竹竿上掛曬衣服,嘟囔著解釋。

    「好了,我沒別的意思,是心痛你下隊忙碌辛苦了一天,該早點回家吃夜晚。」陶妲有些牽強的為自己辯解。

    而陸水向往常一樣,晾曬完衣服,走到兒子跟前,粗略的看了看作業本,滿意的點點頭,幽雅風趣的告知兒子:「思陶秀才,吃晚飯了。」

    陸思陶自從開始說話到現在,養成了一個習慣,對父親直截了當的提條件。今天也不例外,他來到飯桌前兩眼瞪得圓溜溜直爽地問:「爸,今年我要是考入重點高中有什麼表示?」

    陸水微笑著示意稍等,走到陶妲身邊座下,兩人嘀咕了一陣子。

    陸水表態:「獎勵一部手機。」

    「我要諾基亞牌子的。哎,新舊無所謂,你們雖然是雙職工,工資也不高,還要省吃儉用的積蓄點錢供我讀高中、大學,我也體諒你們。」兒子提出具體獎勵標準。

    陶妲心中暗思,小東西比他爸爸的板眼多,想要他爸的手機,繞了一個大圈子才吐真情。故意設個套子讓他爸鑽進去,這下子把他套牢了,小傢伙詭精詭精的。

    陸水心裡苦澀不堪,上午在民意測評中剛得到大家的認可,黨委政府從調整聯繫村工作安排,以及放手讓自己安排落實白陽村的工作也含有預示意圖,今天下隊遇到淹死人的事是一票否絕,回家就被兒子約定要取走手機了。看樣子自己前世是苦神,現在投胎為人是在劫難逃。慈眉善目,菩薩心腸的他,一肚子苦水不想吐出來,只能讓自己慢慢化解。心想:自己是一家之主,又是一名基層幹部,受點委屈算不了什麼,只要聯繫工作村、組的社員們能過上富裕健康的生活,妻兒平安開心就心滿意足了:「行,只要你考起重點高中,我就把身上這部諾基亞牌子的手機獎勵給你,考上一般高中就不得行嘍,不過話費要給你限額。」

    陸思陶信心十足地注視著父親時表態:「沒問題,好,您等著瞧。」

    陶妲是個性格直爽的人,而在工作分工、處理工作中的一系列問題上,夫妻約定俗成,互不干涉。她今天獲得的小道消息也只能暗示,不能信口開河。她見丈夫和兒子入座後,開啟吊煽,而後打開一瓶山城啤酒遞給丈夫,想旁敲側擊從老公嘴裡印證信息的可靠程度:「今天我到『四海副食批發部』去買啤酒,以往每瓶老闆收三元五角,今天每瓶少收了一元。」

    「啤酒降價了嘛。」陸水明白,今晚菜也比平常豐盛,是妻子中了小道消息邪說的毒,啤酒老闆是視力眼,聽信小道消息施捨的小恩惠,他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其實,內心非常理解妻子的一片苦心。

    兒子明白媽媽說這話的含意是從爸的嘴裡透露點走好運的口風,老爸呢,卻巧妙的回絕了。

    正在一家三人吃飯,擺得津津樂道之際。霎時,「哦禍。」四處漆黑一團,停電與歎惜聲同時出現。

    陸水的官運,袁家的命運如何,請你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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