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隨風這句話用在此處再好不過。
「旻昊,快點呢,」不遠處的鶯聲燕語打斷兩個人冷了的瞬間。
唐旻昊定定的望了悠寂一眼,輕快的說了一句:「是悠寂吧,也只有你能這麼與世無爭,」也許是有點黯然神傷,但是他才不會讓尹悠寂看到。
轉頭的瞬間唐旻昊調整好表情迎上一身蜜色肌膚的某高官之女,他與此女本月內完婚。
這個世界很現實,唐旻昊之於唐家就要背負起聯姻壯大家族的重任。
尹家衰敗了,還有後來人,他跟尹若音也是如此,如今這番算是誰也不虧欠誰,適者生存、各取所需。
對於尹悠寂,唐旻昊是有不一樣的情愫藏在心底,那又怎樣,他從來都是受的這種教育,愛情對於他們這些人都是奢侈品!
再留戀,也只不過是青春年華里的一筆,劃過了,就不要回頭。
***
悠寂望著那個曾經填滿青春記憶裡的背影釋然一笑,倒退一步時被一種慣有的引力吸附到一副熟悉的胸膛裡,悠寂側首看不清身後的人,但是週遭的氣息又是那麼熟悉,讓她心裡有股難掩的悸動。
出於本能悠寂隨手把要跳出來的項墜準備放回到襯衫領口裡,還沒來得及錦淵的手已經先她一步,輕拈起那只透明的天使翅膀反覆摩挲。
淡淡的男中音在悠寂耳邊劃響:「原來它在這兒,讓我好找,」也不待悠寂有何反應,錦淵順勢攥住悠寂放在胸口的那隻手,牽起朝大廳門外走。
多少次,都是她先牽著他,看似她佔儘先機,實則是她在用動作安撫他。
這次他決定反過來,帶她回家,回那個久違了一年的家。
下了飛機直奔公司,終於解決掉海南的項目,錦淵舒了一口氣,當找不到悠寂的身影時,他又黯然神傷,這才從劉姐那邊聽說,「夏悠念」到洲際飯店代表公司參加商會,自然錦淵馬不停蹄趕過來。
悠寂踮著腳尖走像乖順的貓咪一般跟在錦淵後面,她有點混沌、又有點不想承認的蜜意在心底滋生。
說白了,女人終歸是虛榮的。
尹悠寂自認再孤傲也希望自己好的一面展現在曾經的宿敵冤家面前,尹悠寂暗笑自己的俗。
誰讓她是人來著,她可不是神,也不想當被人看不起的小狗。
她沒問他到底把她帶到哪裡,而錦淵也不像以前一般溫溫存存不問先答,牽著她沁涼的手,錦淵心中確是踏實溫暖的。
他們的身影印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悠寂低著頭分明看到影子裡的自己再與錦淵十指相交的手,順著手看向影子裡的那個他,然後悠寂仰著下顎看到了側前方的錦淵。
相見兩個月,再次與他相近咫尺,突然有種想試一把的小因子在悠寂胸口湧動,接下來的是讓人期待還是畏懼。
一路無語,走過熟悉的路,、熟悉的小區、熟悉的大門、熟悉的棲身過的家,場景如同一年前。
甚至裡面流動過的空氣都不曾變過一般,讓悠寂進到錦淵的家裡就有種自然而然的歸屬感。
錦淵反身關好門,把悠寂的包放到桌上,繼續牽著悠寂的手徑直走到被晚霞渲染的陽台前。
錦淵低沉的調子迴盪在屋子上空,字字句句敲進了悠寂的心湖。
他說:尹悠寂,我是錦淵,今年二十八歲至今單身,曾經有過一段戀情,但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個女生,我稱之為姐姐,這輩子也就這一種稱謂。
跟很多會犯錯的人一樣,一年前我錯過了生命裡最重要的人,我以為我不在乎,可是你看,她在過的地方總是揮之不去她的影子,一點一滴的早就在我的心上生根發芽,其實我跟她很像很像,都是不肯妥協……,這次我決定不會放手。
是誓言,那也是會輕易改變的。
是告慰,尹悠寂覺得自己不會那麼無知。
可她終究沒能抵擋的住自己的心,事後她戲謔的稱之為色 心,錦淵轉身後那受傷的眼神,微動的唇角,就如同導火索,讓悠寂回到了許以以前的場景。
他站在專賣店裡無助的眼神,她用白皙的手覆蓋住那尹黑迷茫的眼。
還有那嫣紅的唇,哪個男人的唇有他的那般瀲灩,只在尹悠寂的心坎裡烙印。
逆著漸漸暗淡的光線,悠寂踮起腳尖噙住那抹艷,伴著夕陽他還是那麼的耀眼,她決定把他吞噬。
從微熱的呼吸開始,夜幕落下天窗埋下,斷翅的天使被放在書桌的一角,不因它少了一半的翅膀而悲傷,依舊帶著微笑虔誠的祈禱。
***後記
過了夏天,漫過秋季,走過半個冬,尹悠寂還是錦淵的秘書,還會按時上下班,僅是偶爾的偶爾,她光顧他的府邸,是戀愛?
公司的主婦們從沒發現,她們的玉面總裁臣早已臣服於「即將嫁為人婦的夏悠念小姐」。
似是天意,原來的秘書最終決定在家過主婦生活,本說好臨時代班的秘書轉為正職,也很順理成章。
她離他很近,近到時時可以看見,他再沒勉強她一定要每晚必回他們的家,只要她願意,怎樣的相處方式並不重要。
這天,正月十五,星期天,下午天漸漸起了霧靄飄起了雪花,傍晚時分人們開始迫不急待的放起鞭炮,這是今年規定放炮的最後期限。
四周爆竹聲鳴,悠寂恰巧有個文件需要趕工特意到了辦公室,做完的時候已是華燈初上。
悠念跟旬柯到德國度假,錦淵今年過年期間陪伴母親出國探親,算起來她有二十天未與錦淵見面,電話也不打一通,她跟他說過,記住的總會記住、怕什麼,就這麼有了不成文的規則,誰也不干涉誰的生活。
雪花飛揚與天上五彩的煙花相應,讓本來清冷的街道多了節日的喜氣,悠寂的耳畔響起轟鳴的爆竹,她剛走出大廈的大門,縮了一下脖子呼出的哈氣凝結成煙霧,她用手妄想把那團氣抓住,這麼抬眼間看到遠處雪霧中有個人影漸行清晰,他帶著淺笑向她走來,彷彿這寂寥孤獨的元宵節變得喧囂、熱鬧,暖人心扉。
今年元宵時,月與燈依舊,願年年、歲歲共此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