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說,是哪兩個混蛋?」風曄追問著。
「樊千葉,薄雅祁。」曉然說。
風少聽完,怒氣直逼百會穴。
他姥姥的,樊千葉就算了,薄雅祁也跟著湊熱鬧,兩個冒牌擠走他這個正牌,火大火大!風曄正要發表他非常有見解的三字國罵時,忽然一個陌生的聲音插了進來。
「你是風曄麼?」
「我不是。」風少氣糊塗,忘了自己姓什麼叫什麼。
「你是風曄麼?風雨的風,日華曄?」一隻陌生的手就勢搭在了風曄肩上,語調平淡,沒有絲毫波動,卻有種不可抗拒的權威感。
「我是風曄,你們是?」風少扭臉,見到兩張陌生的面孔,俊眉微挑。
「我們是市公安局的,有人告你非法拐賣婦女,限制他人自由。」
「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二人趁羊與狼發呆,上前,一人一邊架起風少,要往綠色切諾基裡塞。
莫曉然率先反應,她把住一人的肩膀,「大哥,你們沒有弄錯麼?」
「沒錯,有人舉報他,證據確鑿。」莫曉然聽完,手鬆,不信任的看著風少。
有人舉報,證據確鑿…
她太單純了。
分別四年,風流如他,優越如他,怎麼可能身邊沒有女人?
依照他搶奪她的「前科」來看,他應該有了一個女人。
現在人家的親人發現了,向公安局報案抓他。
莫曉然火冒三丈,這只該天煞的狼!
她為他守身如玉四年,而他卻偷吃,或許還不止一次。
「然兒,你跟他們解釋解釋,報案的肯定是你媽。」風少把住車門費力回頭,說道。
莫曉然臉一黑,她才不要替他解釋。
憑什麼說報警的是她媽?他那隻眼睛看到的?
他惹的禍,自己解決。想完,無良曉然邁開長腿,往相反的方向走去。風少眼紅如血,不好!奶奶的熊的,這羊又生氣,要落跑。他拔腿要追,面前多了兩條鐵臂,呈交叉之勢。「風曄,你識相就跟我們回去,否側…」男子眼神冰冷,手撩起外套,露出槍套。
風少聽完,不屑一顧的冷哼,哼!要挾他?
可笑,滑稽,滑天下之大稽。他是要挾的祖宗,他是不講理的祖宗,他更是以暴制暴的祖宗。風少左邊身子後撤半步,回身,凝神,注力。二人以為他妥協,稍有懈怠。風少起左腳,揮右拳,二人吃疼,一左一右連連後退。
「靠!你他媽敬酒不吃吃罰酒!別怪我們…」便衣警察從痛疼中解脫出,氣急敗壞的吼道,奈何還沒說完,面前早已人去影空。
「他奶奶的!遇到麻煩的主了!趕緊叫支援,今天非要抓住這兔崽子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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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曉然快步走著,「噠噠噠噠噠噠噠」,走還不解恨,她跑了起來。
好委屈,好討厭,好丟臉。
他有了別的女人,他有了別的女人,他有了別的女人…
自己連問都不問就獻身,更天真的以為他們能重溫舊夢,他們一家四口能團圓…
她真傻,傻透了。莫曉然越想越難過,眼淚飄飄,她在正午的街道上淚奔,跑了不知道多遠,跑了不知道多久。
累了,停下來喘喘。
不生氣,不難過,她還有寶寶,還有媽媽,還有千葉、雅祁,少了一個他沒什麼大不了。
想罷,莫曉然抹抹眼睛,繼續往前走。
走了沒幾步,腰間忽而多了一隻鐵臂,來不及驚呼,來不及掙扎,她向後跌入熟悉的懷抱。
「莫曉然,你真混蛋!」耳邊是他的怒喝。
風少追上,扯過曉然彆扭的腦袋,吼道。「跑跑跑跑,就知道跑,有事沒事都跑。」她又生什麼氣?發什麼瘋?
風曄那裡想得到,莫曉然所想,所擔心之事。
「……」
莫曉然選擇無視他,眼睛盯著他的下巴,以沉默做最有力的反抗。
「你到底怎麼了?我哪裡又惹你了?」風少搖著她,大街上多了一個人形撥浪鼓。
「你有別的女人了!」莫曉然頭暈,心痛,飆淚,脫口道,粉拳猛打風少的胸膛。
「有了別的女人,幹嘛還要找我?幹嘛還要愛我…你才是混蛋,不要臉的的大混球!」明明有了女人,還要佔她便宜,壞死了!
風少忽然噤聲,雷電閃過,大腦空白,停頓足有五秒鐘。
回神後,幽暗道:「…誰告訴你的?」
莫曉然心被冷風吹透,噶卡噶卡,裂紋。
她的猜測是對的…
該拖出去槍斃一萬次的風太狼!
「嗚哇~~~騙子!騙子!大騙子!」委屈曉然忍不住放聲大哭,天馬流星拳再度上演。風少不躲,不擋,任她打,任她罵,任她哭。
這事他卻有過錯。
「嗚嗚,負心漢…負心漢…嗚嗚…」莫曉然的哭聲漸漸息下去,粉拳從他的胸口無力滑落,推開他,轉身外走,心碎成齏粉。
「然兒!等等,你先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樣!」風少來不及多講,腦後響起熟悉的聲響,機械接合聲,槍上膛的聲。
黑洞洞,冷冰冰的槍口正瞄準他的鼻樑。
「風曄,你涉嫌襲警被捕了,如果再逃,我會開槍。」
曉然止住腳步,回頭,看到紀然舉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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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出所的接待室裡,母女團聚。莫媽媽坐到女兒旁邊,塞給她白開水。
「然然,你沒事吧?」莫曉然機械搖頭,「我沒事。媽,你怎麼會在這裡的?」
莫媽媽將等她不找,改簽機票,最後報警的經過講了一遍。
莫曉然忽而雲霧退散。報警的原來是莫媽媽,那警察口中的「婦女」說得是她?
那風少沒有再綁架「曉然」回家享用。
不對…高興的太早…
莫曉然剛剛回暖的心,又冷透。
這有什麼用?
他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若不是事實,他怎會反問那樣的話?若不是心有愧疚,暴躁的他如何肯讓她又是打,又是罵。
一牆之隔的審訊室,風少大大咧咧的坐在紀然對面,一副悠哉模樣,全然不把這裡當成派出所。
紀然看得牙根兒癢癢,於公於私,他和風曄都有梁子。
莫曉然斑斑淚痕,說明了一切。
「你到底說還不是不說?」
「人,你們已經找到了。我有沒有禁錮她,你們去問她不就清楚了?」風少反問道。讓他自己把十多年所作所為招供?想都別想,他不想把牢底坐穿。
「你拽個P啊,知不知道這裡是哪兒?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當我們是擺設!」說完作勢要揮拳。
風少不甘示弱,把臉往前湊,眼神回敬:你有本事就打。知不知道我是誰?
「小王,你去車裡把我的公事包拿來。」沉默的男子開口,暴怒的民警忿忿收拳,不甘心的走出門口。
審訊室只有紀,風,二人。
四目相對,審慎的看著彼此。
良久,紀然點起一根煙,遞給風曄。後者淡然接過,「還是紀大隊長會做人。難怪官升得如此之快,還娶到劉天宇的女兒。」
紀然聽出話裡話外揶揄之音,不在意,微笑,踱步到風曄跟前,抱肘,道:「風曄,你不可能永遠都這麼幸運。總有一天,公正會到來。」
「我也很期待那一天。」風少一副「這一天永遠不可能到來」的表情,吸了一口香煙,繼續「不知道紀隊你能不能看到那一天。」
「呵呵,不看到你伏法,我怎麼敢死?」
風曄還想說什麼,審訊室的門被人打開,王姓民警在紀然的耳畔說了幾句,紀然面色不改。這樣的結局早已經料到,他看看表,從風曄踏入到現在剛好十分鐘。
「辦結案手續,準備放人。」
保持坐姿的男子邪魅一笑,笑容裡多了挑釁的意味。
重獲自由的風曄大步踱到接待室前,停住腳,目不轉睛的看著曉然。
他們兩人僅隔一層玻璃。
幸福,總是這樣,看似唾手可及,卻永遠隔著玻璃罩。淺淺的傷,淺淺的痛,在深處氾濫。
莫曉然有感注視,抬頭,剛好對上風曄的眸子,脊背一僵,馬上別開。
他有了別的女人…
曉然一遍一遍告誡自己。她不是氣量小的人,但對於愛,她不能不自私,沒有人希望和別人分享愛人。
一想起別的女人曾經霸佔過他的溫柔,曾經徜徉在他懷裡…
莫曉然心被鑽了個大洞,透寒風。她怕冷般,緊緊抱住雙臂。
風少雙拳緊握,在門口猶猶豫豫,思量要不要進去。手本已握上門把,卻又驀然放開。
曉然扭轉的眼神,讓他沒有勇氣。
理虧,十二萬分的理虧。
罷了,等他把亂如麻的生活捋順了再跟她解釋清楚吧…
現在的他一沒勇氣說,二不知道從何說起。
「兩隻老虎,兩隻老虎~~」風少掏出手機,還沒來得及說話,對面先一步響起歡快的女聲:
「曄,我是娜娜啦。你什麼時候回來?怎麼辦個事要那麼久…人家好想你。」甜膩膩的嗓音,略帶埋怨的語氣,主人正對風大少爺撒嬌。
「快回去了。」風曄默默答道,音調聽不出他的情緒,雙眸緊緊看著玻璃後面垂首抱臂的女子。
女子頸子彎曲的弧度,優雅而落寞,心沒由來抽痛。
然兒…
「嗯,那就好。我買了新鞋子和衣服,嘻嘻,等你回來穿給你看呀?」聲音主人繼續沉浸在自己的快樂裡,沒理會風少的冷淡。
或許是已經習慣。
「好。」更簡潔的回答。風曄抬起一隻手抵在玻璃上,手指隔著玻璃摸索著曉然柔軟的髮絲,光滑的手臂。她身體的觸感還在指尖,她的氣息彷彿還在耳邊縈繞。
「啊,差點兒忘了,我這周學了新菜喲。等你回來嘗嘗我的手藝,哈哈,老師說我做得很不錯,很有天分。」沉浸在快樂裡的人,對周圍人的情緒很不敏感,繼續有的沒的說著。
「嗯。」風少點頭,說完不等對方反應,合上了手機,腳步卻不再停留…
二人的聲音在寂靜的樓道無限放大、迴響,聲波順著窗縫,飄到莫曉然鼓膜裡,單薄的身體過電。
曄…
娜娜…
原來他的「新羊」叫娜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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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兒…我有事…要先走…要不要我送你們?」風少推開門,掃過莫媽媽警戒的目光,定在曉然身上,結巴道。
「……」
莫曉然胃裡難過,抱起膝蓋,腦袋側靠其上,堵著左耳,不想聽他說話。
羊,沉默作答。
莫媽媽看看風少,再看看女兒,幽幽歎息:「不用了,你先忙吧。」
「伯母,然兒,早晚有一天,我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解釋…所以,等我好不好?」風少踱步到曉然跟前,半蹲,心疼的托起她的臉,許諾道。曉然望進他的眼睛,二人相等心痛,他痛不亞於她。
無聲笑,還沒現形便消散。
他似乎有苦難言。
「嗯。」曉然點頭,答應下,卻再也不看他,再也不出聲,靜靜舔舐自己的傷。
不管他有什麼苦衷,對愛情的背叛,已經造成。
她最恨這行為。
「媽,我們回家好不好?」風少走後,曉然忽而抓住莫媽媽的衣角,說道。
「嗯?」回家?回法國,還是?
「我們回大院吧…」
要走也不急這幾天,她給醫院的假條還有三天,不想白白浪費。
難道三天還不夠讓他好好解釋的麼?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