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講完後,這四個字出現在莫曉然腦海裡,她明白了他為什麼會那麼痛恨背叛,會敏感到因為她和薄雅祁一兩句話就發瘋。
因為傷,最愛的兩個人給了他致命一擊。
唉…她和風曄都是有傷的人。
他們這份愛也注定遍體鱗傷。
「我跟你說過岳兒麼?」
「?」曉然茫然的搖搖頭。岳兒?
「他可喜歡岳兒了呢。麻煩你幫我拿一下最底下的那個盒子。」
曉然順從的彎下腰,按照她的手指,她看到了一個木盒。
手剛觸上即縮回,冰涼的觸感順著指尖直達她的心臟。
那是骨灰盒!
莫曉然的後背突感一陣麻,雞皮疙瘩爬上。
黑色的紫檀木骨灰盒,不大。
她看著那個盒子,手緊握。她在醫院工作不可能不知道,這個尺寸,死者是夭折的孩子。
孩子?會是風曄的麼?
她半蹲著發著呆,絲毫沒注意一雙乾柴的手正伸向她的頸窩。
羽燕平靜的眼窩突然變得淒厲,身形一躍,撲倒曉然,雙手死死的卡住曉然的脖子…
「姐!你幹什麼?」薄羽燕的動作太快,雅祁伸手攔截已經晚了,他眼睜睜的看著曉然被她扣住了頸子。
精神分裂的病人最忌諱刺激。
報紙,還有曉然凸起的肚子,哪怕她就是個正常人也受不了,何況理智已經遠離她好多年。
「姐,我是雅祁,放了她好不好?」薄雅祁一面拉著羽燕的身子,一面按下了呼叫器,護士和醫生正在趕來的路上。
奈何薄羽燕枯瘦的身體裡力氣打得出奇,他竟然拉不開她。「掐死你!掐死你!掐死你!」
羽燕死命的掐著,牙齒咬的咯咯響,空洞的眼窩黑的嚇人。
「咳咳,救…」莫曉然被她掐得臉都憋紅了,她艱難的喘著氣,手臂伸向薄雅祁。
「…」一聲悶響之後,曉然感到身上一沉。
發瘋的羽燕被人擊昏在地,凌亂的後頸,赫然一塊紅斑。
薄雅祁放下手裡的重物,他為了救曉然,劈昏了親姐姐。
「曉然,你沒事吧?」他扶起脫力的曉然。她的兩條腿都嚇軟了,好險好險,寶寶和她都無恙。
「我沒事…她…岳兒是?」
「岳兒是我姐的兒子,後來死了。」
「死了…」
莫曉然神色清冷的看著窗外變幻的風景,默念著。
她看著海臻療養院尖尖的屋頂,在汽車到後鏡裡越來越遠,最後淡化成一個紅點。
「他跟你說什麼了?」樊千葉一直等在門口,他看到曉然搖搖晃晃的從醫院裡走出,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栽倒,眼空洞的好嚇人。
他忍不住拉起曉然冰涼的小手,握的緊緊地。
「沒什麼…」曉然垂下眼,笑著,嘴角彎起的弧度很淺。
真的沒什麼。她再心底又說了一邊,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沒什麼。
「哦,」樊千葉沒有多說話,他看出她不想多談。
「你給風曄打個電話吧,他現在估計正在崩潰邊緣。」
千葉的話,提醒了曉然,她看看四周沒有公共電話,至於手機,因為輻射對寶寶不好,她早就不帶了。
唉,算了,反正等她回去在跟風曄說也一樣。
曉然搖搖頭,「不要了吧,我沒帶手機,對寶寶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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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星俱樂部。
「媽的,你再給我說一遍!」風少的辦公室採用了隔音的材料,然此刻,站在樓梯口就能聽到風少的獅吼。
站在屋裡的沐澤,用一隻手堵住耳朵,擠眉弄眼,佛門獅子吼,他今天見識到了。
「你再給我講一遍,她跟誰在一起?」狹長的鳳眼已經瞪成了牛眼。
沐澤看著通紅的眸子,舌頭彷彿被人拔掉。
「哥,你先冷靜一點,就算小嫂子跟樊千葉在一起,也沒什麼的…」
「你給我閉嘴!他媽的,莫曉然,誰給你的膽子,背著我跟樊千葉往一塊兒堆湊。媽的,媽的,她這是想氣死我!」
風曄伸腿狂踢著辦公桌,沉重的紅木桌子被他踹的一動一動的。
質地密實的紅木,敲上去堅實,然他踢上去竟然不覺得疼。
沐澤心疼的看著快要被他折騰散了的桌子,淺色眸子再看看男子的腳,莫非這就是江湖絕跡已久的鐵腳功。
「看個屁!」風少扭過身,照著沐澤的屁股就是一腳。「趕緊給老子找樊新葉來。」
「是是是。」
沐澤一瘸一拐的走出了辦公室,一邊揉著屁股,一邊小聲嘀咕著,「不就是跟樊千葉出去一趟麼,曄哥哪用得著發這麼大的瘋,人家可是婦產科醫生。」
他說得有點兒大,幾個字順著門縫鑽到了風少鼓起的耳膜。
娘地,一個大男人什麼不好幹,當婦產科醫生。
婦產科醫生,風曄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
「媽的!」要是曉然生產時,剛好敢上樊千葉當班……
不用說,那時候他肯定會瘋掉,直接拆掉某三甲醫院也是可能的。可是,R市最好的醫院就是千葉那家,最好的婦產科醫生,就是千葉…
「哥…」十分鐘後,沐澤屁顛屁顛的返回了辦公室,身後只有空氣。
風曄一看,一張臉拉的比馬長。
「人呢?」
沐澤決定就在門口回報,他要和風少保持兩三米的安全距離。
「新葉小姐說,讓你自己死過去找她。她正和景臣忙著賣裝修…」沐澤感到不妙,馬上關上了房門。
幾乎和他的動作同時,「啪」的一聲,花瓶不知怎地飛到了木門上。
「媽媽的,都反了!他媽的全不把老子放在眼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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