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沉沉的,下雨了,大雨洗盡了塵世的鉛華卻洗不盡滿腔的痛苦……
營帳外,岳飛父子默默的守在門外,看著裡面的動靜心也忍不住的狠狠的抽了一把。
營帳內,胡太醫和風四娘手忙腳亂。
「快點去大盆熱水來。」一邊細細的為輕塵檢查,一邊則朝著忙的一塌糊塗的風四娘咆哮。
風四娘接到指令後隨即跑了出去,不久便端著一盆熱水進來。
「師弟,快點按照這個藥方去熬藥,要快,加大火候,半個時辰之內熬好。」拿著一張寫滿字的紙,放在胡太醫手上,鬼醫鄭重的說道。
胡太醫心疼的看了一眼慘白著小臉的輕塵,重重的點點頭。
「師兄,無論如何,你都要救輕塵腹中的孩子。」走出去前,他哽咽的說道。
「放心,他是我未來的徒兒,我定會傾盡全力。」鬼醫看著胡太醫顫抖的背影說道,然後繼續為輕塵檢查。
待胡太醫走後,帳外的岳童眼神閃了閃,將父親拉到一個角落輕聲說道:「父親,現在可是個好時機呢。」
「什麼好時機?」岳飛捋了捋鬍須疑惑的問道。
岳童狡黠一下,「父親,想必你大概猜出了輕塵的身份,今天你也知道了,耶律齊視她為珍寶,而她腹中的那孩子是耶律齊的準沒錯。」
岳飛不言,難以置信的看著岳童。
「如此輕塵腹中的孩兒被耶律齊所傷,耶律齊如今必定低落萬分,如果我軍在此時兩軍開戰的話,我想我軍的勝負一定很大。到時候我假意與耶律齊對戰,那時候只要父親你在旁邊給以打擊,我想耶律齊不死也難了。」
「這……」岳飛犯難的看著自家兒子,驚訝於他竟有如此毒計。
「父親,有句話叫做兵不厭詐不是嗎?更何苦,父親你覺得是收復河山重要還是人品重要。」
「……」繼續沉默,但鼓動的心已經開始搖擺。
咬咬牙,岳飛說道:「那就依你吧,快去準備,殺了耶律齊,我想我們的大敵就去了一半了,為今之計也只有這麼做了。」
「嗯,那父親,孩兒這就下去準備。」岳童躬身,告退,岳飛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營帳裡面的人,狠心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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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之後……
胡太醫小心翼翼的端來了剛熬好的藥,將浮在上面的藥屑吹掉,慢慢的端到輕塵身邊。
「還磨蹭什麼,快給她喝了。」鬼醫不滿的吼道。
胡太醫撅撅嘴,並沒有說什麼。扶起輕塵,用湯匙一口一口的喂,可卻被輕塵吐了出來。
鬼醫見她如此,心下火氣上湧,怒吼道:「輕塵,如果你還要你的孩子你給我喝下去。」
許是有知覺般的,在鬼醫的怒吼之後,胡太醫餵下去的藥竟再也沒有吐出來。
當一碗藥見底時,昏迷的輕塵終於醒了,睜開沉沉的眼眸,虛弱的向四周掃視了一番。再看到跟前的胡太醫時禁不住眼眶一紅。
見她如此,鬼醫氣就不打一處來,「放心,孩子沒事,你就這麼懷疑老夫的醫術不成,今天只是嚇嚇那個殺千刀的耶律齊的。」鬼醫說道著,便忍不住狠狠的捶一下床。
胡太醫驚得連碗都忘了拿,碗落地的聲音在這個小小的營帳裡格外的清脆。
「鬼醫。」輕塵緊緊的抓住他的手哽咽道:「今天的事情不怪他,真的不怪他,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一直拖累他,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我好想好想見到他。」
輕塵痛苦的說道,豆大的淚珠一顆一顆的往下落,驚得兩人又是一陣手忙腳亂。
見她哭個沒完,鬼醫不耐煩的說道:「好了,我讓師弟幫你去打聽打聽,那個傢伙估計也很傷心呢。」
所以說,女人就是麻煩。
「不好了,不好了……」風四娘從門外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打亂了鬼醫的思緒。
「怎麼了?咋咋呼呼的。」
「快快,岳將軍帶著軍隊去攻打耶律齊了,這會兒估計已經開戰了。」風四娘興奮的說著,掩不住眼中的快樂,歡呼雀躍。
輕塵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四娘說岳將軍要去攻打耶律齊,怎麼可以,耶律齊現在一定很傷心,他一定無法承受的。
急忙從床上坐起,還來不及保持平穩,身子便摔到了床下。
鬼醫歎了一口氣,將她撈起,幽幽說道:「你這又是何苦呢,他到底哪一點值得你愛了。」
聞言,輕塵便再也無法忍受的大哭了起來,抓住鬼醫的衣袖,:「師傅,有些人,或許你一輩子也不知道自己愛他哪一點,可是,當你看不見他是會想他,當他傷了你時,你會痛苦,發誓永遠也不要原諒他,可是卻又忍不住每時每刻躲在某個角落暗自舔抵傷口,師傅,或許我真的無藥可救了,我只知道,如果這次我失去他,我會後悔一輩子。」
一字一句掩藏著多少的無奈何感慨還有那深深的害怕和不安全感。
鬼醫一怔,驚愕的看著眼前哭的梨花帶雨的輕塵,心裡的某根弦在那一刻,「崩~」的一聲斷了。
「師傅,帶我去找他,以耶律齊現在的狀態他非死不可,他不能有事,他不能有事,師傅我求你好不好,我要去見他。」她流著淚,低聲乞求。
捏緊拳頭,鬼醫似是下了重大決心的說道:「好,師傅帶你去,輕塵,快把這個吃下去。」說完,伸手拿出一顆藥丸。
拿過丹藥,輕塵二話不說就吞了下去。
見她如此迫不及待,鬼醫輕笑,「這個是續命保胎丹,按你現在的狀態,我可不想我的徒兒再死一次。」
輕塵重重的點頭,隨後身子被鬼醫輕輕抱起,迅速的飛了出去。
胡太醫和風四娘對視了一眼便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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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處戰場……
鬼醫抱著蒼白著臉的輕塵在屍骨堆積如山的地方穿梭。
看著士兵們各個死的死傷的傷,心痛的快要死掉,心中的那份不安和忐忑愈來愈強烈。
她感覺的到,耶律齊此刻和自己很近,可是,她又覺得他正一步一步離的更遠了,他好像要跑了。
鬼醫將她放下,輕塵失魂落魄的走在屍山中,仔細的尋找,恨不能耶律齊馬上就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搖搖欲墜的身子不期然碰到一個橫出來的屍體,一個踉蹌,身子便倒了下去。
咬著牙,在其他三人關切的眼神中慢慢的站了起來,可是還未來得及站穩便再一次癱倒下去。
「你放心吧,耶律齊武功那麼好,沒那麼容易被打垮的。」鬼醫不溫不火的說道,可是卻惹來輕塵更多的淚水。
「不,或許在今天之前他是所向披靡,可是,當他親眼看見自己的劍穿入腹中殺了自己的孩子之後,我想換做任何人都無法接受,耶律齊很傻,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傻瓜,他愛的很變態,愛的很辛苦,可是卻依舊癡情,我知道他是絕不容忍任何一個人傷害自己心愛的人,包括自己。今天,就算沒有岳飛的出兵,或許他亦會選擇其他手段了結自己。」
擦擦眼淚,使上自己畢生所以的力氣才勉強自己站起來後不會再次倒下去。
身子顫了顫,搖了搖,卻依然死撐著不讓自己倒下。
「耶律齊,我不許你死,我不要你死……」站著,望向遠方,她大聲的吼道。
「耶律齊,如果你死了我生生世世都不會原諒你。」
「耶律齊,如果你死了,我就找個人改嫁去,我嫁給墨風,我嫁給耶律楚,我氣死你。」
「……」
「耶律齊,你不要死,千萬不能死,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我們的孩子他沒事呢,不要死,不要死啊。」
聲音到了後來已經變成了微弱的心碎呻吟聲,可是腳步依舊不肯停下半刻,帶著些許期望和感傷,她一步步慢慢的走著,清明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看著某個角落。
「快看啊,那邊有人。」風四娘焦急的朝著他們大喊。
輕塵順著風四娘的視線慢慢的轉過頭去。
只一眼,心便碎了一地。
「耶律齊,你不許死……」她大喊一聲,隨即抬腳,顧不上自己腹中的胎兒,沒命的跑,飛速的跑,失速的跑。
「耶律齊,我不許你死,我不允許。」
奔跑中,腳踩到遺留在地上的兵器,割出了血痕,只消一會兒,光滑的腳丫已是佈滿血痕,可是身體上的痛又豈能比得上心裡的痛。
迎面扑打過來的風肆無忌憚的吹著,帶出了那還未來得及掉出的淚水……
天地,一片蒼茫。
一切終究還是太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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