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牆層層圍住,暗無天日的便是這大遼國的天牢,陰暗,潮濕,孤冷,無助。
她被關在另一個牢房裡,一個緊緊挨著皇爺爺和父皇的牢房。
將頭緊緊的貼在牆上,聽著旁邊傳來粗重的喘息,趙如煙心頭一陣歡喜,這樣也好,至少能夠和自己的親人們在一起。
「煙兒,煙兒……」渾厚帶著滄桑的聲音傳來,趙如煙一怔,淚如雨下。
「是父皇對嗎?父皇,煙兒在這,煙兒在這。」胡亂的摸索著牆壁,希望能夠在某一點與對方的手感觸到,即使那隔著堵厚厚的牆壁亦不能阻隔他們的決心。
隔壁,傳來了鑿牆的聲音,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
「父皇你在幹什麼,皇爺爺?」她疑惑的問出聲,而後傳來了兩位老人氣喘吁吁的聲音,「煙兒你在等等,等我們用石頭把這個牆鑿出一個洞,我們就可以見到面了,煙兒,你等等……」
聲音被淹沒在一波又一波的敲打中。
將身子蜷縮在牆上,趙如煙感傷的說道:「父皇,這三年來,你過的還好嗎?」
鑿牆的聲音減弱了半分,半晌,方傳來趙恆那幽幽的幾近哽咽的聲音,「好,只是心很痛,父皇沒想過只因為父皇的昏庸而害了你們所有的人,父皇悔不當初啊。」男人在哭泣,而趙如煙的心在痛。
「父皇,青姨她怎麼樣了?」她想青姨了,不知道這三年來她是怎麼過的。
「她,已經和蕭正楠在一起了。」趙恆暗啞著聲音,強壓住內心的痛苦,「你死後,她告訴了我一切,我就讓蕭正楠把她帶走了,對外宣稱皇后病了,本想再過些時日宣佈她已死,可是沒想到父皇竟親手給國家給毀了。」
「父皇,你還很愛青姨的對嗎?」小丫頭將頭頂在膝蓋上哽咽的問道。
「愛!怎能不愛,可惜,青兒卻根本就沒有愛過我啊,原來一切都是我一個人在那自欺欺人。」男人已經開始痛哭。
趙如煙感覺的到,此刻的父皇是真正的悔悟了,她高興,她激動,她欣慰。
伸出纖瘦的小手輕輕的放在牆上,將臉帖在牆上,她說道:「父皇,不要哭,逝者已矣,而生者如果一味的活在痛苦當中,那只會讓這份痛苦蔓延,到頭來還是苦了我們自己。」
隔壁,趙恆亦將手放在牆壁上,一隻大手,一隻小手,在同一個地方,隔著一道厚厚的牆壁,竟慢慢的貼合在一起。
「煙兒,有你,是父皇這輩子最大的福分,可惜父皇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來補償父皇的錯。」
「有的,父皇,一定有的,再等等,只要煙兒找到了機會,一定有的,而且現在也有個很好的機會了。」擦擦眼淚,她欣喜的說著,歡呼不已。
「嗯。」趙恆亦重重的點點頭。
「呵,機會?你覺得你們還有機會嗎?」聲音傳來,趙如煙驚訝的坐起。
隔壁,「匡當」一聲,是石頭咋砸地的聲音,趙如煙的心沉了沉。
抬眼望去,卻見晚娘和蕭太后正站在門口鄙夷的看著自己。
晚娘虛弱的窩在一個男子身上,淚眼汪汪。
那個男人……
她疑惑的打量著此刻亦在打量著自己的男人,腦中警鈴乍起。
遼王……
心裡大驚,下意識的豎起耳朵往隔壁聽聽聲音,想要確定兩個老人是否安全。
遼王好似知道她在想什麼似得,隨即冷聲道:「將他們帶過來。」
趙如煙吐了吐舌頭,唏噓不已。
兩個老人被帶了過來,關切的看著趙如煙,在對上遼王的那一刻,兩人都不自覺的縮了縮脖子,「遼,遼王……」
遼王不屑的抽搐了下嘴角,並沒有回答。
趙如煙額上的眉峰更高了,惱怒的看著自己的父親和爺爺。
明明都是皇帝,為何要卑微的向敵人請安。
「你就是趙如煙?」遼王冷冷的問道,沒有任何感情。
「我是……」她低頭,不敢看他。
總有種錯覺,眼前這個粗獷的契丹男子的眼神很奇怪。
「大王,你說過的,今日一切都聽我的對不對?」晚娘虛弱的吐出話語,一臉嬌媚卻又帶著淚水,看的真叫人不忍。
遼王淡笑著在她的頭上印下一吻,隨即說道:「對於殺害我們孩兒的女人,理應受到重懲,王后勿需手下留情。」
女子妖嬈一笑,隨即大聲嚷道:「將這個賤人給我綁起來。」
侍衛依言,將趙如煙五花大綁。
蕭太后不言,冷眼看著他們。
拿起手下的皮鞭,在半空中狠狠的一甩,晚娘笑的猙獰,「趙如煙,你殺我孩兒,今日我就要你償命,拿命來。」
說完,伸手一揮,鞭子應聲落在了趙如煙身上,嬌小的身板瞬間染上了一條血痕。
趙如煙咬牙,臉色瞬間蒼白。
「遼王,我求求你,放了煙兒,有什麼氣就撒在我身上好嗎,求求你不要傷害煙兒。「趙恆擺脫侍衛,跪在地上乞求道。
遼王擺擺手,面無表情的吩咐侍衛道:「將他們拉著。」
遼王俯身,對著滿臉蒼白的趙如煙說道:「趙如煙,你讓孤嘗到了失去的愛子的痛苦,那今日本王也要讓他們體會體會……」
話裡,依舊不帶任何感情……
昂然的抬起頭,深邃的藍眸望向遼王的鷹眸,含著笑,含著倔強。
忍著後背上鋪天蓋地席捲而來的鞭子,趙如煙問道:
「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問遼王。」
「啪~」後背上再次被狠狠的鞭笞。
「說吧。」男人看著在地上被抽打的打滾的趙如煙淡淡的說道。
「往後懷有龍種本應普天同慶,那為何我們一點也不知道皇后懷孕之事,請問皇上太后,你知道嗎?」
「啊……」她痛苦的大喊,憤恨的看著在自己身上為所欲為的女人。
趙如煙冷笑,看著正打的暢快淋漓的晚娘問道:「那敢問王后,既然你身懷龍種又為何不說明。」
晚娘驚愕的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香汗淋漓的小臉瞬間蒼白,急忙轉身,她跪在地上哭泣道:「王,臣妾只是為了想要給大王一個驚喜,可是臣妾並不知道這個孩子竟會被這個狠心的女人給殺害了。」
晚娘哭的梨花帶雨,惹人心憐,奈何再多的淚水只會換來趙如煙更加的不屑。
「你不說是不是因為你懷的根本就不是龍種,而是孽種,這個孩子有可能是耶律齊的,有可能是其他某位男人的,卻唯獨不可能是遼王的對不對,所以,你才故意隱瞞下懷孕的消息,然後在設計那天的意外,讓我成為你的替死鬼對不對?」
「你胡說你胡說,那孩子是大王的,那孩子一定是大王的。」晚娘哭著喊道,撿起皮鞭更加發狠的將所有的氣撒在趙如煙身上。
「你這個賤人,你憑什麼懷疑我,你憑什麼懷疑我的孩子,你比我下賤不知道幾百倍,你才是個賤人。」她瘋狂的踢著,抽打著,將所有的憤怒撒在身下那個此刻正翻滾的人兒。
趙恆父子心痛的看著地上的孩子,卻無法擺脫侍衛們的鉗制,哭的老淚縱橫。
鮮血流了一地,身上被打的皮開肉綻,衣服亦被撕開,露出滿身傷痕,觸目驚心。
「夠了,晚娘。」蕭太后一聲怒喝,將正在施暴的晚娘給拉了出去。
晚娘嬌嗔一聲將頭埋進了遼王懷中,大哭特哭。
遼王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臉上依舊平靜的沒有一絲表情。
捂著胸口,趙如煙慢慢的從地上爬起,冷笑道:「真是可笑,戴了綠帽子你竟然會如此鎮定,看來我低估了遼王的耐性了。不要告訴我,晚娘只是你們的一顆棋子,一顆壓制耶律齊的棋子……」
「夠了,趙如煙……」
蕭太后的喝止讓趙如煙內心的想法更加的確定。
「果然……」她冷笑。
「果然,自古帝王最無情,沒想到遼王你竟也是個狠角色,竟然會將自己的女人雙手奉上去餵一個臣子,只是可憐了晚娘了……」說完,幽幽的歎了一口氣,不屑的挑挑眉。
「趙如煙你憑什麼這麼說我,你憑什麼,你這個賤人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語罷,發瘋似得晚娘便從身邊的侍衛抽出劍對準她的身子跑了過去。
「不……」
隨著一聲大喊,眼前便一片漆黑……
刀子刺進的那一刻,趙如煙直覺的天旋地轉;
刀子拔出來的那一刻,她只覺的那一汩汩來自胸口的血噴灑著整個大牢,染紅了她的臉。
淚水模糊了視線,在眼眶中聚集,然後流淌開來……
【咳咳,投個票吧,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