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就是這樣,不愛就好,若是愛了,便無法自拔,乃至於成魔成瘋。」
後花園內,摸著漫天的柳條,晚娘淡淡的訴說著,掩不住無限哀傷。
「這,不關我的事。」趙如煙咬牙,決絕的回答。
「是啊,不關你的事,讓齊愛上你也不是你的錯。」晚娘諷刺道。
「愛我?恐怕是愧疚吧。」回想過往的那些感傷,心依舊忍不住的在疼痛,很疼很疼。
「趙如煙,你並不愛齊,可是為何你還要纏著他,你這樣做會把他給逼瘋的,年少時的他性格不羈,狂妄孤僻,又絕情殘酷,忠誠與皇上,忠誠於太后;而現在呢,卻是一個只顧著討好你的小男人,就連他一向敬重的太后都敢頂撞,這樣的男人很讓人不恥,他是我們大遼的英雄啊,怎能容你如此毀滅他?」晚娘緊緊的抓住趙如煙冰冷的手,話語裡竟多了些許乞求。
驀地將手甩開,趙如煙冷冷的說道:「你又如何知道我不愛他,或許我比你還更愛他,至少我不會讓他難堪不會讓他背負罵名,晚娘,你知道什麼是愛嗎?」
「或許我不知道,但是看到狼狽的他,我會心疼,而你,就只會變本加厲的折磨他,齊已經被你傷的體無完膚了,你該收手了吧。」
「收手?」如煙蹙眉,心裡陡然的升起了一絲惡作劇的想法,「為何要收手,耶律齊現在愛我愛的要死,我收手豈不是太可惜了……」
「拍~」身子一側,臉上再次火辣辣的被扇了一巴掌。
「你這個賤人,我都這樣低聲下氣的求你了,不要給臉不要臉。」晚娘顫抖著手啐道。
擦擦嘴角不小心流出的血,當在抬首的那一瞬間,深藍色的水眸裡幻化出無限清冷,「我就是給臉不要臉,我就是下賤,所以我還是要折磨他。」
「你……」晚娘無語,不甘的瞪著她良久。
半晌,方開口道:「也罷,你也迷惑不了多久了,很快齊就會娶了三郡主蕭雪兒,我看你也囂張不到哪裡去。」
「你說什麼?」
「呀,你還不知道啊,齊難道沒有告訴你,要當上族長就必須娶了蕭雪兒啊,按理說齊這麼疼你,沒有理由不告訴你啊。」晚娘故作驚訝又故作惋惜的歎著氣,眼裡卻是無限得意。
趙如煙冷笑,掩去胸中的煩悶,不屑的說道:「他要怎麼做與我何干。更何況,傷心的應該是你吧。」
說完,頗為得意的眨眨眼,成功的看到晚娘臉上一陣青一陣紅。
晚娘詞窮,心中也不由的感歎,沒想到僅僅三年,當年那個柔弱的女子竟會如此帶刺,幽幽的歎了一口氣,只聽「噗通」一聲,晚娘瞬間跪倒在地,小臉哭的梨花帶雨,緊緊的拉著趙如煙的衣裙,低聲乞求:
「以前的事是我不對,我知道你要報仇,我知道當時我和太后傷你是我們的不對,可是我求你,不要折磨齊好不好,你可以殺了我,但是我只求你能夠離齊遠點,齊真是太可憐了,我求你了,我求你了。」
「你給我放開,快點放開啊……」趙如煙甩著她,訝於眼前嬌媚似水的女子竟有這樣的力道,大的她怎麼擺脫不了。
「我求你好不好,答應我,只要你答應我,你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依然是滿臉淚痕,哭的肝腸寸斷,可趙如煙卻怎麼感覺不到痛楚,皺了皺眉,心底最後的一絲耐心在此刻也被磨光磨平。
「我讓你放開……」她不耐的大力甩開晚娘的手,晚娘一時失足被甩到了地上。
「啊啊啊啊……」被推開的晚娘痛苦的在地上打滾,臉上冷汗涔涔。
「不要再裝了,這裡沒有耶律齊。」她撫著頭上皺起的眉峰,不耐的說道。
「好痛,真的好痛,快救救我的孩子,快啊。」緊緊的拉住趙如煙的裙擺,晚娘痛苦的嘶鳴,淚水掛滿白皙的臉。
雙腿之下,汩汩鮮血慢慢的流出,滿眼是刺目的鮮紅。
記得三年前,她的孩子也是死於腹中,記得三年前她也是滾在地上的向人乞求。
一滴淚水滲出,滴落到地上與那鮮血混合,內心深處的那根弦在緊緊的揪著,好疼好疼。
「你怎麼樣了?」俯身,她關切的問道。
晚娘掐住她的脖子,吼道:「你這個惡毒的女人,為什麼要殺了我的孩子,為什麼,你大可衝著我來,為什麼。」
「我沒……我不知道……」她急的滿頭大汗,奈何此刻的她無論做什麼樣的解釋只會欲蓋彌彰。
晚娘,是她推開的;
那麼,孩子也是她陷害的。
一道黑影急速的跑過來,推開她,耶律齊緊緊的將晚娘摟在懷中,「晚娘,你怎麼樣了?」
「齊,我的孩子沒了,我的孩子沒了。」晚娘蒼白著小臉,輕聲囈語。
趙如煙愣愣的看著他那副深情款款的模樣,完全忘記了動作。
耶律齊抬頭,用那雙憤怒的雙眼,死死的看著趙如煙,「你還愣著幹什麼,趕快去找大夫啊,快去。」
他失去理智的朝著趙如煙發瘋般的大喊,說完的那一刻就抱著呻吟不止的晚娘快速離去。
「晚娘不要急,沒事的沒事的。」他軟語安慰,趙如煙聽的出來,話語裡,藏著心疼。
耶律齊,你到底還是愛著晚娘的對不對?
撩起裙擺,腳步開始不受控制的狂奔,帶著慌亂的心情一路狂奔,失速的動作,失速的心跳,狂亂的心情。
是啊,她殺了一個孩子呢,一個鮮活的生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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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時分
耶律齊依舊沒有回來,強壓下心中的那份躁動不安的心,她強迫自己看了一個晚上的醫書。
耶律齊派人來說晚娘的孩子沒了。
她笑了,恐怕懲罰就要到來了。
合上書,將小寒趕去睡覺,趙如煙靜靜的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卻難以入眠。
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的閉上眼睛卻感覺腰間一緊,隨即傳來男人粗重的喘息聲。
轉過身,對上男人深情的眼眸,趙如煙笑開了花,「告訴我,你想怎麼做?」她淡淡的問道。
男人一怔,扣住她的頭,溫柔的吻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
趙如煙閉上眼睛溫柔的接受著……
男人的吻夾雜著複雜的情緒,時而粗暴時而狂野時而又溫柔,深深的,繾綣的,好似要將她融化般。
半晌,耶律齊鬆開她,緊緊的將她摟緊懷裡。
趙如煙安心的窩在他懷中靜靜的聽著他的心跳。
「今天,你和晚娘說的都是真的嗎?你真的只是為了報仇嗎?」他顫抖的小心翼翼的問著。
「你都聽到了?」
「嗯,我不放心,所以我都跟著你們。」
趙如煙冷笑,對於他的話不置可否,趴在她的胸口上,她喃喃低語:
「耶律齊,你相信我嗎?」
如果你說相信,我一定會義無反顧的原諒你。
「……我親眼看見你將晚娘推倒……」耶律齊憋屈著俊臉,不安的說道。
趙如煙閉上眼睛,輕輕擦去眼角不小心滴落的淚水。
站起來,她溫柔淺笑,輕輕的,最後的在男人額頭上印下一吻,平靜的小臉上笑靨如花。
「耶律齊,終究,你還是不信任我是吧。」她眨眨眼,眼含哀傷,可是粗笨的耶律齊並無體會到。
站起身,慢慢的走下床,坐在銅鏡面前,趙如煙慢慢的為自己打扮。
順著鏡子,她含笑的看著身後正一瞬不瞬的看著自己的男人,搖搖頭,將眼移開。
「當窗理雲鬢,對鏡貼花黃。」做在鏡子前,她這樣念著,「可惜,這一切竟然只是為了在蹲監牢前讓自己不輸。」
耶律齊默不作聲,靜靜的看著她。
待一切都打理完畢,她平靜的說道:「進來吧。」
門,被推開,一大群的侍衛蜂擁而至。
「相信我,我會想辦法救你出去的。」耶律齊暗啞著聲音說道。
「不用了,禍是我闖的,理應由我來承擔。」她淡淡的說道,任由侍衛押著她走了。
待她走後,那滿含無限溫柔的黑眸霎時便的陰狠起來,「來人。」從床上坐起,他冷聲喊道。
「在。」一個黑影閃現,躬身跪倒。
「保護好王妃,若讓她傷了半分,提頭來見。」冷冷的話語裡彰顯著此刻男人的怒氣。
「去查查晚娘的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今夜,我就要答案。」男人的眼裡閃過一抹狠戾。
「是……」黑影領命而去,轉眼,春風閣又恢復了平靜。
不,那只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短暫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