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居然不會討好我還故意諷刺我,是不是真的想找死啊?」
「反正你已經不打算讓我活著,我又何必委曲求全地求你。」她嘴上這麼說,心底卻是湧現無窮的希望,她在拖延時間,企圖找到她的弱點伺機而動。
她想再見孫寄遠一面--
「哼,我的確不打算讓你活著,而且我還要你親眼目睹丈夫死去的畫面,他應該快來了,我相信待會兒會非常精彩!」既然她和文成沒有結果,她也不許這女人擁有幸福,她一定要比自己更不幸。
「你要對付的人是我,儘管折磨我,又何必要牽扯局外人,你瘋了嗎?」
「沒錯,我早就瘋了,所以我要大家一塊死!」
湯佳紋瘋狂的笑聲迴盪在屋子裡,梁少青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在屋裡屋外灑上汽油,而她最愛的男人即將要來到這裡赴死。
不--要死就死她一個就好,絕不能連累無辜的他。
手腕上的繩子終於在她掙扎之下鬆脫,她趁著湯佳紋轉身之際,迅速解開腳踝上的繩子,然後撲向她,假使逃不走,那麼她情願與她同歸於盡。
她要保護她最愛的人。
湯佳紋遭到攻擊,整個人趴在地上,但近乎瘋狂的她力氣還是勝過梁少青,兩人纏鬥好一會兒,她再次佔了上風。
「既然你想死,我就先讓你--」
「少青!」
這時傳來孫寄遠的聲音,她心臟猛然停住。
「寄遠,快走!」
這女人瘋了,她想殺了你,快走--
沒能說完剩下想說的話,梁少青再次陷入昏迷。
瞧,左邊是懸崖,要是她的方向盤一個不穩,那麼……整輛車子將會跌落山下,最後變成一堆廢鐵。
「少青,你氣色不太好,我來開車好了。」
唐文成下車,交換的意願非常高昂,梁少青無法找理由回絕,只好同意更換。
「我們待會兒要去哪裡吃飯?」
「我朋友開的一家湘菜館,來的是大陸的主廚,料理非常地道,一定要讓你嘗嘗。」
「我們要慶祝什麼嗎?」她平靜地問,其實她內心有數了。
「我們並沒有要慶祝什麼,我只是單純想跟你在外面吃一頓飯。」
「真的只是如此而已?」她神情未變地盯著前方。
唐文成偏頭看了她一眼,同時更注意前方的道路。入夜了,山路非常不好走,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發生意外。
他不懂妻子怎麼會突然這麼問,但他不可洩露破綻,為了得到那些錢,他不能在此刻功虧一簣。
「當然,不然你以為還有什麼事情嗎?」
「比如你外面有了另一個女人的事情。」
他臉不紅氣不喘地回答道:「你別亂猜了,根本沒有外面的女人。」
「不要再說謊,我已經知道了。雖然你身上沒有任何香水味,也毫無破綻,但是一個落在內褲裡的口紅印卻已宣告一切,既然你和她已經到了這地步,我們不如離婚吧,我願意成全你。」這些話一說出口,她頓時覺得無比輕鬆,就好似她其實一直在等這樣的機會。
對她而言,這是個愉快的解脫,彷彿終於能卸下壓在肩膀上的重擔。
「離婚?」唐文成聽了非常詫異,顯然不相信這兩個字會自妻子的口中說出,他以為妻子應該很愛他,沒有自己就會活不下去。
「是的,既然你有喜歡的人,我當然不能綁住你了,即使當不成夫妻,我們仍是朋友。」
既然秘密曝光,那就無須再掩飾了。
「我們不可能離婚。」
「為什麼?難道你不想娶對方嗎?」
「哼,我要娶的是另一個女人,而你--是我進入上流社會的鑰匙。」
「什麼……意思?」丈夫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奇怪,她不禁豎起防備。
「只要你死了,四千萬馬上進帳,還有我之前替你保的壽險理賠也全部歸我,這都得感謝你是孤兒的身份。」他一面笑一面說著他貪婪的計劃。
「原來我值四千萬?」她不禁覺得可笑。
「不止,應該有六七千萬,老婆,你真的很值錢,只要你一死,那些錢都是我的了!」
「你想殺我?」
「不……那是意外,我並不想殺你,只是一個不小心的意外而已。」
車速愈來愈快,愈來愈快,窗外的彎道如同一條光芒閃過眼角。
她的丈夫竟然為了錢佈局這一切!該說榮幸還是她太傻了,竟然這麼好騙?
「你放心,我會盡量留給你全屍。」
全屍?
不,她還不想死,她一點都不想死--
「所以我開始和他爭奪方向盤,我希望能讓車子停下來,但是我的力氣根本敵不過他,這時煞車失靈,車子衝出護欄翻落山下,之後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梁少青淡淡陳述她昏迷前的記憶,至於撞擊以後的事情全是一片空白。
「你座位上的安全氣囊救了你,可沒想到駕駛座前的安全氣囊卻沒有及時打開,因此唐文成當場死亡。」
當場死亡嗎?
這樣也好,省得還要面對司法審判,算是對他最好的結局了。
「梁小姐,根據我們調查的結果,唐文成蓄意破壞車子,企圖謀殺你好獲得保險理賠金,我們也找到做案用的工具,就藏在湯佳紋的家裡,湯佳紋是共謀,不過由於他們兩人都已死亡,因此本案很快就會終結。在此,我們恭喜梁小姐恢復記憶!」壞人總算有報應。
「謝謝。」梁少青的心底卻無一絲歡喜,只因這一切的代價似乎太大了,經歷過第二次的生死關頭,她整個人更為憔悴。「請問湯佳紋是怎麼死的?」剛一睜開眼,她就看見孫寄遠在身旁,心頭的重擔頓時落下,卻不知另一個人的結果。
「她被火燒死的。梁小姐,我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再見。」
警員離開病房後,只剩下孟安芬留下來,她倒了一杯水給梁少青。
「芝欣帶團出國了,所以你現在有什麼問題只能問我了。」
梁少青捧著杯子,一小口一小口喝著水,狀似再也不願開口。
孟安芬等了許久等不到她問,只好自己開口解釋。
「寄遠真的很愛你,甚至為了你不願移民,唐文成死後,你又失去記憶,我怕你會一下子不能承受,所以打電話通知他,確實是希望他能有個機會照顧你,可我也沒想到他竟然會選擇繼續隱瞞下去,甚至冒充是你丈夫,但木已成舟,為了取信於你,不讓你胡思亂想,我也只好跟著騙你。」
「另外一件事,我也必須坦承,其實我早就發現唐文成有外遇,有一次我親眼目睹他和一個女人親密走在一起,事後他跟我保證絕不會再有下一次,我不希望你知道以後傷心難過所以才隱瞞,沒想到最後還是做錯了,我不該瞞著你,應該讓你自己抉擇才對,對不起。」
「安芬,我很累,想休息了。」
她全想起來了,孫寄遠是安芬的表哥,也是她最好的朋友。
他們相遇的時機太晚,那時她已經有了丈夫,所以選擇對婚姻忠實。
「你不見寄遠嗎?他一直在這裡陪你。」
梁少青放好杯子,整個人縮進被子裡,不再說話,孟安芬莫可奈何只得離開。
病房的門一開一關,孫寄遠走了進來。
她聽見了。
這時,窗外下起雨,浙瀝的聲音正好能掩飾她的呼l吸。
「少青……你還在氣我對不對?」他坐在她的面前,「你絕對有理由生我的氣,但我仍然不後悔,因為你一直很有自己的原則,假使你知道自己的丈夫剛出車禍而死,這件事肯定也會提高你的防備,讓你拒絕我靠近,所以我只好騙你……但我對你的感情是真的,從來沒有半點虛假。」
「打從認識你開始,我就再也忘不了你,也沒想過會愛上你以外的人。如果不是你,我甚至抱定終生不娶的打算,我說這些不是刻意想合理化我的謊言,也並非想尋求你的諒解。我只是一個太愛你的男人,因為陷得太深才情願說謊,如果傷害了你,我很抱歉。我也非常慶幸有及時救你出來,如果再晚個幾分鐘,我一定會無法原諒自己。」
直到杯子不再散發氤氳水氣,梁少青都沒有開口。
孫寄遠輕輕歎了口氣。
「不吵你了,好好睡,晚安。」當他要關門之時竟聽見低低的啜泣聲,細如蚊蚋但在這夜裡依然清晰可辨,迫使他停下腳步,轉頭回到她身邊,張開雙臂抱住縮在被子底下的她。「少青,別哭,這樣我會心疼的。」
「是我的錯,如果、如果當時我能正視自己的感情,勇於面對,今天也不會變成這樣了,他們兩個人說不定都還會活著。」
「傻瓜,唐文成這種人,即使沒有你,肯定會再找下一個犧牲品,而湯佳紋也不可能離開他,所以他們的結果是必然,絕對不是因為你的緣故,不要胡思亂想。」他衝入別墅的時候,正好看見湯佳紋打暈了梁少青,他連忙推開湯佳紋抱起梁少青欲離開,這時湯佳紋竟然放火,別墅頓時成為火海,不知是否瘋了的湯佳紋慢慢走上樓梯,他也管不了她,迅速抱著人逃出來。
「他要殺我的時候,我一直想著你,我想到我還沒有跟你說,我其實也很喜歡你,我也不希望關心我的人為我流眼淚,所以才開始跟他爭奪方向盤……因為我好想再見你一面,這樣算是我害死了他嗎?」
「錯,他早該死了,就算他不死,法律也會制裁他,千萬不要為了那種人遺憾,一點都不值得。少青,我也很高興你為了我活下來,你果然沒讓我失望,我就知道你很堅強,不會輕易認輸。」他緊緊摟著她,心底的緊張在看見她睜開眼睛後終於放下。
「寄遠……」
第一次是幸運,第二次還是幸運,如果再有第三次,她還有機會繼續呼吸空氣嗎?
他們錯過一次,好不容易有第二次機會,她還要放棄嗎?
「是。」
「謝謝你這麼愛我,有句話我一直忘了告訴你--寄遠,我也愛你。」
孫寄遠含笑不語,因為他等待了那麼久就是為了等她的這句話。
沒有謊言,唯有真心。
看見已經哭得淚流滿面的她,他忍不住捧著她的臉,親吻這些象徵她心情的淚水。
一滴一滴地珍藏子他的體內。
他真的好愛好愛這個可愛的女人……
梁少青因為禁不起好友的拜託,終於隻身來到南台灣幫好友的表哥。
好友說她的表哥是有名的導演,經常一個指令下來弄得人仰馬翻,表哥的助理一直苦苦哀求只差沒有跪下來;她也並非鐵石心腸,因此只好答應,可是因為最近為了一件案子無暇分身,只好換她上陣,既然好友有困難,她當然要幫忙。
反正工作簡單,只是當導演的貼身小助理,經常在幼稚園裡照顧那些花招百出的小蘿蔔頭已經頗有心得,對付一個成年男人應該更能得心應手。
結果,是她想得太美好了。
這個高高在上的導演果然非常人,不僅對飲料非常挑剔,連便當的菜色也會計較。
最初幾天,她買的不好,他打開一看,心情不爽就不吃了,雖然嘴上沒說什麼,可也弄得她心底有些過意不去。
其他人看在眼底,紛紛安慰她這沒什麼,導演向來就是如此,幸好難伺候歸難伺候,還不會粗口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