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你的助理,你對他好一點也是應該的,更何況他是來看我,是我的客人,你別對他太凶。」光看小潘戰戰兢兢的樣子,她就清楚丈夫絕對不是什麼溫柔的上司。
「我每個月給他的工作量還能讓他這麼胖,這樣對他還不夠好嗎?」
「你打從心底對人好,對方一定能體會。」
「我只想對你好。」
「你對我已經很好了,快點去洗個手換件衣服,待會兒就要吃飯了。」丈夫的聲音、氣息全噴在頸處,數她臉紅心跳,忍不住催他離開。
孫寄遠清楚她害羞了,在她臉上偷了一吻後步出廚房。
這一晚有了小潘這個開心果,逗得梁少青笑個不停,最後孫寄遠倒不是滋味,坐在她身邊,怒視那個應該離開還不肯走的客人,本來還歡樂的氣氛終於受不了這個大冰塊的凍人功力宣告結束。
送走了客人,梁少青被丈夫拉至沙發上抱著。
「你剛剛有點糟糕喔,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一直瞪著小潘,他好心想逗我開心,結果礙於你的淫威只得早早離開。」
「算他識相。」若再待下去,他肯定下逐客令。
「小潘是個好人,他能忍受你的脾氣很不簡單。」
「原來我在你眼中那麼殘暴?」哀怨。
「你對我很好,對其他人就很不好,對吧?」上一回年輕女鄰居送來美食,臉上雖然羞怯,然而佔了八成的是害怕,如果他連讓愛慕他的人都心生恐懼,應該就不是個怎麼好相處的人了。
偏偏,他對她就是十分寵溺,無論她要什麼,總是如她所願。有時她真不知自己做了什麼好事,才能得到這麼一個好丈夫。
她雖然替其他人抱不平,心底卻是滿滿的甜蜜。
「對人太好只會被欺到頭上,這是我在這圈子裡學到的道理,我沒成功之前根本沒人甩我,等我得了獎,拍出了好作品,巴結的統統圍過來了,你說我為什麼要對他們好?小潘是好,所以我對他自然真誠,你也別擔心,我們都懂彼此,不會因為一點小事而鬧翻,我也只有在他面前才能真正耍性子。」因此他回報給小潘的就是豐厚的薪資。
「我也希望你在我面前是最真實的自己。」丈夫太完美了,不知何故,她總是覺得兩人之間仍有一塊透明的玻璃成為隔閡,丈夫似乎有什麼事瞞著自己。
「我在你面前向來真實,從不說假話,難道我真不真你還分辨不出來?」孫寄遠手緊了緊,鼻間滿是她身上混著食物的味道。
「我總覺得你有話沒對我說。」
孫寄遠眸色驟然一黯,沒想到她依然如此敏銳。
「原來芝欣結婚的對象是我的前男友……其實她大可不說,如果我一輩子都沒想起來,這件事就會沉入海底永不見天,但她說了,可見這件事在她心底有很大的壓力,我很高興她說了出來,畢竟一個人的心底若有太重的自責總是不好過日予。」
「挑你失去記憶的時候說,存什麼心呢?」他不以為然道。
「至少她有勇氣,我覺得這樣也好,趁著我什麼都不記得了,把不好的事情全解決了,對我不也是一種解脫嗎?我這人真的不會想太多,更不愛勾心鬥角,我希望能夠坦率地面對我喜歡的人,所以無論你之前做了什麼事情,我也不會計較。」
孫寄遠卻是將她摟得更緊實。「你只要記得兩件事,一是我不曾做過背叛你的事情,二是我只愛你一個,你只要記得這兩件事,其他的甭記了,沒一個好事,就只要記得我就好,我會寵你疼,你愛你呵護你,不再讓人欺負你。」
「有人欺負我嗎?」
「有,你常說唸書的時候,有人欺你是孤兒,經常給你臉色,還會對你惡作劇,不是扔了你的書,就是弄髒你的衣服,可你也不能反抗,因為你愈反抗他們愈得意,最後只得默默接受,如果早讓我遇見你,我鐵定打得他們鼻青臉腫,連他們的爸媽都不認得,我一定會保護你。」他抱著她,聲音似旋律在她耳際繚繞,令她沒喝酒卻有著醉了一般的暈了。
這男人若是海,肯定也是一片汪洋的甜蜜,教人寧願溺死也不想上岸。
「你們都無法體會什麼都不記得了的苦,所以答應我永遠不寰要瞞我。」
「我答應你。」
他的坦蕩換來她的安心,她與他,就像海面上的舟,終於愈來愈靠近了。
她深信有一天自己必定也能愛他如他那樣愛得深切。
他們不愛拍照--這是丈夫說的。
她相信。
不過這會兒他說為了補償她,順便要重遊他們之前的回憶之地,他要拍一堆照片重新紀錄他們的幸福。
他們第一站直奔南台灣--陽光沙灘以及泳裝美女。
梁少青穿著保守的泳衣,是孫寄遠精心為她挑選,立刻輸給了那些青春的辣妹,不過她依然玩得起勁,唯一可惜的是丈夫只顧著拍照,幸好他愛說話逗她,讓她又嗔又喜。
孫寄遠似是真要履行承諾,一路上不停拍她,有笑、有糗,更有她凝視他而露出的幸福神情,每一張都捕捉在鏡頭之下,成為記憶體內的一道痕跡。
之前錯過的點滴,他要慢慢補回來,填滿兩人的回憶。
「我以為你是導演。」她認定導演和攝影師應該是分開的。
「我不只是導演也會拍照,你以為導演人人做得起嗎?起初沒資金時,我就只能靠攝影混口飯,後來漸漸不滿足單張的成果,我想要有故事性的拍攝,便毅然決然投入,我將所有的積蓄全部投入,還到處借錢拍了一部有關老人的紀錄片,一舉打出知名度,之後工作陸續上門讓我應接不暇,我們認識時正是我事業如日中天的時候……那時你不是第一個對我有意見的人,不過卻是唯一會對我好的人。」
梁少青歪了頭,又露出一臉困惑,孫寄遠眼捷手快,立刻按下快門。
「沒有其他人對你好嗎?」他的丈夫長得一點都不差,沒有男人至少也有女人吧?
「他們的好都不如你真心誠懇,那些人個個如豺狼虎豹另有所圖,只有你,單純對我好,沒有企圖,我不僅被你的精湛廚藝收服,更為你深深著迷……」他的眸子如同鏡頭,只容得下她。
幸好她有加強心臟訓練,如今不會再動不動就臉紅心跳。
「那我後來是怎麼喜歡上你的?」除去那些外在的因素條件,她最鍾情的是他給予自己強大的安全感,或許是孤兒的身份讓她總覺得漂泊不定,唯有他方能令自己安心,雖然她大概明白自己會喜歡上他的理由,但仍想聽他說說過去的點滴。
「因為你病了,是我在你身邊不眠不休照顧,最後你終於愛上我,願意接受我,我可是用了我的毅力以及行動來打動你冰冷的芳心,老婆。」最後一喊,似是又要討糖了。
梁少青忍俊不禁,笑得肩膀抖動,孫寄遠剎時又一個快門,立刻捕捉她燦笑的美麗。
「那你的家人呢?」她終於止住了笑。
「全移民到澳洲了,不過每次新年,我們都會過去和他們一塊過年。」
「他們知道我失憶了嗎?」
「我有對他們說,所以別擔心,他們也都很喜歡你。」
「寄遠,如果我這輩子都恢復不了記憶,你會不會遺憾?」
孫寄遠回以最溫柔的淺笑。「不會,事實上我還希望你別想起來,這樣的二次戀愛可不是人人都有機會的,不是嗎?這裡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那時你便收服了我。」眼底映著的濃情,只為了她一人。
「哈囉,帥哥!我們忘記帶相機了,能不能請你幫我們拍照然後再mail給我們?」
幾名穿著清涼的辣妹一同前來,打斷他們的對話。名為拍照,不過看起來似是想要藉機搭訕。
梁少青並沒有因此感到不愉快,只是覺得這些小妹妹詢問的口氣不甚有禮貌。
孫寄遠睨了她們一眼,非常不喜歡她們目中無人又自恃甚高。
「我只拍我太太。」他一點也不客氣地回應,隨即攬著老婆離開。
「你剛剛的口氣太凶了。」
「我沒直接叫她們滾就算是很有涵養了。」換作幾年前的他確實會這麼做。「你真的長得很好看,有時候連我都會被你迷住。」她誠心稱讚丈夫的帥氣。
「我希望能迷住你一輩子,讓你再也看不了其他男人。」
「恐怕很難,因為我將來一定會有更喜歡的男人。」梁少青呵呵地笑道。
「老婆,你希望我被判刑,關進牢裡嗎?」他故意冷冷地質問。
她也學著他假裝板起臉孔回答:「我愛我兒子有什麼不對,如果你敢亂揍他,我一定跟你拚命!」
聞言,他不禁摟緊她的肩膀,沉沉的嗓音在她耳畔邊挑逗。「你想跟我生孩子了嗎?」
梁少青臉蛋驀地滾燙起來,結巴地不知該說什麼才好。「我、我……」
「好啦,不鬧你了。」幸好他訂的是四人房,一人躺一張床方能相安無事到天亮,也慶幸現在是夏天,晚上洗冷水澡比較不痛苦。
「我、我……沒有說不想。」明明是夫妻,可她就是會害羞,總覺得和他太親密是一種罪,也不明白為什麼。
孫寄遠將她的每個字都聽得清楚,卻偏要逗她,畢竟這段時間他可是受盡夜晚的折磨。「你剛剛說什麼,我沒聽清楚,能不能再說一遍?」
梁少青瞪者她,明明她的聲音不小,他怎可能聽不清楚,根本是想看她出糗,真過分。「我什麼也沒說,你聽錯了,晚安。」
哼,既然聽不清楚,那就當作沒說好了。
居然被反將一軍,他連忙握住親愛老婆大人的手,蹭啊蹭地,難得要特赦了,他可不想錯失機會。
「我有聽見,你不能反悔……」然後他故意地在她耳畔輕聲地說:「晚上,你就是我的了,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磨。」他已經想好要怎麼品嚐這道極品了。
剎時,梁少青自腳底紅到耳根子,整個人宛如遭到雷擊,無法動彈。
突然之間,她覺得自己有種如臨大敵的感覺,該不該逃呢?
「你逃不了的,老婆。」他心癢難耐了。
這晚,孫寄遠確實如他所說盡情地折磨……不,是享用了梁少青這道菜色。
他步調放得極為緩慢,每一個吻都很輕、每一個觸摸都很柔,他吃得十分乾淨、滿足,從晚上十點直至清晨四點才肯放人,其實他根本不想放人,無奈懷裡的女人已經累得不省人事。
最後剩下的兩天,他們一樣在飯店裡的床上度過,睡醒了吃,吃飽了做,一點也不浪費。
事後,每當梁少青想起那兩天的日子,依然會臉紅心跳直嚷:「真是太墮落了!」
南台灣一行,他們的關係進展迅速。
房裡的兩張單人床也合成一張雙人床。
這次自南台灣返回,不僅心情有了很大的改變,以前會胡思亂想的腦袋也安靜許多,感覺比較踏實了。
丈夫回到台北後,工作持續上門,又忙得不可開交,結果一個不小心感冒了,整天躺在床上,連翻身也懶。
「唉,沒想到老闆竟然在這關頭生病,不過身體比較要緊……」大熱天的,小潘依然一身筆挺西裝,手上的手帕也未曾離手,不斷擦拭臉上因為炎熱又因為壓力而滴下的汗水,這下他可得花些功夫去安撫那些出錢的大老爺們了。「嫂子,就勞煩你照顧老闆,工作的事情有我擔待,請他安心養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