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紳士 第五章
    她踩著四、五公分高的跟鞋,一路小跑步地去趕搭捷運,邊跑腦中還繼續思考著工作、長官的話以及一堆大大小小未處理完的事。

    她想得有些出神,臉色不知不覺間變得凝重,直到余光瞄到路上一對對因低溫而緊緊依偎的情侶才回過種來。她很是羨慕,但想到等會就能見到男友,又頓時心情飛揚。

    在滿腦紛亂思緒的情況下,她趕在九點半前到了男友下榻的飯店,遠遠地便見到熟悉的身影等在飯店外頭。

    她揚起唇角,重整思緒,加快步伐小跑步過去。

    「郁婷。」見到她出現,尼克唇畔浮現笑容,走上前迎接。

    「抱歉、抱歉,你等很久了嗎?」

    「不,我才剛下來。」他漾開笑容,伸手接過她的掌心。

    「你有先吃飯嗎?不好意思,我下班就那麼曉了。」面對上班後的首次約會,她顯得有些不安。

    其實今天已經是她恢復上班後的第三天,前兩天她忙得昏頭轉向,於是兩人也兩天沒約會了。

    「我下午出去探險,發現不少好吃的食物,吃了太多,現在正好適合吃晚餐。」他摸摸自己的肚子。

    他的話讓蘇郁婷放松不少,終於露出平時的笑容。

    「我們等等可以繼續探險。」她俏皮道。

    「那可以等等再說,今天的你很美。」他摟緊她的腰,在她頰上偷了個香吻。

    在她一出現時,尼克便已注意到了她的打扮,這可是兩人交往來她頭一回穿上裙裝。

    戀愛中的小女人特地為了約會打扮,他有眼福了。

    蘇郁婷抿唇,壓抑心中狂冒的喜悅泡泡。「謝謝。」

    「知道你今天穿裙子,我應該坐車去接你才對。」

    「差別待遇呀,穿褲子就不用接?」她欲以玩笑化解害羞。

    「不是,因為穿裙子的你太引人犯罪。」他輕笑,醉人的嗓音在她耳畔呢喃。「為了避免有人被你抓進警察局,我應該先看好你。」

    他的小甜心有雙修長的美腿,曲線性感,一眼便知道這是雙長期運動雕塑出的極口叩。

    這雙腿會讓男人不由自主勾勒出某些畫面,並且偷偷流口水。

    蘇郁婷感覺自己的心髒快承受不住了。

    「咳,為了避免你迷路,還是我來找你就好。」前陣子天天膩在一起,她以為自己多少已經習慣他的魅力,看樣子她還是小看了尼克,只有他要不要放電,而沒有她習不習慣的問題。

    她第一時間垂下眼眸,不敢與之直視。

    跟這種超級發電機在一起,心髒真的得特別強才行。

    她急忙調整自己的心跳,並拉開話題。「咳,總之……我們去逛夜市好不好?」

    尼克以手指刮她的臉頰逗她。「當然,夜市很棒。」

    她抓住他的手,嬌嗔抗議。「不要玩我的臉!」

    「我在提醒你,男友在這裡,你在看哪?」她臉紅地抬眼睨了他一眼,他明明知道她害羞。

    尼克摟緊她,兩人攔了輛計程車,直奔夜市。

    夜市裡人來人往。蘇郁婷踩了雙四五公分高的跟鞋,身高直逼一百八,與身旁的尼克成了一對顯目的情侶。

    當然,更多的目光是投射在尼克身上,畢竟他長得帥,又很突兀地跛了只腳。

    但他對目光仿佛習以為常,沒半點拘謹,一路逛過來還和每位與他攀談的攤販店家有說有笑。

    兩人從蚵仔煎、粉圓冰、大腸包小腸……一路吃下來,肚子塞得飽脹,中途還有一群穿著制服的學生找他拍照。

    「萬人迷。」睨著剛從學生堆裡離開的男友,蘇郁婷故意調侃。

    「因為我是外國人。」他的魅力在自己的解釋中不過如此簡單。

    「哼,我還聽見有小女生跟你要電話。」女人吃醋可是不分年紀、對象的。

    「哇,你的耳朵真好!那你一定也聽見我拒絕了。」

    「當然,要不我就先回家了。」

    「還好,不會有這種機會。」他摟著她,挑眉要寶。「我很乖。」

    她笑著戳了他的眉毛一下。

    逛到現在,兩人早已吃撐了,最後決定以甜點結束這趟夜市行。

    糖葫蘆攤販前,一位老伯伯看著兩個醒目的長人走來,在他們購買的同時開口詢問:「年輕人,你的腳怎麼了?」

    「不小心受傷,快好了。」面對這晚不曉得第幾次被問到的同樣問題,尼克帶著笑容,有禮貌地回答。

    「要小心呀!」

    「我會的,謝謝。」他接過老伯伯遞過來的糖葫蘆,在付錢結帳時便迫不及待地嘗了一口。「哇,這糖葫蘆真甜,好香!是你做的嗎?厲害!」他一臉驚艷地贊美。

    「呵呵呵,中文講得不錯呀,很棒、很棒!」老伯伯被他逗得樂不可支,朝他豎起大拇指贊許。「這糖呀,是我……」

    又是一次熱情的談話。蘇郁婷挽著尼克的手臂,站在他身旁。

    沒讓她等太久,幾句話後,他們在老伯伯的笑容與揮手下離開了攤子,尼克嘴裡還多了顆老伯伯送他的未裹上糖衣的李子。

    「你太厲害了。」

    「嗯?」聽見女友的聲音,尼克丟了侗詢問的眼神。

    「所有人都喜歡你。」她有感而發。

    一路走來,不管過上什麼問題,尼克總能微笑以對。就連接連不斷,幾乎每到一家攤販就會面對的同樣問題,他也沒有絲毫不耐,還能主動談笑。不只嘴巴甜,尼克的脾氣和耐性絕對也是她見過的人裡數一數二的好。

    萬人迷可不是空有外貌就能當的。過上這種極品,不被迷倒才是有問題,而她非常正常。

    「只是禮貌。」他笑著將嘴中的李子擠到頰邊,俏皮地鼓起。「我喜歡台灣,這裡的人很好,很熱情。」

    「今晚我對我們台灣的夜市有了全新的體會。」

    「我也是。」他點頭。「有美女陪我逛夜市,感覺很特別。」

    腰身被摟緊,他那被李子撐鼓的臉頰靠了過來,蘇郁婷被他逗得呵呵笑,兩人嘻笑打鬧,像大孩子一樣。

    這段交往,完全不同於蘇郁婷過去的經驗,不只心動,還有歡笑。

    她第一次感覺到真正的浪漫。原來浪漫不必拘於形式,不必禮物與燭光晚餐,只要有彼此,默契十足的一個小動作,一、兩句話,就能讓人沉醉在最簡單的幸福中。

    她讓他摟著腰,窩在他身旁,胸口的暖意隨著心跳蔓延到了全身。

    難怪人家說女人都愛聽甜言蜜語、喜歡另一半的呵護,她以前不這麼認為,但現在不得不點頭贊成了。

    這種感覺,真的很好、很好……

    尼克手中握了串糖葫蘆,牽著女友往夜市外走,兩人散步延續約會。

    走了幾個街口,人煙少了,聊天的途中兩人眼神一對上,蘇郁婷直覺地漾出笑容,接著身旁的男人出其不意地俯身吻住她。

    唇瓣相接,品嘗著相同的糖葫蘆的味道,甜得醉人。

    他的舌沒遭受阻礙地竄進了她的口中,勾弄她濡滿糖液的小舌,也分食掉她口中未化開的最後一塊糖角。

    「唔……」她嘗到他口中的甜,帶點李子的酸,像葡萄美酒,一下子便教她暈眩陶醉。

    她對他,無須酒,人已自醉。

    「好甜。」他稍稍離開,唇畿乎貼著她呢喃、。幾天沒見到這小甜心了,他很想念她。「有草莓的香味。」他勾唇,又偷了一個香吻。

    她雙頰酡紅,氤氳水眸望進他深邃的眼中。

    兩人目光中皆有隱藏不住的火花,她微歐紅唇,羞澀等著接下來的發展。

    在她的注視下,尼克感覺體內有股熱源蠢蠢欲動。

    他腦中警鈐大響。

    眼前的女人很美,她的唇,她的眼,就連她的手指、頭發,無一不在誘惑著自己,他有股沖動,想立即攔車把她帶回飯店,好好愛她。

    他感覺到自己已經有了變化。他想要她,很想很想……這段時間以來的交往,每次的親近、接吻、擁抱,他都得費盡力氣才能克制住自己不能更進一步,而且得放開她。

    她太美好。

    眼中映著女友的身影,他腦中回憶起了這段日子來兩人相處的畫面。

    從見到她的第一眼,覺得她像個中國娃娃,靈性秀氣,接觸過後發現她的幽默俏皮,之後她更以行動告訴他她的信念與能力。

    她的美,不只外顯的這些,她很好,很優秀,堪稱完美……完美得不該被自己只憑一時沖動的放縱而玷污……

    他很清楚,她不是自己能隨便指染的女人。

    摟緊她的手緩緩松開,只剩一只手輕輕環住她的腰,他朝她露出微笑,轉身再度邁開步伐。

    冷風依舊,兩人間的火熱情潮在寒氣持續吹撫下也降溫不少。幾分鍾後,發熱的腦袋被冷風吹醒的蘇郁婷才發現,尼克竟是拉著她接著散步,而不是她所期待的繼續發展。

    她被這情況搞得有些懵。

    不……繼續嗎?

    「尼克……」

    「嗯?」

    「呃……今晚……」她想試探,腦裡想了幾個問法,卻不知如何啟口,最終腦子一熱,心一橫,干脆直接問了,「不繼續嗎?」

    尼克似乎一臉疑惑,等待著她未完的問句。

    「我是說……」她感覺臉上一陣辣燙,結結巴巴的,之後兩手圈上他的頸項,主動送上一吻。「不繼續嗎?」

    這明顯的肢體注釋,尼克就算想裝不懂也沒辦法。他露出些許訝異表情,手則在她主動貼上之際已摟緊她。

    「郁婷。」他漾出溫柔的笑容。

    蘇郁婷被他這麼一笑,羞得幾乎抬不起頭來。

    她不是沒感覺到男友的刻意退縮,畢竟兩人間的火花猛烈,每次在床上擁吻,她都覺得床就要燒了起來。

    但他最後總會放開她。

    她猜想他會如此舉動,或許是因為兩人才剛交往,不過她認為自己已經准備好了。她喜歡他,也想要他,產生情欲很正常。

    「郁婷,我喜歡你,」尼克緊緊摟住她,讓她貼在自己身前,將臉埋在她秀發中低哺。「我們在交往,這是一段美好的戀情,我覺得應該細心呵護。」

    「你是說……」

    「我想要你,但我不希望太急躁。」

    「可——」

    「郁婷,你是個好女孩,值得我細心呵護。」他語調輕柔地打斷她。「我們剛交往不久,吸引力很強烈,但我們來自不同國家,有不同的文化背景,按照台灣人的想法,太快不是件好事。」

    他親吻她的額際、臉頰,呵護地、溫柔地,不帶半點情欲。

    她被耳邊的呢喃搞得暈陶陶的,心中一股暖流流過,整個人酥軟地賴在他懷中。

    「甜心,相信我,你很有吸引力,而且時常在勾引我。」

    他像在哄小貝比,溫暖了她的心,讓她激不起情欲,卻又在最後一刻輕輕含住了她的耳垂,引發她一陣顫栗。

    「別讓我太快得手。」

    耳邊的話似調情又似催眠,一句又一句。蘇郁婷被搞得暈眩,無法自己地跟著字句的潮流打轉,停不下來也無法思考,只能捕捉字面上的只字片語,迷失在裹了蜜糖的言語中。

    如同最初的情形,在他制造出的情境下,她只能迷亂地點預。

    槍身、滑套、彈匣、撞針……滿桌金屬與塑膠參雜的零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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