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夜色漸深,他下令立即準備離開,打算先將人馬整頓好,到城門邊等候,天一亮立刻離城。
如果可以,他希望永遠別再踏進這裡一步了。
出了城,柳昀兒還天真地以為他們就此逃過董顥那瘋子的魔爪,後來才知道,他們自始至終都沒逃離過。
離開大理城之後的第一晚,他們所住的旅店突然失火,他們急忙逃出,保住了性命,但卻面臨無處可住的窘境,最後只能駐紮在小鎮外的樹林子裡。
沒想到在那兒,他們竟遭到一群蒙面黑衣人的攻擊。
那些蒙面黑衣人個個行徑凶殘,下手狠毒,見人就殺,幾乎不留活口,唯一的例外是——
「當心那個女的!主子說要留活口。」
他們指的,正是柳昀兒。
這下唆使行兇之人不攻自破,很顯然就是董顥。
秦天祐見幾位鏢師死的死,傷的傷,心痛之下,為了不再連累他們,決定以自己為餌,引開那幫兇殘的黑衣人。
但他不會丟下柳昀兒,他拉緊她的手高喊:「走!」隨即往林子裡逃去。
那幫黑衣人立即追上,亮晃晃的刀劍幾度從秦天祐的頸項邊劃過,驚險萬分。
幸而他們有所忌憚,不敢傷了秦天祐身旁的柳昀兒,因此讓他們逃了好一段路。
只可惜董顥比他們所想的更加陰險,他竟親自領著另一幫黑衣人守在前方,等著他們自投羅網。
當柳昀兒看見前方七八名黑衣人現身圍峙時,只覺眼前一片昏暗,差點當場暈厥過去。
這樣的天羅地網,他們有辦法逃脫嗎?
「兩位跑了這麼遠的路,真是辛苦了。」寡廉鮮恥的董顥悠然上前,佯裝禮貌地親切問候。「不過跑了這麼遠仍是逃不掉,你們也該放棄了。」
秦天祐將柳昀兒推到身後護著,惡狠狠地瞪著董顥。
「你乃堂堂國丈之孫,身為皇親國戚,卻奪人妻子,不覺得無恥嗎?」秦天祐恨恨地咒罵。
「隨你怎麼說,反正你注定得死。不過你別擔心,等你死後,我會代替你好好安慰柳昀兒,不會讓她寂寞的。」董顥不知是否常被人罵無恥所以聽慣了,看來似乎並不生氣,而且還平靜得很。
「不要!」柳昀兒從秦天祐身後衝出,滿臉是淚地喊道:「你若要我,我跟你走便是了,求你放過天祐哥!」
哪知董顥竟笑著說:「橫豎你都是屬於我,我何必與你談條件?你不知道嗎?你愈是替他求情,我愈想殺了他。畢竟天下有幾個男人能夠接受自己的女人心裡有其他男人呢?唯有他死了,你的心才會完全屬於我,不是嗎?」
董顥振振有辭地為自己的陰狠開脫。
「求他也沒用,不必與他說這麼多!」秦天祐把柳昀兒推到身後,附在她耳邊小聲地說:「等會兒我會想辦法引開他們,你趕快趁亂逃走,記得別死命往前逃,因為你跑不過他們的,先找地方躲藏,無論發生什麼事,都別出來,知道嗎?」
「但是——」
「沒時間猶豫了!聽我的!等會兒逮到機會就快跑,答應我!」
「天祐哥——」
「你不逃,難道是想拖累我嗎?」為了讓她答應逃脫,秦天祐不惜狠下心說重話。「你留在這兒,只會成為我的累贅,你走了我或許還有機會逃出,取得一線生機,要護你又要對付那些黑衣人,我必死無疑!你如果不想害我,就快點離開!」
「天祐哥……」
柳昀兒難受地哭了,她真的不想離開他,但他說得沒錯,她半點武功也不會,待在他身邊只會拖累他、害得他更慘,所以她離他遠些,反而對他更有利。
這樣的事實令她心痛,但她無能為力。
她的存在對他來說毫無助益,只有傷害。她心碎哭泣,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無能!
「你們到底要交頭接耳到什麼時候?」董顥等得不耐煩了,他走上前直接抓走柳昀兒,等不及想品嚐她了。
他一心認為他們插翅也難飛,絕對無力反擊,所以一時輕忽,脫離鷹犬大步上前。
「快走!」
秦天祐逮到這機會,在衝向董顥展開攻擊的同時,大吼著要柳昀兒快逃。
柳昀兒一慌,腦子亂了完全無法思考,只能依照他的要求,飛快轉身逃離。
秦天祐攻向董顥,他嬌生慣養手無縛雞之力,完全不是打小習武的秦天祐的對手,因此幾名黑衣人一時之間管不了逃跑的柳昀兒,只能保護主子先。
打鬥間秦天祐毀了董顥的一條腿,但自己傷得更重,他被砍得像破爛的麻袋,在跌落萬丈深淵時,心裡仍記掛著此生唯一珍愛的女人。
上天啊,請求您保佑我的昀兒!
我願意就此死去,只求您讓她平安!
求求您!
「董顥那惡賊得不到你,即使殺了我也不足以洩憤,於是派手下的鷹犬爪牙趁夜血洗秦家鏢局,我爹娘與你娘慘死,其他人死的死,傷的傷,秦家鏢局就這樣毀於一旦……」
滄浪閉上眼,淚霧瀰漫,他怨恨自己不孝,連累他的爹娘死於非命。
他記起了所有的一切,包括那些曾被遺忘的、或是他所不知的過往,再加上被找回宮後的這一段記憶,全像串連起來的珠鏈,一段也沒遺漏。
「你……全想起來了?」柳昀兒怯生生地問。
即使他醒了,她仍然小心地在身旁照應,一步也不敢離開。
「是的,我全想起來了。原來——你是我的未婚妻!」
滄浪倏然睜開眼睛,利刃般的陰寒眸光,鋒利地射向他所愛的女人。
「你是我的未婚妻,也明明進了宮,來到我身旁,卻寧願保持沉默,什麼也不說!我幾度問你,你居然還能睜眼說瞎話,把我當成陌生人。柳昀兒,你的心是冰做的嗎?」
「天祐哥,我不是……」
「你根本不明白我失去記憶的痛苦!如果你懂,絕不會忍心看我如此痛苦如此難過!或者你懂得,但是根本不在乎?」
那段失憶的日子太痛苦,滄浪幾乎不願回想。
想起他每日渾渾噩噩,懷著不知自己是誰的迷惑痛苦度日,卻沒想到在他身旁一直有個人知道一切,卻狠心不告訴他實情,只是冷眼旁觀,任他像落入蜘蛛網中的蟲蛾,無論怎麼掙扎都逃不出……
而她卻忍心隱瞞不告知!她究竟有顆怎樣的鐵石心腸?
他攫住她瘦了一圈的手腕,將她拉向自己,然後按住她的後腦勺狠狠吻住她,傾盡所有的愛與恨,發洩在唇舌的交纏上。
柳昀兒噙著薄淚,柔順地任他在她唇上肆虐,縱容他狂肆地、宣洩心中的怒氣,她知道自己有錯,雖然她是真的有苦衷,但她的隱瞞造成他的痛苦是事實,她是該受到懲罰。
不過,或許是她的柔順稍稍化解了他的怒火,滄浪原本帶著懲罰意味的吻,逐漸變得柔軟,他放緩唇舌的欺凌,最後甚至開始轉為煽情。
「啊……」當柳昀兒禁不住發出第一聲嬌喘時,滄浪也被挑起了情慾,不顧頭上仍然有傷,悄悄解開柳昀兒的衣裳。
「呀!」當柳昀兒感覺身上傳來莫名的涼意,低頭一看,才發覺自己的衣裳前襟已被解開,滄浪正像個貪求慰借的嬰孩,猛將頭往她的衣襟內鑽。
「啊……不、不行!」她急忙想抓攏衣襟,但慾火正炙的滄浪怎麼肯放?
他一手攫住她礙事的兩隻小手定在頭頂,另一手則放浪地繼續解她的衣裳,直到她身上只剩一件小小的白色繡花肚兜。
「不行……」察覺到他是真的想「吃」了她,柳昀兒面色又羞又紅,手忙腳亂地想要逃脫。
「為什麼不行?」滄浪問得霸氣。
「因為……你頭上有傷呀。」
「那不礙事!」要是現下得不到滿足,他才會死。
「可是萬一不慎撞到,傷得更嚴重怎麼辦?」她很擔心。
「只要你不反抗,就不會傷得更嚴重。」他的大手繞到背後探向肚兜的繫帶,大膽拉開。
「可是我……」
她只想終生在他身邊服侍他,沒打算成為他後宮的女人之一呀!
「別掙扎了,我的頭好像又痛起來了。」他故意使出苦肉計博取同情。
「你頭又疼了嗎?」柳昀兒很緊張。
「你乖乖讓我吻就不疼了。」他狡猾地誘哄。
「……真的嗎?」
這些年柳昀兒雖增長了年齡,思慮成熟了,其實卻還是如孩童般單純好騙,立即就像笨魚兒一條,乖乖地上鉤了。
「當然是真的。」
滄浪再次吻住她,邪惡地拿自己的男性魅力蠱惑她,吻得她渾然忘我之際,剝掉她的最後一件蔽體之物,然後——
一口吃掉她。
柳昀兒渾身虛脫地側身躺在床上,抓起繡有飛龍的錦被遮住紅印斑斑的雪白身軀,羞憤又後悔莫及地兀自懊惱著。
她終於發現自己被騙了。
一個能夠在一夜之內將她吃干抹淨,連根骨頭也不剩,甚至還連吃了好幾次的人,傷勢絕對沒問題!
「身子還好嗎?」滄浪傾身靠過來柔聲關懷,柳昀兒煞時粉頰爆紅,急忙裹著被團逃離他遠遠的。
「我還很不舒服,真的……真的很不舒服!」
她渾身骨頭都快散了,千萬不要再來一次了!
她猛力搖頭,披散肩頭的烏黑髮絲搖晃如黑色絲線,她慌張的舉動太可愛了,逗得滄浪忍不住發噱。
滄浪伸出長指撫過她白嫩中泛著紅霞的美麗臉龐,憐惜地輕笑道。
可憐的女孩,一定被他累壞了。
都怪他自制力完全失控,貪歡多要了幾次。
但怎能怪他如此沉迷呢?畢竟他已經等待了這麼久,他們的洞房花燭夜,早在三年前就該完成的。
三年的等待,難道不值得多給他幾次補償嗎?
羞得快炸開的小女人將臉埋進錦被裡,拒絕做任何回應。
反正現在她無論說什麼,做什麼,都只有被取笑的分兒。
「哈哈。」滄浪低聲笑了,不顧她的躲藏,他伸長猿臂緊緊地將她摟入懷中。
唯有她在懷裡,他才覺得安穩踏實。
柳昀兒渾身僵硬靜止不敢動,深怕自己一動又激起他的「渴望」,那她永遠別想下床了。
不過他只是靜靜擁著她,真的沒毛手毛腳,又企圖想「吃」她。
柳昀兒這才慢慢放鬆,享受與他親密相偎的親暱感覺。
「好了,現在你得老實回答我的問題!首先告訴我,你怎麼會入宮來呢?」滄浪開始發問。
柳昀兒沉默了會兒,才轉身面對他,輕撫那張帶著疑惑的俊秀臉龐,歎了一口氣,第一次對他提起當年的事。
「當年我聽從你的話,逃跑後躲在樹洞中,因而逃過黑衣人的追捕。我等了好久好久,直到週遭不再有任何聲響時,才從樹洞裡爬出來,想要找你。
但我看到的是滿地的屍體,我嚇壞了,我好怕好怕你也在裡頭,我忍著恐懼拚命地找拚命地找,幸好你並不在那裡。但我仍是好慌,我不知道你在哪裡,所以我開始四處尋找你,那附近我全找遍了,就是不見你的蹤影。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因為始終沒找到你的屍體,所以……」
「所以你相信我還活著?」他接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