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拐嬌妻 第五章
    他沒笑話她的破鑼嗓子,也多虧他幫忙,她才能完成阿妖的遺願,甚至後來被他用友誤會兩人關係,也紳士地沒說出她丟箱攔車、墳前高歌的離譜行徑,載她回去的路上,雖然擺出一張「拒絕閒柳」的酷臉,卻懂得她早己口千舌燥,一聲不吮地停車去買礦泉水給她,一路將她平安送抵家門——

    總之,她覺得孫奕迦真的人好好,就是讓人不由自主想親近他,和他做朋友,這種感覺和自己當初認識錢幼歆的感覺很像,結果幼歆真成了她最要好的知己,難得她有生以來第二次對陌生人產生這種感覺,搞不好孫奕迦真能成為自己第二位麻吉,就這麼錯過,不是

    很可惜?

    但是一想到對方說過不希望再連絡。她又有些猶豫。

    結果,不曉得自己哪根筋不對勁,總覺得欠孫奕迦的人情不能不還,既然知道他的連絡方式,就不該當作沒這回事,今天她出門辦事,剛好來到附近,也就理所當然地想約他吃飯答謝,多少還些人情,至於做不做得成朋友便聽天由命。

    只不過臨時起意的她尚在腦袋裡盤算,還沒下定決心,就先被昨天曾在墓園巧遇的孫奕迦友人認出,還被他那位從長相到氣勢都像極了黑進老大的上司「命令」來麵店等人,也不曉得會不會反而又給他添了麻煩?

    唉,真是傷腦筋……

    「小姐,水喔!」

    驀地,一股刺鼻酒味撲鼻而來,柯鈺卿猛然抬頭,發現有個喝茫的中年男子站在自己前頭,笑咧著一張嘴,顯然是在跟她說話。

    「謝謝。」

    她反射性地禮貌回答,週遭突然傳來一陣竊笑,這才警覺對方可能是想借酒裝疚、藉機搭訕,自己競然還向他客氣地道謝,難怪旁人忍不住笑她。

    「不客氣。」中年男子眉開眼笑。「水姑娘,做我七仔好不好?」

    「阿富,你七早八早又在起什麼酒肖?回去睏啦!小姐會被你嚇到。」

    柯鈺卿好感激人群中出聲布忙的歐巴桑,自己更是拚命搖頭、清楚拒絕,「七仔」她聽得懂,她才不要當酒鬼的女朋友!

    「你惦惦啦!」

    名叫阿富的中年男子邊罵邊白了歐巴桑一眼,柯鈺卿看他又將目光調回自己身上,下意識地想遠離,沒想到她退一步他進一步,走兩步他使追兩步,她忍不住小跑步,想暫離是非之地,結果對方仿拂覺得很好玩,競然也追著她跑。

    「拜託你不要再追我了!」她忍不住邊跑邊回頭「拜託」。

    「你不要跑我就不追啦!」

    「你再追我就要喊人了,」她才不信,邊跑邊替告對方。

    「喊什麼?馬路大家的,你可以跑我就不可以跑?」

    瞧對方要賴的模樣像要跟她跑到天涯海角,不知道只是逗她玩還是懷有惡意,柯鈺卿真的嚇到了,就在此時,孫奕迦的身影終於出現在她眼前——

    「孫大哥,救我!」

    現在是什麼悄況?

    孫奕迦剛由捷徑走出小巷,一眼便瞧見僅有兒步之遙的柯鈺卿,進命似地朝他急奔而來,還沒搞懂情況,她早已一個箭步躲到自己身後,擺明了拿他當人肉盾牌。

    「滾——」

    阿富「玩」得正起勁,伸手便要將擋住美人的礙事傢伙推開,但當他惡狠狠地一抬頭,看清自己正要觸及誰的腳膛,整個人像是突然被貼上定身符,瞬間僵化。

    「滾?」

    孫奕迦彎唇淺笑,像是十分沮柔、毫不在意地淡淡重複阿富的話。下一秒,他揚手一推、抬腳一璐,兩個動作就讓阿富距離他幾公尺,倒在地上抱著肚子唉唉叫。

    「孫、孫哥……」

    瞧見孫奕迦走來,阿富沒跳起來跟他嗆聲,反而戰戰兢兢地喊人,一副白日見鬼的驚恐模樣。

    「不錯,還沒茫到連我是誰都認不出來。」孫奕迦在他面前站定,臉上依舊掛著淺淺笑意。「所以說,剛剛你是真心叫我滾唆?」

    「不是、不是。」阿富忙不迭地搖頭台認。「孫哥,剛剛我沒看見是你,真的!」

    「我管你真的假的。」孫奕迦微微彎身,一把揪住他領口。「富哥,正中午就在大街玩少爺調戲良家婦女的戲碼,心情不錯嘛!但是怎麼辦?你,玩到我的人了。」

    柯鈺卿有些被孫奕迦驚人的飛腿功夫嚇到,半晌才回神,既忐忑又擔心地靠近他們,正巧聽見孫奕迦說她是「找的人」,腦子還來不及細細分析,芳心先懷然一跳,臉蛋瞬間飛紅。

    但和她不同,阿富聽見「我的人」,一張黑臉開始泛白。

    年輕時,他好歹也在擎天幫混過兒年,大家都知道,比起面惡心軟的雄哥,曾被老幫主取了「銀狼」外號的孫奕迦更不好惹。

    學過跆拳、合氣道的他一點都不和氣,腦袋和狐狸一樣我猾,對特犯到他的人使出的手段更像狼一樣陰狠。當年大夥兒私下都在談論,不怕日後老幫主退休,中看不中用的雄哥接掌布派後會每況愈下,只要有「銀狼」當軍師,稱霸全台指日可待。

    只是誰也想不到,擎天幫競然會在聲勢如日中天時突然宣佈解敵,還轉型為穢氣的葬儀社,害他中年失業,連續衰上好兒年,今天心情不好,想找個女人玩玩,居然也會玩到孫奕迦這個狠角色頭上,他真是有夠衰!

    「失禮啦!找阿富要是知道那位水姑娘是孫哥您的女人,打死也不敢靠近!我發誓我連碰都沒碰到她,以後見到她立刻自動向後走,您大人有大最,原諒視這一次?」

    他自知理虧,低聲下氣求饒,只能冀望這些年不見,「銀狼」不再是「銀狠」,心胸寬大些,不再講求以牙還牙,能高抬貴手放他一馬,不然他肯定要在醫院「度假」度很久……

    「好,看在你爽快認錯的分上,要我原諒你也不是不行。」孫奕迦鬆開他衣領。「不過醜話先說在前頭,下回再讓我看見有女人被你追著喊救命,別怪我先打斷你兩條腿再問原因。」

    「好、好,打死我都沒關係!」嗚……進過一劫了。「謝謝孫哥,那我走了。」

    「好啊,你走看看。」

    吃快轉身預備落跑的阿富,立刻哭喪著臉回頭立正站好。

    「孫哥,你不是說要原諒我?」

    「我是原諒你了,但是小姐沒有說要不要原諒。」孫奕迦回頭,像是早就預期柯鈺卿會跟在身後。「你說呢?原諒他?押他進警局?打斷他兩條腿——」

    「我原諒!」她可承受不起血腥場面。

    「小姐,多謝啦!善有善報,你跟孫哥一定會白頭到老、永浴一」

    「閉嘴!」孫奕迦懶得解釋,一句話就叫他住口。「離開之後立刻去找阿賢報到。」

    阿富知道阿賢指的是吳齊賢,雄哥的左右手,但是——

    「找阿賢報到?」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孫哥,你不會是要我去你那裡工作吧?我不行!真的不行!」

    「我也知道你不行,所以回去之後我一定會吩咐阿賢好好操你,操到你行。」

    孫奕迦一掌往他肩上落下。「看看我人多好,不只原諒你,看你大白天在街上喝灑閒逛就知道你沒工作,還給你工作、賞你一口飯吃,你絕對不會說不做,不給我面子吧?」

    「當、當然不會,謝謝孫哥。」他苦笑,比吞了一公斤的黃連還苦。

    我咧xxoox!

    他就是怕鬼、不想碰死人觸眉頭,當年才沒加入天福,聽說現在阿賢在幫死人化妝,叫他去找阿賢報到,那不就是一一哇哩咧,還以為「銀狼」轉性變好了,原來死性不改!明明沒碰到他女人一根頭髮,競然強逼他去摸死人摸到爽,他怎麼會那麼衰呀~~

    「不客氣,你明白我的「苦心」就好。」孫奕迦皮笑肉不笑地伸手一指。「立刻去報到。」

    「是。」阿富垂頭喪氣地轉身走人。

    「啊,還有一件事忘了跟你說,天福福利好,新人培訓期三個月內包吃包住,不用謝!」

    阿富腳步一顫,沒說什麼,繼續往前走。

    他了,接下來三個月,遠比蹲苦牢還慘,自己休想逃離「銀狼」布下的監視網,碰不到女人,只能碰死人了……

    「孫大哥,你真善良!」

    不明白兩個男人之間的你來我往,柯鈺卿滿臉崇拜地讚許孫奕迦。

    「我善良?!

    孫奕迦好笑地望著她全然只有善意的甜笑臉龐,長那麼大,還是頭一次聽見有人誇他善良。

    呵,他這個人要算善良,世上就沒有惡人了。

    不過,比起年輕氣盛時,一心以為將來會跟著雄哥往黑道發展、闖出一番名號的自己,現在的他,好像是有普良那麼一點。

    「剛剛聽你和那個人說話,好像在混黑道的大哥一樣,本來有一點害怕,後來我才明白,你是裝凶狠嚇他,讓他怕你、聽你的話。將他導回正途。」在她眼中看來的確是如此,她也深信不疑。「像他那樣的人,大部分的老闆都不敢用,你居然還主動給他工作,讓他有重新做人的機會,心腳真的好寬大,你果然和我想的一樣,是個面惡心善的大好人。」

    「面惡心善?」這不是雄哥的專用形容?「你覺得我臉長得很兇惡?這就怪了,大家都說我長得像是王力宏與玄彬的綜介體,我還以為自己長得很帥,原來長得很怪?」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你長得很帥,真的非常帥!」

    「哪裡帥?」見她焦急解釋,他反而更想逗她。

    「呃……」柯鈺卿認真地將他從頭到腳打最一遏,由衷回答。「全身上下都很帥,完全找不出缺點,真的。」

    「是人怎麼可能完美無缺?」孫奕迦倏地收斂笑容,乎招胸口、壓低聲音說:「其實我以前在江湖上混過,光是腳口和腹部就有幾十進刀疤,像有數不清的蟻蟻攀附、交錯,背部還有被汽油彈燒灼的戒跡,看過的人都說那個傷疤比鬼臉還恐怖,人見人怕,我的前女友

    就是被嚇到不能睡才跟找分手。」

    很好,她的臉都青了。

    孫奕迦說話時神情凝垂,心裡卻是冷冷笑著。

    女人都一樣,十個有八個被他英挺俊美的外貌吸引,想盡辦法靠過來,一旦聽說他身上有恐怖傷疤或隱疾,八個有七個「謝謝再連絡」,剩下那一個不怕醜、不怕病、只怕沒錢,裝窮就能打發。

    這個柯鈺卿又來約他吃飯、義誇他帥得完美無瑕,八成又是想倒追的,還是早點弄走省事省心。

    「你前女友真糟糕,怎麼可以因為這樣就跟你分手?」柯鈺卿真心為他不值。

    「如果是像鬼臉的疤,頭一次看到當然會嚇到,多看幾次不就習慣了?人心遠比外表近要,像你剛剛看起來像是脾氣很壞,對那個人又打又罵又恐嚇,說穿了只是得什麼病、用什麼藥,對方吃硬不吃軟,你只好跟他硬碰硬,讓他臣服於你、聽你的,將他導回正途。你很

    聰明,遇事冷靜,雖然外表冷漠,不會主動助人,其實心地很好,真的遇上了也不至於見死不救,才會三番兩次出面幫我解圍——」

    「等等。」她說的人不會不好意思。他本人聽起來真是彆扭極了。「不是我人太好,三番兩次幫你解圍,而是你三番兩次將自己遇上的危機賴到我頭上來。丟行李擋路、還有剛剛躲到我背後也是,你給過我選擇餘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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