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腳乾娘 第十七章
    「我好了。」房內傳來謝小藍極小的聲音。

    「那好,我去拿錘子。」他很快的去而復返,一下子就將門修理好,但從頭到尾,她都站在一旁觀看,他完全不敢直視她。

    她咬著下唇,看著他修完門就要走人,連忙出聲,「等等。」

    「有事?」他終干回頭正視她,但得努力維持臉上淡漠的表情。事實上,他腦海裡浮想聯翩,情不自禁的回味剛剛看到的芙蓉出浴圖,她來不及遮掩的雪白香肩,以及那一身晶瑩剔透的美麗肌膚……

    能有什麼事?謝小藍也不知該說什麼,只能尷尬的道:「呢,謝謝你修好門。」這件事還需要謝?!躲在樹上的韓林兩眼一翻,差點沒昏倒。

    看著她,萬昀泰也開了口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僵硬的說:「呢,沒什麼,那、那晚安。」

    「……晚安。」她點點頭,回身回到房間。

    這個晚上,並沒有發生韓林希望發生的事。

    不過,回到床上萬昀泰,瞪著天花板,卻完全睡不著,畢竟他不是不曉人事,但沒有一個女人的胴體像她一樣這麼的誘惑著他……

    不能再想下去!萬一流鼻血就慘了!他怕血!

    翌日,兩人在迴廊見面時,氣氛都有些尷尬,兩人也都有了黑眼圈。

    「昨晚的事……」

    「沒關係,我知道你是關心我。」她粉臉漲紅,昨夜更是徹夜難眠。

    而他也一樣難眠,滿腦子只想著要擁抱她、想做更進一步蹄矩的舉動,最後是在練功房練到天亮。

    「二爺,有貴客到,我將他請進書房了。」何總管突然快步過來,上前一步,低聲說話。

    謝小藍見他臉色微微一變,忙道:「你去忙吧。」

    他點點頭。到訪的是他久候多日的欽差大人,他真心希望他有查到什麼蛛絲馬跡,早點破案,讓他可以沒有顧慮的好好辦個盛大婚事,不必再委屈另一方面的需求。

    萬昀泰離開後,謝小藍正要到酒窖去忙時,何總管卻攔住她,表情極怪,她不解的看著他,「何總管有事?」

    他點點頭。剛剛他在山莊外接見那名貴客時,就見一個陌生年輕男子站在山莊大門前跟蕭副總管說話,在他迎進貴客後,蕭副總管來報,說那名器宇不凡的年輕男子是來找謝小藍的,且交代轉達的話——十分不妥。

    「何總管?你在想什麼?」謝小藍見他不語,忍不住又問。

    何總管這才回神,退疑了一下才說:「你有一位許久未見的朋友,他希望今天能在你們見面的老地方見上一面。」

    他話才說完,就見她眼睛一亮,「我知道了,謝謝你。」

    這麼高興?!何總管看著謝水藍快步的轉身就跑,看她離去的方向,顯然是往馬廄跑去,請人載她下山了。這樣好嗎?

    「何總管,你跟小藍說了什麼?怎麼她那麼開心?」

    莊妤如從另一邊走過來,正好看到這一幕,可這一問,又發現何總管表情古怪,她忍不住再問,在得知有年輕男人約謝小藍見面後,暗覺事有蹊蹺,她立即也往馬廄而去。

    另一方面,書房內,萬昀泰正與欽差大人王弘相見歡。

    王弘高大英挺,豪邁愛笑,交談下來,很快的贏得萬昀泰的好感。

    這次見面,事關蜀淮縣的連續殺人事件,而且,己有極大進展。

    事實上,一開始追查這件案子,他們就發現知府對近似滅門的多起殺人案件刻意封鎖,美其名是不想造成恐慌,但在他們私下調查後,發現他根本只是派幾名衙役做做樣子,安定民心,並不積極查案。

    而當鄰縣的靖城城主也得知這件事,為免兇手逃竄,還請知府發送密函通報給周圍的鄰縣戒備,但蜀淮縣知府依舊推三阻四,後來還是被靖城城主逼得不得不送出信函示警。

    種種跡象顯示,他並不想查出真相!

    其他鄰城對這件事看不過去,紛紛投信派快馬到朝廷密報,這就是王弘會來這裡的主因。

    經過近兩個月的查訪,還有其他城縣的幫助下,他們發現蜀淮縣知府與崇元城內多名富商在近日密切往來外,也與南方一名惡霸過從甚密。

    再細查,該名惡霸杜源曾是山寨大王,結伙搶劫,也多回劫殺皇親國戚運到南方的珍寶黃金,卻在八年前,一度消聲匿跡。

    近日查到,他們當年在分贓時有過爭執,兩個派系最後反目成仇,黑吃黑,而勝利的一方將搶來的金銀珠寶全藏在某個地方,現在,當年傷重差點身亡的杜源要奪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所以,被殺的那些人,全是當年勝利的那些手下。」萬昀泰道。

    王弘點點頭,看著他的表情有些讚賞,但這欣賞的表情卻讓萬昀泰有些尷尬,就他這陣子查緝這件案子時得知,有消息指出,王弘不愛女人愛男人。

    「杜源與幾名富商共謀,嗜血殺戮就是要得知藏寶的地點,但他鬧得太大,不得不跟知府勻搭上,重金利誘,反正,那批寶藏數量驚人,謝酬絕不低。

    「知府有利可圖,打算靜靜的將這件事壓下,分贓寶藏後,就來個不了了之。」萬昀泰神情凝重。

    「沒錯,一切都很順利,殺了那麼多人,總算查到地點了,偏偏——」說到這,王弘笑了,「那個地方卻被一群老弱佔據,貴莊主還派人裝修、教種農作,因為那些人是受你照顧,他們不敢隨意殺之,這幾日知府只好派人裝鬼,想將那些人嚇跑,好挖出寶藏,沒想到貧困之人膽子較大,竟然照吃照睡。」

    他難以置信,「既然如此,為何不遠捕知府?」

    「我現在說的都沒有實證,必須人贓俱獲才行,況且我們也不知道寶藏藏在哪間大雜院下?既要逮人,就一個也別放過,所以……」王弘壓低了聲音。

    說完後,萬昀泰明白的點點頭。「我知道,我去辦。」

    在這一方,事情己有進展與定論。

    而在另一邊——

    謝小藍搭了要到城裡採購日用品的便車下山後,在一個街口下車。她單純的想,若舅舅來找她一事被謝家人知道,不曉得在萬二爺那討不到便宜的謝家人,會不會轉移目標,騷擾舅舅?

    思及此,她走得更小心,不時遮臉就怕巧遇謝家人,卻不知道她這行徑看在一路跟著她下山的莊抒如眼中,有多麼心虛詭異。

    好不容易來到靜巷,一輛馬車己停在裡面,這次翁世寧沒有下車,而謝小藍也沒多想的就上了馬車,與舅舅相聚。

    翁世寧很關心外甥女,這段日子,他其實就待在一城之隔的蜀淮縣,所以有派人打聽在崇元城的她,固定將她的大小事一一向他回稟。

    「你跟二爺很好,是不是?」事實上,從他看到她此刻人比花嬌的變化,心裡己有答案。

    她難掩嬌羞,但仍點點頭。

    「我很替你高興,崇元城天天都有南北行腳的商客住宿、交易,人潮來往、龍蛇雜處,若不是二爺治理有方,令眾人懾服,崇元城可不會是現在這個安和樂利、商業繁榮的城市。」他對他讚不絕口。

    聽到心上人被舅舅稱讚,她嫣然一笑,「他是真的很好。」

    車內,兩人聊得愉快。

    但在不遠處,莊妤如的馬車就停在另一邊,而她就直盯著謝小藍坐上的馬車。

    過了好一會兒,她見謝小藍終干下車,車內竟走下一名年輕男子,兩人隨即擁抱了一會。

    「這、這成何體統?!走!」莊妤如火大了,要車伕快快駕車回莊。

    這是怎麼回事?是因為她跟老爺子沒向她開口婚事,所以她等不及,便馬上就勾搭上別的男人了?

    且看那名斯文俊逸的男子,雖然眼生,但一身華服,顯見不是泛泛之輩,還是說謝小藍找上更有錢有勢的人了,便想拋棄她兒子了?

    車子奔馳回到山莊。

    王弘早己離開,而萬昀泰正要到大雜院去辦王弘交代的事。

    莊妤如可等不了他回來再說,一把將兒子拉到一旁,將剛剛看到的事同他說了。

    萬昀泰卻一個字也不說。

    「你不信?我親眼看見,駕車的勁伯也看見了。」她氣?噴極了,拉了僕人作證。

    「是真的,那年輕男子長得溫文儒雅,兩人抱了好一會兒。」老僕實話實說。

    聽起來跟他上回看到的是同一個人……他沒再問她這件事,便想她大刺刺的個性可能較不?懂禮教,不?懂得朋友的分界,可是,坐上同一輛馬車就太超過了,他實在無法再用任何理由說服自己……

    「我知道了,我先去辦重要的事,回來會找她談。」點了點頭,萬昀泰還是上了馬車離開。

    還有什麼事比謝小藍的事重要?莊抒如搖搖頭。但這次,她是絕對不會讓水性楊花的謝小藍進萬家門、當她媳婦!

    萬晌泰神情凝重的看著書房的門。

    跟舊情人在一起那麼久,還不回來?他都去大雜院辦完事,還找了些人到城裡散佈耳語,忙完回來了,她還不見人影?難道她跟那個男人有更親密的接觸?

    他早已交代下去,只要謝小藍一回來,就請她過來書房一趟,但時間已過多久,萬昀泰再也坐不住的起身,步出書房,往園林走去。

    又過了好一會兒,謝小藍才快步的往他這裡跑過來,「你找我?」

    園林裡仍有不少奴才跟侍從,他示意要他們全都退下。

    謝小藍不解的看著他們都離開後,又看著他一人獨走,「怎麼了?臉色怎麼那麼嚴肅?還不說話?」她亦步亦趨的跟著他。

    曲折迴廊上,他一步一步走著,愈走心情愈沉重。

    「到底怎麼了?」她莫名感到不安,他的臉色太過凝重,「發生什麼事了?」

    本來她的心情很好,跟舅舅聊了好多有關他的事,離開後,又剛好看到韓林跟著何成康在一間武館練武,韓林纏著要她看他練習,因為他也學了好久,想秀給她看,所以就擔擱了不少時間。

    可現在看著他一臉凝重,她的好心情也一點一點的消散……

    「我過去就曾跟你說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他終於開口了,壓抑的口吻裡有掩飾不了的沸騰怒火,也因此,他的俊顏現在看來有些駭人。

    可她不。懂他的意思,只能搖頭。

    「我終究還是太笨了!」他一字一字的怒道。

    「你到底在說什度?」她迷茫不解的看著他,因為他迫人的氣息、灼人的眼眸,在在都夾帶著太盛的火氣,像是要將她給燒灼了般。

    「我說我不該以為我們是兩情相悅,我說我不該陷入你的情意纏綿,因為你!讓我變得盲目而可笑!」他咬牙進射出每句話,雙手緊握成拳。

    「因為我?」

    「就足因為你!因為你不知廉恥!」她怎麼能?他對她的行為感到深惡痛絕,看她的眼神更是充滿鄙視。

    他口氣裡的不屑與輕蔑太深、太烈,他的用詞更是好傷人,她渾身一震,眼眶微紅的看著他,覺得全身像被澆下一盆盆的冰水,又寒又痛。

    「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硬咽落淚,這段日子她才真正的享受到幸福與溫暖,他怎麼可以這樣毫無預警的、硬生生的將她的美好全部奪走,卻不告訴她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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