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星期的瑜伽、有氧運動與韻律舞,她學得比任何人都勤奮,還常常在練習教室多跳許多時間,也會抽空到健身中心附設給學員自由使用的健身室跑跑步機,想借多做運動達到甩油瘦身的目的,哪曉得一個星期下來,她的體重居然半點也沒減,臉一樣圓,身體也還是肉肉的。
她想,大概是她每天晚上不自覺吃掉一整袋潛藏思念的甜甜圈,把白天即使有減到的脂肪熱量,又全都補回去了。
原是希望與敖飛見面時自己能令他驚艷,結果她努力這麼久,半斤肥肉都沒少,仍是小胖妹一枚,她哪有勇氣見他?
再歎口氣,宋沁蕾瞟了眼梳妝台上的會計實務講義,揉揉昏沉發脹的額際,決定今晚不再與令她頭昏腦脹的數字奮戰。
她爬上床,抱過熊玩偶,讓疲累的身子躺臥枕中。
她要早點睡,明天再早點去健身中心踩跑步機,趕快甩掉身上的贅肉,才能快點見敖飛。
疲憊墜入夢鄉的前一刻,宋沁蕾還在想,從明天起--甜甜圈……要少吃一點……
翌日,宋沁蕾一起床就覺得腦袋有種睡不飽的昏沉感,但她仍強打起精神,一早就到有氧運動的休閒健身中心,這裡早上有開放給學員做健身。
當她來到二樓的女用健身室,意外遇見張詠倩。
「詠倩,你怎麼會在這裡?」她訝異的看著正在做伸展運動的張詠倩。雖知道詠倩在這學過有氧運動,也有朋友在這裡上班,卻不曉得她會這麼早過來健身。
「今天是我固定來健身運動的日子。你又做什麼這麼早來這裡?」這個千金小姐這時應該在被窩裡睡翻掉,跑來這兒幹麼?
宋沁蕾尷尬笑笑,見沒其他人在,她實話實說,「瘦身一星期,我身上的肉還是這麼多,想說早點來可以多做些運動,加強減肥效果。」這是她昨天結束與敖飛的通話後,臨時做的重要決定。
張詠倩著實納悶的斜睇她。這個豪門千金應該只是做做樣子報名,意思意思的在各課程第一堂露臉之後就會懶得上課,直接以她的豪門背景引誘她看上的男人才對……可是自己問過朋友,她這周無論是瘦身或進修課程,沒有一堂缺席。
這情形已完全出乎自己的預料之外,而這個八成有很多趴要跑、夜生活也極精彩的千金小姐,竟然還犧牲睡眠,一早就跑來健身室說要多做運動,加強減肥效果……
難道是自己猜錯了,宋沁蕾和那些驕縱的千金不一樣?
不可能!從小嬌生慣養的有錢小姐全都一個樣,高人一等的身份與背景就是她們能耍手段得到一切--尤其是男人的利器,豈可能不用?
肯定是宋沁蕾覺得這陣子的日子新鮮,她還沒玩膩,於是才繼續裝模作樣,尚未露出真面目。
「我就看你能夠撐多久。」張詠倩轉身跨上跑步機,嘴角暗嵌著嘲諷弧度。宋沁蕾想耗,她就奉陪,反正能嘲笑千金小姐的日子想必不遠了。
「你是說跑跑步機的時間嗎?」沒聽出她的話中有話,也站上另一台跑步機的宋沁蕾會錯意,不好意思的笑說:「最慢的速度撐十分鐘就要休息好久,不過從今天開始我會跑久一--」話未說完,她不經意瞥見健身室門口出現熟悉的俊帥身影,整個人霍然怔住。
是她昨晚沒睡好還是太想念的緣故,為何她竟看見敖飛的身影?
視線與宋沁蕾的在空中交會,敖飛雙眸即刻緊緊鎖住她,心情難掩激動。
昨晚他忍著心裡的煩躁紊亂,未去找蕾蕾問她究竟瞞了他什麼事,聽她說今早會來健身中心,於是就過來找她。
現在,他終於見到自己思念的人兒。
聽她話講一半突然沒聲音,張詠倩瞥向她,發覺她呆愣的模樣,狐疑地隨她視線望去,雙眉微挑的同時跟著迸出話語,「先生,這是女用健身室,就算你是帥哥也不能進來。」
敖飛還未回話,聽見張詠倩的問話而回過神的宋沁蕾,已倒抽口氣驚喊,「敖飛?天啊!不是我看錯,真的是你!」
「你認識他?」
「他……啊!敖飛,你別過來,別看我。」瞧見敖飛邁步走過來,宋沁蕾沒空追究他為何會在這裡,連忙低呼地跑到張詠倩身後躲著。她半公斤都沒瘦下來,不想敖飛看到她。
「你這是什麼意思?」敖飛錯愕。蕾蕾竟然叫他別靠近她、別看她,更躲到別人身後去?她這是什麼反應?
「我……」
「拜託,你比我胖,躲在我後面哪遮得住?」沒弄懂宋沁蕾做啥揪著自己的衣服躲在後面,張詠倩犀利的說。
「你在胡說什麼?」敖飛板起臉輕斥。這女人竟敢在他面前批評蕾蕾的身材!
「敖飛,詠倩講話一向這麼直,她沒惡意。」發覺敖飛動了護衛自己的怒氣,宋沁蕾雖因張詠倩直白的實話挨了一箭,仍然由她身後探出頭,為她說話。
「原來你就是張詠倩。」
「你又是誰?居然不讓我說宋沁蕾胖?」這男人明顯對宋沁蕾護衛過了頭,是什麼樣的關係使他如此保護一看就知道是小胖妹的她?
「敖飛是我的專屬執事,他……」他是個很好的人。這句話忽然停在宋沁蕾嘴邊,她驀地想起此刻有比介紹敖飛更重要的事。
她覷了他一眼後,慌忙說:「我還有事,先走了。」
接著,她慌張的跳下跑步機,但也許是太緊張,她雙腿一軟,跌倒在地。
「蕾蕾!」
「別過來,我不想見……你……」聽見敖飛的驚呼聲,宋沁蕾急切制止他跑向自己,迅速爬起來就要往門口衝去,未料一陣猛烈的暈眩突地襲來,她整個人癱軟下去。
「我的天,蕾蕾!」
「喂,宋沁蕾?」
敖飛倒抽氣的駭喊與張詠倩的喊聲幾乎同時響起,不過敖飛更快速的奔向宋沁蕾,及時抱住她,驚險化去她倒向一旁健身器材的危險。
「蕾蕾?蕾蕾你怎麼了?」他心急地輕拍她的臉。
宋沁蕾闔眼未醒,意識已陷入暈厥中。
「看來她昏過去了,要不要--」一句「要不要叫救護車」還未問完,張詠倩就見敖飛抱起宋沁蕾,疾步離開健身室。
見狀,她很難不驚訝,之前已經很詫異宋沁蕾有個那麼帥的專屬執事,沒想到這位執事先生還能輕易抱起一看就曉得體重不輕的主子。
不過驚訝歸驚訝,猜想敖飛是要送宋沁蕾到醫院,張詠倩便沒考慮太多的跟上去。
綜合醫院的普通病房裡,敖飛眉頭緊蹙的坐在病床旁,視線沒一刻離開過病床上昏睡的人兒。
醫生說二小姐是中暑未癒加上體力透支才昏倒,多休息並補充電解質就沒什麼大礙,而至於病人昏倒是否有其他壓力上的問題,得等病人醒來再做詢問。
瞭解狀況後,他雖然放心了些,但在她醒來之前依然無法完全安心。
另外,他也很在意她昏倒前的那句「不想見你」是什麼意思?
「宋家的執事對主子一向這麼關心?」張詠倩的問話打斷一室的寧靜。
她開車跟著這男人後頭來醫院看宋沁蕾的情況,將他對宋沁蕾的著急擔心全看盡眼裡,若說這是對付他薪水金主的關心,倒也說得過去,然而他喊主子的方式以及那眼中顯而易見的濃厚感情,就添了耐人尋味的指數。
這使得原本打算探看完已轉往普通病房的宋沁蕾就離去的她,忍不住對他提問。
「蕾蕾說她上課的地方是你介紹的,這兩間機構的課程到底是怎麼安排、怎麼教的,為何會讓學生上課上到昏倒的地步?」聽見聲音,意識到病房裡還有人,敖飛轉頭盯著她,不答反問。
基本上,他對張詠倩這女人的出現使他在蕾蕾心中的重要性受到影響已極有意見,今天蕾蕾竟還在健身中心昏倒,令他對張詠倩更是不滿。
「別說得好像宋沁蕾會昏倒全是我害的,是她這個千金小姐硬要做表面功夫,展現她改造自己的魄力,一次選那麼多課,無論她是硬撐或剛好新鮮期還沒過才連續一星期都未缺課,總之她會中暑和體力透支全是她自己的事。
「再說,要不是她終究改不了讓人伺候的驕縱習慣,叫你這個專屬執事過來,卻怕我笑她而想裝作有事落跑,也不會因心虛激動加重她昏倒的可能。」張詠倩直衝地反駁敖飛的怪罪質問,並逕自認定敖飛出現便是宋沁蕾先前著急離開健身室的原因。
她從來不背黑鍋,這男人想怪她?沒這麼容易。
「你到底在說什麼?蕾蕾什麼時候做過表面功夫?又哪裡驕縱了?我會去找她根本不是她叫我過去,為何她要心虛怕你笑她?」敖飛皺眉不悅的再問。
蕾蕾與張詠倩是朋友不是嗎?為何張詠倩的每一句話對蕾蕾儘是批判?蕾蕾到底哪裡惹到她?
一串樂音突地在張詠倩回話前響起,是她的客戶請她過去商談服裝設計的事。
她接起電話,結束後立刻道:「你不必替你的主子說話,有任何疑問你可以問她,看她是如何惺惺作態。我要去見我的客戶了,等忙完再找時間嘲笑她。」
「等一下,張詠倩!」敖飛想叫她回來把話說清楚,一道細微的呻 吟霎時傳入他耳裡。
「嗯……」
「你醒了嗎,蕾蕾?」他急忙坐回病床旁,俯向宋沁蕾輕問。
病床上的人兒眼睫微微眨動,緩緩張開眼,眼前映入熟悉的俊逸臉龐,她恍惚低喚,「敖飛?」
「是我。」他心疼的輕撫她略顯蒼白的臉頰,「你剛由昏睡中醒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昏睡」兩字擊退渾沌的意識,宋沁蕾猛地記起敖飛乍然出現在健身中心,自己想要避開他卻突然暈眩……之後的事她就沒印象了。
天啊!是他送她來醫院的?無論他是用背或用抱的,應該都感受到她依然驚人的重量吧……
她頓感一陣難堪,拉過被子蒙頭蓋上,「我沒有哪裡不舒服,你可以離開了,等會兒我會自己回去。」
敖飛因她的反應而愣住。「你在做什麼?幹麼把自己蒙住?」他想拉下被子,她卻揪得更緊。
「你趕快走,我不想看到你。」她沒變瘦已經很慘了,現在肯定又很狼狽,多讓他看一分鐘,他不會喜歡她的機率就多一分,所以她必須趕緊叫他離開。
敖飛眉頭頓蹙,蕾蕾又說不想見到他!
他臉色更沉,彎身使力拉下她蒙頭的被子,在她圓黑大眼驚慌的對上他時,壓抑的問:「把話說清楚,為什麼不想看到我?」
宋沁蕾怔然無語。她並非不想見他,而是在她瘦身有成、變完美前,不想讓他看見自己依舊肥胖的樣子,但這理由要她如何啟口?
「昨天你就怪怪的,我話還沒講完你就掛電話;早上我去健身中心找你,看到我,你竟然躲起來還想跑走?到底發生什麼事?為何你接二連三說不想見我?」雙手撐按在她枕側,敖飛萬般在意的追問,非得弄清楚她瞞他何事不可。
宋沁蕾唇瓣微微掀動,卻無奈不知該怎麼說,這時若坦白她愛他,會不會把他嚇跑?
「說話呀!你……可惡,既然你這麼討厭我,我就如你所願走得遠遠的,讓你永遠見不到我。」見她依然不肯說,心急如焚的敖飛不禁有些動怒,刻意說重話想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