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椅上的王者 下 第二十三章
    這都怪他平日做人太不順心,招人厭,大伙逮到機會就讓他好看,一開始黃德見他挨打,還做做樣子的阻一阻、攔一攔,但到後頭可是放手讓人去打,誰教這小子沒用,讓他出來幫忙,他幫倒忙,說了些廢話,簡真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被打也是活該。

    此時被拎進月華殿,全身當真慘不忍睹,玫瑰見了都不忍心,才剛要說些什麼,他已趴在冶冷逍腳邊,痛哭流弟的道。「王上,您好歹看在奴才有心為王后娘娘說話的分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請您放過奴才,讓奴才有條活路走吧!」他哭得眼淚鼻弟齊下,中間還和著鼻血。

    台冷逍譏諷一笑,「你這奴才說得好,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那好,孤有件事差你去辦,你若將這事辦妥了,孤不僅不殺你,還有重賞!」

    趙葆聞言眼睛都發亮了,「請您真接吩咐,奴才萬死不辭!」

    冶冷逍笑得極為陰森,玫瑰驀然心驚,他想做什麼?

    「趙葆,孤讓你當特使送旨到九華宮去。」冶冷逍道。

    「旨?」什麼樣的旨?趙葆疑惑。

    「孤決定再降劉墨雲的位,由侯降為男,劉男爵。」

    「公、侯、怕、子、男,男可是爵位中的末等,那劉侯,不,劉男爵這回可又要氣得吐血了!」趙葆哈哈大笑,弦月王讓他做這特使,豈不是讓他去出氣,他惱那沒良心的劉墨雲,如今親自去宣告他的慘事,見到他身份像梯子一樣一路往下滑,真可說是大快人心啊!

    「趙葆,你聽著,其實孤不僅要他吐血,孤還要他的……」冶冷逍陰狠的說出後頭的話後,趙葆笑不出來了。

    玫瑰則是大驚失色,「逍,您真要……」

    他舉了手要她別再說。「孤心意已決,劉墨雲不甘被廢,總想著利用機會傷害你我,這事總得有個一勞永逸的解決之道。趙葆,這事給孤做得漂亮些,聽到了沒有?」

    趙葆面色鐵青,抹著鼻血,僵硬的點頭,「奴才聽明白了……」

    十日後,被降為男爵的劉墨雲忽然在九華宮的內寢中死了,死因一一縱慾過度,在與妓女歡好時暴斃悴死。

    劉墨雲的後宮被散盡,他仍不甘寂寞,竟偷偷將妓女渡進九華宮內享樂,最後樂極生悲的死於妓女的胸脯上,此事傳出,百姓嘩然,民間本還有些擁劉的百姓,但聽見這樣的醜事,也不禁痛心疾首的搖頭,這始帝子孫如此不尚,死了也罷,免得貽笑天下,讓劉氏皇族繼續蒙羞。

    劉姓的殘存勢力經易的被瓦解殆盡,而劉墨雲最終也只能夢斷黃粱,干古一帝的帝王風雲夢終歸一場空。

    至此,曾統治天下達三百年的劉氏皇族正式結束在歷史朝流中,天下繼而起之的是正式立國的弦月以及宿星兩國。

    此刻宿星國內,祭天星聽著劉墨雲的死訊,臉上帶著笑容,眼神卻是陰沉冰冷,「劉墨雲死得好,本王早盼他死,只可借動手的不是本王,而是冶冷逍,他動作可真快,迫不及待弄死劉墨雲,是急著與本王對決。」他哼笑。

    天下態勢己然明顯,兩國誓不兩立,生死鬥即將展開。

    「天星,弦月如今併吞了射日,國力已在宿星之上,你真要與冶冷逍硬拚嗎?」李玲已回到宿星一段時日,她憂心仲仲的問。

    祭天星俊如天神般的臉龐有些許的扭曲,「你看敗宿星?」

    李玲忙搖首解釋,「當然不是,而是情勢不利於宿星,我只是……」

    「住口!就算是以卵擊石,本王也要拚一拚,這天下沒有兩王,只有一帝!」他狠絕的握拳。

    她憂慮的望著激動的他,內心惶惶,「你當真在意的是那帝主之位,還是成為至尊後可傭有任何你想要的人?」

    他倏然看向她,眼眸深切的瞇起,「這世上若有幾個瞭解本王的人,這其中你定是一個。」他笑得陰森。

    她的心緊緊的揪起,「那女人我瞭解,她心中只有冶冷逍一個人,就算你取得天下,殺了冶冷逍,她還是不可能屬於你,更何況她現在又有了冶冷逍的孩子,她如何肯跟你?」她心痛的說。

    他心中的傷疤佑佛被撕開,瞬間怒容滿面,「本王不會放棄的,即便她的心不在本王身上,即便她有了孩子,都阻止不了本王想傭有她的決心,此生本王要的就是她!」

    李玲頓時慘白了面孔,老星宿王一死,再也沒有人能阻止他強求不屬於他的人了,「玲兒真的不可能……不可能取代她嗎?」她顫聲問。

    「絕無可能!」他毫不思考,態度如此的斬釘截鐵。

    她心房像是教人用力掐住了,一滴淚自她眼眶迸出,「我在月白門前拚上一死才有辦法回來見你,這份決心換來的只是你斷然的拒絕嗎?」她痛徹心扉。

    「你是冶冷逍的廢後,本王願意收留你只因你也是宿星公主,除此之外,你與本王之間該了斷的、該遺忘的,你都要盡力去做,如果做不到,那本王會送走你,也許不相見,能助你將過去忘得更快更徹底。」他狠心的說。

    她一瞬淚崩心碎,絕美的容顏再無一絲人色。

    不大意濃,秋風西起。

    玫瑰穿著一襲降紅長袍立於星空下,微微仰著頭,望著被群星包圍的明周。

    暈黃的月光灑在她身上,有著淡淡清澈的光輝,照射出如輕煙般的身影,凌波縹緲,清靈絕美。

    她的美已是連俗人都能經易見識得到了,她就如蝶蛹般不斷蛻變,終幻化成令人不可逼視的絢麗蝴蝶。

    冶冷逍默聲靠近她,文采與寶紅要向他行儀,他手一揮讓她們靜靜退去,他脫下自己的龍披,扭蓋在她的肩頭上。

    她微訝的回眸,見到是他,臉上不僅沒有笑意,還泛起了淡淡愁容。

    他見了瞳色加深,不由得皺眉,「可是還在怨孤不該讓趙葆殺了劉墨雲?」他明白她的心思,她心慈善良,總不忍殺生,但王者成事,卻心軟不得,當日他若在廢天帝時就狠下心處決了劉墨雲,也不會有日後他送來褻衣的辱逼之事,這人是不能再留,他必須死。

    「我不完全責怪您殺了劉墨雲,他好色無義,終將自斃,我膽戰心驚的只是咱們的將來。」她緩緩開口道。曉得他之所以留劉墨雲命這麼久,與冶屏君不無關係,而今冶屏君既然決定放棄劉墨雲了,他便再無顧忌的非要劉墨雲的命不可了。

    更何況,劉墨雲送來她褻衣之事,已嚴重惹怒了他,他容不得她受這種羞辱,因此劉墨雲的死,早在她的預期之中。

    「將來?咱們的將來由孤圖謀,你無項擔憂。」他情深的說,將她的身子輕攬進自己懷裡。伸手撫上她已近四個月明顯隆起的肚子,他白玉般的面容有了極深的笑意,「玫兒,未來不會再有人敢質疑咱們孩子的身世,你大可放心了。」他認為她擔慮的是這個。

    她輕輕搖首,「其實,我不擔心自己死,只怕孩子活不成,更怕生下孩子後,這孩子教人質疑一輩子,這樣孩子如何抬得起頭來做人?所幸一切皆雨過天青,我的清白已無人再懷疑,這確實令我鬆了一口氣,如今真正令我憂心卻是另一件事。」

    「你憂煩什麼?」他蹙眉問。

    「逍,我想您許我一個平安喜樂的天下,別輕言開啟戰爭。」她凝重要求。

    「玫兒?」

    她微哽,「若讓百姓家破人亡只為成就一帝,我不忍……」

    他垂下濃密的眼睫來,「你是認為孤不配為帝?」

    「不,您配,絕對配!您性格雖孤冷,但具備文韜武略的帝王之才,您也願意宵衣吁食的為百姓圖謀,未來您若稱帝絕對能給天下一個清平之世,可是您若不去爭這至尊的位置,還是可以做到這些,稱不稱帝對您來說有何差別,博的不過是一個帝王虛名罷了。」

    他目光漸漸變冷,「你以為孤不去爭,這世道就能太平嗎?孤不爭祭天星也會爭,而他不只要爭天下還要爭你,你要叫孤拱手將你讓出去嗎?」

    玫瑰一顫,說不出話了。

    「這天下只剩兩個人有資格爭帝,可我們爭的都不只是天下,你將是爭得天下的那個人最珍貴的獎賞,而孤既已將你握在手中,便會牢牢握上一輩子,至死不放手,誰要敢砸壞孤的寶貝,孤不借掀起血戰也要相護!」

    她瞬間感到天寒地凍起來,連唇都發抖了。

    他一伸手勾過她的下巴,「不過,這若是你的請求,孤可以許你一件事,在咱們孩子出世之前,孤絕不對宿星發兵,就讓這天下再平靜一陣子吧,因為孤也想伴著你順利生產。」他柔情萬干的凝視她道。

    她梗在胸口的一口氣徐徐吐出,能爭得一時平靜是一時,她也不能再強求了,「好,我不求其他,就求這半年的安寧!」

    外頭細雨霏霏,她吹起月魄,如今她已學會吹簫,簫聲婉轉,意境幽遠。

    一整個早上,下弦宮都籠罩在這清幽的簫聲之中。

    「王后的簫是吹得越來越好了。」孔景泰讓寶紅扶著走進來了。

    儘管玫瑰當上王后了,孔景泰仍舊有空就來教學,今日他身子不舒爽,原本下朝後就要回府不來下弦宮的,但遠遠聽見這空靈的簫聲,還是聞聲而來了。

    「孔夫子。」一見他,玫瑰馬上起身相迎。

    「王后不用多禮。」他謹守君臣之禮,已不再像從前一樣將她當成小丫頭對待,他甚至要向她下跪。

    她連忙阻止,「孔夫子是我的老師,萬不必行此大禮。」

    他抿了唇的含笑,也就沒再堅持下跪叩拜了,「您是臣教過的學生裡身份最尊貴的,但這資質卻不是最高的,可卻是最肯學習的一個,臣能收您這學生,信感欣慰。」想當初自己還瞧不起一個小宮女,可今日卻慶幸能收她做學生,她不僅尊師重道,更是求知一等的學生。

    她有些靦腆,「就因為自己資質不高,所以才要更努力向學,多謝孔夫子肯耐心教導。」她感謝他。

    文采送上了熱茶給老夫子後與寶紅一起靜默的站在一旁了。

    他擺了擺手,「您可不比兩年前與臣初見面時的粗淺了,您進步神速,在學問上已經不輸臣教了五年的學生,您的學識涵養與德行品性都遠遠超過弦月任何一個名媛命婦,您完全配得上弦月王后這個頭衍!」他不吝稱讚的說。

    「多謝孔夫子讚美,玫瑰還是不敢當。」她極為客氣的低首。

    他搖頭,「不用妄白菲薄,您的確出色。」他再瞧睡她手中的月魄,不禁撫項微笑,「就提您學簫這件事,才沒幾個月的工夫,您已能將簫吹得令人心神嚮往了,這點連臣都感到佩服。」

    她臉更紅了,其實學這簫只是盼有朝一口能與逍的月魂合奏共鳴,這才認真學習的,但因而被老夫子稱讚,著實令她難為信。

    「孔夫子別再讚我了,這可會讓我無顏見人,孔夫子還是快教教我新的功課吧!」她不好意思的說。

    他笑瞇了眼,「你這丫頭……啊,臣又失言了,請王后娘娘恕罪,臣因為身子有些不舒服,今日沒打算教您什麼。」他偶爾會忘記身份的用以前的口氣與她說話,但很快就會糾正回來。

    「孔夫子是哪裡病了?」玫瑰立刻緊張的問起,不在乎他喚她丫頭一事。

    「臣這也不是什麼大病,就是年歲大了,總有些頑疾在身上,這些個病痛時好時壞,偏偏今日不太好罷了。」他說著似又不舒服的攏起白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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