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你可認清了冶冷逍是什麼樣的人了吧?他不只是個心機深沉、無信無義的人,還是個無視倫理道德的禽獸!」
玫瑰眼眶驚出淚來,口張老半天卻無法擠出一個字,吸了好幾口氣才有辦法開口道。「你特地過來告訴我這些……目的是什麼?」冶屏君並不認識她,就算是她先開口問,但她也沒必要將當年不堪之事告訴她,這人到底想做什麼?
冶屏君眼眸半瞇,似有些驚訝她居然還未被自己的話嚇到無法思考,「我早該料到冶令逍瞧上的不會是愚笨的人,:錯,我說這些是有目的的,我要報復冶冷逍,他當年這般折磨我,那我也要好好折騰他,不管他如今對你是愛是討厭,凡是曾讓他動過心想立為後的,我都不會放過,尤其是那已成為弦月王后的李玲,她更逃不過我的毒手!」冶屏君說這話時眼神兇惡狠毒無比。
玫瑰臉上血色盡褪,氣息紊亂,心驚不已,這時,突然有一隻鳥兒撞上窗慢,發出了一聲砰然大響,她驚得轉過頭去瞧後,瞳眸逐漸放大。
早膳撤走後,玫瑰找了理由屏退看顧她的宮女,待她一個人在寢內時,對著窗外吹了一聲口哨,一隻白色小雀兒馬上從外面鑽進屋裡來。
小雀兒很自動的就落在她手掌上,還對著她撒嬌,小腦袋不停頂著她的手心,
「小絲,真高興見到你!」小絲是她在王兔宮後林訓練的鳥兒之一,這時候看見它,宛如見到親人,她開心不已,連聲音也有幾分的硬咽。
小絲像是聽得懂她的話,震動了翅膀,繞著她的身子飛了一圈。
她紅著眼眶的攤開手掌,讓小絲再次停落在她的掌心上。
次她留意到小絲的有腿上綁了一張小紙條,心頭一跳,這是那男人送來給她的訊息嗎?她立刻解開來瞧。
惢一一小紙條上只單寫上這個字。
霎時,她身體止不住的顫抖起來,因為想起那日在皇輿上的對話一一
「惢字,從三心,心疑、多心,你認為孤是個多心的王嗎?」
「孔夫子說過,身為王者本就該多疑,疑者不易受騙也。」
「孤自己清楚,孤是個令人偉莫如深之人,但慈不掌兵,義不掌財,身為君王,孤是個極其嚴嶺的酷主……這惢字多心,是否也多情,你以為孤多情嗎?」
「奴婢……奴婢不知。」
「孤不多情,事實上,孤是公認的薄情……可又如何,孤既可以絕情,也能專情,玫兒,你說,孤的話你明白嗎?」
玫瑰不禁淚如雨下。他送這「惢」字來給她,這是……讓她不疑心嗎?
他要她信他!
信他會來救她,信他沒有拋棄她,信他仍愛著她!
可是……
淚痕爬滿她的臉頰。
冊立李玲為王后的疏文以及冶屏君的指控在在都令她痛徹心肺,心緒迷亂……
驀然,她腦中又出現那日在王帳裡他離去前對她說過的話一一
「你不該懷疑孤對你的這份心……孤對你沒有半分的虛假……孤以為已與你交心,你懂孤的,原來,你還是沒能真切的體會孤的心情!」
瞬間她熱淚盈眶。「惢」字,多心,原來多疑的是自己,那男人得這字送給她了。
她抽搭喂泣,淚珠兒自她掩面的指縫中流出,他冊立李玲為王后必定有原因,而冶屏君說的話也未必是真的!
自己怎麼也不想想那肯為她踏入花海尋死的人,怎可能在專情一人之後怪易再移情別戀?
更回想當初自己尚未認定他時,他從未強迫過她,真等到她心甘情願才碰她,這樣的人又怎會做出強暴親姊姊之事?
自己所愛上的人絕不會是冶屏君口中亂無綱常之人!
自己既然愛上那男人,便該全心全意信他才是,哪能受他人三言兩語就動搖。
她真是糊塗了,是這「惢」字提醒了她,愛不疑啊!
玫瑰抹去眼角的淚花,綻出笑容來。
取來筆墨,在原來那張紙上多加了幾畫後,重新再綁回小絲的腳上,「小絲,請幫我把這帶回去給他吧。」她親了親小絲的頭,小絲聰明的發出了一聲嗽算是回應她。
驀地,她聽見有腳步聲往寢殿裡來了,應該是她支走的宮女又回來了,「小絲,快走!」她趕緊催小絲離開,瞧見小雀兒飛出窗外後刻意在窗前拍了幾下翅膀才捨得離去。
這時走進來的不是負責監視以及照顧她的宮女,而是趙葆,他臉色極奧,見她如見仇人,好在他進來時小絲已飛遠了,這人挺精明的,若讓他見到小絲說不定會起疑。
「聽說你早膳過後便說心煩,想靜靜,將所有人全趕出去了?」他語氣不善的質問。
因為不擔心她能由這間屋子逃出去,那些監視她的宮女也懶得伺候她,她一趕人,他們便樂得輕鬆的離開,但他可不允許,他不想讓這丫頭好過。
她根本不看趙葆,逕自轉身往椅子坐下,倒水喝了一口,連話都不想與他多銳。
趙葆見了更氣,「你這女人真是一一」他忿忿地握拳想開打,偏又不得不跺腳忍下,「我告訴你,打傷龍體是死罪,陛下雖沒有立即處死你,但這死罪是難逃的,這會陛下身子好些了,他要見你,你還不梳妝後隨我過去!」趙葆見她就有氣,磨牙的道。
她放下茶杯真接就要隨他去,「他要見我這就走吧!」
「走?你就穿這樣,不梳妝更衣?」趙葆愕然。
「梳妝更衣?何必!」她身上是一襲素白裙子,頭也未梳理過,臉上連一點困脂也沒抹,素顏簡裝的要去見劉墨雲。
「你!」趙葆氣結,「哪個女人要去見陛下不濃妝艷抹好生打扮,你竟然這麼不當一回事?」
「反正我打扮得再美,他恐怕也不會再看我一眼,如此我又何必浪璧時間打扮?還是我若穿得美些,再補他一腳,他有可能再度放過我?」
趙葆聽了簡真氣得發抖,「你……你這女人,陛下臨幸是你的福澤,你不僅不知感恩好好盡心賣力伺候陛下,還敢出腳瑞傷陛下,讓他斷了一條小腿,得臥床休養,犯下這樣滔天大罪,你竟然還不思侮過,出言不遜,我必定將你的話轉告陛下,加治你一個頑劣不堪不知侮悟的重罪!」他指著她怒氣沖沖的說。他完全想不到看似嬌弱的她竟有如此的蠻力,竟一腳就瑞斷陛下的腳!
「我都已是死罪了,加上這條有差別嗎?」她無所謂的道。
那日劉墨雲想砧污她,她當然奮力掙扎,她過去是雜技,身體自是有練過,再加上經常去馬役司騎練馬,體力與力氣都比一般女人大上許多,而相反的,那劉墨雲成天養尊處優,除了玩樂從不勞動,哪裡練過身子,他強迫上來,她一怒,才一腳踢去,竟就踢斷他的小腿,痛得他當場抱腿哀叫,全無帝王的尊儀模樣。
趙葆聽見他的慘叫聲衝進來救人,這才將狼狽的他抬出去,至今五口過去,想必他傷勢已無大礙,這才想要見她了。
她本也害怕去見劉墨雲,因為心中對他仍有陰影那咱己雖傷了他,但早先他對她粗暴的行徑,還是教她餘悸猶存,可如今收到那男人的消息後,她心中的疑慮盡除,什麼都不怕了,要殺要剮都隨劉墨雲,反正她這一條命若是怎麼了,自會有人替她報仇,逍絕對會將劉墨雲挫骨揚灰!
「你這不受教的女人,你自己非去找死,那也由你了,走,隨本公公去見陛下吧!」趙葆已經氣得不想和她說話,轉身先走。
冶冷逍剛下朝,皇輿已候在大殿外等著送他去月華殿,黃德站在皇輿一側,那表情似乎有事稟報。
「可是劉墨雲那方有消息了?」他撤去皇輿,穿著朝服步行而去,宮廊上,他開口問了緊跟在身後的黃德。
「是的,這回他表達您冊立後位之時因自己身體有恙,未能及時表示祝賀之意,如今身子雖略好,但身份不便離宮,遂邀請您與主後前去九華宮一
聚,他還備了禮要贈予王后。「黃德道。劉墨雲的地位雖高於王上,但一個失勢的皇帝,不能隨意離開九華宮,連想送禮給王上也只敢稱贈,不敢用賜的字眼。
「胞姊肯見孤了嗎?」冶冷逍冷笑。
「公主八成想讓您帶新王后過去探虛實,若您對王后真心相待,她便趁此機會讓王后好看!」黃德猜則。公主心機深沉,願意在劉墨雲身邊隱身多年,想必就是為了今日。
冶冷逍笑容更顯森森,「拒絕掉吧,就說王后已傳喜訊,正害喜不便前往。」
黃德忍不住立刻掩嘴笑了,「若連孩子都有了,且您還這麼寶貝不讓王后去見她,這麼一來,保管會氣死公主!」
冶冷逍點了頭,他正是此意,自己若是急著去,那便是還在意玫兒,若是拒絕,胞姐必定認為他捨玫兒真寵李玲了,如此,便會少去煩在九華宮的玫兒,不過……
黃德瞧見他清俊臉龐上的那抹愁意,不禁歎出一口氣來,「希望娘娘若聽見這消息時,不要信以為真,又對您誤會了。」那日在王帳兩人才爭執過,若再加上這些事,只怕娘娘心裡陰霾更深,會對王上誤解到底。
冶冷逍未語,信步往前走去,黃德見宮廊上他的背影清冷寂寥,忍不住又歎一聲後才趕緊追上。
「王上,那九華宮倒是讓天帝用了心去鞏固,咱們的人至今還未能三得進去探到情報,也不知娘娘過得如何,可有受苦了?」黃德趕上後,不住的低聲說。
冶冷逍停下腳步,目光飄向廊外的碧藍彎蒼,似在遙想、惦念遠方的人。
良久過後,他才慢慢收回心神,狽業首的問向黃德,「你說若她當真以為孤不要她了,她會如何反應?」
「這…會傷心死吧,畢竟娘娘對您也是一心一意。」
「嗯一孤總傷她的心,她也總說孤狠心,捨得她傷心,但她所不知的是,孤見她傷……孤更傷……」他目光再度放遠,這次多了份愁思。
黃德白是明白王上的心有多煎熬,明知愛人在何方,卻不能強行帶回,還得竭盡所能的做出今她傷心的事,若娘娘不懂王上的苦心,那便是徹底傷到骨子裡了,只是王上又有什麼辦法?想殺敵唯有先白傷,苦了娘娘也苦了王上自己啊!
「唉……」
「啪啪啪」的聲音突然傳來,只見一隻鳥兒飛落在冶冷逍房上。
黃德眼睛一亮,「王上,是小絲回來了!」
冶冷逍立刻朝自己肩頭瞧去,確實是玫兒養的小雀兒,見鳥兒腳上綁著小紙,但那紙卻是自己原來寫的那張,神色不禁失望了。
「還是沒能見到她嗎?」他眉梢斂下。
黃德向他告罪後由他房上抓下小絲,這時見小絲腳上綁的小紙似被動過,不是他原先綁的有腳,而是改繫在左腳上,「王上,這紙有人動過!」黃德速速說。
冶冷逍挑眉,「解開看看!」他吩咐。
「是!」黃德大速的得紙條白小絲身上解下,呈給他親自過目。
他瞧了紙條上的字,那惢字上頭多了「草」,成了「蕊」字。
冶冷逍瞧了蕊字許久後,目光忽而清澈透亮起來,嘴角的笑意逐漸顯現,之後還越擴越深,終於暢笑出聲,「哈哈哈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