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骨 正文 第四三九章 北上-第四四ま章 縱橫捭闔(上)
    第二天傍晚,在萬德車站簡陋的站台上飽餐完畢的獨立師官兵再次默默整理行裝,準備登上南下的列車返回兗州大營。

    參謀長路程光看了一下手錶,猶豫地看了一眼掛在西邊天際的夕陽,低聲說焦廣緒這個時候依然不見蹤影,估計不會來了。胡家林搖了搖頭,毫不在意地笑著說,齊魯漢子講信義不會不來的,估計馬上就要到了。顧長風則推測也許是什麼事給耽誤了。

    幾人還在閒聊,擔任外圍警戒任務的一團二營營長趙仲卿跑來報告:「報告師座,西北方向三公里現一隊騎兵快而來,數目約在五六百,二營已展開阻擊準備。」

    「哈哈!定是焦廣緒那孫子到平陰把敗軍收攏過來了,那傢伙一看就是死要面子的人,沒點見面禮送上他心裡不舒服,而且他原先是個營長,到了咱們獨立師總不能再從班長幹起吧?這孫子的做派對老子肆氣,不錯!」顧長風撫掌大笑。

    「繼續保持警戒陣型,沒命令不許開槍!」

    安毅揮揮手支走二營長,吩咐侍衛把馬牽來,胡家林和顧長風幾個也紛紛走下月台,翻上馬背,與安毅一起從候車室邊上的道口趕往西北方向。

    小鎮西北的泥土路上塵煙飛揚,一馬當先的焦廣緒遠遠看到獨立師的大旗,大聲下令馬隊減,率領兩位昔日的手下策馬上前,距離二十米飛身下馬,跑到安毅面前敬禮:「安將軍,小弟沒來晚吧?」

    安毅對焦廣緒的精湛騎術暗自讚歎,笑著指指西面山巔依舊散著餘暉的落日:「不晚,太陽尚未下山,你來得正是時候……這兩位英雄是?」

    焦廣緒連忙把自己舊部兩個連長介紹給安毅和胡家林等人,兩個連長恭敬中帶著惶恐,直到這個時候才相信是真的投靠了夭下聞名的安毅,身後緩緩靠上的五百六十名衣衫髒破的騎兵呆呆地望著安毅等人。

    寒暄片刻,大隊人馬穿過小鎮,來到站台邊上,路程光隨即布命令:各部原地不動,騎兵先行牽馬上車。

    五百六十名滿身塵土和汗水的騎兵沒能喝上一口水,就在焦廣緒和兩位副手的吆喝聲中糊里糊塗把馬牽上八節敞車,人員下車關上車門後又被一陣吆喝轟上前面的三節悶罐車皮,不一會兒,十三節的火車就在汽笛聲中轟隆隆向南開去,上午草草喝下碗粥就從平陰縣天堂山中出、趕了五十多公里累得半死的投誠官兵們這才記起問這是開往哪裡?

    安毅給泰安總部去請求調車的電報,就和顧長風率領師部各科隨車先行登車出口胡家林、路程光率領主力留在萬德車站,繼續耐心等待,南面二十二公里的泰安火車站根據第一集團軍司令長官劉峙的命令,正在將一列十五節的火車調到萬德,估計一個小時二十分鐘即能到達。

    南下的車廂裡,焦廣緒和兩個副手喜笑顏開地與安毅等人聊天,焦廣緒把自己連夜趕到陰平把被打散後躲在大山裡的弟兄們帶出來的經過詳細匯報,安毅掏出香煙分一圈,問一旁兩個精壯的騎兵連長為何不歸附馮玉祥將軍的西北軍?兩個連長齊齊搖了搖頭,這個說安將軍沒見樊鍾秀和李雲龍兩個將軍都造反了嗎?那個說連方振武將軍這麼好脾氣的人都要離開西北軍投入蔣總司令的麾下,何況我們這些西北軍曾經的死對頭?焦廣緒補充說跟著馮煥章將軍有上頓沒下頓的心裡慌,頓時把安毅、顧長風和身邊弟兄逗得哈哈大笑。

    一個小時過去,列車在泰安站徐徐停下,蔣鼎文、徐庭瑤、胡宗南等十餘名將校齊聚車站,迎接安毅,站台上早已經準備好了大餅和肉粥,焦廣緒在羅磊、黃智等人的陪同下,帶著兩名副手吩咐五百多弟兄下車用餐,填飽肚子,安毅則帶著顧長風迎上蔣鼎文敬禮完,笑容可掬地致謝。

    胡宗南指著滿載戰馬的敞車和五百萎身穿直魯軍軍服的投誠騎兵,好奇地問道:「看這人數和八節車廂馬匹,恐怕得有一個營的騎兵吧?俘虜的還是投誠的?」

    「投誠的,都是些不願意被西北軍收編的硬漢子,要是小弟錯過了,這些弟兄可能就上山落草當土匪去了,碰巧看到小弟的隊伍經過,他們就加入了,所部大約為五百六十人馬,差不多是兩個被打散的騎兵營殘部聚在一起的數量。」安毅春風得意地回答。

    蔣鼎文連連點頭,歎息道:「可見這人的好名聲值錢啊!愚兄也是從濟南撤下來的,麾下各部連步兵投誠的都少,更別說帶著馬來了,小毅,這次你可賺大了,稍加整訓就是我英捕一系第一個騎兵團了。」

    徐庭瑤也不無羨慕地說道:「前幾夭獨立師教導團南下兗州,也裝了整整四節敞車的戰馬,還有近四千投誠老兵,加上尹繼南在後方不停補充來訓練有素的兵員和物資,這傢伙回去後麾下能多出一個整編師來,何止一個騎兵團?這人比人真是氣死人啊!」

    眾人聽了一陣大笑,七嘴八舌地贊吠安毅兵強馬壯,擴充指日可待,接著就對目前的戰局和濟南的談判相互交換了意見。

    半個小時很快過去了,安毅悄悄委託蔣鼎文向校長問好,再向一群師友們致謝道別,登上火車繼續南下,於次日上午七點到達兗州車站,開回了王府東面的獨立師大營,隨即開始緊張的編整和訓練。

    這一次,憋了一肚子氣的安毅沒有理會任何讓他分兵的要求,軍政部和參謀廳要求獨立師將騎兵和馬匹交給總司令部的兩個電報,先後被安毅毫不猶豫地頂了回去,而且回電的措辭非常生硬和嚴厲。

    從來沒見過安毅生氣的軍政部、參謀廳的幾個主官不樂意了,一起找到蔣總司令匯報,想由蔣總司令親自下令。

    心中對安毅滿懷愧疚的蔣介石一句話就解決問題:北伐以來,獨立師的編制一直沒有明確限制,安毅這麼做沒有錯,而且每一次各師各團都瓜分安毅辛辛苦苦弄回來的兵員和武器裝備,難道他們就沒有本事像安毅那樣自己弄回來嗎?

    五天時間轉眼即逝,全部換卜新式武器和緣彩軍服、穿上新式厚底鞋戴上鋼盔的一萬七千餘名獨立卑官兵完成擴編工作,官兵情緒逐漸穩定下來,全師官兵隨即進入緊張的強訓階段。

    十八日下午兩點,正在大營裡觀摩第三輪大比武的安毅突然接到總部急報:蔣總司令於下午三點二十分將乘專列到達兗州站。

    安毅驚訝之下,當即吩咐顧長風、李福強等人繼續主持比武,命令特務營、特種大隊展開全城的嚴密戒備,一切準備完畢,這才率領胡家林等將校策馬趕到城東車站迎接,總部留守處的將校也聞風而動,趕赴車站肅立等待。

    三點二十五分,專列緩緩靠站,蔣總司令在侍從官們的簇擁中走出車門,來到俊臉劍得異常光亮正端正敬禮的安毅面前,細細打量致秒鐘,才點點頭低聲說道:「精神看起來不錯,沒有我想像中的萎靡不振。」

    「稟校長,學生牢記校長教誨,時刻保持我黃埔軍人之革命本色。」安毅放下手含笑回答,惹來周邊將校一陣善意的低笑。

    蔣介石微微一笑,向安毅身邊的胡家林回了個禮:「走吧,安毅,你跟我一起坐車回去。」

    「是。」

    車隊在重兵護衛下,徐徐開進兗州東門,駛向王府,蔣介石望著車窗外低聲問道:

    「你的整編報告我已經批准了,給你的獨立師一萬八千名官兵編製,這個規模已經相當於別人的一個軍了,而且是我集團軍中第一個擁有騎兵團的主力師。

    目前,我軍的軍費支出已經佔到政府財政收入的百分之八十以上,遇到戰爭耗費成倍增加,因此北伐成功之後必須裁減全國軍隊,你的獨立師保持現狀,升級計劃暫時延後,暫時作為警衛部隊,直屬於總司令部領導。

    駐地我已經給你定好了,就在南京城北岸的六和,那個地方地盤夠大,風景也不錯,稍微擴建一下就是個一流的軍營,獨立師這支光榮的部隊進駐最合適,警衛都的同時,遇到大仗、硬仗還要開出去的。」

    「謝謝校長!」

    安毅興奮不已,心中懸著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地,要是編製批不下或者仍然隸屬於任何一個軍,在之後的裁軍編遣中肯定無法擺脫被肢解的命運,自己和弟兄們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軍隊,將會被極大削弱,僅僅依靠老南昌那一萬五千名頂著保安部隊番號的弟兄,實在難成氣候,更不知何時才能逐漸壯大。

    「不用謝我,這是你該得的,你的表現沒有讓我失望,能屈能伸嚴守軍紀,為全軍樹立了好榜樣,特別是這次你沒有讓你的長官何敬之將軍為難,而是服從命令顧全大局,大家都佩服你的胸懷,這一點尤其令我感到欣慰。

    說到這裡,蔣介石看到安毅誠惶誠恐地想要說話,伸手打斷了他:「你別和我客套了,你是我最優秀的學生,你的每一個進步,我都倍感欣慰,另外,這次來我不止想告訴你北伐後獨立師的編制問題,還想和你說說你的最新任務。

    根據戰事展的需要,我第一集整理團軍三個軍團將與第二集團協同作戰,本月二十五日前集結於慶雲、南皮、交河、武強、晉縣、正定一線,對奉軍與直魯軍起最後的猛烈攻擊,必須一鼓而定,拿下北京、天津及整個直隸,戰事初定由朱培德、鹿鍾麟主持,經過總部各部門的反覆討論,一致決定讓你再次率部北上,繼續履行起前敵參謀長的職責,協助朱益之將軍一起打好這關鍵一仗。」說罷,蔣介石含笑看著安毅,眼裡滿是期待。

    「保證完成任務!」安毅狂喜地敬了個禮,心裡無比激動,他非常慶幸自己和獨立師弟兄們沒有半途而廢,能堅持參加完整個北伐,這是當今每一個軍人的最大榮譽。

    蔣介石看到安毅激動的樣子,再次微微一笑:「時間4緊,你必須以最快時間做好出準備,獨立師正在編整期間,也不需要盡數北上,帶上模範營所在的一團和教導團就可以了,要為我軍樹立起良好形象。

    今晚十一點,你陪同我乘車到鄭州走一趟,見見馮煥章將軍和鹿鍾麟等第二集團軍將領,以後也好相互協作,獨立師北上部隊可於明晚乘專列直達石家莊,這方面總部已有妥善計劃。」

    「學生遵命!」安毅再答。

    車隊緩緩開進王府大院,東面軍營裡不斷響起的驚呼聲和掌聲清晰可聞,蔣介石下車之後,皺了皺眉頭,轉身詢問安毅:「你的軍營裡在幹什麼?」

    「在進行最後一項技能比武選拔,隨後挑選出兩百五十名軍事技能優秀的官兵補充進特種大隊,這次獲得近五千名山東、直魯的老兵,獨立師特種大隊的擴編已經成熟。」安毅低聲回答。

    蔣介石眼睛一亮,感興趣地說道:「走,陪我去看看,我倒要看看你們是怎麼選拔的。」

    於是,蔣總司令和侍從室將校、總部各部門數十名將校、警衛部隊數十名團營長穿過側門,來到東面的獨立師大營,此時工兵營臨時搭建的高台上一對官兵剛剛分出勝負,熱烈的掌聲尚未停止。

    顧長風看到安毅陪同蔣總司令和這麼多人到來,立即下令停止比武,高聲命令全體起立敬禮。

    蔣總司令站在三十多米外回了個禮,吩咐顧長風繼續選拔,顧長風得令振作精神,繼續將拳拳貼肉幾妥實戰的殘酷選拔賽進行下去。

    蔣總司令和百餘將校站著看了十幾分鐘,就有四名選手不是肋骨折斷就是被打得皮開肉綻,其中一個還被一腳踢下高台,昏死了過去,眾將校看得驚心動魄,目瞪口呆,這才知道獨立師的精兵選拔原來這麼嚴格殘酷,看得投入,一時間為台上鬥士的高武藝大聲驚歎,一時又與所有官兵一同齊聲驚呼。

    蔣總司令也看得連聲讚歎,動容不已,當即悄悄命令安毅,要把特種大隊一起帶到徐州。

    第四四ま章縱橫捭闔(上)

    次日晚九點十分,蔣總司令乘坐的專列緩緩進入鄭州火車站,馮玉祥將軍率領麾下百餘文武官員在站台上列隊迎接。

    這一次沒有軍樂隊,也沒有手拿標語、錦旗縱聲歡呼的民眾,但放眼望去,三步一哨,五步一崗,到處可見一隊隊整齊排列荷槍實彈的西北軍官兵,顯示出戰爭期間濃郁的肅殺威嚴氣氛。

    擔任儀仗隊的一個連,全都是經過精心挑選,從數十萬人中脫穎而出的優秀官兵,除了手執雪亮馬刀的隊長個子稍矮之外,一百三十餘隊員沒有一個身高低於一米八的。每一個儀仗隊員都腰挎駁殼槍,手執花機關鎗,胸前披掛一組漂亮的皮製彈夾套,頭戴大沿帽,腰扎闊皮帶,腳蹬高烏黑珵亮的筒馬靴,整個隊伍巍然肅立,威風凜凜。

    蔣總司令在車上就看到了儀仗隊的鼎盛軍容,但與自己親眼見到的特種大隊相比,似乎缺少點兒什麼,所以搖頭曬然一笑,絲毫不以為奇。

    火車剛剛停穩,蔣介石快步下車,激動萬分地早早伸出雙手,與大步迎上前來的馮玉祥四手緊緊相握,周邊數十將領在蔣介石和馮玉祥情深意重的「兄長」「賢弟」的呼喚聲中,紛紛綻開了笑顏。

    站立在蔣介石身後的安毅.看到這「感人至深」的情景,心裡嘲弄之餘不由感慨萬千,對前面兩位名震天下的統帥兼政治家的表面功夫佩服不已,原本只是利益的結合,現在看起來倒真有幾分「生死不渝」的架勢,不由得聯想起三國時期桃園結義的那一幕。

    俞濟時有些奇怪地碰了碰身邊.的安毅,低聲問他怎麼笑得怪怪的?安毅急忙收住心神,低聲解釋:師兄你看,恐怕馬上就要檢閱西北軍的儀仗隊了。

    俞濟時一聽立刻望向前方一.群西北軍將領身後的儀仗隊,微微點頭,會意地笑了笑。

    雙方身邊重要將領相互致意完畢,身穿灰色粗布.士兵服、腳踏草鞋露出腳趾的馮玉祥將軍,陪同一身筆挺將軍服的蔣總司令,開始檢閱儀仗隊。

    西北軍是全國最先通電擁護蔣介石復出擔任國.民革命軍總司令的軍事集團,並率先更名為國民革命軍第二集團軍,因此蔣介石也是三十餘萬西北軍名義上的總司令,此次象徵性的檢閱,意義非同一般。

    數十米的紅地毯走完,雙方主帥麾下的其餘將.領才相互見禮問候,安毅和俞濟時向馮玉祥、鹿鍾麟敬禮完畢,迅回到列車旁,率領警衛團和特種大隊率先開出車站,徒步前往蔣總司令下榻的賓館接過警衛任務。

    昏暗的燈光下,.一開始並沒有多少人留意一千八百官兵組成的總司令衛隊,隨著安毅和俞濟時率領衛隊開出站台,西北軍將士的議論聲越來越響,走在馮玉祥和蔣介石兩位統帥身後的西北軍將領們看到蔣總司令的衛隊,紛紛停下腳步感興趣地觀看:

    警衛團官兵精神抖擻,裝備精良,清一色的新式機關鎗和美國手槍配置,頭戴鋼盔,身穿新式黃綠色軍裝,打著黃綠色綁腿,腳穿新式綠色膠底鞋,邁著整齊的步子靜默前進;跟隨在一千五百警衛官兵身後的三百官兵,又是另外一番形象,官兵身穿沒有軍銜標識的新式迷彩作戰服,頭上的鋼盔也都用同色迷彩布罩住,每一名官兵背後,都背著個碩大的迷彩行軍包、腰間都有一支綠色帆布包裹槍套的手槍和一把連鞘匕,其中很多官兵身上的武器都不一樣,官兵背上包裹在一個個迷彩布套裡的東西不知為何物,至少二十挺捷克輕機槍出現在身穿新式作戰背心的將士肩上。

    還有一點與前面的警衛團官兵截然不同的是,這三百官兵的步伐不是很整齊,但是官兵們冷漠的表情和身上散出的凌厲殺氣,立刻讓在場身經百戰的西北軍將士們心中一凜,誰也不敢輕視這支裝備怪異與眾不同的隊伍,紛紛駐足凝望,相互打聽其中的緣由,只可惜隊伍很快離去,不一會兒已先於車隊開向長椿橋畔的賓館。

    晚上十一點,安毅與俞濟時、康澤、賀衷寒等師兄和總部將領坐在會議室對面的休息室裡閒聊,等候蔣總司令與馮玉祥將軍的密會結束。

    這時,機要秘書陳佈雷快步進入休息室把安毅叫走,不一會兒,兩人進入對門穿過寬闊的會議室,來到東側的會客廳,坐在一圈真皮沙上的蔣介石、馮玉祥、鹿鍾麟、孔祥熙、陳果夫數人興致勃勃地望著進來安毅。

    安毅有些驚訝於眾人的古怪表情,但臉上卻絲毫不行於色,上前兩步立正報告,馮玉祥連連頷,和藹地招招手讓安毅坐在斜對面的位置上,安毅恭謹致謝但並沒有就此移動腳步,直到蔣介石點點頭,才大步走到沙前,再次致謝後挺腰而坐,這一舉動為蔣介石贏得了很大面子。

    馮玉祥將軍莞爾一笑,對眾人爽朗地說道:「謙恭有禮,行為舉止一派優秀軍人風範,果然是難得的人才啊,難怪介石賢弟如此掛懷了!我們這員虎將兩次北伐一次比一次打得漂亮,所到之處戰無不勝攻無不取,孫傳芳皖軍和張宗昌直魯軍畏之如虎,望風披靡,蘇皖魯冀一個個成名多年的將領彈指間便折在他手上,後生可畏!去年徐州會師我曾見過他一面,當時還臉帶稚氣笑容靦腆,轉眼間就變成個從容不迫聲名顯赫的大將了,可見戰爭確實能磨練人啊!」

    滿座跟著哈哈一笑,馮玉祥的總參謀長兼第二集團軍前敵總司令鹿鍾麟點了點頭:「安將軍殲滅皖軍第九師和月初隔著黃河對日一戰,令人印象深刻,如今都成了全國軍民熱議的焦點。」

    眾人隨聲附和,蔣介石臉上露出自豪的笑容,馮玉祥身子往前一探:「安將軍,剛才我們詢問你的校長,想知道第一集團軍月初與日軍在濟南城北隔河而戰的戰績如何?你的校長客氣地說各有千秋,頓時把我們的癮頭勾起來了。我們都知道,這一仗是你這個前敵參謀長具體策劃和指揮的,安將軍能否詳細告知啊?」

    安毅一聽,立刻明白蔣介石沒有把其中的實情告訴馮玉祥等人,心念一轉,隨即謙虛地說道:

    「回前輩,當日在黃河北岸參戰的除了晚輩的獨立師外,還有賀貴嚴前輩第三軍團四十軍兩個師,當時晚輩身在黨家莊西北十五公里的長清縣城遙控,並沒有親臨前線指揮,激戰後期獨立師撤往濟陽,四十軍兩個師北撤魚城,因此具體情況不是很瞭解,但從獨立師次日上呈的戰報中可以得知,獨立師陣亡將士三十七人,輕重傷一百四十一人,其中二十八人在日軍猛烈的炮火中雙耳永遠失聰;晚輩隨後率部南下兗州休整補充,四十軍匆忙北撤,戰報尚未確切統計過,加上我軍三個師撤走之後,日軍仍然隔著黃河對我北岸陣地進行了一個多小時的炮火覆蓋,事後再清點戰場已經無濟於事,所以我軍確切的傷亡數字可能各有說法。」

    馮玉祥等人全都一愣,隨即相視一笑,馮玉祥轉向蔣介石微微搖了搖頭:「賢弟,你這個學生不得了,說了半天像是什麼都說了,回頭一想等於什麼也沒說,怪不得打起仗來虛虛實實令人無法琢磨,果然是名師出高徒啊!」

    蔣介石對馮玉祥一番夾槍帶棒的話毫不在意,反而是高興地說道:「兄長謬讚了!安毅年紀尚輕,還需要好好鍛煉才是,這次我讓他再度北上,跟隨瑞伯兄(鹿鍾麟字)和益之兄學習,增漲見識,累積經驗,黨國的未來就靠他們這一輩了!」

    眾人又是一笑,陳佈雷和孔祥熙對安毅的急智暗自點頭,氣度不凡頗具儒將風範的鹿鍾麟卻再次詢問安毅:「安將軍,剛剛進駐此地的三百餘名身穿新式軍服的精銳,是將軍麾下的吧?」

    「回將軍,這三百官兵正是晚輩麾下獨立師教導團的弟兄,他們的主要任務是安全保衛和前敵偵查,所以身穿的軍服稍有不同,目的是藏身草叢、樹叢中時不那麼容易暴露目標,由於偵查任務的特殊性,每人的武器裝備都根據官兵自己愛好配備,這次北上就是借難得機會出去學習鍛煉,開闊眼界的。」

    這個問題安毅沒有多少隱瞞,讓特種大隊換上迷彩服出自蔣總司令的主意,安毅覺得蔣總司令剛才應該介紹過了,否則西北軍中地位僅在馮玉祥將軍之下的鹿鍾麟參謀長不會有此一問。

    鹿鍾麟滿意地點了點頭,和氣地對安毅說很快就會在一起並肩作戰了,他心裡非常高興。安毅連忙向鹿鍾麟恭敬致謝,蔣總司令和馮玉祥將軍也興會淋漓地站起來,寒暄片刻相互告辭各自回房歇息。安毅輕吁一口氣,也下到一樓與俞濟時、王世和等人一起檢查保衛措施。

    蔣總司令與孔祥熙、陳果夫一起回到自己的套房,對安毅剛才優異的表現表揚了兩句,孔祥熙欣慰一笑,輕贊起來:

    「安賢侄相當聰明機警,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分寸把握得不錯,看得出來,煥章兄和瑞伯兄印象深刻啊!」

    「不但印象深刻,小弟還看得出他們對安毅非常重視,否則也不會特意叫進來見一面才離開了。」陳果夫若有所思地說道。

    蔣介石示意大家坐下:「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隨著一個個大戰打下來,安毅的名氣越來越大,不單止西北軍早已重視安毅,日本人也很重視安毅了,全國新聞界如今都把安毅當成了少壯派的領軍人物,日本人很清楚這一點,這次談判日本人提出的一個條件就是嚴懲安毅和貴嚴兄、解散獨立師和四十軍,讓兩人向日本軍隊公開道歉。

    我沒有答應,我給中央黨部和中央政府的電報中明確表示,讓我蔣某人道歉可以,但是決不能同意日本人這個條件,不能屈從於日軍的壓力解散獨立師和貴嚴兄的四十軍,更不能撤掉他們的職務,否則我蔣某人如何在全國軍隊中立足?

    可是迫於日本人的壓力,最後軍委不得不把貴嚴兄調回南京,任命方伯雄(方鼎英字)為三軍團司令,任命毛秉文代理四十軍軍長。安毅的獨立師師長一職本就由胡家林代理,撤去他的前敵參謀長和獨立師師長職務也無妨,這次讓他以朱益之將軍幕僚的身份北上,日本人也無可奈何,等談判結束再恢復他們的職務也不遲。」

    陳果夫點點頭:「退一步也好,現在的關鍵就是北伐的最後一戰了,打好了就能宣佈北伐勝利統一完成,正在討論我國事務的國聯將會轉變看法,日本人再想阻止我們的統一也沒有了意義,各國政府將會6續承認我南京政府,日本人除了在東三省豎起傀儡之外,沒有多少選擇餘地,除非他敢悍然動大規模侵略戰爭,全面進攻中國,可這絕不是英美列強所希望看到的。」

    「不錯,現在的關鍵是,盡快讓李德鄰和白健生率領的軍隊北上,讓全世界都看到國民革命軍四個集團軍一百餘萬將士同仇敵愾,這才是最好的政治宣言。

    庸之兄,此次徐州會晤結束,你還得去見一見百川兄(閻錫山字),把這個月的軍費帶給他,讓他率領第三集團軍一鼓作氣攻向北京,如此一來,為了取得直隸與北京的地盤,昭彰自己的政治聲譽,煥章兄定會急令他的第二集團軍,加快起對奉系的攻勢和進攻度,北伐也就可以早一天完成,李德鄰也就不敢居於三個集團軍之後,留下半途而廢的罵名。

    只要四個集團軍齊聚直隸地區,浩大的軍事聲勢就會轉化為政治聲勢,對我們的談判、對我們南京政府都非常有利。」蔣介石諄諄叮囑。

    孔祥熙點點頭:「小弟明白,明天就趕赴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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