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尚未弄明白這突兀的話語,他的俊臉已倏地俯近,輕易的攫取了她的唇,輾轉吮吻,溫柔卻霸氣,直到她快喘不過氣來,他似乎也已滿足,這才結束。
可他的唇與她的也只分開寸許,他仍擁著她,兩人氣息交融,他定定的又看了她好一會兒,才驀地起身離去。
她右手捂著因喘氣而起伏的胸口坐在床上,左手撫著紅腫的唇瓣,他又吻了她,原因呢?只是,再想到昨夜他以萬分細膩的溫柔動作與耐心來挑動她的情慾,她是充滿感激的,這個男人,是上天為她挑選的丈夫……
房門外,突然傳來小夏跟小朵小小的敲門聲與叫喊聲,「小姐,你起來了沒?王爺也該起來了,皇太后來了呀」
皇太后?!她馬上回了魂,急道:「小夏、小朵,快進來幫我梳妝更衣!」
兩個丫鬟急急開門而入,這才看到床上只有小姐一人,楞楞的問,「咦,王爺呢?」
「該死!呃一真是差勁,皇兒怎麼可以遁逃……不是,就這麼把你這個新嫁娘丟下,又返回西北」
雍容華貴的皇太后氣呼呼的,氣到差點露出真性子,惹得一旁陪同的秦嬤嬤跟赫公公不時的咳嗽提醒、使眼色示意,現在可是在景王府,前方還站著她剛過門的媳婦啊。
但她就是氣嘛,她一早來堵人,可是有緣由的,她在這裡也安排了眼線,在得知天未亮,就有繡著龍臂童的黑衣死士與皇兒有一番交談後,她便急著從皇宮過來,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但連府裡的管事都不知道皇兒走了,依她這個當娘的對兒子的瞭解,顯然她來時他仍在府裡,所以不得不在沒有交代的狀況下先行離開。
「真是個死孩子」她愈想愈氣,不小心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咳咳咳……」
神情驚慌的秦嬤嬤跟赫公公不停捂嘴咳嗽,想掩蓋太后這句話,但顯然效果不佳。
鄔曦恩乍聞此言先是一怔,但隨即眼中浮現笑意,而她身後的小夏跟小朵更是緊憋著笑意,但不敢笑出來,坐在上方的可是尊貴的皇太后呢。
「別咳了,咳得哀家都煩了。」皇太后不耐的揮揮袖子,正視著眼兒、嘴角合笑的可人兒,「咱們都是一家人,哀家也不想端架子,但是媳婦兒,不管你日後聽到什麼傳言,那都是假的,若真有疑問就來問哀家。」
「臣媳明白。」
皇太后微笑的看著她,「哀家聽了你很多事,相信你會比一般女子更體恤皇兒,他成個親也來去勿勿,絕非他所願。」
「夫君征戰沙場,率領數萬精兵扦衛國家、抵禦外族進犯,以國家社櫻為重,臣媳深以為傲,絕無半絲怨慰。」
皇太后笑呵呵的點頭,「好,那就好!皇兒領兵到邊關打仗,哀家這當娘的,心胸反而沒有媳婦來得寬……」說到這裡,她表情轉為嚴肅,「戰爭無情,生死難測,皇兒雖是文韜武略,更是勇奪了武狀元頭餃,但他是哀家骨肉,難免掛心,也忍不住會想,朝廷又不是沒人
才,為何非得要他領兵不可?」
「臣媳認為,夫君是一個極有責任之人,之所以願意站上最前線,除了能制敵機先,也有大無畏、捨我其誰的精神,如此氣魄更能帶動士氣,此乃國家之福、百姓之福啊。」她真情真意的說著。
「你說得真好,哀家都覺得驕傲起來了。」皇太后笑笑的拍拍她的手,「不過,今後你就是這裡的主母,凡事你說了算,若有任何人,即使是彤兒,你的小姑、我的女兒,或是她最好的朋友一相爺之女杜詠雙,對你做了或說了無禮的言行,不用客氣,做你該做的,母后絕對挺你。」
「謝謝母后。」
接下來,皇太后直言她也不愛宮中的繁文褥節,所以她不必常進宮請安,可以去做她想做的事,只要別招致非議即可後,就笑笑的離開。
鄔曦恩很開心,她有一個很開明的婆婆,上天真的很厚待她。
成為景王府當家主母的生活,其實是很自由的,從府內總管到其他奴僕都很盡責看來,朱塵劭雖然長年不在家中,但僱請的家僕都很自制,沒有混水摸魚的事。
景王府佔地極廣,處處雕樑畫棟,但她覺得太大也太安靜,總不似一個家,所以她還是喜歡留在朱塵劭所住的「萬軒園」。
這個院落是王府裡佔地最大、庭置景致最好的,其中,她最愛留連書房,裡頭藏書極為豐富,又不全是戰略兵書,還有來自各地不同種類的書籍小品,甚至連醫學、農工商事等書也不少,可見他涉獵極廣。
書案上的筆墨視台看來都已使用多年,可以看出他是個惜物念舊之人。
她每天都會來書房,藉由朱塵劭使用的物品、常看的書冊來瞭解他,也常坐在書桌前,想像他坐在這裡的模樣,且總會看向窗外的藍天,想像他在沙場上馳騁殺敵的英姿,靜心為他祈福。
是啊,他是個手握強兵軍馬、威鎮沙場的大將軍,更是皇親國戚、天之驕子,說來,他可以過著優握而安逸的日子,卻選擇了一條辛苦的路走,可見他有其堅韌與良善的一面,絕不是個自私之人。
念頭一轉,或許上天是安排她來報恩的,才與他成就夫妻之緣,想到這裡,她微微一笑,合上桌上書冊,正要離開時--
外面突然傳來一陣乒乒乓乓聲,似是什麼東西被打破了,接著是吵嚷聲,她連忙走出書房,順著聲音走去。
只見在側廳旁的迴廊上,一名丫鬟倒在地上,她身邊還有一地的花瓶碎片,兩名珠翠環繞的女子站在她前面,就見其中一名喝令丫鬟起身後,另一名就揚手煽了她一耳光,而且一下接一下的,可憐的丫鬟臉都被打腫了,依然不敢哭出聲。
鄔曦恩抿緊了唇,身形利落的飛掠,在那名下手打人的貴氣女子身旁站定,一把揪住她的手腕,「你做什麼?」
「放肆!快放開本公主的手。」朱彤嫌惡的大叫。
「沒錯,彤兒公主的手豈是你能碰的」杜詠雙也上前要拉開她。
「你是彤兒?」鄔曦恩不由得一楞,但握著朱彤的手仍未放開。
「誰准你這麼叫我的」朱彤氣憤的要拉掉她的手,卻徒勞無功。
「母后。」鄔曦恩冷靜的鬆開她的手。
朱彤頓時一怔,她沒想到新皇嫂穿得如此素雅,但料子極好,那張傾國傾城的容貌也確實奪人視線,再定楮一看,更能感受到她的不凡氣質。
杜詠雙一聽,更是目不轉楮的打量起她來,她就是捷足先登佔了朱塵劭妻子之位的鄔曦恩!哼,還真是個讓人妒嫉的美人,尤其那毫無瑕疵的肌膚,璀亮卻沉靜的黑白明眸更像是子夜星辰,熠熠發亮得令人不捨移開目光。
就在她們互相打量之間,小夏跟小朵這會兒才從外頭回來,雖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但直覺站到主子身後,壯一下聲勢。
鄔曦恩感受到敵意,眼前這長得一雙鳳眼、相貌媚麗的女子應該就是彤兒公主的好友杜詠雙。
「她是杜詠雙,相爺之女,你好好看看她,再過不久,她也會是我的嫂子。」朱彤拉著好友的手,挑釁的看著她。
鄔曦恩還真的煞有其事的打量她一番後才開口,「是不是有緣當姊妹是夫君的事,但現在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若再被我看到你對下人甩耳光,我定不饒你。」
她氣勢不小,竟震攝得朱彤說不出話。
杜詠雙忿忿的上前,「你說什麼?!是這丫鬟連替我們呈個送給朱大哥的古董花瓶都重不好。」
「是公主與社姑娘一路打鬧時撞到我的手,花瓶才會破的……」丫鬟小聲的哭訴。
鄔曦恩看向一臉心虛的朱彤,再看著還恨恨瞪著丫轟的杜詠雙,「你怎麼說?」
她撇撇嘴,「那又怎樣?彤兒是公主,打個奴才又怎樣?」
「沒怎樣,但可能得請社姑娘安靜,因為這是我跟小姑、以及景王府家規的事,若有異議,明兒我們一行三人進宮見母后。」鄔曦恩平靜的說著。
「拿我母后來壓我跟詠雙,你也太沒擔當了」丟下話,朱彤氣呼呼的拉著杜詠雙離開,不是不想再爭執下去,而是搬出母后,她的確討不了好。
杜詠雙抿緊了唇,不由得憂心起來,沒想到新王妃不僅會武,還是個難纏的角色!
鄔曦恩沒理會她們,而是走到被小夏跟小朵扶著的丫鬃身邊,擰眉看著她發紅腫脹的臉頰,對著兩個丫鬟道:「你們兩個帶她去上藥,從我藥箱裡拿紫玉霜給她擦。」
「謝謝王妃、謝謝王妃。」小丫鬟感激涕零。
她搖頭一笑,「去吧。」其實只是同理心,因為她也曾遭人這樣狠狠的掌摑。
稍後,出外辦完事回府的管事在聞訊後也急急前來關切,「有沒有嚇到王妃?彤兒公主跟社姑娘,呃……不是很親切的人。」
「管事話說得真委嬤,那兩人應該是蠻橫無禮吧。」
他尷尬一笑,既而道來,其實彤兒公主從不體貼下人,杜詠雙也是,兩人是小時候的玩伴,情同姊妹卻都自傲蠻橫,偏偏景王常不在府中,兩人卻把這裡當自己家似的,常常過來,杜詠雙更是在彤兒公主的撐腰下以當家主母自居,什麼都管。
她點頭,「我知道了,只能希望我來了,她們能有所節制。」
但事與願違,隔天兩人又聯袂而來,杜詠雙更是極盡所能的將自己變身成了只開屏的孔雀,穿金戴銀,雖然貴氣逼人,卻也帶了點俗氣。
相較之下,習慣一身素雅的鄔曦恩就更像滴凡仙子,如夢似幻。
朱彤趾高氣揚的看看鄔曦恩,「我說皇嫂,今日我有朋友要來景王府,不多,就五十,不對,一百人,午時就到,你可別讓我丟臉,酒菜宴席該準備……」
「原來母后是料準了小姑會來找碴,才刻意跟我說了小姑的事。」鄔曦恩語氣平靜的打斷她的話,但心裡對太后有著萬般感激。
「你在胡說什麼?!找什麼碴,我這是看得起你」她氣呼呼的踩腳。
「宴客一事,恕難照辦,若小姑的客人執意要上門,那麼我會備妥馬車,將他們一一載往皇宮,請母后幫忙宴客。」她笑著再道。
「你!」
聞言,朱彤和杜詠雙差點氣得吐血,只能忿忿轉身走人。
她們怎麼也沒想到,以她們的身份,要將一個國公府庶出的女兒睬在腳下,該是輕而易舉的事,這樣一來,等日後杜詠雙嫁進王府,自然就能居正位,掌管府內大小事,誰知她們想得太簡單了,一連兩天的下馬威都狠狠踢到鐵板。
兩人繃著一張臉往外走,卻見一名熟眼的英挺男人快步而來。
「那不是梁王世子梁文欽?」
「他急什麼?」
她們與他的方向相反,心事重重的他壓根沒有注意到她們,而是快步迎向一個朝思暮想的身影。
「堂姊夫,你怎麼來了?」鄔曦恩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他,一臉錯愕。
「我一定要來見你。」沒有預警的,他突然將她緊緊一抱。
她嚇了一跳,立即用力推開他,「堂姊夫請自重」
他痛苦的吸了一口長氣,「曦恩,我快瘋了,看不到你,又擔心你會死,我什麼事也不能做……我帶你走吧,我什麼都可以不要,但不能放你在這裡,我不能讓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