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女伶 第七章
    孩童時期的她也曾像一般女孩,喜歡玩家家酒、洋娃娃或布偶,可以跟那些玩具自言自語,但長大後,她對可愛的東西逐漸不感興趣,甚至與多數女孩喜好不同。

    她對代表浪漫的花會過敏,對甜食、巧克力全不愛,對粉色系的物品或蕾絲都不喜歡,她並非個性變得像男孩,只是懂得務實罷了,對那些跟夢幻浪漫扯上邊的東西,全都沒興趣接觸。

    可現下,她竟不自覺地跟布偶說話抱怨,還對著它微笑,令她訝異又好笑。

    不禁回想起不久前,跟齊格非逛夜市的情景,想著他拿nBB槍,帥氣的射擊模樣,想著他為她贏得這只熊貓大獎,甚至一路上一直替她抱著它。

    莫名地,她竟對這只熊貓有種親切感,再度猶豫著屆時是否要將它送給佷女當生日禮物。

    原想將大熊貓放到地板上,最後卻讓它佔據她的床,蜷曲著身子跟熊貓布偶擠睡在一塊。

    隔天因為是週日,錢韋伶睡得晚,九點半才醒來,盥洗完換上外出服,拎著一袋前一天的垃圾要帶下樓丟棄,且出去吃早餐。

    打開公寓鐵門,她倏地一驚。

    門外,齊格非對她笑意盈盈地道早安,「Bonjour!」

    「你……你什麼時候來的?」她被無預警現身的他嚇了好大一跳,更因他神情溫桑地道早安,心口莫名怦跳了下。

    「一個小時前。」他笑說。昨晚閒談間,問出她假日大約睡醒的時間,知道她會出門吃早餐,他便提早到此等待。

    「有什麼事嗎?」該不會今天也要帶他去四處吃小吃,沒得休息了。

    「本來打算替你買早餐,想想還是一起去吃好了,可以嗎?」他微笑著徵詢她的音i見。

    如果是幾天前,她肯定一口就拒絕,要他別打擾放假的她,但現在對他突然出現在住處門外,她竟沒反感,也不介意在假日跟他一起去吃頓早餐。

    「垃圾我幫你拿。」沒反對便是同意了。齊格非心情愉快,伸手探向她拎著的垃圾袋。

    沒拒絕他的熱心,她自然地就把垃圾交給他,跟在他身後要走往樓梯間步下樓。

    「呃?你怎麼上樓的?」這才奇怪他怎能進公寓上五樓,是其他房客替他開樓下鐵門嗎?怎會隨意讓一個外國人出入?

    「房東幫我開門的。」齊格非在電梯處停下,伸手按下按鍵。

    「房東?」錢韋伶一愣,以為聽錯了。「電梯不能用。」見他停步按電梯,她提醒著,以為他忘了。

    「早上已維修好了。」話才說完,電梯門「叮」一聲適巧開啟。

    「欽?」錢韋伶更意外,發怔之際,齊格非已踏入電梯內。

    「我試搭過了,沒問題。」他一手按著開門鍵,笑望站在門外發怔的她。

    「這是……怎麼回事?」錢韋伶只能跟著踏進電梯裡,卻是一臉疑惑。

    「我問過房東,知道這裡房客都是女性,沒電梯可用,應該有許多不方便,也可能發生意外,既然我知道了,就順手認養這部電梯,反正維修保養費用沒多少。你不用介意,這電梯是共享的,就當給大家方便。」他解釋著。

    昨晚回飯店後他便讓人查出這棟公寓的房東電話,他和對方聯絡後,言明無條件認養這部電梯一年,要求房東盡快找工人來維修,除支付早上的修繕費外,並先支付一年的維修保養費用。

    其實他原打算一日氣支付十年的電梯維護費,但想想錢韋伶不可能在這裡再住多久,一年對他而言已太長了,他的目標是半年內便要娶到她,帶回法國一起生活。

    替她付筆電梯維護費根本不算什麼,他其實還想過直接替她先預繳一年房租,甚至想替她承租環境較好的新公寓,但怕一時動作太大,干涉她太多會令她不高興,只能先從小地方做起。

    他的作為令錢韋伶大感意外,她知道他是因她昨晚提及曾摔下樓梯,就大費周章找上房東,要求做電梯維修並負擔所有費用,又怕若說是單單為她一人而去維修這部電梯,她也許會不領情,排拒他的心意,才故意說是為給住這裡的全部女性方便所做的。

    他體貼的行為與細心的顧慮,令她不禁有些動容。

    稍後,兩人去附近早餐店吃早餐,氣氛十分愉快,吃完早餐,儘管有些依依不捨,齊格非仍送她返回住處,讓她今天可以好好休息。

    接下來幾天,錢韋伶仍每天上班半天,因為齊格非在上午時間會跟胡經理前往北中南的經銷商視察並勘察酒品市場,下午才讓她陪著他四處吃喝,除小吃店外,他也會帶她去飯店喝下午茶,或假藉品嚐葡萄酒之名,邀她去一些餐廳吃晚餐。

    錢韋伶早打破自訂原則,不介意在下班後甚至假日繼續當他的嚮導,陪他四處吃喝。

    一方面是因她下班後或假日也沒什麼事,另一方面是這些時日相處,她不但改變了對他的印象也在不自覺間被制約,逐漸習慣看見他那張溫和俊雅的笑容。

    但很快地,齊格非已結束來台兩周的行程,將返回法國了。

    這次來台,沒料到會撞見生命中的真命天女,愈相處他對她愈增加好感,原想再停留一段時間跟未來老婆多培養感情,但他已比原訂返國時間延了三、四日,必須先回國處理一些事務,無法再繼續留在台灣了。

    他心想,回國後他要盡快將公事處理妥當,要在短期內再安排真正的休假,返回台灣好好追老婆。

    「謝你這兩周的陪伴,在台灣的這段時日非常愉快。」齊格非對因他要求而來送機的錢韋伶非常依依不捨。

    「別太想我,我很快會再來台灣。」一雙藍眸溧情款款凝視著她,他很想擁抱她,熱情吻別,無奈她仍只當他是一般朋友,他不敢太過躁進。

    「!我才不可能想你。」錢韋伶故意撇撇嘴,移開目光,掩飾被他炙熱凝望的不自在感。

    儘管她只將他當公司客人、一般交情的朋友,可被他那雙藍眸注目,她逐漸感覺心跳失序,而她不喜歡那種感覺。

    就算不討厭他,對他不再反感,甚至產生一些好感,她仍對外國人沒有深交的興趣。

    「沒關係,我會加倍想你,連你那份一併想念。」齊格非笑說。

    儘管她對他的態度看似一般,但比起一開始的排斥,他可感覺她對他早已大為改觀,甚至有些感覺了,令他內心喜悅。

    「Aurevoir!」他向她揮揮手,用法文道再見。

    已放妥行李的隨行管家早已等在一旁,尾隨著他轉身而去準備進海關。

    錢韋伶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身影,心裡竟產生一抹離情依依的「錯覺」。

    沒錯。她認為那情緒只是一抹錯覺,她怎可能對個才相處兩周的外國人感到離情依依?

    只是,他才離開不久,錢韋伶竟真的想念起他來,甚至之後幾天,他的笑容、他的聲音常不自覺在她腦中閃現,令她莫名有些煩悶。

    在他離開一個禮拜後,總經理興高采烈報告公司順利成為亞爾酒莊在亞洲的總代理,全體員工得到適當的加薪,總經理還特地多給她一份紅利,感謝她代公司招待貴客。

    收到比上個月多了一大半的薪資,她該非常開心才是,可她不但沒有預期的喜悅:心裡反而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失落感。

    「啊!熱死人了!」中午出去吃完午餐跟同事返回辦公室的錢韋伶叫嚷著。「煩死了!這客戶一直詢價是怎樣?都已報過兩次價了,就算多問十次,也不會打折啊!」開啟信箱,看到昨天才回復過的客戶,又寄來相同問題,令她不耐煩地抱怨。

    FMC來嗎?這幾天你感覺特別煩躁喔!要不要巧克力?」趙麗婷走往自己辦公桌,拉開辦公桌抽屜要提供庫存的黑巧克力。

    「我不喜歡巧克力。」錢韋伶朝她擺擺手,謝絕好意。「乜不是那個來。」她澄清。「只是天氣熱覺得煩。」

    「會嗎?這幾天氣溫還好吧!上班也都待在冷氣房,前陣子更熱也沒看你這麼心浮氣躁。」趙麗婷早察覺她的異常。

    前幾天,她變得話少,顯得有些安靜,而這幾天,卻有些暴躁,私下常在叫嚷抱怨。

    「今年又比去年熱了,這個夏天不知要怎麼度過。」錢韋伶對日益升高的氣溫頗為不滿。

    抬頭看向牆面,貼了幾張法國葡萄園的照片,她竟莫名心生嚮往。

    「現在法國應該才二十多度而已,一定很舒服,真想待在那片葡萄園裡。」她喃喃道。

    趙麗婷聞言,很是訝異。「你不是一直沒興趣去歐洲旅遊嗎?嫌消費高、路途遠,又對那一堆金髮碧眼的外國人心生排斥,完全不考慮去西方國家旅行?」

    過去她曾邀錢韋伶去歐洲玩,錢韋伶卻拒絕得很徹底,只對去鄰近的東方國家旅遊感興趣。

    「那照片的葡萄園是亞爾酒莊的葡萄園。」循著她的視線,趙麗婷注視牆面貼著的酒品海報,印象中,不曾聽過錢韋伶對這葡萄園讚歎過。

    「難不成……你是因為亞爾先生?」她忽地一驚,好奇心大起,忙問起八卦來。「你是不是想念那個齊格非?他回國後有沒有跟你聯絡?他之前的一見鍾情、命中注定的宣言還有沒有下文?」先前雖好奇,但因錢韋伶對那些話非常感冒,她也就不敢多問兩人的進展,現下感覺有異,也就大膽問起來了。

    她的話令錢韋伶心口窒了下,蹙起眉頭,有些不快。「沒有。他沒跟我聯絡,我更不可能想到他。」她否認道。

    果然是油嘴滑舌的外國人,話即使說得再信誓旦旦也只是騙人的甜言蜜語,完全不可信!

    雖說她原就不相信他認定她為伴侶的荒謬論調,甚至警告他不可再提及那些虛浮的話語,他之後也沒再直說什麼未來老婆、一見鍾情的事,也盡量避免說出她認為巧言令色的話來。

    只是在台灣時他仍天天糾纏她,可現在他都離開大半個月了,卻連封F-mail問候都沒有,這前後態度落差,令她不禁對他有些埋怨。

    她絕不是對他有所期待,或有一分對異性的喜歡,她只是認為他失聯很不禮貌,而又因自己莫名對這小事在意才感到氣惱罷了!

    昨天小佷女生日,她竟花錢另買只熊貓布偶送佷女,將之前齊格非為她贏得的大熊貓給留了下來,這失常的決定也令她對自己微惱。

    留著那隻大熊貓佔著她的單人床,現在天氣又熱,讓她晚上睡來更覺煩躁,原本受她禮遇可大方佔據她部分床位的大熊貓,現在已被降格,成了她墊腳的物品。

    錢韋伶對齊格非逐漸產生的怨念,不自覺地移轉到無辜的大熊貓布偶身上。

    法國巴黎,亞爾企業集團總公司。

    「喂,把我從米蘭叫過來有什麼重要的事?不能在電話裡講?」一名身材高壯魁梧、皮膚黝黑的男人,門也沒敲便大刺剌地邁進齊格非專屬的副總經理辦公室。

    來人身著一件黑色貼身背心,凸顯他身上發達肌肉的線條,下身搭件迷彩褲,腳踩短筒軍靴,理著平頭,寬額方下巴,如刀鑿般的五官,神情嚴酷,宛如從某個游擊隊跑來的。

    「電話裡講會被拒絕,才想當面委託。」齊格非看到對方,非常高興。「我工作做不完,你快幫我處理。」被埋在一堆文件堆中的他,呼喚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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