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明顯的色誘計劃令邵圓緣聽得震驚,更令她驚訝的是此時入耳的輕佻聲音,像極那個辜負她母親的龍睦欽。蹙著眉,她悄聲往前走去。
「……不過這次你只須誘惑那個齊總,讓他答應讓我們公司被刷下來的珠寶櫃位能敗部復活,可別賣力到真與對方上床,要記得,你可是我包養的情婦……」
「下流!」邵圓緣再也聽不下去,冷聲斥喝那無恥言語,雙眼怒視正摟著一個年輕妖冷女子的中年男人。
這個男人,正是辜負她母親的龍睦欽。
「你是誰?在罵誰下流?」龍睦欽頓時心生警戒,他對秘書兼情婦說的話被聽見了?奇怪,他怎麼覺得這個女的有點面熟,尤其是她那仇視的眼神……
「除了你龍睦欽,還有誰更能勝任這兩個字。」
「你是……靜翡的女兒!」他終於記起她是自己與情人所生的女兒,多年前她找上他,要他去見她母親最後一面遭他拒絕時,那憤恨的眼神就與現在一樣。
「你會記得我媽的名字,是因為對她有虧欠吧?那麼這些年你是不是也曾因為當年狠心不去見她最後一面,使她帶著遺憾嚥下最後一口氣而夜無好眠過?」
「注意你說話的態度,我好歹是你的父親。」被挑起當年確實短暫出現他心中的心虛與不安,龍睦欽被迫抬出父親的身份,想保持他的威嚴。
他的秘書還來不及問邵圓緣是他女兒的事,她已激昂否定……
「我不是你女兒!你從來就不是我父親,你不配!」
「你別太過份。」
「過份的是你!花言巧語欺騙媽的感情,無情無義拋棄她,使她鬱鬱寡歡,抱病多年最後抑鬱而終,你怎麼忍心這樣對媽!」她不在乎從未真正享受過父愛,但無論如何都無法原諒這壞男人對媽的始亂終棄。
「當初是你媽心甘情願跟我在一起,我可沒逼她,我們又沒婚約,我當然能娶別人,又怎能說我拋棄她?是你媽死腦筋,不知變通,以為孩子可以綁住我,你別想把所有責任都怪在我頭上!」
他龍睦欽就是有花 心的本事,即使娶了富家千金,照樣在外頭風流快活,他老婆都對他睜隻眼閉只眼了,這個丫頭居然妄想他為以前的風流帳負責?簡直是笑話。
邵圓緣站到他眼前,昂起下巴怒視他,「我不許你那樣說我媽,把你侮辱她的話收回去,說你對不起她!」媽有多愛他,難道他感受不到?
「我說我沒錯就沒錯,你煩不煩!」她堅決扞衛她母親的態度,以及她眼裡毫無畏懼的鞭笞眸光,竟令他感到一陣難堪,不禁惱羞成怒用力推開她。
「該死的,你做什麼?」
一道凜冽低喝響起,被推得踉蹌後退的邵圓緣隨即落入一堵寬厚胸膛裡。
「仲安,你的手沒事吧?」她迅速轉身問著適時護住她的男人,擔心自己撞到他受傷的肩臂。
「我沒事,你有沒有怎麼樣?」剛要回辦公室的齊仲安心急追問。
她搖頭。幸好有他,否則她大概會摔得很慘。
「你是誰?為什麼動手推人?」得知她無恙,他立刻質問眼前的中年男人。
龍睦欽瞥了眼邵圓緣,一時想不到合宜的話回答。
「這個女的好像是我們總經理的女兒,不過她對我們總經理很沒禮貌,他才會動手推她。」那位始終在旁邊看戲的秘書幫忙回答,雙眼則直勾勾看著眼前的帥哥,很好奇他跟龍睦欽的女兒是什麼關係。
「我不是他女兒!」這個甘願出賣自己當人情婦的女人,都沒在聽啊。
「你就是龍睦欽?」齊仲安輕撫懷裡人兒的背安撫她的情緒,邊眸光森冷的眺望龍睦欽。
邵圓緣訝異他知道龍睦欽的名字,但很快想起阿姨到她住處時有提到他。
「你認識我?」
「像你這種專門欺騙女人感情、辜負女人、對圓緣沒盡到半點父親責任的失格男人,老實說,我沒興趣認識。」
邵圓緣心裡打了個突。仲安怎會知道龍睦欽的差勁行徑?
龍睦欽沉下臉,「你算哪根蔥?憑什麼批評我!」
「我是圓緣的老公,你說我有沒有資格批評你?」非常時刻,唯有表明他是圓緣的老公,才能名正言順的保護她。
沒料到他會這樣說,不過邵圓緣未出聲反駁,因為她清楚這時並非與他內哄的時候。
「總經理,想不到這女人能嫁到這麼帥的老公。」龍睦欽的秘書語帶酸味的酸了句。長得又不美竟然能有個帥老公,真不知該說她運氣好,還是她老公眼光差。
「別理這兩個人了,我們辦正事要緊,趕快看齊總在不在他的辦公室。」龍睦欽拉著秘書就要往斜前方的辦公室邁步。
「你要找齊總?」齊仲安的問話止住他的腳步。
「他打算叫他的情婦色誘會館的負責人兼總經理,說這樣就能拿到他們公司被刷下來的珠寶櫃位。」
計劃被揭穿,龍睦欽臉色微變,但他鎮定否認,「不要因為對我不滿就亂栽贓,這話要是傳到齊總耳裡,將損害我們『鴻林』與隨緣會館的合作機會,其中的損失可不是你賠得起的。」
「這些話全是你對你的情婦耳提面命時被我聽見的,否則你以為我有那個閒工夫跑出來罵你下流?」
「你!」
「你要是敢動圓緣半下,我就教你吃不完兜著走。」見龍睦欽怒喝著就要上前,大有想再對圓緣動粗的意圖,齊仲安迅速將她護到身後,下起逐客令,「你們馬上離開,這裡不歡迎你們。」
「笑話!我要見齊總,你憑什麼趕我們走?」
「憑我正是這間會館的負責人兼總經理……齊仲安。」
龍睦欽暗驚,萬萬料不到眼前這小子就是他要見的人;他的情婦則暗扯他衣袖,無聲問他現在該怎麼辦?
他卻像川劇變臉一樣,立刻涎著臉,「這麼巧,原來你就是齊總,我們是不吵不相識,吵了才發現我們這麼有緣,你娶了我女兒,算起來大家都是一家人,想必以後我們在生意上一定能合作愉快。」
探頭瞧見他的嘴臉,邵圓緣啞口無言,她從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
「龍睦欽,你真的夠無恥。」齊仲安毫不留情的斥責。
「你說什麼?」討好的笑臉瞬間破敗。
「你如果打心裡愛圓緣這個女兒,不會讓她成為私生女,在她還小的時候拋下她,更不會在她十六歲那年懇求你見她母親最後一面時無情的拒絕。現在為了生意上的利益,竟敢大言不慚的說圓緣是你的女兒,你真是無恥!」
邵圓緣驚訝的看著他。仲安怎會曉得她私生女的身份,還有龍睦欽狠心拒絕見媽最後一面的事?
龍睦欽被堵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以為只要在這節骨眼承認邵圓緣是他女兒,事情就有轉機,豈料情形完全出乎他的預料。
「你還犯了不夠聰明的錯誤,隨緣在挑選合作對像完全是公事公辦,你們鴻林前陣子剛發生賣假珠寶的事件,你這個總經理不思內部檢討,竟想設計我,企圖取得我們會館的櫃位,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也太低估我了。」
下一季會館購物部珠寶櫃位的合作對象,經評估結果為日本白井珠寶會社,龍睦欽敢妄想走旁門左道敗部復活?他想得美!
「別把話說得這麼好聽,你是因為老婆在這裡才假清高,今天若是你先遇見我們,看見黛娜惹火的身材,並對你頻送秋波,你不對她想入非非才怪!」既然如意算盤打不成,就全力攻訐回去,絕不白白挨罵。
「別把我想得跟你一樣齷齪。」無視那個叫黛娜的女人刻意的搔首弄姿,齊仲安攬回心上人,急對她低聲安撫,「別聽他胡說。」
「嗯。」邵圓緣點頭,知道龍睦欽在惡意詆毀。
看出齊仲安很在意邵圓緣會相信他的抹黑,龍睦欽惡質的繼續挑撥,「雖然我們做不成父女,我還是要好心提醒你,男人花 心風流是天性,尤其像齊仲安這種能把女人迷得團團轉的俊男,想爬上他的床的女人肯定一堆,他偷吃是遲早的事,你要盡早練就視而不見的功夫,這樣到時才不會因為大吵大鬧而淪為棄婦。」
邵圓緣渾身一僵,入耳的字字句句令她心底直發寒。
「該死的你,圓緣畢竟是你的親骨肉,你怎麼忍心說這些渾話傷她!」齊仲安直寒著臉逼近龍睦欽。
圓緣正鼓起勇氣努力拋除心中的陰影,相信他會永遠愛她,這個該死的傢伙竟這樣詛咒她的幸福、動搖她的信心,這個人怎會如此可惡?
「我說的是實話……噢!」
「啊!你做什麼打人?」
「仲安!」
場面霎時一片混亂,龍睦欽話未說完,臉上即挨了齊仲安結實的一拳,黛娜嚇得扶住險些跌倒的他,邵圓緣則心驚的上前挽住因用力揍人、牽動肩臂銼傷而咬牙撫住肩頭的齊仲安。
「你的肩膀要不要緊?」儘管意外他會動手揍人,邵圓緣擔心的全是他的傷。
「不礙事,還能再揍他好幾拳。」
「齊仲安,你是什麼意思?」龍睦欽撫著麻痛的半邊臉怒罵。
「你欠扁!眼見無法達成你要的合作目的,竟想離間我和圓緣的感情,盡說些惡劣的話打擊她。你自己風流成性,無法對婚姻忠誠是你私德出問題,也敢拖所有男人下水,簡直丟盡男人的臉。」
「你找死!」龍睦欽怒吼著衝上前。
「我不准你傷他。」邵圓緣張臂擋在齊仲安身前。
「圓緣!」
見龍睦欽的拳頭仍直揮過來,齊仲安驚喊的拉過她,接著長腿橫掃,將龍睦欽踢得跌退一旁。
「仲安,發生什麼事了?」左滔的聲音介入這片混亂中。他聽工作人員說仲安今天有來會館,想來問他是否已順利與邵圓緣交往,豈料一上來就見好友一腳掃向一名陌生男子。現在是什麼情形?
「左滔,你來得正好,把這兩個人給我趕出會館,並不准他們再踏進會館半步,只要他們敢來,就將他們以上門鬧事的名義扭送警局。」攬著邵圓緣,齊仲安聲色俱厲的交代,如北極寒冰的冷冽眼神直射向龍睦欽。
眼見圓緣擋在他身前,龍睦欽的攻勢居然絲毫未減,完全不在乎是否會傷到她,若非他有傷在身,擔心無法保護好圓緣,他絕對會再痛扁龍睦欽一頓。
由秘書攙扶著的龍睦欽被齊仲安冷凜的眼神瞠視得打了個寒顫,明白此刻的情勢對他不利,他再逞口舌之快只怕討不到便宜,識相的噤聲。
頭一次見好友勃然大怒,左滔有許多問題想問,但心知現在不是時候,不過他沒忘關心的問:「你怎麼會受傷?」
「這事晚點我會一併告訴你,先幫我轟走那兩個礙眼的傢伙再說。」
「聽到了吧,兩位若不想勞動會館的警衛,就麻煩自動進電梯離開。」
情勢所迫,龍睦欽和黛娜只好在左滔的盯視下進入電梯。電梯門緊閉前,龍睦欽望向齊仲安的眸光滿含怨氣。
偌大的樓層終於恢復平靜,邵圓緣忍不住吁口氣。
齊仲安不捨的摟緊她肩頭,眉頭嵌著隱憂,低聲說:「到我的辦公室,我有話跟你說。」
進入辦公室,齊仲安什麼話都還沒說,心愛的女人就將他推坐在沙發上。
「我現在問你,你要老實說,你的肩膀和手臂會不會痛?需不需要看醫生?」邵圓緣站在他面前,一臉慎重的瞅著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