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以樂擺了擺手,不跟她說這些了,轉而道:「雖然你是宇文集團的千金小姐,可是,也不能隨便丟下工作,跑出來打混摸魚。」
齊妍心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就是因為有你這種喜歡幫人家貼標籤的人,當初我才會跑出去外面工作,想說,在外面熬個兩三年,有點經驗了,再回到自家企業,人家才不會以為我是一個靠家族保護的花瓶。」
「現在沒有人會認為那些有錢人家的少爺小姐空有家世,沒有實力,我一直都知道你很棒,這麼說只是為你好,不希望你落人話柄。」
「開玩笑,我在宇文集團好歹混了一年,難道沒有年假嗎?不過,我今天算是出公差。」
「出公差?」她看了一眼放在床頭櫃的藥包。
齊妍心不客氣的拿手上的抱枕敲了一下她的腦袋瓜。「雖然是我哥哥派我送藥給你,可是本小姐不會硬拿私事充當公事。」
「那你來出什麼公差?」
「插畫的事考慮得如何?」
「好啊,我接了,可是如果做不好,你別怪我哦!」
眨了眨眼睛,齊妍心懷疑自己的耳朵誤解了。「你真的答應了?」
她嬌嗔的一瞪。「你不是很希望我試試看嗎?」
「對啊,可是,我以為要花上很多工夫才可以說動你。」
「成天悶在家裡實在太無聊了,我想找點事情讓自己忙碌。」
她老是將心思放在齊孟石身上,他對她好,她就飛上天,他冷落她,她就跌入深淵,有時候真的覺得自己像顆不定時炸彈,隨時有可能將自己炸得粉身碎骨。
人應該尋找自己的價值,尤其是女人,結婚之後若只全心全意為丈夫和孩子而活,最後容易失去自我,淪為丈夫眼中的「黃臉婆」,孩子眼中的「全能女傭」,自身的價值都不見了。
「沒錯,有差事總比閒著發霉來得好,說真的,若非哥哥希望他的妻子以家庭為重,我還會鼓勵你來公司上班。」
她很有興趣的點點頭。「如果有機會,上班也不錯。」
「真的嗎?」齊妍心驚訝的睜大眼睛,這個女人開竅了嗎?
「當然,不過這事以後再說好了,還有,我接下插畫工作有個條件,這事不可以讓其他的人知道,包括你的同事。」
「幹麼?擔心做不好被人家取笑嗎?」
她淡淡的一笑,沒有回答。
「你不要擔心,對自己要有信心。」齊妍心將手上的抱枕往旁邊一放,拍了拍好友的肩膀,跳下床。「明天你來公司,我們討論一下內容,順道拿過去幾期的刊物過來翻閱,但都僅供參考,最重要的還是你個人的想法和創意,OK?」
點了點頭,她比了一個「OK」。此事就此塵埃落定,突然覺得自己有了生活重心,全身的活力都回來了。
這是忙碌的一天!
姚以樂從宇文集團總公司帶了幾本刊物回來,仔細翻閱一遍之後,便拿起相機,背著背包來到淡水。
一路隨意東拍拍西拍拍,尋找插畫的素材和靈感,感覺上,還真有那麼一點流浪藝術家的味道,心情變悠閒了,腳步也變快活了。
這時手機響了,她直覺的伸手準備接聽,可是右手剛剛碰觸到外套口袋,又縮回來了,八成是哥哥,專程打電話來囉唆有沒有吃飯吃藥之類的事。
真是受不了,他幹麼將她當成小孩子盯著不放?
不要理他,可是手機響了一遍又一遍,超級有耐性,終於,她還是認命的拿起手機接聽。「你怎麼那麼有耐性?一直打一直打,你不會覺得很煩嗎?」
對方安靜了三秒鐘,笑著道:「不會啊。」
這一次輪到她安靜三秒鐘,遲疑道:「齊孟石?」
「是我,你在等別人的電話嗎?」
「不是,只是嚇了一跳。」
雖然後面那句話很小聲,他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以後你要習慣接到我的電話。」
「你的工作應該很忙,沒有時間打電話跟我閒聊吧。」
「我們今天一起共進晚餐吧。」
「為什麼要一起共進晚餐?」
若非她的口氣一副還沒反應過來的樣子,他肯定會皺眉。「我就是想跟你一起共進晚餐啊。」
「……恐怕不太方便。」她偶爾會幻想,若可以跟他坐在一家窄小的小吃店,吃著熱呼呼的面,再配上小菜,像一對平凡的夫妻,那種感覺一定很幸福。
「為什麼?」他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顯然不滿意她的答覆。
「因為我現在在淡水,從我這裡到你的公司,依照我的腳程,至少要花上兩個小時,再等我們吃到晚餐,大概快九點了,還是改天吧。」
「這麼巧,你竟然在淡水,可是,為什麼你會跑去淡水?」
「我來拍照。」
「拍照?」
「呃……因為太無聊了,我一直有拍照的習慣,就假裝自己是個流浪藝術家,跑來這裡東拍拍西拍拍,時間一下子就過去了。」
「你的感冒還沒完全好,不應該到處亂跑。」
「你不是跟我哥說,悶在屋子裡不見得比較好嗎?」
怔了一下,他傷腦筋道:「以後我說話要小心一點,免得被你抓到語病。」
「其實出來走動真的很不錯,覺得全身上下的細胞都活過來了。」
「你的手機可以拍下周圍的標示物,傳送到我的手機嗎?」
「可以啊,你要幹麼?」
「你照著做就對了。」
「我知道了。」她切斷通訊,按照他的要求,找到可以代表此地的標示物,拍了一張照片,然後傳送給他。
過了一會兒,他的電話又來了。「你現在站在那裡不要動,我過去找你。」
「嗄……咦?」她傻眼了,他丟下這麼一句話,然後切斷通訊,這是什麼意思?叫她站在這裡不動,他要來找她……這是開玩笑的,對嗎?當然,可能過了十分鐘之後,他會打電話問她,「你還站在那裡嗎?」如果她回答「是」,他是不是嘲笑她怎麼如此聽話呢?
是啊,她幹麼那麼聽話?可是,他不是會開這種惡劣玩笑的人。
怎麼辦?她真的要站在這裡等他嗎?
算了,她繼續拍照,努力捕捉各種人事物的表情,不管他來或不來,都無所謂。
不知道拍了多久,終於累了,正想找個地方休息,突然有人從身後抱住她,她驚嚇的頓時全身僵硬,可是下一刻,她聞到那股熟悉的男人氣息,身體漸漸放鬆下來。
「我找到你了!」齊孟石的聲音輕柔的響起。
她害羞的拉開他的手,轉身面對他。「你幹麼跑來這裡找我?」
「我不是說想跟你一起共進晚餐嗎?」
「公司離這裡很遠。」
「我打電話給你的時候,已經在姚家外面了,所以一上車,就可以直奔這裡。」他看到她掛在胸前的照相機,驚訝的揚起眉,「你使用這麼專業的照相機!」
「我喜歡拍照,哥哥就給我準備最專業的照相機。」
「姚以傑對你可真體貼。」他很努力壓抑心裡那股酸溜溜的感覺,可是真的很難。
「哥哥對每一個人都很體貼,只要是異性。」
如果話題繼續繞在那個傢伙身上打轉,這個美麗的夜晚豈不是要泡湯了嗎?他趕緊拉著她的手,帶著她往前走。「我肚子餓壞了,我們去用餐吧,我已經在河堤邊的餐廳訂好位子了。」
不到三分鐘的路程,他們已經來到餐廳,坐在舒適的沙發椅上觀賞淡水河風光,當太陽西沉,桌上也擺滿了美味的海陸燒烤、披薩薄餅和明蝦蔬果沙拉,更配上燭光美酒。
「這裡真是太美了!」
「我想你應該會喜歡這裡,所以挑選這裡慶祝你感冒痊癒。」
她驚訝的瞪大眼睛。「你是說,你本來就打算帶我來這裡嗎?」
「是啊,我們兩個還真有默契,不是嗎?」
「這純粹是巧合!」可是,她的臉上完全掩不住滿心的欣喜,真的很喜歡兩人之間這種心有靈犀一點通的感覺。
「不管是巧合,還是默契,以後我們應該常常出來,在每一個地方留下我們的足跡。」他向她伸出手。「照相機給我。」
她困惑的從背包取出照相機遞給他,他立刻請餐廳的服務人員幫他們拍了幾張照片,再將照相機交給她收起來。「回家之後,記得用隨身碟存下我們今天拍下來的照片,然後交給我。」
這會兒不管他說什麼,她都點頭說好。
「我們來計劃一下吧,接下來你想去什麼地方?」
「只要……我是說,我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差一點脫口而出,不管去哪裡都沒有關係,只要有他在身邊就好了。難怪哥哥和好友對她一點信心都沒有,而奶奶也願意讓她搬回娘家,她對他根本沒有招架之力嘛。
「每個人都會有想去的地方,像我,就喜歡去日本泡溫泉。」
她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你是老年人嗎?」
「我承認自己在某一部分很像老年人,很喜歡那種可以放鬆心情的感覺。」
「比起泡湯,我覺得遊樂園更有意思,不過,你對遊樂園那種地方應該沒有興趣吧。」人家情侶都會去遊樂園,她也想跟他一起去遊樂園痛痛快快玩一場,可惜他對遊樂園有恐懼感。根據齊妍心的說法,他因為小時候搭海盜船大吐特吐,溫文儒雅的形象全毀了,從此就不再踏進那種地方。
經過一分鐘的深思,他豁出去道:「凡事都要嘗試看看,我們改天就去遊樂園吧。」先前一直是她在寵他,如今應該輪到他寵她了……沒關係,他已經不是小孩子,可以克服對某些事物的恐懼。
「真的嗎?」她想像他坐海盜船驚聲尖叫的樣子,一定很有趣。
「當然,難道你以為我不敢坐遊樂園的遊樂設施嗎?」看樣子,齊妍心肯定在她面前說了他在遊樂園的糗事。
「沒有。」她忍不住伸手摀住嘴巴,就怕自己控制不住笑出聲。
這個表情根本不是「沒有」,他只好很有男子氣概的說:「我會盡快安排。」
「我不是非去遊樂園不可,你用不著勉強。」
他懊惱的捏了捏她的鼻子。「你不要老是退讓,讓我寵你不好嗎?」
一股酸酸甜甜的滋味在胸口散開來,原來他也感覺到了嗎?
沒錯,一直都是她在寵他,因為她愛他更多更深……這是不是表示,他也要開始愛她了?
「好,我們一起去遊樂園。」
飽餐一頓之後,他們手牽手沿著河堤漫步?就像一對戀人……
他說要當戀人,並非嘴巴上的宣示,而是真的付諸行動。不能否認,她喜歡這種當戀人的感覺,喜歡這種被他寵愛的感覺,可是這能維持多久?若是她同意回到齊家,他又會回到過去的樣子嗎?
回家的路上,姚以樂就迫不及待開始規劃遊樂園之旅,一天來回太累了,乾脆利用這個機會來個兩天一夜旅行,當然,不管她怎麼說,齊孟石都說沒有意見,只要不是天天耗在遊樂園那種地方就好了。
算盤都打好了,也相信計劃會實現,怎知轉眼間,她的熱情就被澆熄了。
「為什麼突然給我後天飛往美國的機票?」一踏進房間,看到哥哥若有所思的在房裡來回踱步,她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不過怎麼也沒想到,他會丟給她一顆「定時炸彈」。
「我後天要去美國出差,你跟我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