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御凌爵的脾性,斷然不會允許其他人以命令的口吻對他說話。可童天愛這樣,他卻不感到討厭,反而心裡湧動著一股莫名其妙的暖意,嘴角不自覺就揚了幾分。照她說的,乖乖喝完了整碗粥。
見他臉色沒那麼難看了,童天愛也暗暗鬆了口氣。她天生心腸軟,最見不得人生病,受苦,即便是御凌爵這種十惡不赦的大混蛋。
想到昨天他的慘叫,她的心又揪了起來,隱隱作痛,猶豫著問:「你腿上的傷……沒辦法治好嗎?」
「如果有,你覺得我會不治,甘願忍受那種折磨?」
「可是現在醫學這麼發達,你又那麼有錢……應該會有辦法吧?」
「有!」御凌爵冷笑,目光尖銳如利刃,嘴角擠出兩個字。「截肢!」
童天愛打了個冷顫。
「要我切了這條腿,我寧願這樣!」
「可是每次病發都很痛苦,或許你可以選擇……」『截肢』兩個字,童天愛不忍心說出來。
任何人,都無法接受身體缺少一部分,更何況是一條腿。但想到他發病時淒厲的慘叫,她又偏向於結束這種痛苦,即便是以截肢為代價。
御凌爵握緊自己的右腿,咬牙,決絕地回答:「我寧願是個瘸子,也不願少一條腿!」
「你的腿……是怎麼受傷的?」
這個話題,讓他變得敏感而冰冷,像只刺蝟。「你這麼問,是因為關心我,還是故意想揭開我的傷疤,嘲笑我?」
「我沒有要嘲笑你的意思,我只是、只是好奇……傷疤一直不揭開,沒有辦法痊癒,你只會更介意!」
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從眼前閃過,御凌爵的瞳孔凝結成冰,透出尖銳的恨意,拳頭也因此緊緊握了起來,指骨冰冷,慘白。
「如果你不想說,那就別……」
「十四歲那年,我加入黑海堂!」
「就是當時最大的黑幫?」
童天愛小時候聽父親提過,黑海堂當時是京都勢力最大的幫派,有很多分舵,掌管著所有黑道生意,和政界的人也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但後來,黑海堂堂主意外死亡後,整個組織都解散了,但它一直是京都的傳奇,是黑幫最鼎盛的時期。
「那一年,黑海堂主被另一個幫派抓住。他們出了名的狠,因此,沒有人敢去救堂主,但我去了!我為了掩護他逃走,被他們抓住,挑斷了腿筋……」
耳旁彷彿還迴響著自己淒涼的慘叫,年僅十六歲的他,抱著腿躺在血泊裡……
那是他終生難忘的噩夢!
光是他講述,童天愛就從骨子裡鑽出一股寒意,可想而知,當時候有多血腥。
不願讓他再為此痛苦,她忙避開這一點,轉而回了句,「看不出,你這麼有義氣!」
「和那群只會喊打喊殺的野獸,需要講義氣嗎?」御凌爵冷嘲了句,語氣間儘是輕蔑與不屑,「我這麼做,不過是為了往上爬!」
「幫派勢力全靠身份而不是實力,就算我做得再好,也不過是堂主養的一條狗,永遠被他踩在腳底下。但那件事後,他認我做了弟弟,把半個黑海堂交給我打理,『帝凰』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一步步建立起來……」
「黑海堂那幫人,只認錢,見『帝凰』越做越大,紛紛轉投我旗下。只用了半年的時間,『帝凰』就成了全京都最大的商業帝國!」
他瞳孔內漩渦重重,旋轉著可怕的野心與近乎瘋狂的掠奪欲,看得童天愛都忍不住感到恐懼。
哆嗦著問:「那後來……挑斷你腿筋的那幾個人……怎麼樣了?」
「你說呢?」他反問她,太陽穴突突跳動,額頭上青筋直冒,嘴角卻勾著瘋狂的笑容。
在這種氣氛中,童天愛簌簌發抖,不寒而慄,她不敢去想。
懷疑不光是挑斷他腿筋的那幾個人,甚至黑海堂堂主的車禍都不是意外……而是他操縱的。因為,是他間接害他斷腿。
御凌爵像突然發起進攻的獵鷹般,猛地擒起她的手腕,冷笑著逼問,「你都猜出來了是嗎?看來……你很瞭解我……」
他的姿態那般冷酷無情,危險狠絕,讓童天愛膽戰心驚,害怕他會突然露出尖銳的獠牙,一口咬斷她的脖子。
「怎麼?害怕了?你說對了,我就是個冷血無情的怪物。今天能對你和顏悅色,可能明天就把你扔進河裡餵魚……就連龍焰連都保護不了你……」
看穿她眼底極力隱忍的恐懼,御凌爵的笑容愈發森冷,一把將她拉到眼前,臉貼上去,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鼻子上,帶著撩撥的意味。
聲音幽幽的,涼涼的,「害怕?已經來不及了,是你先招惹我……我絕對不會那麼輕易放過你……」
他鬆開她的手,冷冷地笑著,拍了拍她的臉。
她還在驚恐地顫慄,他已經恢復了柔和的表情,好似剛才任何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好似那個恐怖的惡魔不是他。
「你不是要工作嗎?快走吧!」
童天愛怔怔地望著他,站了起來,腿發軟,只能按住顫抖的腿才勉強站立,一眼都不敢再看他,以最快速度逃了。
御凌爵沉沉地笑出聲來,聲音像恐怖的魔咒,在整個房間迴旋。
他就是個會吃人的惡魔,她害怕,就該離他遠一些,再遠一些……否則,他會讓她屍骨無存!
童天愛一口氣逃出公寓,仍驚魂未定,眼神惶恐不安,像剛從一場可怕的噩夢中逃出來,身後還瀰漫著他陰冷的氣息,陰魂不散。
御凌爵總會在不經意間露出最陰暗猙獰的一面,讓她由心底感到恐懼的,想要遠遠逃離他……
似乎再遲一些,就會死在他手裡,真的好可怕……
她扶著膝蓋,在原地喘息了很久,才穩住身體,繼續往前走。沒有發現,一雙怨毒的美眸一直在暗處偷偷盯著她。
等她走遠了,妖嬈才從車子後面走出來。
她原本是找御凌爵商量事情,但沒想到看到童天愛從公寓裡走出來。看情形,昨晚她應該在這裡過夜。
季清妍說得沒錯,她就是個下賤的蕩婦、表子,竟然無恥到背著阿焰勾引少主。但她真正擔心的是,少主被她迷惑了,不再按原計劃行事。
童天愛離開沒多久,御凌爵的情緒又恢復了正常,見床頭櫃上放著她的一隻表,想是她落下的,拿過來把玩。
這時,門鈴響了。
他忙拄著枴杖過去開門,一邊含笑調侃,「這麼快就倒回來,是不是忘帶……」
門外的人不是童天愛,而是妖嬈。
儘管御凌爵迅速收斂笑意,但還是被她看到了。她內心很震驚。因為跟著他十年,她從來沒看到過他真心的笑容,並且笑得這麼開懷。他以為她是童天愛?
這印證了妖嬈最不安的猜測,少主真的對童天愛心動了,這也讓她無比恐慌。
失去了他的支撐,她的行動將更加困難。甚至於,他會阻止她殺她。敢碰少主的女人,下場會很慘。
御凌爵的臉瞬間冰封,變得倨傲冷漠,不近人情,「你怎麼來了?」
妖嬈跟他進門,恭敬地站著,「我來找少主商量事情!」
「什麼事?」
「童天愛的事!之前少主派我暗殺她,但之後一直沒有行動,所以我想……」
御凌爵冷漠地打斷她,「她的事情我會安排,你不用再插手這件事!」
「為什麼?當初說好是由我……」
御凌爵冷冷打量她,透出似有若無的寒意。「你的命是我的,沒資格問為什麼,只需要照我的話做就行了!別忘了,你只是我的殺人工具!」
妖嬈很不甘心,壯著膽子反問他:「少主這麼做,難道是因為喜歡上童天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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