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雪灌了進來,林宛瑜縮了縮脖子,裹緊了身上的狼皮。//ww 歡迎來到雲台書屋閱讀//她的腦子裡亂糟糟的,不敢相信自己還有一個未曾謀面的「大表哥」。
意外還是其次,畢竟這些推測還未經證實,可讓她難以接受的就是,如果李逸風真的有位哥哥,那麼也就意味著,他從小就在欺瞞她。
從小……
林宛瑜覺得心口一陣疼痛,再也沒有什麼比被親人欺騙更讓人傷心欲絕的事情了。但她不會就此怨恨李逸風,因為她知道他是迫不得已。他默默承受了二十多年,而她只是剛剛體會到這種痛苦。
她猛然想起胡繼瑤來。既然胡繼瑤跟李逸風沒有愛戀關係,而她又親口承認自己嫁給李家,那就只可能是嫁給李逸風的「哥哥」。這樣的話,所有的事情就都說的通了。
看樣子,他們的目的真的是要搞垮鼎新公司……親人終要反目成仇嗎?
「還有一件事,我必須得告訴你。」羅鄴站在石梯上,他上身什麼都沒穿,袒露著明晃晃的肌肉。林宛瑜不敢直視羅鄴的肌肉,因為這會讓她聯想起不該想的東西。可他的衣服在兩個小時前就被林宛瑜脫掉丟在一旁,破破爛爛,還滿是血跡和蜘蛛粘液,明顯已經不能再穿了。他站在風雪口裡,任憑冷風吹襲,似乎一點都不覺得冷。
林宛瑜的眼光有些迷離,「什麼事?」
「我去追的那個殺手目標不是你,而是你的表哥李逸風。」羅鄴說。
「什麼?」林宛瑜差點跳了起來,「這麼說,逸風表哥有危險?殺手為什麼要殺他?後來怎麼樣了?殺手是逃走了還是被你……」她頓了頓,不想說出那個殘忍的詞來。
羅鄴笑了笑,「準確的說,是被我放走了。我將她刺成重傷,不過憑借她的能力,保全性命應該沒什麼問題,只是近兩個月內別想再拋頭露面了。」
「為、為什麼?你為什麼要放走殺手?」林宛瑜見識過羅鄴的殘酷,她無法理解羅鄴放走「敵人」的行為。
「因為那個殺手是個女孩。」羅鄴回答說。
「女孩?」林宛瑜咬了咬嘴唇。「你真是……」她並不知道當時羅鄴一刀就刺中了女孩的要害部位,絲毫沒有憐香惜玉。
「跟我沒關係,」羅鄴漫不經心的說道:「她的名字叫苑星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的逸風表哥鍾情於她,我若是一刀結果了她,就沒辦法向小風交代,更何況,她是西南獵鷹的人,我還不想招惹中國最優秀的特種部隊。」
聽到「苑星美」三個字時,林宛瑜的心臟就已經凝結在胸腔了。逸風表哥是那樣的愛慕這個謎一般的女人,可沒想到這個女人居然是想要刺殺他的殺手。
命運真是愛捉弄人啊,怪不得羅鄴說李逸風是悲情之人,壓在他肩上的,又何止是家族的使命呢?林宛瑜重重的歎了口氣。現在想想,自己真算是生在福中了,雖然跟羅鄴的關係一直不明朗,但至少羅鄴還能陪在她身邊,就算她偶爾生他的氣,兩人也不至於到要殺掉對方的境地。
「你知道這個苑星美是什麼來歷嗎?」林宛瑜試探性的問道。
羅鄴回答說:「從她的格鬥技巧來看,肯定是西南獵鷹,我能確認的就只有這一點。」
「可特種部隊的人為什麼要刺殺逸風表哥呢?」林宛瑜皺起了眉頭,鼎新公司倒是跟軍方有很多合作項目,等回到公司後,一定要好好追查一下。
「她既然不是衝著你來的,那我就對她沒什麼興趣。」羅鄴一邊回答,一邊貼在石壁上仔細觀察。「我們現在的首要問題是,解決掉操縱者。」
林宛瑜楞了一下,「你不會還想繼續探索墓穴吧?」
「當然。」羅鄴輕輕拍了拍石壁,「不然我們還能做什麼?這個墓穴裡一定隱藏著南山莊園的秘密,隱藏著能夠證明我推斷的東西。」
「可是你中了劇毒!」林宛瑜大聲的提醒道:「你自己都說過,如果不盡快接受治療,你就只有十個小時的時間了——恐怕說話的這段時間裡,已經不足十個小時了。」
「放心吧,」羅鄴輕描淡寫的說道:「我的命沒那麼短的。再說,就算我們現在能逃出去,也未必能找到大醫院。反而是找到墓穴裡的無線通信站,就能聯繫到外界,我的毒也會很快就解掉。」
「你有外界的朋友?」林宛瑜追問道:「他們真的會來給你送解毒劑?」
「相信我,她甚至比你更不希望我這樣死掉。」羅鄴哈哈大笑起來。維多利亞可是個強勢的女人,隱形眼鏡的通訊信號丟失後,羅鄴就推測維多利亞很有可能會忍耐不住而親自前來。嗯,不是很有可能,簡直是一定的。
想到這裡,羅鄴笑著搖了搖頭。他現在沒有精力去對付劫匪,如果維多利亞加入戰局的話,那倒是能幫上他不少忙。
「可——」林宛瑜望著一臉輕鬆的羅鄴,不知道該怎麼勸說。羅鄴曾面臨的死亡次數甚至比她的走過的橋都多,她又有什麼資格對他的決定說三道四呢。更何況,徒步穿越山谷去找醫院比進入墓室找到無線通訊站更不靠譜。
「就這麼定了吧,你留在這裡等我。」羅鄴準備往石梯下方走。
林宛瑜立即掙扎著站了起來,「我要跟你一起走。」
羅鄴頗為不屑的掃了她一眼,「蜘蛛只是個開始,再遇到什麼危險我可沒把握能保護的了你。」
「我又不是廢物,關鍵時候,我可以自己保護自己。」林宛瑜執拗的說道。
羅鄴啞然一笑。帶林宛瑜深入墓穴當然不算什麼明智之舉,但將她自己一個人丟在這裡似乎也說不過去。「好吧,緊緊的跟著我,我雖然有辦法通過邏輯樓梯,但只要走錯一步,我們也會進入到不同的通道裡。」
「等等,究竟什麼是邏輯樓梯?我有點迷糊。」
羅鄴解釋說:「所謂邏輯,就是可以用起點證明終點,用終點證明起點,在邏輯圈中,任何一個點都既是起點又是終點,邏輯樓梯就是深化了這一理論,利用人的視覺偏差攪亂方位感,形成一個永遠都走不出去的怪圈。」
林宛瑜不無懊惱的歎了口氣,「可所有的石梯都一樣,我又分辨不出方位感的差別來,怎樣才能跟你保持一致?」
羅鄴想了想,「那就只有一個辦法,我扛著你走。」
「不行!」林宛瑜堅決反對,「我已經被你抗了兩次了,我受夠了。」
羅鄴皺了皺眉頭,「你又不想留在這裡,又不想讓我扛著走,那你想怎樣?」
「抱著我。」林宛瑜要求道。
羅鄴攤了攤手掌,「有什麼區別嗎?扛著和抱著都是一樣的重量。」
「對你來說可能沒有,但對我來說卻有。」林宛瑜說:「我要你像王子抱公主那樣抱我。」
羅鄴注視著林宛瑜,半天都沒有說話。
「怎麼?堂堂殺手,連個女孩都不敢抱嗎?」林宛瑜努力維持自己的強硬姿態。
「激將法對我可不管用。」羅鄴露齒而笑,「不過好吧,我暫時也想不出其他能平穩通過邏輯樓梯的辦法。公主殿下,我就為你做一回王子吧。」他將背包收拾好,背在身後,又將獵刀別在褲帶上,然後雙手將林宛瑜橫抱在胸前。機器狼頭自然不需要管了,操縱者已經徹底關閉了它,它現在跟一堆廢鐵沒什麼區別。
「那你打算怎麼通過呢?」林宛瑜靠在羅鄴的胸膛上,剛好能感覺到他身上鼓起的肌肉。
「借助風的力量。」羅鄴笑了笑,「邏輯樓梯是封閉的圈形,沒有起點,沒有終點,但如果風能順著一個方向流通沒有回頭的話,那就說明那條路是對的。」
林宛瑜感慨的說道:「設計這個邏輯樓梯的人真是天才,只可惜……」
「他是很狡猾,但我也不差。」羅鄴抱著林宛瑜,順著風向朝黑暗中走去。
林宛瑜閉上了眼睛,她知道自己根本無須為複雜的邏輯樓梯而操心,羅鄴一定會搞定的。她只想安靜的享受這難得的一刻:如果能在這世界上找到這樣一個男人,能把她如此貼近的抱在懷中,對所有的事情都不聞不問,那真是太幸運了,就算只有一分鐘也好。
她倒是希望邏輯樓梯永遠沒有盡頭,這樣他們兩人就能一直這樣走下去……
可羅鄴頂多只有十個小時的時間,她不能為了自私的佔有慾而讓他失去生命……
矛盾,愛情總是充滿了矛盾。
就這樣在黑暗中走了幾十分鐘,羅鄴突然停了下來,使勁吸了吸鼻子,「你聞到了什麼香味了嗎?」
「香味?」林宛瑜回答說:「什麼都沒有啊。」
「奇怪,」羅鄴猶疑了一下,「為什麼我會聞到古怪的香味呢?可能是我中毒後的幻覺,也可能是操縱者的另一個陷阱,我們要小心一點。」
「嗯。」
邏輯樓梯不見了,羅鄴腳下是厚實平整的水泥地板。香氣越來越濃了,他幾乎無法正常呼吸了,他腳下一軟,差一點將林宛瑜摔在地上。
「你沒事吧?」林宛瑜扶著羅鄴自己站了起來,墓室太黑,她只能勉強看到羅鄴的身影,「我們走出邏輯樓梯了嗎?這裡是哪裡?」
羅鄴跪倒在地板上,雙手摀住喉嚨,沒有說話。
林宛瑜摸索到牆壁,牆壁非常平整,跟之前的坑坑窪窪的石壁完全不同。她摸到了一個凸起的開關,意識到那可能是照明設備的開關。「我找到開關了——」
她扳下了開關,整個墓穴立刻量如白晝。
林宛瑜下意識的用手遮擋住刺眼的光線,過了好一會兒才漸漸睜開了眼睛,她看到墓室的正中間擺放著一個巨大的棺槨,微微的歎了口氣,「這是逝者安息的地方——」
羅鄴依舊沒有回應。林宛瑜疑惑的轉過頭去,想要弄清楚狀況。
但她首先看到的是一隻巨大的蜘蛛,一人多高、五彩斑斕的巨大蜘蛛。
而羅鄴卻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