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森的墓室裡,密道向下傾斜,黑洞洞的前方望不到盡頭,也望不到羅鄴的背影。//更新最快 ww//他走的太快了,完全沒有顧忌到林宛瑜。
有什麼東西從林宛瑜的腳邊擦過,動作快的就像是閃電一樣,她只感覺腳背上面一陣細癢的涼意,等她意識到的時候,那種東西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林宛瑜不由自主的尖叫了一聲,回音立刻如鬼哭狼嚎般的在牆壁上迴盪開來,她摀住嘴巴,但已經無法阻止詭異之聲的擴散。緊張演化成了驚慌。她從來沒有這樣害怕過,手腳冰涼,四肢麻木,抬腿不敢往前走,更不敢轉身離開。
該死的羅鄴去哪裡了?為什麼要撇下她一人?難道是以為她不敢跟下來嗎?
林宛瑜做了幾次深呼吸,才讓狂跳的心臟逐漸平復了下來。
或許只是老鼠而已。林宛瑜撫住胸口,自我安慰的想道。剛去美國時,父母為了排解她的孤寂,特意給她買過一隻寵物負鼠,她很喜歡那個小東西,儘管才過了一個月就被鄰居的黑公貓叼走吃掉了。沒錯,她需要多想想以前的事情,這樣可以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使自己能更勇敢一些。
林宛瑜回憶著負鼠的模樣,自從那個小傢伙遭遇不幸之後,她再也沒有勇氣去養任何寵物,所以對負鼠的模樣還記憶猶新。不過,幾乎所有的負鼠長的都差不多,所以林宛瑜腦海裡很輕鬆的就勾勒出一種胖胖憨憨的齧齒動物的形象。
在地下墓室裡,偶爾有幾隻老鼠倒也不足為奇,林宛瑜並沒有親眼見過老鼠,所以她猜想應該跟可愛的負鼠差不了許多,或者只是比負鼠身軀龐大一些,有點像小白兔,但又沒有兔子那麼大那麼肥。
她極力的臆想著美好的事物,希望這樣能讓自己徹底放鬆下來,可越想心裡就越空虛,那個從她腳邊飛快掠過的未知生物仍叫她心有餘悸,她清楚的感覺到那個生物的輕盈重量,而且讓她心跳凝固的是——那個生物絕對不止四隻腳。
她哆哆嗦嗦的輕歎了一口氣,強迫自己不要再繼續想下去。
詭異的牆壁反射著她的歎息聲,第一聲聽起來像是個優美的悲劇女演員華麗登場的詠歎調,第二次反射時,就兀然變成了地獄惡鬼尖酸刻薄的獰笑。
她不能再繼續停留,一切都以重新跟羅鄴匯合為目標,只要能找到羅鄴,她自然而然就安全了。
邁步向下,石梯似乎永無盡頭。令林宛瑜稍感意外的是,每一階石梯都很乾淨,就像是有人經常來打掃一樣。看來,羅鄴說的沒錯,這間密室很有可能是安置無線通訊的地點。
相比石梯的乾淨而言,墓室的牆壁卻古怪的很,林宛瑜手指觸碰之處,幾乎沒有一個完全的平面,全都是不規則的凹凸。聲音在這些凹凸的牆壁中四撞,音調發生匪夷所思的變化,越往石梯下部走,就越感到驚悚。
墓室裡沒有風雪,但林宛瑜卻感覺到前所未有的陰冷。恐懼使她全身每一處毛孔都擴張著,身體不由自主的瑟瑟發抖。
好在石梯只有一個方向,暫時沒有什麼分岔路口,不然她很可能永遠都找不到羅鄴。她意識到自己走的太過於謹慎了,這樣的前進速度只會距離羅鄴越來越遠,她長吸了一口氣,跑動了起來。
腳步聲在密室的牆壁上迴盪,越來越響,幾乎到了刺耳的程度。可一旦跑起來,林宛瑜就不敢停下。
「羅鄴!」她邊跑邊大喊了起來:「你在哪裡?羅鄴——」
突然,一隻溫熱的大手從她看不見的某個角落伸了出來,一把摀住了她的嘴巴。她悶聲尖叫了起來,拳腳並用,連踢帶打的掙扎著。
「噓……」羅鄴的聲音在她的耳畔響起,他輕聲的說道:「別這麼大聲。」
林宛瑜這才鬆了一口氣,雖然這跟她計劃的不一樣,但總算還是找到了羅鄴。
羅鄴看林宛瑜的情緒逐漸穩定了下來,慢慢的將手從林宛瑜的身上拿開。
林宛瑜生氣的捶了羅鄴一拳,「你幹嘛嚇唬我?」
「我可沒有嚇唬你,」羅鄴示意林宛瑜壓低聲音,「我只是阻止你像個白癡一樣大喊大叫。」
「你才像白癡一樣呢!」林宛瑜立刻反唇相譏,恨恨的說道:「你是大白癡,壞白癡,爛白癡——」她一口氣說了三個白癡,直到羅鄴迫不得已又摀住了她的嘴。
林宛瑜帶著強烈的恨意,在羅鄴的手掌上用力的咬了一口,以此懲罰他撇下她不管不顧的行為。
羅鄴微微皺了皺眉頭,沒有反抗,任憑林宛瑜宣洩自己的情緒。
過了幾秒鐘後,林宛瑜氣喘吁吁的丟開了羅鄴的大手。
「好吃嗎?」羅鄴似笑非笑的問道。
「去死吧。」他們之間若即若離,忽遠忽近的關係讓林宛瑜感到身心疲憊。「你丟下我去幹什麼了?」
「泡妞哇。」羅鄴輕鬆的說道。
「才怪呢!」林宛瑜強壓著心頭的怒火,到現在為止,她還沒有原諒羅鄴。
「我還沒問你為什麼不在上面等呢。」
「我……」林宛瑜張口結舌。她本來可以不進來的,但等待的煎熬會比以身涉險還要令人痛苦,更何況,她想跟羅鄴在一起,打他罵他,或者被他調侃,被他嘲笑——她需要羅鄴,彷彿是因為有了羅鄴,她才是林宛瑜,如果沒有羅鄴的話,她只是一個高高在上且麻木不仁的女總裁。
「說不上來了吧?」羅鄴嘴角得意的彎成了一道淡淡弧線。
林宛瑜咬住嘴唇,揚起粉拳直接捶向羅鄴的肩窩。
羅鄴沒有閃避,只是臉上的笑容更放肆了。「喂,大小姐,我看你就讀的學校不是什麼沃頓商學院,而是沃頓傷人學院吧!別的不說,就你剛才那招猴子偷桃真是已經使得出神入化了,但離打疼我還有一段距離,希望你戒驕戒躁,繼續努力。」
「你才猴子偷桃呢!」不知不覺中,林宛瑜所有的恐懼和擔憂都被羅鄴的調侃所瓦解了,她現在心裡除了羞惱,就是惱羞。
「唔……」羅鄴摸了摸下巴,故意擺出一副雙眉緊鎖的樣子來,「猴子偷桃這個叫法不太形象,如果男人對女人用的話,叫偷桃還比較合適,但女人對男人用,似乎說猴子偷黃瓜才比較貼切,不對不對,黃瓜太細了,說茄子比較好,不行不行,茄子也不行,茄子太軟——魚碗,你平常喜歡吃什麼?黃瓜還是茄子?」
林宛瑜漲紅了臉,緊咬著嘴唇,一言不發。
「你這個表情是什麼意思?是不喜歡吃還是沒吃過?」羅鄴邪惡的笑了笑:「香蕉你總吃過吧?冰棍你總吃過吧?」
就算林宛瑜沒經過風月之事,她也能聽明白羅鄴話來的隱喻性含義。她臉色漲的通紅,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恨不得再次使出「猴子偷xx」的招數給羅鄴一拳,但一想「猴子偷xx」這個令人面紅耳赤的名字,她又無法出手。
看見林宛瑜不再擔驚受怕了,羅鄴的調侃目的也就達到了。他冷下臉來,「好了,不開玩笑了,時間緊迫,回頭再跟你討論吃冰棍的技巧——我的確是沒想到你會勇敢的走進墓穴裡,所以我才獨自跑到前面去了,不過我找來了照明設備。」說著,他揚了揚另一隻手裡的東西。
林宛瑜本以為那個黑乎乎的東西是機器狼頭,這時候才發現狼頭掛在背包後,而羅鄴手裡拎著的是架老式手提油燈。油燈的外觀保養的還算不錯,只是不知道裡面有沒有可供燃燒的燈油。
「這裡難道就沒有什麼電氣化的照明設備嗎?」林宛瑜困惑的說道:「如果無線通訊站建立在這裡,那用電照明應該不算什麼問題啊。」
「的確。」羅鄴回答說:「只是我還沒有找到開關。這個油燈應該是作為電源被切斷之後的應急照明的。」
「那你為什麼不點亮它?」
羅鄴聳了聳肩,「我剛剛找到它,就聽見你像個鬼一樣大喊大叫的亂跑。」
想起剛才自己的失態,林宛瑜的心猛的糾結在了一起。「把燈點亮吧,這裡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見。對了,你有沒有發現什麼奇怪的東西?」
羅鄴一邊摸索著打火機,一邊問道:「什麼奇怪的東西?」
「比如……老鼠什麼的。」林宛瑜小聲的說道。
羅鄴用打火機點著了油燈,陰暗的密室立刻被照亮了,雖然亮度不夠驅走所有的陰影,但完全能夠看清彼此和前方的道路。
「我沒有發現什麼老鼠,不過我倒是發現了點別的東西。」羅鄴慢慢的把手伸向林宛瑜的耳側。
沒等接觸,林宛瑜就感覺耳畔一陣細癢,她不由自主的縮了縮身子——
「別動!」羅鄴輕聲的說道。說完之後,用手小心翼翼的捏住了林宛瑜髮梢上的東西。林宛瑜感到肩頭上頭髮裡一陣騷動,緊接著就看到羅鄴用力一捏,一道黏糊糊的液體噴在她的臉頰上。她連連倒吸了幾口冷氣,「什麼東西?」
「沒什麼,」羅鄴鬆了口氣,攤開手掌,「只是一隻死蜘蛛而已。」一隻拳頭大小的紅斑蜘蛛,已經被他捏爛了腦袋。
「啊!!!」林宛瑜大聲的尖叫了起來。尖叫聲響徹整個密道,回聲被無限放大,聽上去極度恐怖。但真正的危險還遠遠不止於此……
一陣嘈雜的窸窣聲快速的由遠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