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們該怎麼辦?怎麼才能找到秘密的通信站?」林宛瑜呆呆的望著羅鄴手中的狼頭,「總不能審問一部被你打壞了的機器吧?」
「操縱者當然不希望我們找到,他不開口,我也確實沒有辦法。//w 雲台書屋高速更新//」羅鄴微微晃了晃狼頭,然後停下來,仔細的瞅了瞅。
「你在找什麼?」林宛瑜詢問道。
「無線接收器——」羅鄴漫不經心的回答說:「根據信號的強弱,我們大致就能分辨出應該往哪個方向走了。」說完,他將手塞進狼耳裡,用力的掏著什麼。
林宛瑜感覺胃部一陣痙攣,她把目光移開,卻正巧看到雪地上的另一頭狼的屍體。她迅速背過身去,扶住粗重的樹幹,差點嘔吐了起來。
她幾乎忘了羅鄴剛剛還殺了一條真狼,是一拳斃命的。那條狼的死相很慘,紅白之物流了一地,在白雪的映襯下格外的驚悚。
羅鄴走過來碰了一下她的肩膀,將一個小巧的裝置丟到她的懷裡。
「這是……」林宛瑜看到裝置的小液晶屏上有信號的圖案。
「無線接收器。」羅鄴回答說:「操縱者就是靠這個來控制頭狼的,他設計的非常巧妙,居然藏在狼頭的內耳裡,我差點找不到。」
一想到這是從狼耳裡掏出來的,雖然明知是機器狼,但那副場景還是讓林宛瑜臉色發青。「可你把這東西給我幹什麼?」她四處比量了一下,「信號的強弱根本就沒有什麼變化。」
羅鄴壞壞一笑,拍了拍粗糙堅實的樹幹,「你爬到樹頂再看。」
「什麼?」林宛瑜差點跳了起來,「你要我…爬樹!?」
羅鄴用近乎誇張的表情上下打量了林宛瑜一眼,「長胳膊長腿的,不爬樹多浪費啊。」
哪有人會向一個淑女提出爬樹的無理要求!林宛瑜恨恨的咬了咬牙,雖然她在被劫匪追逐的過程中的確爬了樹,但那時候跟現在相比完全不是一回事!「我才不爬呢!」林宛瑜反對說:「我沒有力氣,也爬不了那麼高。」
「那好吧,」羅鄴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你不爬樹,結果無非就是劫匪們殺掉你的逸風表哥,反正跟我沒多大關係。」
林宛瑜的心立刻糾結了起來,但她很快就想明白羅鄴只是嚇唬她而已,他不可能坐視李逸風等人陷入危險的。可緊接著她又擔憂了起來,如果操縱者真的是南山莊園的人,那麼李逸風和胡繼瑤都套脫不了嫌疑,她真想早點結束這一切……
羅鄴見林宛瑜緊蹙著眉頭一言不發,無奈的歎了口氣。「那好吧,我爬樹,你清理狼的屍體,把這只真狼的五臟六腑全都掏乾淨,皮也扒掉,只留下帶血的骨頭和肉——這樣總可以了吧?」說著,把沾血的獵刀遞了上去。
林宛瑜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那只血肉模糊的真狼,大腦一陣眩暈。她縮了縮手,沒有去接獵刀,「我還是爬樹吧。」至少她爬過一次,跟攀巖運動比起來差不了太多。
羅鄴嘴角翹了翹,一副詭計得逞的得意表情。林宛瑜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只好卸下厚厚的防雪服,稍微活動了一下,然後攀著粗粗的樹幹向高處爬去。
爬到一半時,她停下來休息了片刻。掏出衣兜裡的無線接收器,看到信號還是沒有變化,她洩了一口氣,同時向下望去,隱約可以看到羅鄴正熟練的解剖真狼。紅血和白雪的對比相當刺眼和醒目,林宛瑜倒吸了一口冷氣,不顧身體的疲憊,繼續朝更高的地方爬去。
她使足了力氣爬到最高的樹幹上,風雪的勢頭已經有所減弱,但高處的樹枝依然搖晃的有些猛烈。她一邊緊緊的抱住樹幹,一邊環顧四周,試圖先搞清他們身在何方。
四週一片白雪茫茫,山谷幽靜黑暗,借助夜視眼鏡,剛剛能看到對面似乎有模糊跳動的亮光。林宛瑜覺得那可能冰湖方向的篝火火光——這麼說來,他們現在應該是在南山莊園對面的山谷裡。
林宛瑜試著繼續往上攀爬,直到那些樹枝有些承受不住她的重量。對於一個養尊處優、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來說,能冒險這樣做實屬不易。就連她自己都有些驕傲,儘管這樣的冒險在羅鄴眼裡可能不值一提,但她的確是變了,變的更堅強、更勇敢了。
她用凍僵的手再次掏出無線接收器,按照方位依次轉動,驚喜的發現除了一個方位信號不變,其他方位全都有強有弱。記准了方位後,她慢慢的向下爬去,迫不及待的想把這個消息告訴羅鄴。
向下爬比向上爬要困難許多,因為眼睛長在前面,看不清腳下的路。更何況高處的寒風已經將林宛瑜整個都凍透了,為了輕裝上陣她不得不脫掉笨重的防雪服,現在體溫低到了極限。爬到一半時,她腳下一滑,凍僵的手指也無法抓緊粗糙的樹幹,整個人尖叫著摔了下去。
她的後背撞斷了幾根樹枝,最後被一個堅實的臂彎穩穩的接住了。
她忘記了呼吸,滿眼都是驚恐,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安全了。她被羅鄴橫抱在懷裡,姿勢頗為戲劇化,簡直就像電影裡的英雄和美女一樣。
羅鄴歪著頭,嘴角泛起了一絲笑意。「我這是第幾次救你了?」
「三次、四次?或者更多次?」林宛瑜喘了一口氣,躲避著羅鄴的目光,「我都快記不清了。可你是我的保鏢,這些不都是你應該做的嗎?」
「是啊,」羅鄴點了點頭,「但如果你每次都摔到我懷裡,我就要懷疑你是不是故意這樣做了。」
林宛瑜臉色漲紅,掙扎的從羅鄴懷裡站了起來,推開了他。她推的很溫柔,一點都不粗暴,但動作卻略有生硬。這是她上大學時一位經驗豐富的室友傳授的勾引男人的技巧之一——欲拒還迎,她從來沒想過自己真的會拿出來用。推開他時,林宛瑜自己的重心不穩,隨即向後摔倒過去。
她以為羅鄴一定會再次攬她入懷,但羅鄴只是聳了聳肩,沒有接她,也沒有抱她,而是放任她摔倒在厚厚的積雪上。
「你……」林宛瑜面色通紅的爬了起來,她現在倒寧願自己是從十幾米的樹上跌落下來的,也不想承認是自己摔倒在地的。
其實,羅鄴知道林宛瑜的溫柔一推意味著什麼,如果這時他抓住她,將她重新攬入懷中,林宛瑜頂多只是象徵性的反抗幾下而已——這樣的做法,是任何男人的本能反應。可羅鄴不能這樣做,如果他毫無緣故的把林宛瑜擁入懷中,那麼他們的關係就要朝著危險的境地更進一步,她會把他當做是戀人那樣關心他,愛護他,甚至監管他,約束他。
羅鄴只是來拿絕密資料的,只要得到絕密資料,他就能結束跟中情局的合作,繼而集中精力對付「公司」。作為職業殺手,只有死掉才算是退休,他一輩子都將處在危險之中,他不想把林宛瑜毀掉。他承認自己確實對林宛瑜的溫柔善良而動心,但喜歡一個人並不意味著要擁她入懷,只要她能安全就好。
於是,羅鄴只是輕輕的一笑,隨即轉過身去,準備繼續清理狼屍體。狼的內臟已經被掏空了,皮也扒了一半,血肉和骨頭都殘忍的露了出來。
林宛瑜有些失望,更多的則是生氣。她爬上了高樹,不是為了因為她畏懼剝狼皮的血腥場面,更是因為她不想讓羅鄴把她當做一無是處的女主人來看待,可羅鄴卻始終表現的拒她於千里之外。他們僅僅相隔不到一米,羅鄴明明只要一伸手就能夠到她的手,可他轉身的感覺,卻讓林宛瑜覺得他們相隔在天涯海角。
可不是嗎?一個是養尊處優的豪門千金,一個是冷酷無情的死神殺手,他們可不是相隔在天涯海角嗎?
不管林宛瑜怎麼想,這事實仍如苦藥般難以下嚥。她現在才漸漸明白羅鄴為什麼要給她講述「童年往事」,那些悲慘的故事就是要告訴她,他們不是一路人,前方的道路永遠不會有交集。
她望著羅鄴的背影,咬住嘴唇,看著羅鄴手中的獵刀在狼身上熟練的切割。狼的血還沒有完全冷卻掉,噴灑在羅鄴的手上,冒著絲絲的熱氣。
「你為什麼不……」林宛瑜鼓起勇氣質問說:「你剛才為什麼不抱我?」
「你又不是三歲小孩,自己摔倒了就自己爬起來唄。」羅鄴頭也不回,繼續剝著狼皮。
「可你是我的保鏢。」林宛瑜給那個沒有得到的擁抱找了最後一個借口。
羅鄴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但卻沒有轉身,只是抬起冒著熱氣的獵刀。「看到我手上的刀了嗎?」
林宛瑜咬著嘴唇,輕輕的嗯了一聲。
「如果我沒有刀,我就不能保護你,如果我有刀,我就不能抱著你。」
她聽到羅鄴冷冰冰的說道:「作為保鏢,我應該拿刀保護你,而不是棄刀擁抱你。」
「你可以拿著刀子擁抱我!」林宛瑜脫口而出。
「不,那樣會傷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