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本帝國特使石井菊次郎、中華民國全權代表陸徵祥在和約上簽下彼此的名字的瞬間,作為一名新聞記者,我jī動的發現,自己正身處於一個歷史之中,而這個歷史是以舊時代的結束宣告著一個新時代的開啟。首發
對於任何一個歐洲人而言,他們無法理解對於中國而言,這個即沒有賠款、更沒有割地,甚至他們都未能收回失去權益的和約的意義,它意味著自英國用軍艦敲開中國的國men之後,中國人第一次在一份「平等待我」的條約上簽字,在很大程度上,這份條約對中國而言意味著一個全新的開始。
或許,我們不能夠理解,或許我們仍舊可以用舊的眼光去打量這個東方最古老的國家,但是,很快我們就必須要面對一個現實問題·我們應該用何種心態,同樣這個國家打jiāo道,準確的來說,我們應該如何面對東洋世界的變化。」
195年1月3日喬治=厄內斯特=莫理循於北京《東洋世界的變化》
歷時數月的談判,終於到了最後一刻,在第三條,日本為入侵中國國土之事,向中國道歉的問題上,經過漫長的商討之後,在英、法、美三國的斡旋下,最終中國放棄了日本派出特使中國政fǔ進行官方道歉的要求,而改為由作為日本談判特使的石井菊次郎本人於談判桌上向中國進行道歉,而應日本要求,中國放棄條約中第三條。
無論如何,對於日本而言,這都意味著一場勝利,至少是外jiāo上的勝利,正像日本方面所要求的那樣,最大限度的保全了日本的面子,不過中國也在某種程度上得到了自己需要的東西。
在莽四條關於南滿鐵路展限、關東州租約的問題·不過是剛一談判,石井菊次郎便開口說道。
「此次談判繫在解決中日兩國之間的新問題,而非舊問題!無論是南滿鐵路或是關東州,都是即定事實·是日本在十年前,從俄國人手中接收的權力,此條款應不計入今天的談判!」
東京方面對於關東州一事,可謂是態度強硬,尤其是軍方更是堅持「中國人若想收回關東,至少要流一百萬人的血!」,所以在這一條上·石井菊次郎不會作任何讓步。
「我想……」
在翻譯將石井的話翻譯過來之後,沉呤著的,陸卻是微微一笑,然後指著和約文本說道。
「我想貴方誤會了我國的意思!」
「誤會?」
在眾人詫異的時候,陸朗聲回答道。
「當年東三省會議時,就關東州租約事,貴國全權大使已經應允繼承俄羅斯帝國未滿年限,所以·在租界期限上,我國無意作出修改,只是希望在這一和約上·貴國再次應允繼承俄羅斯帝國未滿年限!」
按照袁世凱的要求,陸並沒有在這個問題進行什麼爭執,而石井菊次郎也沒有進行任何爭執,既然中國人無意現在收回關東州,而他也未做出其它讓步,就已經完成了東京方面的jiāo待,所以雙方只是略加辯論,這一項就同意通過了,在通過這一條時,石井菊次郎甚至滿意的說道。
「真希望剩餘各條·都能這樣痛快商定!」
而無論是陸或石井卻不知道,袁世凱為何會提出這麼一條「本無必要」的條款,對於袁世凱而言,他有著自己的打算和心思,當年的東三省善後會議正是袁世凱出任北洋大臣時所簽定,當年他指示的談判代表盡可能的挽回國家權益·但他卻深知,付出十萬人死傷的代價方才得到的關東州和南滿鐵路在日本人心目中的地位,所以,當年他只是堅持日人續俄人之期。
但當年的東三省會議,卻是由中國和日本兩國商定,若是中國勢弱,所謂續俄國剩餘之期,不過只是字面文章,而這次談判,卻與以往談判不同,英法兩國為確保遠東局局,均同意於和約文本附屬,換句話來說,就是英法兩國將以兩國的信譽作為條約執行的保證。
只要關東州的條款加進去,八年後,租約到期,中國收回關東州以及南滿鐵路,就可以利用這一條約把英國、法國裹脅進來,至少到時他們不可能明目張膽的支持日本,而且這一條約,還有美國作為見證,無論是英國或是法國,絕不會徹底拿國家信譽去開玩笑。
正是基於這一考慮,袁世凱才會堅持提出這一個「本無必要」的條款,既然只是為了讓日本人進「套」,自然無需進行太多的辯論,而這一心思,甚至也就只有袁世凱一個人才知道。
外人不曾得知,自然也就有了石井菊次郎的稱讚,在石井稱讚之後,他又看了一下鐘錶,隨後便看著陸說道。
「總長閣下,現在還有一個小時,我想我們完全有時間去討論剩餘條款!」
此時石井菊次郎顯得有些急切,什麼是剩餘條款,第五條,同樣也是整個談判的最後一條,此時對於石井而言,最大的新年願望就是能夠盡快結束談判。
同樣的對於朱爾典、芮恩施康德三人來說,他們同樣希望這場談判盡快結束,幾乎是在石井的話音一落,朱爾典便搶在陸想要開口說話前,搶聲說道。
「我們認為,為中國和日本的長久利益,現在應該將談判繼續進行下去!」
面對朱爾典的話語,陸只是不予置否的一笑,然後他便點了點頭。
第五條,是這次談判的最一條,一但這一條通過,就意味著中國和日本便可以在和約上簽字,同時,日本也將開始從山東撤軍,而這一條非常簡單。
「日本帝國作為外jiāo承諾,為東洋之和平,永不侵犯中國!於東洋事物,但凡涉及中國之利益,當應與中國協商,否則一應無效!」
這一看似簡單的條款,實際上是並非完全出自袁世凱之手,他的前半段出自朱爾典之手而這一條之所以是由朱爾典提出,在日本yu染指膠澳,朱爾典力勸袁世凱作出讓步時,以中國有膠澳問題上作出讓步日本作出「安全背書」的形式來保證中國的安全。
在聽到這一條款時,朱爾典看著談判桌前的中日兩國代表,心下卻是不斷的感歎著時局的變化無常,當初自己向袁世凱提出這一建議的目的是為了保證中國的安全,而現在,中國人為什麼提出這一條呢?
是為了日本人的面子?
還是為了……?
無數個念頭在朱爾典的心頭湧起,而石井菊次郎卻是在整場談判中第一次展lu出發自內心的笑容,第五條,只有第五條能讓他重新找回大日本帝國曾經的榮耀。
「日本帝國作為外jiāo承諾,為東洋之和平,永不侵犯中國!」
僅僅只是這麼一條,就足以讓中國人在氣勢上矮上半頭,心下這麼想著石井菊次郎便朝著陸看去,試圖在他的臉上找出一些異樣之se可讓他失望的卻是,在陸的臉上根本就看不到任何情緒的bō動,甚至就連那位年青的翻譯施履則也只是認真的作著口譯全似這一條對他們根本就沒有任何影響似的。
「大日本帝國願意對永不侵犯中國作出外jiāo承諾!」
有些失望的石井菊次郎tǐng了tǐngxiōng膛,大聲說道。
「同時,我們認為但凡涉及到中國的利益,如不首先與中國協商,那麼一切協約自當無效,大日本帝國同意這一條款!」
在石井菊次郎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陸只是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後認真的說道。
「特使閣下,我們現在可以就這一條簽字嗎?」
「當然可以!」
在石井爽快的回答時,陸卻是強抑下內心的jī動原本他以為這一條至少會談上一個月,因為這涉及到《日俄密約》與《英日條約》,日本同意這一條意味著什麼呢?石井或許沒有意識到,但是陸卻能意識到,同樣袁世凱也能意識到!
「這不是和約,而是一場八年的停戰協定!」
在淮海經略使公署的大辦公室內放下手中的電報,李子誠用異常肯定的口wěn說道。
簽約了!
在經過漫長的談判之後,在京城外jiāo部進行的談判結束了,中日兩國簽署了一份「保全了日本面子、照顧了中國情緒」的和約,按照這份和約,除去得了所謂的承認中國對膠澳的權力和1280萬日元的民間賠償之外,中國幾乎沒有得到任何東西,甚至就那連1280萬日元的賠償都是以「俘虜伙食費」、「赤十字會援助」的名義支付。
而這一個條約中相對重要的關東歸屬,又被日本人推到了條約到期後再行商談,這意味著8年後,中國和日本不得不再進行一場談判,而那場談判,隨時都可能變成一場戰爭。
「日本人認為南滿是他們用十萬生命奪來的,所以,咱們想收回來,恐怕,不流血是不行啊!」
「經略使,條約簽定了!」
張一麟提醒著經略使,相比於八年後的事情,他更關心的是眼前,眼前才是最重要的,八年後的事情有八年的時間去謀劃,但是眼前的事情卻已經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
「諸事已定,不知經略使何時進京!」
望著經略使,張一麟的語氣中略帶著些許不甘願之意,事實上,在整個經略使公署內,並沒有幾個人願意看到經略使前往京城任職,相比於在京城,他們更傾向於經略使留在連雲港,專心發展好隴海、江蘇。
而且在經略使公署內的高級幕僚中間,在「膠澳事變」大局初定時,就已經開始謀劃起了未來的發展,按照他們的計劃,今年隴海自治會將會派出代表進入江蘇、安徽、河南、陝西四省省議會,從而為奪取四省省議會控制權鋪平道路,而這麼做的最終目標,則是控制四省,以江蘇陸軍為後盾,以議會鬥爭為武器,進行「和平奪權」。
而這只是近期的目標,在張一麟等人的計劃之中,一但掌控四省省議會,就會通過聯合行動通過組建「聯合議會」的形式組織「聯合省」,甚至章太炎更是計劃著,在「聯合省」成立後,將不斷向各省滲透·充分利用手中的所掌握的優勢,通過各省實業界滲透各省,通過「聯合省」對實業的優惠待遇,促使各省實業界的變動,爭取各省議會投票加入聯合省,從而擴充實力,而在那個過程中·如果那一個省的都督企圖強jiān「民意」,那麼,改編為聯省自治軍的江蘇陸軍就以「維護民意」的名義進入該省,順理成章的將該省納入「聯合省」。
不過這個計劃的去年年末送到經略使的面前後,就被壓下了,對此,經略使即沒有表示同意,同樣也沒有表示反對·似乎他從來就未曾看過「聯合省計劃」一般。
「何時進京?」
笑看著張一麟,李子誠知道他的心中多少有一些怨言,「聯合省計劃」正是出自他手·如果說,沒有眼前的這個機會,或者說現在的時間是1916年,那麼自己一定會選擇那份「聯合省計劃」,選擇那個計劃,至多三年,就可以實現國家的統一。
但是現在不同,現在至少還有一個擁有一定權威的中央政fǔ存在,袁世凱還能再活一年多,兩權相害取其輕·相比於「聯省計劃」的「採取必要武力」,自己更傾向於「進京」的兵不血刃,而且,對於未來自己有把握,所以,自己只能選擇「進京」·至於「聯省」那是備用計劃。
「通知大家開個會吧!」
開個會,勾通一下,同時佈置一下下一步的工作,至少在自己進京之前,必須要完成所有的準備工作,而這個準備工作的開始,正是在這個會議上大家通通氣,勾通一下,也正因如此,昨天程德全等人才會從南京來到連雲。
「這是一個全新的戰場!」
面對著坐在會議室中的眾人,李子誠刻意加重了聲音。
現在,隨著中日談判的塵埃落定,一個全新的時代拉開了序幕,一個前所未來的時代和機遇展現在李子誠,同樣也展現在中國的面前。
「在過去的兩年零十個月間,我們以連雲港為中心,掀開了一場前所未來的革命,這場革命不同於任何一場革命,它不是以槍炮作為武器,而是以我們的理念、我們的信念、我們的堅持作為武器,而革命的目標更不是摧毀一個國家,而是建設,建設一個全新的國家,事實告訴我們,我們成功了!」
就像是一場演說一般,面對著會議室內經略使公署和**公司的要員們,李子誠正在進行著一場演講,或者說,他是在這間會議室內,再一次吹響號角,吹響進攻的號角、變革的號角!
「兩年半之前,這裡的一無所有,只有一片荒涼的海灘,而現在,我們成功的在這裡建立起了一個國家所必須的基礎工業,我們生產的機器設備不僅可以供應國內的需要,甚至還出口到國外,這裡正在成為一座工業城市,而這只是一場革命的開始,從現在開始,我們就要進行下一場革命,而我們的目標不再是一條鐵路、一座城市、而是······」
話聲一頓,李子誠的下巴微微上揚,chun角顯出一絲笑意。
「整個國家!」
是的,整個國家,從現在開始,自己將要朝著那個頂點走去,而曾經的朋友們也必將隨同自己一起朝著那個目標前進,而那個目標就是——國家。
「無論是對於我們,或者這個國家而言,這都將是一場全新的變革,而我們將領導這場變革,我們將會把我們在隴海所嫡造的擴展到全國,我們將把在隴海所取得的經驗擴展到全國,而在這個過程中,我們必須要進行一場我們並不熟悉,甚至有些陌生的戰爭,我相信我們能夠在這場戰爭中強大起來,能夠在這場戰爭中引領著這個國家走向富強,走向強大。」
每一個人都必須要有自己所深信不已的信念,而現在李子誠所深信的信念就是——自己有能力引領這個國家走向富強,原本,自己的能力只局限於隴海、江蘇,而現在,自己卻有機會,把這一切放之全國,站在更高的位置上,去規劃那一切。
當然,這麼做卻有一個前提,就是必須在奪得權力。
環視著周圍,看到他們中依然有些人不太能夠理解自己,李子誠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曾經,我們的戰場只局限於一地,我們的武器是自身的發展和一定的自保之力,但是現在我們的戰場將不局限於一地,不再自教充其子弟,而發揚實業,不再自發展實業,而發揚其經濟,而要立足於全國、著眼於未來!」
話聲微微一沉,李子誠的微微一揚下巴。
「而現在,我們的戰場卻是京城,卻是全國,我們將在京城發動一場全新的攻勢,而這場攻勢的戰場,一是國務院,二是國會,在國務院,我們要奪取我們所需要權力,但凡是我們所需要的,我們就一定要拿下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