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科技軍閥 (六百五十六)第一次狙擊
    楊茂德聽到前面草叢裡已經沒有動靜了,還不敢就站了起來,後面那邊嶺上還有一個狙擊手呢。於是調轉身子,取了狙擊槍在手,掃瞄過去。

    草叢太茂密了,他什麼也看不到。

    楊茂德小心翼翼的將槍口從草叢裡伸出去,前面卻又被一道土坎給堵住了。他只得藉著草叢掩護,慢慢的爬過去,爬過去了後,但在土坎處找不到瞄準的最佳低凹位置。如果貿然將頭伸出去偷看,必定會被當作活靶子打,他知道狙擊手的利害。剛才那一槍沒打著,可能是站位開火,又或者受了風力等的影響,才偏得一偏,沒有打中自己。

    他估計那個狙擊手一定還在關注著這裡。現在自己的行動受到了限制,他感覺心裡非常不爽,有種貓捉老鼠的感覺。貓是那名蘇軍士兵,自己則是老鼠,主動權掌握在對方那裡。他知道,自己還不是此中高手,還不習慣於這種對敵的打法。

    那個人到底在哪裡?自己周圍到處的草叢都是那麼深,一點也不好觀測。自己這裡是如此,對面的山嶺上更是如此,草既深,林也密。

    楊茂德知道,一般情況下,蘇軍戰地狙擊手的位置都不大會改變,因為他們受德國人的影響,採用的也是典型的德國式的打法。他們在一般步槍的數倍殺傷距離外,不會開一槍就換一個地方,殆誤戰機。再說選取一個好的戰地狙擊位置分外不容易。但那個狙擊手也可能是游動出擊的獵手,打一槍換一個地方。蘇聯人不笨。和中國打了那麼長時間的仗,完全習得了中國人打游擊的真傳。

    楊茂德突然靈機一動。閃念間,他忽然有了一個可以讓對方現身出來的妙計。他迅速回過身,爬到剛才那兩個送命者的身邊去。兩人在草叢中隔得很近。楊茂德將兩人的槍都收集在手,撿起了彈藥。這兩人中有個傢伙還有頂頭盔。他將敵人的槍和那頂頭盔都取了拿到嶺邊沿來。他還折斷了一大把齊人高的長草,這些長草他是預備用來連接起來的。

    在繼續對對面山嶺進行了力所能及的觀測後,他選取了一個好一點的位置,開始施行他訂好的計劃了。他將一支收繳來的槍用長草拴繫著,放在左邊接近兩臂遠的地方,然後用另一支槍一點一點的在它的屁股後面用力將它往前斜斜的推移送出去。如果對面的狙擊手還在的話,他一定會看到有一支槍正在慢慢的伸出土坎草叢。槍口斜斜的向上指著。

    楊茂德在進行著一個賭博,賭注下得很大,是他自己的身家xing命。不過,他相信自己一定會贏得勝利。整個賭局只是有驚無險。

    現在他在等待著,給敵人時間,看對面敵人的反應。在等待的時間內,他接好了那一大把長草,現在他們變成了一根長長的繩子。可以拉得很遠。他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就用手裡的那支槍將頭盔送到那支槍旁土坎下,微微露出一點。

    「叮」的一聲,子彈立刻穿過前方疏密不定的草叢。she在了頭盔上,打得旁邊土坎上泥土都飛起來。敵人果然還在那裡。位置沒有變,盯著這裡很緊的呢。真一毫也不放鬆。這傢伙很有耐xing,也很是果斷乾脆,是一隻善於等待捉老鼠的好貓。可惜楊茂德不是老鼠,他現在是曾殺死幾十名敵人的戰鬥英雄。

    楊茂德判斷了一下,子彈是從何方來的。對面山嶺只是個大體位置,首先要確定在50米範圍,才可以進一步觀察,從草叢樹葉的隱伏中找出對手。剛才他是往左邊向著高地戰壕過去的,子彈橫過額頭前方,現在she擊頭盔的子彈是由左前方過來的,畫一個三角形,大體位置就確定了。

    他又將頭盔用槍支起來,一點一點地伸出土坎去。剛冒出土坎三寸不到,「叮」的一聲,又是一顆子彈she來。

    他暗自笑了一下,拉動了一下草繩子。那支誘敵的槍隨之移動了一下,位置放低了一點。然後他又用槍將那裡草叢撥動了幾下,以繼續迷惑敵人。

    楊茂德早就發現了自己的右邊土坎要低平一些,也就是說,右邊地勢要高一些,過去不到三米的地方,還有個土包子,那裡應該是最好的she擊點了。於是他向著草叢稀疏或間隙地方後退移動,這樣雖然隱身不住,但可以避免驚動草叢而引起對面嶺上敵人的注意。這片高地現在暫時是安全的,隱不隱身都無所謂。他退了好幾米,然後才向著右邊爬過去,隱藏在了那土包子的後面。

    伏好身以後,他又迅速對周圍觀測了一下,仔細傾聽了一陣,一切都很好,沒有什麼異常。

    他轉過頭去,輕輕拉了幾下草繩,槍從倚靠的土坎上往下又縮了一點。

    遠處的槍炮聲現在雖然不再猛烈了,但零零星星,到處都有,可以說是此起彼伏。從清晨到現在,戰鬥還在繼續,可以說更要激烈些了。那種轟隆隆的巨炮的爆炸聲音倒真的來得很遙遠了,好像是在做一種點綴,是舞台的背幕後聲音。轟隆隆,轟隆隆,又好像在提點人們,那些在休息的戰士,別忘了這仍然是在戰場。

    天se很yīn沉,沒有陽光。草葉上的露水也還沒有完全散去。

    他的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地方是乾淨的,這一點也不令人感覺奇怪。要緊的是他覺得這一刻有點餓了,肚子裡咕咕響起來。昨天大半個白天都在急行軍,夜晚又是摸黑在細雨中走了大半夜,好在二十多斤的負重,算不了什麼,否則非累死不可。他記起來到現在他都還沒有認真吃過什麼東西。昨天白天時累得吃不下,夜晚休息時因著臨戰緊張的關係不想吃。現在餓起來,可就忍受不了。

    幹掉那個蘇軍狙擊手後就吃點東西,他想著。

    狙擊槍由土包子旁邊草叢裡無聲無息的伸了出去。

    這是在捉迷藏了,這不再是剛才的明刀明槍、猛打猛衝就可以解決得了的事情。這將關係到個人的生死。萬萬大意不得。楊茂德每一個動作都很小心,每一個動作也都必須得很小心,用必須得萬分小心也不過分。一旦暴露,那就前功盡棄。一旦前功盡棄,那就消滅不了敵人。一旦消滅不了敵人,那就要死於敵人之手。

    楊茂德覺得這可是比剛才所有的戰鬥都要緊張、刺激多了。第一次開槍殺人的那種緊張是無意識的,是身體機能的正常反應。現在呢,緊張是有意識的。像在做賊一樣,偷取的不是別的什麼,而是人的xing命。

    他通過瞄準鏡,對著那面山嶺的任何可疑地點逐一搜索。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

    原來對面山嶺上到處都是蘇軍人員,在草叢灌木的掩護下,忙忙碌碌的修建工事,深挖戰壕。雖然隔得有四五百米的距離,又是在草叢密林中。但一切動靜都在狙擊槍的瞄準鏡裡現了形。楊茂德一點一點的掃瞄過去,又壓下視線掃瞄回來,從人的密集狀態來看,那山嶺的上面。應該有一個營的人馬。可能已大部分是在華軍的強大炮火打擊下,退回去那裡固守的。怪不得自己這邊身處的高地,看不到幾個人呢。聽到槍聲出來廝殺的也沒有幾個。楊茂德心想,要是能喚來炮火襲擊就好了。突然的炮擊,在半分鐘內落下他個幾百發就夠了。

    那些人看來已不大關心這邊的情況了,因為這邊明明還可以據守,有那麼多人,丟下這裡不管,全跑到那裡去修工事,真是令人費解,蘇聯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他很快將注意力集中到他的10點鐘方向一處懸崖上來。那道懸崖長約百米,由山嶺半中攔腰他的一點鐘方向生起,一直延伸過去。懸崖不是很高,不過十來米的樣子,上下都是樹,乍一看還真不容易發現。懸崖在他的10點鐘方向處,有幾塊巨石在上邊堆著,周圍都長著長草,巨石中間還長著一棵小樹。這是他現在重點留意觀測的地方。如果有狙擊手的話,那倒是個很好的藏身之所,可以控制他這邊的整個山嶺斜坡,隨時提供不利於華軍進攻部隊的情報。他又以此為圓點,以懸崖上邊線為50米直徑,畫了個半圓,在懸崖上方的半圓範圍內反覆觀測。

    搜索來搜索去,五十米直徑的嶺上半圓被他看了個遍,還是沒有什麼有價值的發現。而他剛才測算過了,子彈一定是那個地方she擊發出過來的,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塊巨石的旁邊,不要說那裡有一叢密密的草,完全遮住了他的觀測視線,就算沒有任何遮掩物,從他這裡看過去,那塊突出的巨石也是遮擋住了視線的。

    他相信那草叢後面一定有問題,可是,眼見為實,感覺是不可靠的要一次開槍命中,就一定得要親眼看見敵人,而且要向著關鍵部位打。

    現在自己藏身的地點,可以說是開闊地帶,還很危險的,總不能長久的暴露在這裡。再說,死死盯著那叢密草也不是個事,說不定它的周圍還有動靜呢?正當他是如此的仔細看了又看,還是沒什麼發現,想要離開視線的時候,槍瞄鏡裡那叢密草突然動了一下。

    那周圍的草叢並沒有被風吹動的跡象,這個突然的發現,讓楊茂德的心中驚喜而又緊張的跳動了一下。他的驚喜和緊張,就像一個剛學會釣魚的垂釣者,在河邊等了好久,終於有魚來咬了上鉤時的心情一樣。他看清了,那應該是草叢中的一根木棒類東西在撥動。他在幹什麼?打草驚蛇?楊茂德死死盯著那裡,要看個清清楚楚。

    東西抬高了。

    不是木棒,是槍纏著草綠se偽裝布條的槍。

    看來敵人太狡猾了,太有經驗了;對狙擊手的偽裝訓練,工夫做得真是到了家。

    那把槍在草叢裡一點一點的往上抬起,看樣子要收回去了。大約是對方等得太久。見沒有了動靜,以為敵人中了兩槍,終於氣絕身死了?這是個機會,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可看不到人怎麼辦?

    楊茂德在腦子裡飛快的計算了一下槍的長度,現在舉起來,手臂位置大體在哪裡,頭部又大體在哪裡。

    開槍等到他收起槍,縮回到大石頭旁邊去就she殺不了他了。他會對等會進攻的友軍戰士造成很大的威脅。殺不死他,讓他受一下驚嚇也好,或者受點傷更好。

    對方的槍一點一點的收起去。

    突然,楊茂德幾乎是喊了一聲起來

    那個人。在密草後半蹲立起來了

    楊茂德立刻連接開了兩槍。

    第二槍的時候,他幾乎是閉著眼睛開的。等他睜開眼來時,他看到那把槍甩出了敵人之手,掉在了懸崖邊上。護木以上的槍管部位,懸在了空中。敵人的一隻手,則伸出來草叢,擱置在那裡。

    等了約半分鐘以後,草叢裡不再有任何的動靜。楊茂德收起了狙擊槍。換「莎」在手。直到這個時候,他才長長的吁了口氣。

    他伏身的此地距他這邊這個高地的第一道戰壕有80米的樣子,他一直都沒有認真察看過戰壕內的動靜,現在是得要搜索過去的時候了。至於對面嶺上的蘇軍。還是盡量少去招惹為妙。自古雙拳難敵四手,要是過來十多個人。那就不好對付了。到現在一切都還很順利,他可還不想死。在戰場上只能說運氣這兩個字。對人太重要了。有的人炮彈落在身邊,震昏過去了,醒來後一點事都沒有;有的人呢?卻永遠的醒不來了。有的人一槍未開,死得稀里糊塗,太不划算;有的人卻殺敵無數,壯烈豪邁。

    運氣,和平年代的人或可不相信,但在血火疆場倖存下來的戰士,卻沒有一個不認為在槍林彈雨中出生入死不靠運氣的。

    現在趁著運氣好,得趕緊下重手,遲疑不得。好運氣不會一直伴隨著他,他知道。說不定下一秒,一顆子彈she來,他也就稀里糊塗的報銷了。生死由命,富貴在天,這句古話可不是消極因素,這可是大多數軍人在完成生命輝煌的豪邁血氣的短暫念頭,由它來完成一切。為國為民,不怕犧牲,那只是宣傳,那是空洞的東西,真正的殺敵時的那一霎那,腦子裡想的根本就不是這個。為國為民,不怕犧牲,那只是某種信念,遙遠的jīng神深處的東西。

    楊茂德這一刻心裡想的只是如何才能活下去,他害怕犧牲。但他絕不苟生,他要打擊敵人,用敵人的死來換取自己的生。

    在保存自己的前提下,打擊消滅敵人,這是他作為戰士的職責。他絕不能深挖一個洞穴,躲藏進去,只顧著保存自己。他是戰士,不是平民,前路縱然刀山火海、彈雨槍林,他亦義無反顧

    他還得要迎著子彈,走向死亡。

    他也早預備了隨時死亡。

    在對那邊山嶺進行了一陣觀測後,他確認了沒有人發現他,或者寧肯說是沒有人理會他,蘇軍們都當沒事一般,各顧自個兒的搶修深挖工事要緊。這邊嶺零星的槍聲,他們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他們面對死亡的鎮定、奮勇作戰的jīng神,雖然是敵人,但也不得不令人佩服。在以前的邊境衝突當中,和蘇聯人作戰的人都知道,蘇聯人悍不畏死,全民皆兵,讓中國人很是吃了些苦頭。

    楊茂德進了部隊以後就陸續聽說過,蘇軍尤其是特工作戰,全是自殺式的打法。那些年讓邊境軍民的ri子都不怎麼好過。

    楊茂德知道,不能說中國zheng fǔ是多麼的希望打這場在那些「現代清流」口中的所謂「帝國主義戰爭」,尤其是剛剛復甦不到三十年,中國是多麼的需要一個良好的大環境,從社會、家庭而言,誰又願意將自己十七八歲的孩子送到血火戰場去歷經生死考驗呢?楊茂德本人不喜歡打仗,因為流汗流血直至光榮犧牲,那給後方的親人們帶去的是無盡的牽掛和悲痛yu絕的傷心啊,那是誰也不想要的螻蟻尚且偷生,誰不愛惜自己的身家xing命?誰的親人不關心自己的子弟兵?而眼下,要跟這個曾給中國人身心兩方面都造成巨大傷害的近鄰和平共處,實在是太難辦到了。只有將這個野蠻兇惡反人類的侵略者打趴下,廢了他的武功,中國人民需要的和平,才能慢慢來到。

    楊茂德看著那邊陣地上敵人在構築堅固工事,轉過身來,向著自己這邊高地的戰壕爬去。

    爬了一陣,大約爬出了30多米遠的樣子後,他乾脆站了起來。高地上草太深了,還有灌木,視野非常不好。只有站起來,才有利於觀察一些。

    他很小心,舉槍四顧,一忽兒迅速往東,一忽兒迅速往西,前後左右都有jǐng戒。他要保證一有異常,即在第一時間先敵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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