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搜索、排除引爆裝置,蘇聯工兵們清除了不少反坦克地雷。不足一個罐頭盒大小的中國「罐頭」型地雷十分可怕,一旦被踏上,該雷就會散發出致命的霰彈。「罐頭」型地雷上面有個一小孔,在埋設之前,小孔裡裝的是保險針。蘇聯工兵們從德國人那裡學會了通過把鐵釘插入小孔的簡便方式,就能使這種地雷「解除武裝」。最後,蘇聯工兵每訂開一個缺口,就立即飾以白se寬帶,擺上橙黃與青綠相間的小燈——向坦克和卡車發出的暢通無阻的信號。
儘管蘇軍工兵部隊盡力排除了許多地雷,但在黎明前的幾個小時裡,數以千計的餌雷和地雷還是給蘇軍造成了重大傷亡。一名正帶領部隊前進的分隊長指揮的3輛卡車在8分鐘內全被炸毀,他奇跡般地生還了下來,但其他的人卻永遠地倒了下去,惡神般的「罐頭」型地雷和一種寬大、烏黑的被稱為「菠蘿」的地雷把他們炸得血肉橫飛。一枚被華軍改成地雷使用的極具殺傷力、重達250磅的航空炸彈一下子就把蘇軍一個30人的排變成了殘缺不齊的幾堆肉塊。有一個「捷爾任斯基青年團」蘇聯戰鬥營,在天亮之前他們的7名引路官都被地雷炸死或終身致殘。
既使是在戰後,人們往往還是無法拋棄頭腦中一幕幕超現實恐怖的場面:一名仍舊把電話筒限在耳邊的僵死的蘇軍通訊官;另一具一手夾著雪茄,一手握著火柴的死屍;一隻失落在月光下、蒼白的斷手;一輛車門緊閉、卻在不斷向外滲血的救護車。有一名德國的戰地記者只在蘇軍第11野戰救護所的86號包紮站停留了幾分鐘,他事後寫道:「在一間小房子裡,一名醫生正在切除一條胳膊;另一房間,正在輸血,傷員仰天躺著,他們拚命地在三條腿的桌上摸索著什麼,……面孔就像髒紙板的士兵橫七豎八地倒在一條長凳上。醫生們工作起來就如同已過份疲憊的屠夫一樣。」
由於缺乏探雷裝置,蘇軍的進展逐漸減緩,幾乎就如同爬行一樣。許多探測器常常失靈。而其它的要麼破損要麼就在戰火中被毀。工兵們不得不用刺刀在沙土中搜尋,其時他們用手和膝蓋,靠聽、靠看、靠查來探測地雷。焦慮不安的情緒從一個區段蔓延到另一個區段。蘇軍擔心排雷速度能否可以快到足以保證裝甲部隊在拂曉前完成任務——打開一個10英里寬度、5英里縱深的缺口。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隨後開進的蘇軍裝甲部隊掙扎著闖越雷區,但卻被華軍的火力反擊牢年地壓制住了。儘管蘇軍進行了異常猛烈的炮擊,步兵也英勇地投入了進攻,但是。華軍方面的防禦工事絕大部分依舊完整無損。天亮之時,北部地段的蘇軍坦克集群一點也動彈不了,它們在步兵後面擠成一團,馬達轟鳴,水箱發燙。一個人把這一場面描述得有些像「在一個塵土飛揚的山窪中。舉行一次規模龐大的田徑比賽時一個混亂不堪的停車場。」
儘管蘇軍部隊士氣仍然高漲,但是,霍特對他們的要求還是非常苛刻。
6月14ri整個上午,士兵們在雷場上痛苦地向前一碼一碼地挪動著,龐大的裝甲部隊停頓在他們身後。霍特呆在司令部裡,顯得有些氣急敗壞,他對部隊的英勇作風逐漸產生了懷疑。他隨後下令:無論道路是否清理完畢,裝甲部隊立即前進。
蘇軍坦克部隊的高級指揮對於這道命令深感不安。他們擔心。如此冒然進攻將只會導致坦克集群的重大損失。部隊所受到的威脅不僅來自那些沒有發現的地雷,而且還來自華軍的反坦克炮。庫茲亞中將簡直就被霍特的決定嚇呆了。「我覺得德國人還是沒有理解如何運用裝甲部隊作戰,」他說,「如果你沒有抓住機遇,你就不能取勝。坦克並不能取代大炮。」
14ri夜至15ri凌晨,霍特後來所稱的「戰役真正的緊急關頭」來臨了。在霍特的催促下。蘇軍坦克集群借助黑夜的掩護,再次向前推進了一小段距離。大約在10點鐘時。一波中國戰鬥機猛烈轟炸了蘇軍的幾批補給車隊。當時,他們的車隊擠在一處。在華軍的打擊下,一輛又一輛汽車相繼中彈起火,不久,25輛熊熊燃燒的卡車就形成了一道明晃晃的桔紅se火幕,沖天的大火映照著整個天際。華軍以火光為目標,動用野戰炮、反坦克炮、甚至沒有護航的轟炸機,向蘇軍的坦克集群猛烈轟擊。
蘇軍遭到了華軍威力巨大的120毫米口徑大炮的直接she擊。拉什金少校親眼目睹了27輛坦克「一輛接一輛地冒出團團人焰,就好像某個人在點一塊生ri蛋糕上的蠟燭一樣。」他當時就癱倒在地上,放聲痛哭起來。
庫茲亞向霍特發去了十萬火急的信息。6月15ri凌晨3時30分,在霍特的拖車裡,他靜靜地聽著庫茲亞的陳述。庫茲亞認為,應撤銷此次戰役計劃;那些已經闖過華軍防線上的為數甚少的坦克部隊也必須在拂曉之前撤回。庫茲亞jǐng告說,就在陣線的那一邊,面對著他們的就是華軍軍隊的炮兵集群。
霍特搖了搖頭,他的計劃必須被貫徹到底,撤退是根本不可能的。如果庫茲亞和他的手下不願向前推進,別人就會接替他們完成這一使命。
在戰鬥剛打響的時候,華軍部隊成功防止了蘇軍攻勢發展為大規模的突破,然而,霍特卻在不緊不慢地蠶食著東方白的部隊。霍特不是那種輕易就憂心忡忡的人——然而,他也有焦慮不安的理由。他的初衷原本是徹底吃掉東方白的部隊,但是6月16ri戰鬥打到第3天時,他的絕大部分軍隊仍還未能實現他最初指望在8小時戰鬥中去完成的目標。他意識到,除非做出新的努力,打破眼下的僵持局面,否則,蘇軍就可能喪失戰鬥動力和取勝意志。他把自己鎖在拖車裡,一呆就是大半天——但是,當他重又拋頭露面時。一項新方案又誕生了。
迄今為止,蘇軍已成功地突破了5英里雷場和他們面前華軍防禦地帶的絕大部分,現在正自東北方向直插華軍縱深。在挺進途中。蘇軍還奪取了一個可以俯瞰公路和鐵路的制高地。霍特眼下正考慮集結一支龐大的突擊部隊,去擴大蘇軍的戰果。如果蘇軍能拿下那條公路,東方白的軍需補給線就會被完全切斷。霍特要求羅科索夫斯基把已經疲憊不堪的蘇軍調出南路戰線,進行休整和補充。他們將肩負起發起新攻勢的使命。
東方白清醒地意識到了蘇軍取得的戲劇xing的成功,他調出了作為預備隊的一個裝甲旅,讓它與第41裝甲師一道,從南路戰區奔馳30英里直抵戰線的最北段。他明白,他必須擊垮蘇軍在那裡發起的攻勢。
在莫斯科。斯大林如墜五里霧中。當霍特從戰場上抽調出部隊後,這位蘇聯領袖極其擔心霍特可能會放棄進攻。「我們的德國朋友正在玩弄什麼花樣,他居然停止戰鬥?」他質問朱可夫。斯大林計劃派人從莫斯科出發,火速趕往羅科索夫斯基的司令部,打算探個究竟。
實際上,霍特正在進一步完善他的作戰計劃。當他得知東方白正在把jīng銳的中**隊調往南路時,就決定把蘇軍主攻方向朝北轉移5公里。蘇軍將繼續留在北路進攻,但第9集團軍的主要突破口將放在易受攻擊的中**隊防線的結合部。在4公里之外。沿著一塊被稱為「卡佳」小道的地區。華軍彙集了一支強有力的野戰炮兵部隊。這就是蘇軍的主攻目標。有「德國志願軍」加入的蘇軍將執行這一進攻任務,其先頭部隊是威名遠揚的德國裝甲第1師的一部分,它的指揮官阿爾尼斯?科克希斯少將是一位身經百戰的老兵,在法國、希臘和克里特島的戰鬥中,都留下了他的蹤跡。同時加入這支進攻部隊的還有蘇聯的2個步兵師。霍特的計劃是,戰鬥打響時。蘇軍將首先提供炮火準備,步兵部隊隨後進攻到「卡佳」小道2000碼的範圍內。緊接著,第19裝甲師和第20裝甲師將越過步兵部隊。沿著小道跨越華軍軍隊的炮兵陣地,徹底突破他們的防線,宜至把華軍一掃而盡。東方白的坦克集團軍最終將被全殲於此——或者說霍特希望如此。
但蘇軍的士氣此時正在急劇下降,只是在羅科索夫斯基嚴厲地批評了庫茲亞後,蘇軍的指揮官們才神情黯然地接受了霍特交待的任務。在下面的戰前會議上,紅軍團長和營長們明確表示,分在他們頭上的戰鬥任務可能會導致他們損失50%的力量。科克希斯毫無表情地回答道:「還有比這更多的呢,霍特將軍說過,他準備承受100%的損失。」
6月18ri凌晨1時,蘇軍使用860門大炮同時向戰線一邊的華軍雷場發動了猛烈轟擊,炮火準備剛剛結束,一些蘇軍官兵向前挺進時過份接近了爆炸區域,結果,蘇軍的首批傷亡者是那些被自己的高爆**嗆昏和嗆死的。
清晨5時30分,蘇軍步兵抵達了目的地,坦克集群緊跟著越過了他們,但這個時間仍比原計劃落後了至關重要的半小時,原因是在途中他們受到了地雷和華軍步兵的阻撓。東方白迅速對蘇軍炮擊作出了反應。他抓緊時間建立了一道反坦克屏障,其殺傷力甚至比蘇軍原來準備對付的野戰炮群還要大。此時,東方開始微露魚白,蘇軍先頭坦克部隊的鉛黑se輪廓已讓華軍官兵盡收眼底,他們正在「卡佳」小道的另一側cāo縱著重炮嚴陣以待。一待蘇軍坦克開進she程,華軍反坦克炮就開始發作起來,蘇軍坦克相繼中彈起火,炮手們爬出濃煙滾滾、被燒得漆黑的炮塔,發狂似地在沙地上翻滾,力圖把渾身的火焰給撲滅掉。
這次戰鬥中雙方損失都很慘重。一個小時內,就有70輛蘇軍坦克被擊毀。儘管科克希斯的第507裝甲營還沒有完全突破華軍的陣地,但他們畢竟打開了一個缺口,隨後,蘇軍第20裝甲師的兩個裝甲旅接替他們繼續發動進攻。華軍進行了兇猛的反擊,中國坦克在兩側實施了反突擊,竭盡全力才遏制住了蘇軍的攻勢。
戰鬥持續了大半天。黃昏之前。東方白的部隊還剩下135輛坦克。儘管他手中還有100餘輛繳獲的蘇聯坦克,但是,它們戰鬥力很弱。一個嚴酷而又無法迴避的事實擺在了東方白的面前:他的裝甲教導集群正面臨著滅頂之災。
但就在第二天。楊朔銘直接給東方白髮來了一道命令:「就你所處的形勢而言,除了固守之外,不可能再有它途,絕不要丟失一寸土地。把每一輛坦克、每一門炮、每一名士兵都統統投入到戰鬥中去……憑藉著堅強的意志戰勝龐大的敵人,這在歷史上已不止一次地出現過,你的部隊將指引敵人走向毀滅的道路。」
長時間的連續作戰加上疾病的折磨,已經讓東方白疲憊到了極點,但這道命令卻讓他從病床上一躍而起。
他知道。這些天的苦戰和裝甲教導師官兵們的犧牲,沒有白費。
東方白這一次的大膽突進,是一個從南向北的左勾拳,一個持續十五到二十天的短促強襲,目標是切入蘇軍戰線後方,切斷其前方主力和後方補給線的聯繫,為戰役實施戰略包圍創造條件。也就是說,他本來做的就是單程旅行。突入敵後。坐等主力會合,根本就有沒打算殺回來!
裝甲教導師就是勒住蘇軍的絞索,逐漸將蘇聯人的喉管扼住,直至絞死!
楊朔銘瞭解東方白,所以知道情況後才會直接下這樣一道固守的命令,讓他等待與主力部隊會合。
而這道命令。也等於是告訴東方白,他的戰略意圖上面已經瞭解。並且已經實施完畢。
鐵鉗,已經開始合攏。
遙遠的天邊。還有一股席捲大地的滾滾洪流,蘇聯人此時正在竭力進攻著東方白的剩餘部隊。但是,他們並不知道,現在他們恐怕已經插翅難飛了。隨著蘇軍的最後的進攻,他們的最後命運已被注定了。
庫倫,「鷹巢」指揮部。
「我擔心東方白他們支持不了太久了。」蔣百里對楊朔銘說道,「據返回的運輸機隊反映,他們的彈藥仍然不足,人員傷亡也越來越大。」
「包圍圈已經合攏了。他應該是能挺過這最後的幾天。」楊朔銘的目光落在佈滿了密密麻麻的標誌和武器模型的地圖桌上,「再說了,只要我們一發動,蘇聯人就會發現他們上當了,到時候就光想著逃命,顧不上他了。」
「是啊!這一次可以說畢全功於一役。」蔣百里想到即將開始的圍殲戰,一向沉穩的他也難以抑制臉上的興奮之se,「蘇軍主力此戰後將不復存在了。」
即將開始的,畢竟是中國歷史上規模最大、一次xing參戰人數最多的前所未有的大戰役。
「殲滅了蘇軍主力是肯定的,但要說畢全功於一役,還為時尚早。」楊朔銘搖了搖頭,「俄國不同於ri本,我們不能掉以輕心。」
聽了楊朔銘的話,蔣百里不以為然的揚了揚眉毛,但出於對楊朔銘的尊敬,他並沒有說什麼。
「對了,我聽說兆國這次來了?」蔣百里看著眉頭緊鎖的楊朔銘似乎心事重重,不由得問了一句。
「來了。」楊朔銘看了蔣百里一眼,淡淡地回答道,「他是坐戰鬥機走的,估計現在已經到了前線了。」
「什麼?」聽了楊朔銘的回答,蔣百里不由得大吃一驚,「這孩子要幹什麼?」
「他說他不能總在象牙塔裡呆著,要上前線體驗生活。」楊朔銘的聲音仍然很平靜,彷彿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他說在這樣全民動員的戰爭中,總統的兒子和平民百姓的兒子,沒有什麼不同。」
「唉!現在的這些做兒女的,根本不體諒老人的心思。」蔣百里想起了自己兒女也是不顧勸阻的參了軍,不由得歎息了一聲。
「他們將來會明白的。」楊朔銘岔開了話題,重新將目光落在了地圖上。
「西北集團軍群已經揮師北上,但他們現在的兵力不足,」蔣百里說道,「我估計北方集團軍群南下包抄的效果能好一些。」
「不管是誰先到,只要能紮緊口袋就行。」楊朔銘說道,「我現在擔心的,是俄國人會提前發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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