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科技軍閥 (一百二十五)盡信書不如無書
    二十五)盡信書不如無書

    「我明白皙子的意思,」梁啟超笑了笑,問道,「只是不知皙子一意勸進,大總統可有意為之?」

    「我前些天還向大總統進言過,借此大好機會,復我漢室冠儀,可大總統仍是不肯。」楊度的臉上現出了一絲落寞之se。

    楊朔銘注意到蔡鍔雖然表面上不動聲se,但他卻在仔細地觀察著楊度的表情,似乎是想要判斷楊度說的是否是事實。

    「噢?大總統怎麼說的?皙子?」胡瑛問道。

    「我當時說,希望大總統以天下為重,早定國體,勿失民望。大總統聽了我的話非常生氣,當即斥責我說:『我有什麼地方對不起四萬萬同胞,非要把我往火坑裡推?』」楊度的失望和困huo之情溢於言表,表明他不是在那裡瞎編,而是在講述事實。

    「我見大總統動怒,不敢再勸,只能出來了。」

    「皙子一片至誠,甚是可感,只是過於cao切了。」蔡鍔笑了笑,說道,「大總統一向知人善任,應該是不會怪罪皙子的。」

    「我倒不是擔心大總統怪罪,只是擔心延宕不決,一旦海外逆黨捲土重來,以**之說蠱huo人心,失卻此大好機會,則國家再無寧日。」楊度歎息道。

    「有『籌安會』和咱們這些人在,逆黨是掀不起大lan啟超lu出了一個莫測高深的笑容,「除非咱們自己內部先luan了。」

    聽到梁啟超的話,楊度的臉se變了變,但他沒有說話,而是舉杯轉向了蔡鍔和楊朔銘。

    「這一次抗擊倭寇入侵,松坡和瀚之功勞最大,而功成之後,又不計較個人得失,甘為我華夏軍界表率,我楊度佩服之至」楊度剛才已經喝了不少,這時因為情緒jī動,臉上泛起了陣陣chao紅,舉杯的手也跟著抖了起來,「我敬二位一杯」

    「楊先生喝得有些多了,這一杯,我來代勞吧。」坐在楊度身邊的名jixiǎo賽huā笑著從楊度手中搶過了酒杯,「我來敬二位將軍一杯。」

    「xiǎo賽huā果然不愧為皙子的知己,哈哈。」胡瑛看到xiǎo賽huā體貼的用手帕擦了擦楊度額頭的汗珠,大笑了起來。

    「二位將軍怕也是不能再多喝了。」xiǎo鳳仙看了看蔡鍔,蔡鍔衝她微微一笑,點了點頭。xiǎo鳳仙隨即舉起了酒杯,對坐在楊朔銘身邊的曦雪說道,「咱們倆也替二位將軍乾了這一杯吧。」

    聽了xiǎo鳳仙的話,楊朔銘習慣xing的轉頭,用關切的目光看了看曦雪。

    在後世,楊朔銘不自覺的對nv孩子一直有一種本能的尊重,加上在家裡和愛妻黃韻芝一直情愛甚篤,相敬如賓,讓把在家裡養成的一些「良好習慣」放在了身邊的這個美nv身上。由於剛才曦雪已經喝了很多酒,又沒有吃多少東西,他對nv孩子本能的愛護關照在這個時候被不自覺的jī發出來。

    曦雪迎上了他的目光,剪水雙瞳隱隱有晶瑩閃動,她看著他,忽然向他lu出了一個無比驚yan的笑容,然後轉過頭,和xiǎo鳳仙一道舉起了酒杯。

    看著三個nv子舉杯共飲,在座的人再次叫起好來。

    楊朔銘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眼中的關愛之情讓蔡鍔禁不住莞爾。

    「看樣子瀚之很心疼這位曦雪姑娘啊。」蔡鍔意味深長地笑著說道。

    聽了蔡鍔的話,席間眾人也都跟著笑了起來。

    「沒事吧?」聽到蔡鍔這麼說,楊朔銘索xing把戲文做足,他伸出手,輕輕握住了對方的纖纖柔荑,關切的問道。

    曦雪輕輕搖了搖頭,沖楊朔銘微微一笑,任由楊朔銘握著她的手,伸出另一隻手輕拂了下鬢邊的髮絲。

    「想不到這個俏nv郎竟然能mi住瀚之。」胡瑛笑道。

    「恭喜瀚之,下一次再來,應該是有佳人相候了。」張紹曾也笑道。

    「聽到沒,以後我可就認準你一個人了。」楊朔銘看著滿臉盈盈chūnse的曦雪,笑著說道。

    「只要將軍傳喚,隨時聽候吩咐。」曦雪點了點頭,柔聲答道。

    「對了,以後不用叫我將軍了。」楊朔銘笑了笑,鬆開了她的手,「我現在已經不再擔任軍職了。」

    聽了楊朔銘的話,除了蔡鍔、楊度和陳宦以外,其餘的人都是不由自主的微微一愣。

    「瀚之不再督軍山東了,是嗎?」嚴復扶了扶眼鏡,問道。

    楊朔銘笑著點了點頭。

    「大總統既然調瀚之來京,想必另有重用。」夏壽田說道。

    「大總統委託我主管全國實業。」楊朔銘笑著答道。

    聽了楊朔銘的話,梁啟超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轉向了蔡鍔,此時的蔡鍔並未注意到老師的目光,而是用手指把玩著酒杯,臉上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

    「大總統如此安排,恐怕不妥。」張紹曾說道,「山東為我中華堂奧之地,必須有能將駐守,瀚之年紀雖輕,但軍功見識遠在宿將之上,應該讓瀚之鎮守山東才對啊。」

    「我是個半路出家的軍人,軍事本非我所長,興辦實業,其實才是我的興趣所在。」楊朔銘搖了搖頭,用誠懇的語氣說道,「大總統如此安排,我其實是求之不得的。」

    「你楊瀚之要是軍事非為所長,咱們這些人都得捲鋪蓋回家。」張作霖悶聲說道。

    陳宦看著楊朔銘,似乎想要找出他言不由衷的蛛絲馬跡,但他看了半天,還是什麼也沒有發現。

    梁啟超看了看楊朔銘,又看了看楊度,像是明白了什麼,原本有些凝重的神se竟然舒展開來。

    「瀚之練就如此jīng兵,所費心血非少,如此委諸他人,不覺得可惜麼?」梁啟超問道。

    「軍隊為國家之軍隊,非我一人之sī兵,只要能履行保家衛國之天職,誰來統帶都是一樣的。」楊朔銘笑了笑,將目光轉向了蔡鍔,「松坡以為呢?」

    「瀚之所言極是。」蔡鍔點了點頭,正se說道,「其實瀚之以自身為表率,給咱們華夏軍人開了個好頭。」

    聽到蔡鍔的回答,席間眾人都紛紛點頭稱是,而梁啟超的眼中卻閃過一絲不滿之se,雖然稍縱即逝,幾乎無人察覺,但還是讓楊朔銘看到了。

    就是這短短的一瞬,已經讓楊朔銘對蔡鍔和梁啟超二人的境界,有了清晰的判斷。

    蔡鍔在辛亥**成功後,一度被雲南軍政商學各界推舉為雲南都督,蔡鍔督滇期間,力除積弊,更新人事,整頓財政,興辦教育,開發實業,使雲南面目為之一新。中華民國成立後,蔡鍔卻自請解除了滇督職務,隨後應袁世凱之邀來京任職。

    蔡鍔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他看到了中國有可能陷入軍閥hun戰的深淵,為了矯正軍人干政時弊,他才不惜犧牲自己的權位,作出表率。

    楊朔銘知道,後世史書和文學作品對蔡鍔解職入京最流行的說法是,袁世凱不放心蔡鍔鎮守雲南,因此才將蔡鍔調入北京,奪去兵權,軟禁起來。而根據他現在對蔡鍔和袁世凱等這個時代的風雲人物的瞭解,這種說法其實並不準確。

    在袁世凱的心目中,陸軍總長一職一直是看好蔡鍔的,蔡鍔在雲南做都督,他確實放心不下,但若內調為軍政首長,使蔡鍔楚材晉用,無直接兵權而負建軍之責,再派一名心腹做次長隨時監視著他,則既可以強化袁世凱自己sī人的武力,又可以建設一支強軍。而對蔡鍔來說,建立現代化的國防是他的最高目標。因為無論是內除國賊,還是外御列強,都必須以練兵及訓練軍事人才為。蔡鍔平日裡雖然沉默寡言,不善談笑,但卻有著銳利的眼光和深刻的dong察力,他未嘗不會看透袁世凱所想要建立的,只是為個人爭權位的軍隊,而非為國家禦侮的軍事力量,但是他很想將計就計,化sī為公,借助袁世凱的力量來完成國防現代化的目標。

    和「先知先覺」的穿越者楊朔銘不同,蔡鍔現在就看到了軍人干政和軍隊sī有化所導致的軍閥割據的危險,因此才會想要以身作則進行糾正。而楊朔銘之所以也和蔡鍔一樣放棄了兵權甘當表率,是因為作為一個穿越者,他清楚地瞭解後世因「黨在國上」「黨指揮槍」而未能實現真正的「軍隊國家化」所帶來的嚴重弊端。

    在實現「軍隊國家化」這一目標上,楊朔銘和蔡鍔的想法是高度一致的。

    而脫離保皇派追隨袁世凱的蔡鍔老師梁啟超,卻無視這些明顯的事實,醉心於權位之爭,因此才會對蔡鍔回答楊朔銘的話感到不滿。

    「瀚之鎮守贛西,僅一年多的時間,便多有建樹,如果能在主管全國實業任上,不受掣肘,暢行己志,當有大成。」楊度說道。

    「瀚之雖天縱英才,主持實業建設,可謂得其所哉,但想要不受掣肘,只怕不易。」梁啟超說道,「如今強鄰虎視,又有逆黨作luan,大總統想要不受掣肘尚且困難重重,更別說瀚之了。」

    「日本新敗,俄國忙於歐戰,皆無暇顧及我國,」楊度說道,「所慮者,逆黨耳。」

    「海外逆黨目前已然分崩離析,只要再加一把勁,便可使之消散於無形。」胡瑛滿有把握地說道,「據我所知,孫文黃興已然決裂,分道揚鑣,黃興現在美國考察,聽說加入了咱們國內一個什麼『國家社會民主黨』,看樣子有想回來向大總統認錯的意思,我正打算上書大總統,對其進行特赦呢。」

    想到黃興竟然聽了自己的勸,入了自己和江雪瑩建立的「國社黨」,楊朔銘也面lu欣慰之se。

    「如此甚好,克強mi途知返,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蔡鍔說道。

    「此次抗倭之戰,華興光復二會黨人不願助紂為虐,孫文在日本所建之同盟會已然瓦解,」夏壽田說道,「孫文之**黨現已實力大損,若非日本支持,已然難以維持。」

    「其實咱們國內,傾向君憲者不佔少數。」嚴復說道,「日本經此一敗,我國國恥稍雪,海外諸人已經有很多轉了念頭。」

    此時聽著這幾位中國政界大佬有些雲山霧罩的談話,楊朔銘的心裡一時間變得雪亮,以前歷史課上老師都無法解答的疑問,現在已經全部揭曉。

    在後世的教科書裡,以楊度為首的「籌安會」六君子,一向以來在所謂的「主流史觀」裡都是大白臉的丑角。他們鼓吹復辟帝制,逆歷史chao流而行,結果不但幫了袁世凱的倒忙,最終被釘在了歷史的恥辱柱上。

    但歷史的真相果真如此嗎?

    從剛才的話裡,楊朔銘已經能夠聽出來,「籌安會」其實確實是在幫袁世凱的忙,而且是大忙。對這些文人政治家來說,理論方面的建樹只不過是他們的副業和掩護。他們真實的身份,應該是袁世凱的謀臣班子。而且他們每一個人都有不同的分工。

    由於楊度本身就是一名優秀的政治活動家,以他現在的行動來看,他應該是專men負責聯絡有實力的軍界人物,而胡瑛很可能負責聯絡海外的政界要人(比如黃興),而嚴復應該是負責國內的立憲派,另外如李燮和、劉師培和孫毓筠也應該各有專責。總而言之,「籌安會」的目的就是通過各種政治運作,許諾除孫氏中華**黨外的原來南方各派流亡勢力重新回到國內政治舞台,換取他們對袁世凱政fǔ的支持。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籌安會」所取得的成效還是相當顯著的,不但成功的為袁世凱實行帝制打下了政治基礎,而且最大限度的分化壓制了孫中山的中華**黨,而由於楊朔銘這只「蝴蝶」的介入,歷史又發生了重大的改變,袁世凱因戰勝日本的關係,威望日隆,已經達到了「稱帝」的標準,對他來說,國內的輿論風向也變得比原來時空的歷史有利,而日本在入侵中國失敗被迫同中國簽訂和約後,對中華**黨的支持已經大大的減少,中華**黨事實上已經構不成威脅了。這也可能是為什麼楊度現在一意向袁世凱進言稱帝的原因。

    但從楊度此前說的袁世凱拒絕稱帝的情況來看,袁世凱似乎對稱帝一事仍然充滿戒懼,這也從側面證實了後世「主流史觀」對袁世凱本人描述的失實和歪曲。至少從現在來看,袁大頭似乎並不像教科書裡說的那麼愚蠢和利令智昏。

    而到現在為止,蔡鍔和梁啟超給楊朔銘的感覺,好像對在中國廢除共和實行君主立憲也沒有什麼牴觸情緒,甚至可以說是表示贊同的。

    「英吉利以君憲而富強,美利堅以共和而富強,共和與君憲孰優孰劣,難有定論。」蔡鍔笑了笑,說道,「我輩軍人,只知保家衛國,至於國體如何變更,非我等所能言也。是不是,瀚之?」

    「正是。」楊朔銘明白蔡鍔的意思,點了點頭,順著他的話說道。

    聽了蔡楊二人的話,梁啟超笑著點了點頭。

    「如果大總統真的下決心變更國體,易共和為帝制,這中華帝國首相一職,當非皙子莫屬了。」梁啟超將目光轉向楊度,笑著說道。

    「能如此當然好了,」楊度笑了笑,迎上了梁啟超的目光,「首相一職,楊某其實並不放在心上,楊某內心所想,就是以君憲救國。至於楊某本人,xiǎoxiǎo男爵,有一位即可。」

    「以梁任公之大才,干個首相也是綽綽有餘的。」張作霖笑道,「要是前清時載恬xiǎo兒識人,委梁任公以首相主持國政,興許這會兒就到不了民國了。」

    聽了張作霖略帶吹捧的話,梁啟超的眼中閃過一絲傲然之se,似乎他就是現在的中華帝國首相一樣。

    此時的楊朔銘,已然明白了在原來的歷史時空中,梁啟超為何會突然轉而反對洪憲帝制了,心裡不由得一陣發涼,酒也醒了不少。

    果然是盡信書不如無書啊楊朔銘在心裡暗暗的感歎。

    在酒席散去之後,楊朔銘回到了家裡,酒席間所發生的一切仍然在他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看樣子沒少喝啊。」

    幾名shinv上前給楊朔銘換衣服,黃韻芝聞到了他身上濃濃的酒氣,笑著說道:「陪你喝酒的,一定是個頭牌吧?」

    「是個不錯的姑娘,tǐng能喝酒的。」楊朔銘mō了mō額頭,苦笑了一聲,「而且喝完酒後唱歌唱得也好。」

    「那就是說,你的感覺不錯了?」黃韻芝的漂亮的大眼睛危險地瞇了起來,「你是不是已經替她梳過頭了?」

    「感覺一點兒也不好。」楊朔銘沒有聽出來愛妻的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他搖了搖頭,眼睛不知怎麼現出了一絲悲涼。

    「買笑是痛苦的經驗,是對nvxing的一種侮辱,也是對人xing的侮辱,對自己的侮辱。」楊朔銘想起了在後世自己去夜總會歌廳「體驗生活」時和那些年輕的*台xiǎo姐們(又稱「失足funv」)以朋友身份進行的聊天經歷,聯想到了今天的酒宴,歎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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