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時,她以為自己是在作夢,可是當那聲音愈來愈情晰,甚至還夾雜著龍慕雲憤怒至極的吼聲時,她這才驚覺一切並非虛幻。
她愕然抬頭,便見居夙升順長的身影踩著氣急效壞的步伐朝著她走來,即使心中不斷猜側他究竟為何匆匆而來,但理智卻告訴她,萬萬不能在這個時候再觸怒公主。
「居侍郎,你不該擅闖我的閨房。」不敢將心中的疑問說出口,姬君吟只能冷冷地指責道。
如今要讓公主息怒,唯一的方法便是拉開自己與居夙升的距離。
聞言,居夙升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但見她那雖己發顫卻仍然挺直的腰桿子,他對她倒是有些刮目相看了。
她總能讓他有這種意外的感覺呵!
方才匆匆而來之時,他只是很簡單的認為不能眼睜睜看她受自己所累,卻在瞧著她在強權之下仍然努力維持驕傲的模樣,頓覺心湖彷彿泛起了一絲異樣的感覺。
想要保護她的念頭,隨即在心裡叫囂,便因為這樣的心緒,瞧著她的虛弱,無法再壓抑的憤怒,捲起了層層的很花。
理也不理姬君吟那隱隱的阻止,居夙升筆直步進屋中,對於龍慕雲沒有請安、沒有問好,甚至不曾行禮,只是語氣冷冽地質問道:「原來這樣折磨人就是公主所謂的交流?」
聲音沒了昔日的溫醇,反而多了一絲緊繃的氣怒,雖然他俊朗的膛龐上沒有任何表情,可姬君吟就是可以感覺到他週身勃發的怒氣。
她不懂他為何而怒!
他應該對她敬而遠之吧?
可無論如何,她是不想再與他拈上邊,於是她勉力站起身來,搖搖晃晃的像是一株隨時都會傾倒的情菊。
「這是公主善意的教導,你……別管……」她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狼狽的一面,打從那次他清清楚楚地拒絕她以後,她就告訴自己,再也不對他存有任何癡心妄想。
她不需要他來拯救,橋歸橋、路歸路,會是兩人最好的情祝。
「閉嘴!」低吼了一聲,居夙升慣有的冷靜和自持,都在瞧見她紅腫的雙頰和搖搖晃晃的身子時,飄逸無蹤。
「我不需要你的拯救。」
如果他又為了自己而得罪公主,那麼她更會覺得無地自容,更何祝她還得考慮到爹在朝廷的處境。
「我不是在拯救你,我是在做我該做的事。」身為皇上倚重的朝臣,他有責任維護皇家的顏面。
再說,他就是想救她,不行嗎?她幹麼擺出一副完全不想領情的樣子?
這個時候,女人不應該柔柔弱弱地尋求男人的庇護嗎?
「你……」
見他那像驢子一般固執的神情,姬君吟一時語塞,偏巧這時一陣暈眩驀地襲至,讓她幾乎快要站不住,若非他伸手扶了她一把,只怕她早己摔跌在地。
扶住了她虛軟的身子,前些日子她為了他娘擋了一劍的情景,此時又在他的腦梅裡頭浮現。
這個女人不僅膽子大,而且還有些不識好歹。
「公主,你該回宮了。」仰首,他神情據傲地望著端坐著的龍幕雲,語氣冷冽地說道。
「本公主回不回宮,關居大人什麼事,你可別以為本公主心儀你,你就可以對我頤指氣使的,再怎麼說你不過是個臣子,憑什麼命令本公主?」
乍見居夙升的欣喜,早己被他對姬君吟的護衛之舉所惹起的怒意所取代。
這個男人怎麼敢當著她的面,對旁的女人又摟又抱的?
「微臣自然不是命令,只是建議。」
「我想怎麼做,用不著你管,就算我想特在這兒過夜,我想姬大人應該也不會拒絕我才對。」
本就是個仗勢太妃和兄長寵愛便無法無天的公主,又見居夙升對她如此冷淡,心中的怒氣早己奔騰不休。
本不過是來發發心中的怒氣,方才見著姬君吟那半死不括的模樣,她正得意揚揚地盤算自己也該回宮去了,沒想到居夙升竟然半路殺了出來,還一副想要打發她的模樣,連話都不願對她多說一句,向來要風得風的她,自然吞不下這口氣,於是槓上了。
滿心以為在她撒了撥之後,他好歹也會哄哄她,讓讓她那點小性子,誰知她話才說完,他便點了點頭說道:「公主既然想在姬府歇上,姬大人自然沒有二話,那公主便好生安歇吧!」
說完,他便不顧姬君吟的掙扎,遷自將己經快撐不住的她攔腰抱起。
「你要做什麼?!」這話震驚中帶著怒意,自是出自龍幕雲之口。
「你要做什麼?」這話虛弱中帶著抗拒,便是出自姬君吟之口。
兩人異口同聲的質問,居夙升銳利的眼神來來回回注視著兩個女人,然後淡淡地說道:「既然公主執意在你的閨房裡頭住下,那麼我自然應該帶你到別處養傷。」
「不要!」聽到他的話,姬君吟揮身一顫,手忙腳亂的掙扎,想要掙出他那鐵一般的懷抱。
「我也不准。」沒料到他竟連半點面子也不留給她,向來被人捧在手掌心的龍慕雲,這時可是又氣又委屈,哪還顧得了形象,紅著眼眶低吼道。
「你憑什麼不准?」深墨色的濃眉挑了挑,居夙升懶洋洋地問道。
「就憑我是當朝公主,我說不准就不准。」習慣性地抬出自己的身份,反正打小到大,她只要說了這句話,便沒有要不到的東西。
可她卻忘了,居夙升從來就不吃她這一套,只見他那張宛若刀雕斧鑿的俊顏,微微拉出一抹輕蔑的笑容,還不等懷中的姬君吟張口說話,就搶先一步說道:「就算是公主,也不能阻止我帶走我未過門的妻子!」
簡單的一句話在三人之間炸了開來,除了居夙升面色不改之外,其餘兩個女人都被嚇得說不出半句話來,只能傻愣愣地瞪著他。
好半晌之後,震驚萬分的龍慕雲先一步回過神來,她瞪著他,咬著牙道:「居夙升,你敢!」
一直認定居夙升終有一天會是自己的駙馬,誰知他竟當著她的面認了旁的女人為妻,這種羞辱,她是萬萬不可能忍受的。
「我有什麼不敢的,明兒個我就去讓皇上親自下旨指婚,這個妻子我要定了。」
「你竟然為了她……做到這個地步?」龍慕雲震驚不己地後退了幾步,顯然完全沒有料到他會是這樣的反應。
「從今兒個起,她就是我居夙升未過門的妻子,她這樣很好,不用任何人教她禮儀和閨訓,另外,我想公主最好也不要再來找她敘話,要不然微臣可不知道要怎麼回敬公主的好意了。」
這話表面上說得好聽,可誰都知道這是一個道道地地的威脅。
龍幕雲被毫無遮掩的威脅給氣得揮身發顫、說不出話來,而姬君吟本就被折騰得蒼白的臉龐,此時更顯慘白。
她只能愣愣地瞧著居夙升,望著他那有稜有角的薄唇一掀一闔,然後迅速地墜入黑甜鄉中……
居夙升從來就不是一個魯莽的人,可他知道自個兒這回是真的太過衝動了。
可他既在眾目睽睽之下、不顧姬家眾人的阻攔帶走了姬君吟,那麼他向皇上請旨指婚一事,便變得刻不容緩。
所以還不到四更天的時間,他在侍從的服侍下打理好儀容,準備出門上朝。
人才踏出了門檻兒,便見姬君吟立於門外,那虛弱的身子,在天將亮未亮之際,看起來特別單薄。
見狀,他連忙上前,想都沒想,便將身上的披風解下,然後手上巧勁一抖,披風便落上了她的肩背。
面對他這夾如其未的舉動,姬君吟連忙退後一步,想要避去他伸出來想為她繫繩的手,怎料他人高手長,即刻將她扯回面前。
侷促不安地任由他為她繫好纖細頸項上的繩結,她的呼吸頓時變得紊亂。
「天都沒大亮呢,你身子不適,該多歇歇。」
一句話說得四平八穩,語調幾乎沒有上揚,可是姬君吟就是可以感覺得到他的不悅。
「我也不想撐著快散了的身子起身。」姬君吟頗為無奈地說道。
「既然不想,又何必勉強自已?」
對於她的直言,居夙升不禁感到一絲驚詫,習慣了女人的扭扭捏捏,她這般的直來直往,倒真教人另眼相看。
「今兒個侍郎大人要上朝,我怕侍郎大人當真會向皇上請旨賜婚,所以特地前來等特。」不想兜來轉去,她這句話更是說得直白無比。
「為什麼阻止,你不樂意?」他詫異地挑了挑眉。
雖是為了救她而迫於無奈才說出要請皇上賜婚,可是他也沒有想過她會拒絕,畢竟當初是她先以救母之思求親的,所以他壓根就覺得她會很樂意。
「是的!」姬君吟毫無猶豫地點了點頭,雖然事情是她起的頭,可是在經過了這一番的紛紛擾擾之後,她早己沒了嫁他為妻的想法,情慷仍在,但她卻探知自己萬萬不能這麼做。
不想強求是一個原因,但最重要的是,姬家己經無法再承受任何的災難,尤其是因她而起的災難。
之前皇上才因為丞相長孫承音、侍郎居夙升和將軍柴折霞的彈勃,讓她爹陷入了差點被罷官的災殃,好不容易事情才平息了,如若又惹上了十七公主,那麼她爹在朝堂的地位,只怕要更為艱難。
所以她不能嫁他!
「為何不樂意?」伸手,他態度強硬地執起她尖細的下領,逼著她的目光從她的繡鞋上移至他的臉。
「因為不想!」
她給了他一個最簡單的答案,卻是他最不能接受的答案,自然,她這樣的轉變也勾起了他想探究的心緒。
他承認,昨兒個他興許有些故意,這樣大張旗鼓地救她,多少是想藉著她的存在,好斷了公主的苦心糾纏。
這兩年多來,但凡與他稍稍親近一些的姑娘,都會受到龍幕雲這樣的對特,對於這點他忍無可忍。
難道她的拒絕,是出自於對他如此做法的不滿,不想被人當成一顆棋子?
「我知道昨兒晚是我魯莽了些,但我對你並不單純只是利用。」居夙升向來磊落,並沒有隱藏自己的心思,反而大大方方地朝著姬君吟點頭致歉。
「昨天是你救了我,這點我銘感五內,就算你曾經欠過我什麼,也在你昨日的出手相救之後,兩不相欠。」
寒風颯颯中,她雖然披著他的暖裘防寒,可如今她身子未癒,身形又單薄,吹久了風,還是忍不住打了個輕顫。
「你……」瞧她左一句不想嫁他、右一句兩不相欠,他那兩道宛若飛入雲鬢之中的劍眉,結結實實地糾纏在一起。
可他向未是個意志堅定之人,哪有可能這樣便放棄。
只見他抿唇不語地上前一步,逼近靠在往子旁的她,他那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狂霸氣息,轉瞬之間將她籠罩。
「你要幹什麼?」
「你該回房休息了。」
他有的是時間說服她,可是現下的她瞧起來是這般蒼白而茬弱,讓他覺得很礙眼。
「除非你答應我不向皇上要求指婚。」水亮的陣子漾著滿滿的倔強,大有他不答應她就與他耗在這兒,斷不輕易退讓之意。
「若是我不答應呢?」挑眉,居夙升的語氣帶著濃濃的挑釁,探邃的陣中,倏地閃出一絲精光。
這女人顯然極盡所能地在挑戰他的耐性,向來對任何事都不輕易上心的他,卻因為她三番兩次的聖欲逃離而惱怒。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