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明 第三百十五章 總兵官
    聖旨一下這可怎麼辦?

    熊文燦後悔得腸子都青了。那天我心疼什麼珠寶,裝什麼清官。這下好,把自己的小命都要裝到鬼判官的兜裡去了。一時間,熊文燦急得抓耳撓腮,突然雙眼一亮。心說,我與其送死,還不如裝成個大傻瓜。說不定萬歲一生氣,就免了我這差事。想到此熊文燦抓筆在手,給崇禎就寫去了份奏折。這就是歷史上著名的奇文之一:《五難,四不可》。

    幾天後,這道奏折飛抵京城。崇禎看完後差點沒把鬍子拔下幾根來。這叫什麼玩意:「古之用兵者,無不擇時而發。」

    你不發兵,可張獻忠他發兵,咱都等著挨刀?還有這個:「賊之所憂者,糧也。可將湖南等五省之糧,焚之。賊必敗崩」。

    真天才,賊人是敗了,可那五省的人也都餓死了!崇禎氣得下旨道:熊文燦,你少給我裝孫子!滅不了張獻忠,我砍你腦袋!

    熊文燦接到聖旨後眼淚差點沒下來,只得遵旨。

    路上,熊文燦第一件事就是花重金招募來了兩千火器兵,充當自己的護衛隊。接著又請來了一位號稱「東山大仙」的算命先生給自己算命。

    算命先生給他算出的是「貴人相助,賊人必敗」。

    這算命先生還當真是算準了,熊文燦的貴人果然到了:

    丁雲毅!

    丁雲毅連番激戰。殺得張獻忠幾乎身死,被迫躲在谷城。但丁雲毅對熊文燦說的話再次起了作用:

    「剿不如撫」!

    熊文燦決定對張獻忠「撫」了。

    而這一點。卻與張獻忠是一拍即合的。

    張獻忠正愁得想撞牆。突然聽說明使持書勸降來了。張獻忠轉了轉眼珠,想起了郎先生曾經對自己說過的那幾個故事。於是讓來人進來,先虛張聲勢了一番,然後壯著膽子,提出了兩自己的條件:

    不得遣散、分解我的隊伍。如果答應我就投降!

    本來張獻忠對自己提出的條件根本不做任何幻想,誰想到不到兩天時間,明使便帶來了熊文燦的回答:答應張獻忠提出的條件!

    張獻忠的一顆心放下來了。

    周瑜可以讓黃蓋詐降勝了曹cāo。唐賽兒可以用詐降打敗了永樂皇帝派來的官兵,現在自己在最困難的時候,一樣也可以靠著詐降為自己爭取喘息之機。

    在同意投降之後,張獻忠把四萬人的部隊分佈在總部谷城的四郊。分四營,各設一員大將率領。在休整期間,集草屯糧,打造軍器,招兵買馬,訓練士卒。張獻忠還繼續請郎先生為他講《孫子兵法》,總結經驗和教訓,等待時機東山再起。

    熊文燦當然怎麼也都想不到張獻忠是詐降。

    但是不管怎麼說,張獻忠已經投降,李自成也遭到了慘敗。所部幾乎損失殆盡,當消息傳到京城,朝野內外一片歡騰。

    丁雲毅,又是丁雲毅!

    每一次丁雲毅的出現,總能給所有人都帶來驚喜。每一次丁雲毅的到來,總能給朝廷帶來一次又一次的勝利!

    先是高迎祥為他生擒,接著張獻忠、李自成又接二連三的敗在了他的手裡,中原能夠平定,他幾乎佔了一大半的功勞。

    京城。到處都在傳唱著丁雲毅的名字。

    當然,還有提出「四正六隅、十面張網」之計的楊嗣昌。

    楊嗣昌此刻的內心是得意的,不僅僅因為自己提出了「四正六隅、十面張網」的計謀,更加重要的是自己用對了一個人,正是此人,才把反賊徹底的「平定」了:

    丁雲毅!

    爭氣,太給自己爭氣了,即便在面對崇禎皇帝的時候,楊嗣昌也是讚不絕口:「陛下,此次雖然臣提出了『四正六隅、十面張網』,但丁雲毅的功勞也絕不可湮沒。此人殺伐果斷,接連大敗張獻忠、李自成這樣的巨寇,實在是我大明第一良將那!」

    流寇的被剿滅,讓崇禎皇帝也是心情大好:「是啊,朕當ri就說過,朝廷若是多謝丁項文這樣的人,還用愁什麼流寇?賞,要重重的賞!陞官,朕要升他的官!」

    「陛下,丁雲毅已是副將,再升,便是總兵了。」王承恩在一邊提醒道。

    「總兵?他該當總兵。」崇禎笑著說道:「楊嗣昌,你以為如何那?」

    楊嗣昌急忙道:「陛下聖明,丁雲毅雖然年紀輕了一些,但卻有勇有謀,更加難得的是,他對朝廷忠心耿耿,他這次又立下如此大功,若不升他,實在說不過去了。」

    王承恩咳嗽了聲,心情大好的崇禎卻笑道:「王承恩,朕知道你也對朕忠心耿耿,可是那,你先看看這兩份折子再說吧。」

    說完,他點了點放在案上的兩份折子。

    王承恩小心翼翼的捧了起來,一份是福建巡撫張肯堂的,另一份,則是皇上派去台灣的監軍陸齊誠呈上來的。

    兩份折子無一例外的都說到了丁雲毅如何如何的盡忠職守,如何如何的對皇上、對朝廷忠心耿耿。

    尤其是在陸齊誠的折子裡,更是說台灣之困難,遠非語言可以形容,但即便在如此困難的情況下,丁雲毅依舊想著為朝廷分憂難解,不惜自己變賣家產,也要活幾十萬災民xing命。

    這份折子裡,丁雲毅何止是一個大忠臣?簡直就是古往今來的第一忠貞之士。

    王承恩怎麼也沒有想到,陸齊誠在折子裡對丁雲毅的評價居然如此之高,一顆心於是也就漸漸放了下來。

    自己到底還是沒有看錯丁雲毅,丁雲毅對朝廷到底還是忠誠的。

    「傳旨。」崇禎在那想了一下:「晉丁雲毅為福建總兵。加驃騎將軍,加授上護軍。不過」崇禎在那想了一下:「還是讓他駐紮在台澎二地,福建的那些事情。仍舊交給張肯堂和鄭芝龍去打理著吧」

    崇禎儘管多丁雲毅已經沒有了之前的疑心,但一樣還是在防備著他。堂堂一個福建總兵,卻只管轄台灣、澎湖二地,範圍尚不及鄭芝龍這樣一個副將大,內中究竟是怎麼回事其實一目瞭然。

    除了身邊的宦官,哪怕是再信任的大臣。崇禎也一樣會多長一個心眼,也一樣會防備著的。

    但是不管怎樣,起碼大明歷史上最年輕的一個總兵誕生了:

    丁雲毅!

    從一個九品巡檢,到堂堂總兵。丁雲毅只用了最短的時間便爬到了這個位置。對於所有人來說這簡直就是一個奇跡。

    「張獻忠和李自成平了,中原大抵也可以定了。」崇禎把話題從流寇上轉了回來:「今ri盧象升上本,邊關吃緊,朕想著把丁雲毅給調到邊關去」

    楊嗣昌和王承恩面面相覷,怎麼聖上一轉念,居然又想把丁雲毅拉到邊關去了?他從台灣到中原,再從中原到邊關,難道堂堂大明,便只有一個丁雲毅嗎?

    只是這話放在心裡,哪裡敢說出口來?

    崇禎還沒有把話說完。外面太監吳直已經急匆匆走了進來:「陛下,福建急報。」

    「福建急報?」崇禎皺了一下眉頭:「說。」

    「紅夷、佛郎機國、干臘絲國、英國四國組織聯合艦隊敗後,蠢蠢yu動,不肯認輸,又組織艦隊,yu要大舉進攻台灣。台灣虎賁衛艦隊出海迎擊,連折三陣,損失戰船八艘,現正苦苦支撐之中」

    「什麼?」崇禎失聲叫了出來:「中原剛剛定了。怎麼那些紅夷和佛郎機人又冒出來了?張肯堂和鄭芝龍呢?為何不大舉增援台灣?」

    「回陛下,昔ri,鄒維璉巡撫福建之初,剿滅福建叛匪林匪國,如今,林匪國之殘逆蠢蠢yu動,又在福建各地興風作雨,成立了個什麼『一孝堂』,有數萬人之眾,大有謀逆之舉,張撫帥正在調集兵馬剿滅。至於鄭芝龍,海盜藉著四國聯合艦隊再度出擊之機,大肆肆虐海上客商,鄭芝龍正在圍剿之中。」

    「好啊,好啊,就不肯讓朕有一天的太平。」崇禎才高興了沒有多少時候,此時又被這些情況弄得心煩意亂:「中原定了,福建又亂了。陸齊誠呢?他有密折沒有?」

    「有。」吳直趕緊把陸齊誠的密折遞了上來。

    崇禎大略看了看,面上顯得更是煩躁:「情況遠比說的要嚴重。陸齊誠的密折上說,那些什麼紅夷和佛郎機人,知道丁雲毅離開了台灣,便幾次小規模的進犯,台澎無人指揮,只能堅守,後來知道幾個地方大舉來犯,只能迎戰,沒有想到因為缺乏統一指揮,卻吃了一個大敗仗。好啊,好啊,中原要丁雲毅,邊關要丁雲毅,現在福建也要他了。朕,朕恨不得把丁雲毅一分為三來用那!」

    楊嗣昌趕緊道:「陛下,臣以為,目下中原已定,邊關雖然吃緊,但中原之兵大可以抽調過去,想來可以應對,更何況」

    他說到這,似乎有所顧慮,崇禎不耐煩地道:「不要吞吞吐吐的。」

    「是。」楊嗣昌壯了一下膽子:「中原用兵調丁雲毅,邊關用兵調丁雲毅,只恐這麼調來調去,非但丁雲毅疲憊不堪,而且其他將士們也會心有怨言,難道我大名真的只有一個丁虎賁了嗎?所以,在臣看來,還是讓丁雲毅回去的好。」

    「若是人人都能像丁雲毅一樣,朕又何必把他調來調去的那。」崇禎歎息一聲:「算了,眼下中原算是沒有問題了,福建安危,不容有失,讓丁雲毅回去吧。」

    「陛下聖明。」

    「都走吧,朕要好好的靜一靜。」

    王承恩把楊嗣昌送了出去,忽然問道:「楊大人,這丁雲毅才離開福建,怎麼福建就亂起來了?這時間上吻合得也太巧了些吧?」

    楊嗣昌一怔:「難道公公認為這裡面有鬼?」

    「我沒有這麼說,沒有這麼說。」王承恩意味深長的搖了搖頭:「我只是覺得太巧合了而已。我也說不出到底不對在哪。按理說四國聯合艦隊被打敗了,他們來報仇也無可厚非,可為什麼叛賊和海盜也在這個時候鬧事?太巧了,太巧了。」

    楊嗣昌眼睛動了下:「既然如此,公公方才為何不在聖上面前說出疑惑?」

    王承恩苦笑了聲:「聖上的脾氣,你我都清楚得很。他對丁雲毅信任有加啊。再者,丁雲毅才幫朝廷平定了心腹之患,若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未免傷了將士們的心那。還有一點更加重要,若是福建局勢是真的那麼嚴重,我若在聖上面前說了什麼不妥的話,豈不是耽誤了前線軍情,毀了我大明的萬里長城嗎?」

    「公公對我大明的一片忠誠,ri月可鑒。」楊嗣昌順口恭維了聲。

    王承恩卻是一臉的憂心忡忡:「這次本是可以滅了張獻忠的,但熊文燦卻採取了招撫,本來聖上恨熊文燦入骨,但熊文燦上了一本,聖上看了,居然也同意了。我實在擔心得很,我聽說張獻忠此人狼子野心,心機深沉,我怕他降了再反那。」

    「公公擔心的是。」楊嗣昌嘴裡如此說著,心中卻大是不以為然。

    他實在想不出有什麼可以擔心的。

    自己的「四正六隅、十面張網」之計何等犀利,那些反賊要麼被剿滅,要麼投降,除此之外哪裡還有第三條路可走?

    再者,張獻忠投降後,大量官兵在那監視著他,他又能掀起什麼風浪來?

    只不過王承恩是皇上身邊最信任的人,自己心中雖然不以為然,總還是要順著他的心思才是。

    王承恩叮囑道:「楊大人,你是兵部尚書,這些事情總免不得還要你多費心才是。一個是張獻忠務必要看緊了,一個是李自成到現在還沒有落網,總要努力抓捕才是。眼下朝廷正在抓緊對遼東用兵,這中原,可實在是再也亂不起了啊。」

    「是,我心中總記得聖上的恩典便是。」楊嗣昌嘴上說著,心裡卻在那冷笑一聲。

    一個太監,好好的侍侯好皇上也就是了,對朝廷大事何必那麼cāo心?他竟對丁雲毅這樣的人都不放心,難道這普天下,還有比丁雲毅對朝廷更加忠心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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