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的中午,也就是暗月楓和燮野明下注的這一天,我意外地接到網絡通知說事有一封龍羽的急件被寄到了宿舍樓傳達室讓我轉交。
出示學生證從傳達室大媽手裡拿到信件後,我納悶她看著這份量頗重的大紅信封和上面龍飛鳳舞的字跡,實在是想不出來能無聊到給另一個我寫信的人當中誰會有這麼陽剛十足又不失飄逸的書法。
撕開信封,裡面居然是一張精緻的邀請函,對開的仿木紋扉頁、鏤雲銀質封角,封面上碩大的一片金絲織成的楓葉,我心道了一聲「好傢伙」,誰這麼大手筆?打開函頁,裡面夾著一張繪著金楓葉的黑色磁卡,上面寫著「炎楓甄鶴」四個大字,右下角有一排小字註明「貴賓入門卡」。
我茫然地對著這張卡發了半天呆後才想起來去看邀請函上面寫了些什麼,卻見在一排例行的邀請貴賓參加宴會的官話下面還有寥寥兩行手書:羽,今晚陪我去參加舞會吧!美女如雲,務必要來啊!
舞會日期是今晚,而落款竟然是燮野明?!
我又看了一下邀請函背面所附的地址,居然是在我聽都沒聽說過的什麼日喀市。
這封邀請函絕對有問題,因為燮野明分明和暗月楓一起賭的是我今天和雪城月和好,可此時這封信的意圖卻是想讓我今天無法抽身去向雪城月道歉……而且,炎楓甄鶴之類的,我聽都沒聽說過,就更別說那個寫字歪歪扭扭十個字至少能錯四個的燮野明這麼可能會有一手如此犀利的書法?!
困惑之下,我便跑到埃娜辦公室,問她是否知道這個什麼炎楓甄鶴。
「這可是全世界排名前三十的大聯盟中,唯一的一個純家族式聯盟啊,既不同於五大家族這種多個家族聯合組成的大聯盟,也不像雪塔聯盟那樣一家獨大統領無數小家族的聯盟。這金色的楓葉,就是他們的家徽。」埃娜看著邀請函上那奢華無比的純金絲家徽,微微皺眉道:「不過這也太張揚了點吧!」
「哦……原來是個家族聯盟啊!他們無緣無故邀請我幹什麼?」
「不是燮野明邀請你的麼?」她好奇地看了看裡面的內容。
「呃……以我對老燮那個文盲的瞭解,他的字要是能有這字體一半漂亮,恐怕早就妻妾成群了。」
埃娜聽得掩嘴直笑道:「這我到真不知道呢!嗯……哦,對了,甄鶴家和雪城家關係不錯,雪城月的爸爸和甄鶴家的前代家主據說是遠親,關係相當親密,他們甚至還定下了娃娃親,不過後來因為雪城月的媽媽去世,阿日又放棄繼承權參軍入伍,雪城拓烈怕沒人接掌家業,就取消了這門親事。」
「哦。」我立刻就明白過來了,雪城月為了勝利是一計不成又生一計,連八竿子都打不著的親戚也給拽過來幫忙了啊!
就在這時,我突然發現胳膊旁邊隱約有個透明的物體在慢慢靠近,立刻伸指對著隱身過來想偷邀請函的二百五十一號腦門彈了一下,趁它捂著腦門哀嚎之際一把提起它。
「阿源!特大好消息!我們三萬一次的天價配種機自己跑回來了!」我故意嚷嚷著,氣得埃娜滿臉通紅地拿起滑鼠就丟了過來。
這是某次寢室熄燈後我和阿源聊到各種名馬的天價配種費時隨口看的玩笑,二百五十一號當時還在被窩裡嘎嘎地陪著我們一起傻笑……也不知道它到底在笑什麼,希望不是在妄想著靠泡妞來賺錢的美事吧!
現出身形的二百五十一號撲到我懷裡撒嬌地蹭來蹭去,我抱著它掂了掂份量,這小傢伙似乎比前些日子又重了不少,放到地上一比,他的腦袋已經能勉強夠到我的腰了。照這個速度繼續上下去的話,過不了幾年我可能真的只能靠他配種的錢來養他了……
「天天帶著這小傢伙來這兒,那些教授沒意見麼?」我有些擔心地看著已經比椅子還高的二百五十一號。以前不足膝蓋的它,隨便往哪兒一塞就能藏起來不被發現,如今長成這麼大了,只怕整棟主樓的人都知道校長辦公室養了一隻龍吧!
埃娜笑著打消我的疑慮道:「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不敲門就能進來的麼?而且,它如今也知道些輕重了,有外人來訪的時候,它自己也會躲起來呢!」
我又問起這小傢伙如今的伙食費高不高,會不會讓預算超支。
埃娜道:「你當他是個無底洞麼,你給的那些錢連十分之一都還沒用完呢!」
「你不會是怕我沒錢,故意騙我的吧!」我盯著埃娜那雙迷人的眼睛道:「你那點工資,可別強撐啊!」
「怎麼會?!」她嗔了我一眼,「就憑你那整個天堂島的身家,我還會擔心你沒錢麼?」
見她確實沒有騙我,放下心來的我又忍不住訴苦道:「唉,其實我也很窮的……最近都沒什麼進項,為了這小傢伙,銀行裡的存款又不敢動,如今幾乎天天都在白吃我師兄的啊!」
「放心啦,它現在一天最多也就能吃個二到三銀魯克的牛排而已,有時候還會給它之牛奶、雞蛋或者海鮮之類的換換口味,那些反而更便宜。」安慰了幾句,埃娜卻又忍不住埋怨我道:「你啊,忙歸忙,可也要抽時間來陪陪它啊,小孩子總是見不到父親,可是會心理不健全的!」
「好,我現在就來陪陪它。」我揚起那封邀請函對著二百五十一號道:「接住就有晚飯吃!」說著就甩手飛了出去。
埃娜在一旁大嗔道:「喂!你把它當狗在陪麼!」
我一邊從二百五十一號嘴裡接過被叼回來的邀請函,一邊無奈道:「好吧,那我們開始複習一下上次訓練的野外求生內容吧,在森林裡遇見了可愛的小母龍該怎麼辦?」
看著當即裝作重傷倒地並可憐兮兮地哀嚎不止的二百五十一號,埃娜忍著笑抓起書就照我頭上敲來,「你都胡教些什麼啊!哪有你這樣教小孩子的啊!」
我挫敗地撐著額頭想了好一會兒,只得撓頭道:「那我們還是繼續來訓練詐術吧,看誰能用眼神把對方騙得回過頭去。這次我們文明點,反正這兒也沒有阿源的襪子,贏的一方就可以獲得你埃娜姐的香吻一枚。」
結果只過了二十秒,我就被二百五十一號用色迷迷的眼神騙得回頭盯著埃娜不住打量。
「……」身後的埃娜瞪著我們半天沒說出話來。
對於這張意圖不軌的舞會邀請函,我肯定不可能去應約,而既然雪城月已經擺明了不想讓我在今天道歉,我自然也不會再去自討沒趣,反正暗月楓和燮野明那兩個混蛋的輸贏跟我毫無干係。於是,今天最後一堂課下課後,看著匆匆逃離教室消失無蹤的雪城月,我也沒有多做停留,很安分地回到了天堂島。
看完教授交待的閱讀作業,又吃過晚飯後,準備去練功的我一邊嗅著海風一邊愜意地漫步在燈火闌珊的街道上,身旁走過的人潮中一道白色的身影突然轉身無聲無息地跟在了我身後。
察覺有異的我扭頭看了一眼……艾非拉斯?!
他對我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示意我繼續往前,不明其意的我也只能照做。
過了一會兒,發現師父丟了的拉奇特也找了過來,我們三人就這麼一前一後默默無語地來到了練功場。
「這裡倒是清靜多了,不錯不錯。」走進這個隔絕了塵世一切喧囂嘈雜的小世界後,一路沉默的艾非拉斯終於開了口。
他四下打量了一番後,在控制室裡席地而坐,對我指了指他對面的空位道:「請坐。」
那副惜字如金又冷漠高傲的做派,倒像他才是這裡的主人一般。
此刻的我頗為好奇,面對師父時那個相當健談的艾非拉斯跑到哪兒去了?
拉奇特則是照例坐在他師父身後一言不發。
當我坐下來後,艾非拉斯興趣盎然地上下打量了我半晌,才突然開口問道:「第六層了?」
見我驚愕點頭,他微微一笑,伸出食指在空中輕輕畫了一個空心圓,問我:「能看見麼?」
我不明所以地茫然以對。
「這就怪了。」他皺眉沉思道:「既然你看不到,那天牌局上你到底是如何看出我在偷牌的呢?」
「哦。」原來是為了這件事情啊!我清了清嗓子,這才頗為謹慎地開口道:「其實並不是我看到的,而是我的面具幫我看到的。」
說來這幾天為了雪城月的事情,我倒是一時把這件事兒給拋在了腦後,此刻想來,當時的情景還真是令人驚異。
「面具?」他略一沉吟,緩緩點頭道:「佩亞的面具?嗯,詩劍島的那個薛婷倒是提起過,面具在你的手裡……能讓我看看麼?」
我從懷裡掏出面具遞了過去,他輕輕接過,拿在眼前仔細地審視了半晌後,又試著戴在臉上,用手在空中虛畫了兩下後,一無所獲地摘下面具,困惑道:「為什麼我什麼也看不到?」
「呃……平常自然是看不到,只要進入一種很奇妙的境界才能看到。」我試著向他解釋道:「我在心眼狀態下倒也能勉強看到你外放的真氣,只是面具讓我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心眼?」他有些驚訝地看了我一眼,「嗯……你用面具看到的,又是什麼樣奇妙的境界呢?」
我慢慢回憶道:「先是面具開始顫動,緊接著每聽到一種聲音,都能在腦中看到與之相關的畫面,然後『轟』的一聲,眼前一切便全部都停止了在那個靜止的世界裡,我可以看到每一張牌的牌面,也可以看到你放出的真氣不過,在那個狀態下,我只能觀察視野內的所有事情,而且身體也不能動,所以背後在發生些什麼,我就完全不知道了。」
「」艾非拉斯面帶驚色地沉吟半晌後,才喃喃道:「這分明是我們冰蓮龍翔達到最高境界才能領悟到的冰凝視界啊!就算我師父當年也僅僅隱約體驗過一兩次而已。」
「啊?!」我靈光一閃,忍不住狠狠一拍大腿叫到:「原來如此,佩亞不就是你們冰蓮的開山始祖麼?怪不得她留下的面具裡面會帶有這種能力,這根本就是你們冰蓮派的招數啊!」說完後我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緊又將手規規矩矩放回原處。
「這麼說的話,」艾非拉斯想了一會,有些贊同地緩緩點頭道:「倒也說得通不過,還是讓人感覺到不可思議。根據我師父的說法,冰凝視界應該是利用極其純淨的冰凍真氣讓腦內細胞電訊號交換速度達到光速,也就是說此時的人腦就像一個封閉的超導內循環,在這一瞬間由於人的思考速度達到光速的極致,所以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彷彿都是靜止了一般。」
「哦,是這樣啊!」這原理倒也算是通俗易懂。
「進入冰凝視界後,在超高速思維的激發下,人腦也會隨之迸發出巨大的潛能,比如能看到平時看不到的景象,具有不可思議的計算能力,最厲害的甚至能擁有原子等級的精密觀察力,能瞬間分析出酒杯中是否有毒,是何種類型的毒。不過,這些都是我從我們冰蓮派前輩高人的古記中分析出來的個人推測,到底如何,我並沒有體驗過,所以不太清楚。但是,像這種將此能力附在面具上的說法,我還真是聞所未聞,就算親眼看到了,也想不通其中的道理。」他邊說邊苦惱地側頭沉思起來。
「呃畢竟佩亞曾是領悟了萬神之境的絕頂高手,她的招數自然不是我們這些人能隨便看透的。」我試著安慰他道。
「也是。」他釋然地苦笑了一聲,將面具還給我道:「我為了這一手偷牌的技巧,曾苦心鑽研了數年,才將真氣隱藏得無形無跡,就連你師父恐怕都未必能發現其的存在,沒想到卻被你輕易看了出來。當時我心裡震驚無比,故此才有了想在決勝局再偷一次的念頭,就是想試試你到底是不是真能看出來。輸掉牌局後,我還特地地問過你師父,連他都說他只能在我偷牌的那一瞬間有所感應,但卻無法預知我的偷牌,更看不出來我要偷什麼,所以我愈發地百思不得其解,沒想到……結果竟然是這樣,呵呵。」
此時艾菲拉斯臉上頗感寬慰的苦笑,彷彿就像是在對我說著:原來這一切根本不是你自己的本事,只是借了我們祖師佩亞的餘蔭而已,害我還以為你有多厲害呢,真是浪費感情啊!
我立時被激得好勝心起,撅嘴不服氣道:「哼,就算不用面具,我也未必察覺不到,我的心眼也能看到你的真氣呢!」
艾菲拉斯聞言哈哈一笑,轉眼卻又肅容道:「當真?」
「當然!」
「那好。」他嘴角溢出了一絲戲謔的笑意,「我們賭一局如何?如果你不用面具也能看穿我偷牌的手法,我就傳你一招我們冰蓮派的絕學反之麼,嗯你師父欠我的那兩萬酬勞,就由你代付如何?」
「啊?!」我愣了愣,「我師父還沒給你錢?!」
是啊!他那個老混蛋一旦耍起無賴來,我能拿他如何?」艾菲拉斯無奈地搖著頭,歎了口氣道:「雖然我也沒將這兩萬銀魯克看在眼裡,不過該拿到的沒拿到,總有些不太甘心。」
「可可我」我那筆錢可是留著要養活二百五十一號的,哪裡能隨便拿來賭博啊!
「主人,跟他賭了!」埃菲爾的聲音猛然從身後傳來,倒是把我嚇了一跳。
「哦?!」艾菲拉斯微微瞇起眼睛,盯著埃菲爾,對我莞爾道:「看來她比你都還有信心啊!」
埃菲爾嫣然一笑,指著練功場內道:「牌桌、賭局已經一應俱全,一把定勝負,如何?」
「一把?」艾菲拉斯皺眉想了想,「也好,不過既然只有一把,那不光要看出我是否在偷,還要能贏了我才行。」
「沒問題。」埃菲爾當即拍板,完全無視了我這個當事人。
「等一下!」我舉手示意暫停,將埃菲爾拉到一旁,悄聲道:「喂,我可輸不起啊!」
「主人,你也太多慮了吧!冰蓮派隨便一招絕學,都是絕不傳於外人的,任你金山銀山都換不來。他肯拿出來跟你賭,你就已經佔了天大的便宜了,居然還瞻前顧後想什麼輸不輸得起的問題?」埃菲爾白了我一眼,「才兩萬銀魯克,就是兩百萬,我都賭了!」
「哦?那就改賭兩百萬好了。」艾菲拉斯在身後笑道。
「您可不能出爾反爾!」埃菲爾立刻狠狠地瞪了過去。
「嘿,」艾菲拉斯聞言苦笑道:「你這女管家還真厲害啊!」
我無暇理會艾菲拉斯的揶揄,焦急地看著埃菲爾道:「不是啊,他會出千,我可不會!這不擺明了讓我輸麼?」
「主人,只要你能阻止他偷牌,剩下的,不就全看運氣了麼?」埃菲爾對我扮了個鬼臉道:「賭運氣的話,你可未必就會輸呢?」
「可」
「好了好了,就聽我一回吧!」她伸手打斷我,搖著頭嗔怪道:「主人,你難道是在怕我給不起那兩萬銀魯克麼?你也未免太小瞧我了吧!」
「哦」我輸了,你給錢啊?!早說嘛!那我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看穿了我心思的埃菲爾當即便狠狠白了我一眼,我攤手無力地辯解道:「呃這個你也知道的,我最近失業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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