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心底仿佛炸裂開來的驚慌,讓我狂奔中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羽?!你瘋了!他們的目標是你!你去了,不是送死麼?’雪城日追上來死命地拽住了我。
‘放手!’我掙扎著怒吼道:‘你們要想殺我,就沖我來啊!這算什麼意思!’
‘你真的瘋了麼?我們是來幫你的啊……’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我渾身洶湧的真氣彈了開去。
我冷冷地盯著他,胸腔中熾熱的怒火嘶啞了我的嗓子,只能一個字一個字地從齒縫中擠出來道:‘別碰我,順便幫我轉告梅凱爾,這筆帳,我遲早要找他算的……’
雪城日呆看著我,似乎完全不明白我在說什麼。此時我也懶得跟他解釋,轉身拔腳便跑。
看著冷羽遠去的身影,雪城日突然間想起自己當年的那股沖動……
‘阿日,我聽你爺爺說了,哈哈哈,年輕人的煩惱,總是稀奇古怪……我倒是有個好主意,只要你成為了跟你師父一樣的金徽龍騎將,我想他一定會再來見你,並重新收你為徒的……’
‘可是……金徽龍騎將……那也太困難了吧……’
‘哼,憑你的資質,只要你肯努力,這根本就是遲早的事情。而且我會將我的所學傾囊傳授給你,只要十年,我就會讓你的師父後悔當初沒有留下你。阿日,如果你相信我的話,龍騎軍隨時歡迎你的加入……’
依稀還記得當年,梅凱爾臉上那爽朗誠摯的笑容,讓他重新燃起了尋找師父的希望……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那笑容在雪城日腦海中卻越來越淡,甚至令他心中隱隱發寒……偶爾從夢中驚醒,一身冷汗之時,那笑容便會變得更加陰沉冷漠……
有時候,他也有些弄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麼……仔細想想,大概跟幾年前的那次偶遇有關吧……
那是在北方一個叫做斐明斯特的偏僻小鎮,因為靠近北極,那裡終年都覆蓋著皚皚的白雪。
當時他正追蹤一小股恐怖分子的殘余勢力,追到那裡時,卻失去了恐怖分子的下落。無奈之下,他們決定在小鎮上打聽消息稍事休整,卻出乎意料地碰到了一位曾經共事過的下屬。
然而令雪城日奇怪的是,那位下屬看到他們時,臉上竟然寫滿了驚恐,直到看到他出現,才稍稍松了口氣……
‘這些年你上哪兒去了?怎麼跑到這裡來了?’雪城日跟他在酒館裡寒暄時好奇地問道。
‘……’那位下屬猶豫良久後,才囁嚅道:‘請你不要再問了……阿日,千萬不能將我的下落告訴任何人,尤其是梅凱爾……’
當那位下屬提到曾經仰慕萬分的梅凱爾時,眼神中竟透露出無盡的恨意和恐懼……
想到這裡,雪城日甩甩頭,想甩掉心中那種越來越不安的恐懼感……
就在這時,他突覺一道寒氣襲腦而來,多年來生死廝殺中培養出的靈敏反應讓他就地滾了出去,回身剛想拔劍還擊,可還未等他抽出劍來,胸口已然狠狠中了一拳……
如此迅快的身法和反應速度,就連銀徽都辦不到,而偷襲他的,卻是一個蒙面的年輕人。那狂猛的勁道讓他忍不住悶哼一聲,隨之便被洶湧而入的冰冽之氣凍得渾身僵麻,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意識模糊間,他隱約看到那個黑衣人正抽出長劍,沖著冷羽遠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糟了!羽……快跑!……
狂奔之中,我突然間只聽身後傳來劇烈的氣勁交擊之聲,緊接著雪城日一聲悶哼,撲通倒地。回頭匆匆一瞥,卻見一道黑影朝我身後直追過來,速度快得驚人!難道他是拉奇特派來暗中保護我的人?見雪城日想阻止我,便把他打倒了?雖然說這種不問青紅皂白便出手的家伙有點令人不爽,但看他居然在眨眼間放倒雪城日,這身功力只怕不在我之下……不對!若是拉奇特手下有這種人物,怎麼可能把他浪費到我的身上來?
略微的遲疑間,那道黑影已迅快飆至眼前,似乎連我都想干掉。剛想喝問一聲‘你想干嘛?!’,一道隱泛著粼粼波光的劍氣已在電光石火間襲至面門。在寒星真氣的牽引下,還未等反應過來,我便已直挺挺地向後仰倒,毫厘之差間險險避開劍鋒,同時斜伸出一腳踹向來人的腰際。還未等我身子落地,長期以來練就的反射神經讓我半空中瞬間扭腰橫翻,另一只腳隨著強猛的腰勁在空中瞬間劃出一道圓弧,無聲無息地在視線難及的死角中朝來人那蒙著黑布的臉頰狠狠踢去。
‘砰’的一聲悶響間,我單手撐地倒翻出去,順手將腰間的佩劍抽了出來。剛才那人雖然閃過我襲向他腰間的一腳,但卻被我偷襲的另一腳結結實實踢中臉頰,眼看著他踉蹌著斜退了兩步拄劍撐地,右手捂著蒙上黑布的臉頰,陰鷙的雙眼中閃過一絲訝色。
‘你是誰?蒙著臉想干什麼?’我驚訝地看著他那完好無損的脖子,完全沒想到那麼狠命的一腳竟只是讓他的臉頰受了點輕傷而已。
那人挺直修長的身子,冷笑道:‘蒙著臉,當然是怕被人認出來。至於想干什麼,恐怕只有白癡才會問吧……’
‘……’雖然很不甘心,但是面對一個蒙著臉拿著劍的人問出這種問題,我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確很白癡──雪城月!就是因為你總說我白癡,看!真變成白癡了吧!
聽著遠處研究院不斷傳來的零星爆炸聲,我心中焦急萬分,卻也知道此刻絲毫大意不得。眼前這大白天穿著黑色勁裝蒙著面的陌生男子,看起來雖然比我大不了幾歲,可是渾身的氣勢卻如未出鞘的寶劍一般高深莫測……我心下一驚,明白此人的實力絕對非同凡響,暗暗詫異梅凱爾手下怎會有如此強悍的人物?
不過他此刻似乎對我剛才那出其不意的一腳驚懼不已,以至於不再急於進攻,而是冷靜地選擇了對峙。我用眼角的余光掃了一眼倒在操場中央的雪城日,見他背脊微微起伏,知道他只是昏迷過去,不由得稍稍松了口氣。
‘研究院和教室的爆炸,是你做的手腳吧!’我冷冷地問道。
‘我憑什麼要告訴你?’那人隱藏在黑布下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揚,‘小子,想知道的話,就去地下問你的同伴去吧!’
‘……’一想到生死未卜的埃娜,我便失去了耐性,一揮手中的劍,狠狠地盯著他道:‘抱歉,我現在實在沒空陪你……速戰速決吧……’
‘哼,小子,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跟誰說話?’那人冷笑一聲,‘你以為你還走得了麼?’
‘我的確不知道我在跟誰說話……’我很無辜地看了一眼他那根本看不清尊容的臉,深吸口氣,自信的道:‘不過看你這麼鬼鬼祟祟的,大概也是因為沒信心能留住我,才不得不蒙面吧!’
經歷了幾場生死之戰後,我現在總算明白了師父曾經說過的在對戰中氣勢和信心的重要性。當面對過於強大的敵人時,信心強弱與否將是能否活下來的關鍵所在,像在面對拉奇特時一樣,我就曾因為信心不足而陷入被動挨打的局面,若不是龍吟瑤的拚死相助,估計現在已經跟歷代死於非命的神戀派傳人交流遇害心得去了……
那人隨手挽了個劍花笑道:‘你還真能安慰自己,我不過是怕被旁人看到而已。廢話少說,納命來吧!’
他話音未落,我抖出的數十道劍氣便已籠向他的全身,同時算准了他躲避的方向,倒拖著長劍電射般劈了過去。卻見他輕輕咦了一聲,身形微晃。
我心中大喜,暗叫:‘倒霉吧你!’同時擰足腰腿之力渾身勁氣暴竄,看准他身形方位一劍狠狠劈落!
卻只聽‘咄’的一聲悶響,剎那間一股巨力硬生生將我氣若狂瀾般的劍勢定在半空。雙臂劇顫間,我兩手虎口一熱,險些沒被人連劍也奪了過去。定睛一看,我奮力劈下的長劍竟被他只用左手二指便牢牢夾住,再難動分毫!
我在心驚肉跳中剛要起腳奪劍,卻聽那人輕笑一聲道:‘還想來?’
我一愣神間,腳已踢向他因借力而垂在身側持劍一動不動的右手手腕,正想等著他躲閃之時另一只腳猛踢他左臂腋窩,待他松手後抽劍便是一個破天式……
卻見他突然右手撒劍猛然握住左手手腕,同時暴喝一聲,‘呔!’
這一聲便如在我耳邊炸響一個春雷般震得我渾身一顫,還未等我回過神來,一股沛然無匹的巨力已順著長劍狂湧而至,彷如夾雜著無數巨大冰巖的巨浪,轟得我雙臂酸麻,皮膚上瞬間隱隱凝了一層白霜。
我心神不寧間猛然中招,踢出的左腳立刻被這股巨力震回地面,正准備抬腳出招的右腳也被壓得無奈地留在原地,同時胸口一熱,渾身真氣似都被這股巨力激怒了一般,瞬間沸騰了起來。
就在這一眨眼的工夫中,我渾身的真氣已經由第一重功力猛然提升至第四重,這才堪堪抵住那一浪高過一浪的巨力侵襲。驚慌中我想要撒手放劍,誰知雙手竟已被那股巨力牢牢吸住,動彈不得,無奈之下,只得拚力反抗了。
沒想到剛一動手,就碰到了我最頭痛也最沒經驗的互拼內力,在完全沒有花巧的實力對拼下,只要我內力稍有不繼,恐怕立刻就會屍橫就地。此時我已經完全沒時間去思考失敗後的慘狀,只能拼盡渾身每一分內力,苦苦與之抗爭。牢牢盯住對方的雙眼,驚覺他此刻似乎也震懾異常,大概他也沒想到,如此自信的必殺一擊,竟會演變成一場凶險萬分的內力戰。
師父說過,世間最凶險的比斗,莫過於內力戰。尤其是當兩個實力相近之人互拼內力之時,無論輸贏,雙方都要付出極其慘烈的代價。而且內力之爭,斗的不是招數技巧,完全沒有僥幸之說,實力差的,便是必死無疑,而贏的人,也會大傷元氣。所以高手相爭,最忌諱的便是內力戰,因此很多高手往往會捨棄一些實用但是容易陷入比拚內力僵局的招數,並且在實戰中盡量和對手保持在一定的范圍之外,像飛羽流星盾等類似的招數,便是無數從內力戰中僥幸存活下來的高手們冥思苦想出來的。
‘但是世事無絕對,就算你想盡一切辦法,也無法保證自己絕對不會陷入這種危險的局面。所以我們也有一手保命的絕活,專門對付內力戰的。只是此法異常凶險,屬於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用的禁招,而且如果功力不夠,動輒便會讓你立刻走火入魔,可能還未等對方全力反擊,你渾身暴走的真氣就已經把你體內所有的血都噴到對方身上去了。’
‘……這種保命的絕活……怎麼聽著像是專門為了保住對方的命而設計的?’
‘聽起來風險性的確很大,但你以為在這種來不得半點取巧的決斗中有能讓你百分之百成功的絕招麼?而且就算你能夠使出這招,也只能在對方實力較弱的情況下盡快取勝,以避免損耗過劇。但如果對方實力也非常強勁,這一招所能起到的效果就僅僅只是惑敵而已,若是對方能擋住第一波的攻擊並且沒有上當,那你必將陷入困境。到時候,你就只能祈禱對方突然月經不調或者痔瘡發作了。’
‘……’
如今這種局面下,我大概也只能選擇用這一招了。畢竟對方到底還有幾人,我是一無所知,萬一趁我和他在這裡僵持之時再趕來一人,到時只需要對准我後腦輕輕一擊,我那銀行裡尚未揮霍的巨款和早已規劃好的下半生就會如同浮雲般跟我揮淚告別了……
僅僅半分鍾的時間裡,我們之間的內力在狹窄的劍身上碰撞已不下千次,連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的我渾身已是汗如雨下,胸口憋悶得如同壓了一塊萬斤巨石,讓我連吸一口氣都艱辛萬分。而對方也面色蒼白,唇上血色褪盡,頭頂冒出絲絲的蒸汽,一副竭盡全力的樣子。在結束了一開始的猛烈對撞後,發現勢頭不對的他已連換三種內息,硬是將原本狂轟濫炸般的冰寒真氣轉換成能夠持久對抗的綿泊火熱之力,企圖用綿韌的真氣小火熬粥般慢慢炙烤我的意志力。
對我來說,現在每拖延一秒鍾都是危險,咬了咬牙,我猛然將凝結在胸口准備應付下一波猛烈攻擊的真氣轉化成一顆飛羽流星,按照師父教授的口訣,強行將它壓在了體內。
‘在這種時候,如果你以為要讓它飛出去攻擊敵人,那可就大錯特錯了。那樣雖然能夠傷敵擾敵,卻也讓你無力反擊,體內更是防守盡失,只要對方猛然發力,你就算不死也要去掉半條命了。而且當你正全力對抗敵人內力侵襲的時候,根本無法將它的能力發揮出來,即使打中敵人,也是個不痛不癢,沒法造成決定性的傷害。’
體內凝結的飛羽流星,果然便如師父所說,如果經脈不夠強韌,絕對能讓你痛不欲生。雖然我已經到了第四重的境界,經絡的強韌早已遠勝當初,可讓這東西在裡面躥一躥,仍立刻感覺到一陣撕裂般的痛楚。還好飛羽流星是主動攻擊類,雖然痛得令人想狂呼亂叫,但卻依然自動順著我的手臂朝劍上綿綿不絕襲來的內力狂轟了過去。
只聽‘啪’的一聲脆響從劍脊上傳出,飛羽流星已然撞上對方襲來的內力,略略被彈開後,立刻展開了無窮無盡的攻擊。只聽一連串如爆豆般綿密的‘啪啪’聲不斷從劍脊上傳出,原本凝重如山的長劍立刻顫抖起來,便如在寒冬被剃光了毛的綿羊般抖得令人手麻。
那人猛然遭此突襲,立刻被飛羽流星的狂轟濫炸震得渾身骨節爆響,原本蒼白的臉色突然泛起一陣紅暈,顯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慌亂中想拚命反擊。我等的就是這一刻,趁他強運內息准備反擊前收力集氣的剎那,猛然收回真氣,迅速凝結出第二顆飛羽流星。
‘當飛羽流星在體內運行時,隨著數量的增加,其威力不是累加增長,而是以幾何方式遞增。當你凝結出兩顆飛羽流星時,其對敵人的傷害就是一顆的四倍多!如果是三顆,只要對方實力不是高出你數倍,就完全吃不消了!但是飛羽流星威力增加的同時,你自身受到的傷害也成倍增加,如果不把握好平衡,嘿嘿……你的手臂就會“砰”的一聲炸得到處都是了!’
果然,第二顆飛羽流星剛剛沖入我纖細的手臂經脈中,我便痛得差點沒暈死過去,只感覺仿佛正有兩輛萬噸重的軋路機在我兩條胳膊裡面喘著粗氣來回狂碾。然而對方的表情則更是不堪,剛凝完氣正要一鼓作氣反攻過來,那冰寒刺骨的狂瀾之力卻猛然撞上兩顆瘋若猛虎般的飛羽流星,登時將那巨浪撞得倒轉而回,若不是他功力深厚,只怕這一下就夠他吐上好幾升血了。在我兩顆飛羽流星的聯合轟炸下,苦力支撐的他那一張臉便漲得跟豬肝一般,兩只手臂隨著飛羽流星狠命撞擊的節奏如同彈棉花般抖個不停。
可惜此刻的我也已經是強弩之末,雙臂痛得早已失去了知覺,只能強撐著不讓自己先對方一步昏厥過去。拚命地想松開手擺脫這無休止的自虐,卻無奈雙手被對方的勁氣牢牢吸住,肌肉更是在自己真氣的蹂躪下僵麻難動。漸漸地,我只覺得眼中那周圍的景色開始扭曲變暗,腦袋裡不住傳來嗡嗡的耳鳴,呼吸也已在兩顆飛羽流星來回沖撞的巨大壓力下停止,只靠著皮膚那微弱的呼吸功能勉力支持……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我眼前徹底陷入一片黑暗之後,驀的手上壓力一松,凝滯的真氣立刻狂瀉而出,兩顆飛羽流星也順勢從手心飛竄了出去,渾身便如猛然卸下了兩座大山般一陣輕松。緊接著,一股清新的空氣湧進我的肺裡,令幾乎休克的我頓時精神為之一振!
就在視力和聽覺均恢復正常的瞬間,我這才驚訝地發現那蒙面人已被我震飛出十數米外,口裡噴出的鮮血染透了面巾,卻還在翻滾著拚命想將什麼事物從脖子上拽下來。
深吸口氣強壓下紊亂的內息,我奮力想站直身子,卻發覺自己正撐著馬步,雙腳已深深陷入泥土中,不由得驚駭了一下。強忍著周身酸痛肌肉的抗議,費力將腳從泥土中抽出來,我突然聽到一聲熟悉的尖叫……
二百五十一號?!這聲音分明是它的!
詫異中循聲望去,我這才驚恐的發現,原來那人想從脖子上撕扯下來的……赫然就是正狠狠咬在他喉管上的二百五十一號!此刻它的身體已被那人拽得拉成一條緊繃的直線,仿佛隨時都會斷成兩段,而那原本隱形的身軀在拚命的掙扎中也漸漸顯露出來,正泛著陣陣奇異的紅光,雖然正處於極端的劣勢,但它依然不甘心地拚命用著那短小的前肢狠狠地在那人的臉上和脖子上到處亂抓亂扒,仿佛對方是它殺妻奪子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
我看得渾身寒毛倒豎,心喚了聲,‘媽呀!你來找死麼?’再也不顧被飛羽流星摧殘得快散架的身體,揮劍過去便想助二百五十一號一臂之力。誰知真氣剛剛運至手腕,手中的長劍便‘嘩’的一聲化作一片細膩的鐵粉,無聲無息飄落四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