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後,省委秘書長姚一民和省政府秘書長游則承一左一右,陪著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走到辦公室門口。
艾慕國站起身來,正要為金楊介紹。
姚一民已經先他一步開了。,「小金,我來給你介紹。這位是安省長,這位是省政府的游則承秘書長;安省長,他是彭書堊記的新秘書金楊。」
金楊上前兩步,不辜不亢道:「見過安省長,游秘書長!」
安家傑和內斂型的彭放完全是兩種類型。威嚴外溢,官威十足,隨時隨地都給人一種壓迫感。
安家傑的年齡五十八歲,在華夏省部級大員中算是少壯派,按田歲的退休年齡,在位還能順延到68歲的規定來算,。他至少還有十年的風雲期,在這十年中有很大可能再進一步,入主內閣。但不巧的是,彭放比安家傑還要年輕兩歲。但凡到他們這個位面,2歲的差距足以顛覆一切。這也是兩人相互忌憚卻又不肯退讓的原因之一。
如果他們兩人中有一今年齡即將到線,肯定是一派和諧景象。
「一直聽說你的大名,今天第一次相見。年輕人不錯。」安家傑上下打量了金楊一眼,看似沒有表情變化的臉上卻掠過一絲凝重的目光。
「金處的確年輕有為,我們都老羅!」游則承和姚一民之間打了個哈哈。
姚一民笑了笑,輕聲問:「彭書堊記在?」
金楊微笑著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彭書堊記一直在等。請跟我來。」
金楊把三人帶到彭放的辦公室,彭放立刻起身笑道:「家傑同志,耽誤了你一小時的寶貴時間。」
彭放的這句話很有學問,他既沒有表示道歉,而是開門見山的切了題。顯示了他的光明磊落。
「彭書堊記日理萬機,我只是擔心影響了彭書堊記的工作安排。」安家傑話裡有話,他針對彭放所謂的「釣魚」而言。
西海省的兩個大佬熱情地握手。
姚一民和游則承悄悄退出。
金楊給兩人各泡了一杯茶後,靜靜地回到了他的辦公室。
這時艾慕國已離開,姚一民和游則承在他的辦公室坐了幾分鐘寒暄了幾句後,各自離開。
金楊呆立了半晌,拿起電話,撥了個號,「國華,辛苦了。替我謝謝秦奮和郭動他們表現得非常好。」
「得,這是工作需要。謝什麼謝。」夏國華接著神秘兮兮道:「那人是省委彭書堊記吧?」
金楊輕嗯了一聲,「有個新情況需要你馬上去調查,一個叫海昌青的人,好像是開礦的,調查下他的底細。度越快越好我等你消息。」
夏國華說:「沒問題,我馬上交代下去。」
「那就這樣,等我閒了約你們一起聚聚。」
「知道你忙。等你有空在說,我們之間不需要講這個禮儀。」
金楊感慨地放下電話,關於雙國,他確定是自己這二十幾年最正確的決定。稗益漸漲口如果沒有雙國今天彭書堊記的危險不至於有,但狼狽地出個洋相則極有可能,他和余占剛如果「見證」了這個不好的過程,彭放不一定會把怒氣出在他們身上,但是疏遠他是肯定的。
金楊接著給葉旌打了個電話,說彭書堊記有稿子要寫讓她過來商量商量。
葉旌很快來到他的辦公室,瞇起眼睛瞥了他一眼小聲道:「聽說你和彭書堊記失蹤了?原來走出去搞調研了?去什麼地方了?」
「你怎麼知道去調研……」金楊腦子飛快地打了個轉,立刻醒悟道:「你從寫稿子上想到的。」
葉旌笑著點點頭,坐在沙上變戲法似地從身上拿出一個記事本,「什麼主題思想?交稿時間?」
「說實話我還沒吃準什麼主好……」金楊忙著去取茶葉和杯子,一邊苦笑道:「彭書堊記說明天就要。」
「你說說情況,我們一起來濛濛,蒙對算我的,蒙錯是你的。」葉旌笑嘻嘻地接過茶杯,抿了一小口茶水。
「你可是省廳的第一文秘,你的政治敏龘感度還會蒙錯?」
「別忙著用激將法。金處你先說說調研的情況,我再來判斷分析。」
金楊往椅背上一靠,閉了閉眼睛,斟酌著說辭,小聲道:「今天我陪彭書堊記去了順山,前後轉了兩個高新技術園區……」
葉旌聽完,調皮地眨眨眼,「從時間上我們可以採取排除法。
先可以排除汽車工業園區,主題應該是湖州開區。然後可以把重點切入在農業上……」
金楊搖了搖頭,「似乎不準確。」
葉旌沉思片刻,「彭書堊記是在什麼情況下要你寫的這份報告?」
金楊仔細回想,皺起眉頭道:「剛開始彭書堊記似乎沒有要我寫報告的意圖,當我瞎扯說要殺一殺那些不負責、不盡責、沒有擔當的幹部領導的歪風邪氣後,彭書堊記才臨時下的命令。」
「這樣啊?」葉旌在考究的純木地板上踱了幾步,沉默片刻,忽然一拍巴掌,「新官上任三把火,這火從何燒起?新書堊記一上任,。靠什麼打開局面?就要靠批評,靠輿論監督。因此我敢斷定,彭書堊記要燒一把官員問資的火。」
金楊點了點頭,微微疑惑,「你憑什麼敢肯定?」
葉旌得意道:「這裡面就大有學問了。」
「給您沏茶。葉大秘書就別賣關子了。」
葉旌瞟了一眼大門,神神秘秘道:「如果是在西海工作了幾年的老書堊記要報告,肯定要的是讚歌而不是批評。因為這個時候每揭露出來一個問題都和他的指揮領導有關。所以這個時候他需要的肯定不是批評。老書堊記要穩定,搞新聞的唱讚歌;新書堊記要批評,搞新聞的就戰戰兢兢了。」
不知不覺間,金楊已經從他的位置上離開,坐到葉旌的隔壁沙上,瞅著她靈動的眼睛若有所思道:「問責。,「對,應該**不離十。」葉旌責定道。
「厲害,經你這麼一分析,猶如在我心中點起了一盞明燈。」金楊李獎道。
葉旌毫不客氣地接受了他的讚揚,繼續傳經道:「寫政論文章裡的竅門大多,金處你得慢慢熟悉。就拿我們一處來說,每天都要政論文章的任務,但是見報的不多。哪怕要在市級以上黨報黨刊表,沒有一定職務,一般人是絕對表不了的。政論的表不在於文章的內容有多紮實,結構有多嚴緊,水平有多高,而關鍵在於作者的職務有多高。有些刊物,職務達不到一定的擋次,是一個字也不能表的。問題不在於你文章的水平擋次不夠,而在於你沒有進入那個社會層次。表文章在這個意義上更多的體現的是一種政治待遇,是對一個人社會政治待遇的確認。表什麼文章,什麼人表文章,什麼時候表文章,在什麼刊物上表文章,在什麼刊物的什麼位置表文章,都是很有講究的。」
「嗯,學習子。」
「我剛來也是兩眼一抹黑,慢慢領悟慢慢學習。」葉旌輕聲細語道:「像金處這樣的關鍵位置,如何反映情況是一門科學。給誰反映、通過什麼渠道反映、反映到什麼程度,都是學問。尤其是涉及到重要人物和重要事龘件的「問題」反映不好就可能捅委子,輕的蟄你一身包,重的就丟了領導的信任。領導不信任,對秘書而言就等於丟了烏紗帽。總結起來就是一條:領導喜歡的你就多反映,領導不喜歡的你就裝聾作啞。千萬不能自作聰明。」
金楊長吁了一口氣,瞇起眼睛凝視葉旌。
葉子在他所接觸過的女牲中不管是外形還是談吐只能算中上水平,根本比不了顏婕蘇娟趙豆豆那種談吐不凡氣質群的稀有物,但她卻是低層中摸爬滾打到令人忤然心動。
正在這時,金楊電話響起,他做了個抱歉的手勢,接通電話,「艾秘書……」哦?好,我準時到。」
葉旌歪著腦袋看著金楊,「晚上有飯局?那我先趕一個初稿出來,晚上等你一起修改。」說完她乾脆利落地一躍而起,轉身走向門外。
金楊忽然覺得葉旌渾身上下都煥出一種收攏不住的個性光輝。他喜歡交這樣的朋友,「葉子。」他喊了一聲。
葉旌轉身,頑皮道:「金處還有什麼吩咐。」
「陪我一起去吃飯,完了我們一起趕稿。」
葉旌微微一愕。
金楊伸指彈了彈桌面,「如果你另有安排……」
「沒事,我去。」葉旌熱情洋溢地衝他點了點頭,「我在辦公室等你通知。」
「嗯,我等彭書堊記忙完就來接你。」
「一會見。」
「嗯!」
目送葉旌離開。金楊忽然想起了白小芹,他自從離開了清遠後,只和白小芹通過一次電話。這丫頭善解人意,知道他的新工作剛開始會很忙,一定是忍著不給他打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
「小芹,你開學了沒有?」
「我現在還在清遠陪大伯,明天去學校報到。哥你別光顧著工作,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嘻嘻,今天清遠難得出了大太陽,我把大伯的衣服被子全部漿洗了一遍」,金楊忍不住輕聲道:「我想你!」
「我也想你!」白小芹細聲細氣低喃著。
「對了,明天你讓藏青送你過來,順便把我的那輛「哈弗,車開過來。」
白小芹輕「嗯」了一聲。
金楊忽然溫聲道:「回學校後你去駕校報個名。」
白小芹繼續「嗯」了一聲,忽然道:「今天蘇姐給我打了個電話。」
「你們談了些什麼?」
「問我什麼時間回武江,還說要我多留點時間給你……」我感覺蘇姐的情緒有些低落,不知道是不是我過於敏龘感。」
金楊怔了怔,想起了上次通話時蘇娟的語氣,心裡倏然一沉,蘇娟家裡不會出什麼問題了吧。
兩人繼續說了會情話,直到白小芹掛了電話,金楊便立刻撥打了蘇娟的電話。
關機。
金楊的心裡驀然緊張起來,在他的記憶裡,蘇娟從來都是二十四小時開機。嚴重到她不得不關機的地步,究竟會是什麼樣的大龘麻煩呢?
【……第二十一章【問責】文字更新最快……】a!!